踢噠、踢噠…
時值正午,馬蹄聲再度出現在染坊街外。
夜驚堂牽著大馬在街邊緩行,手里抱著本絲絹包裹的書籍和畫軸,沿途暗暗琢磨刀法;鳥鳥則在‘咕咕嘰嘰’,估計在聊著剛才遇見的大漂亮。
中午太陽過于毒辣,街上沒有工匠,雙桂巷中更是人際罕至。
夜驚堂剛牽著馬走進巷子,便收回了思緒,探頭打量,卻見院子里干干凈凈,早上洗的床單被套已經收了起來。
西廂房的門窗開著,里面多了個小書桌,但沒有床。
廚房收拾的整整齊齊,里面沒有人,正屋則是門窗緊閉,里面一點動靜沒有。
夜驚堂把馬停在院門外,走向正屋:
“駱女俠?”
屋子里傳來拿衣服的聲音,繼而是冷若冰霜的御姐音:
“你去買幾斤鹽回來。”
夜驚堂聽出駱女俠在穿裙子,抱著畫卷走向正屋:
“我進來放點東西…”
“小賊!”
夜驚堂在屋檐下駐足:“好啦好啦,我等你穿好再進來。還疼不疼?”
屋里沒有回應。
夜驚堂無奈搖頭,正色道:
“今天去宮里,學到了屠龍令和玉骨圖。但鳴龍圖帶不出來,沒法教…”
“我才不稀罕。”
“我還去了鳴龍潭,哪里練鳴龍圖很快…”
“那不是女帝寢宮嗎?”
“女王爺帶我去的,你說想進承安殿,我估計是沒辦法了。”
“為什么?”
夜驚堂貼在房門處,神神秘秘道:
“我聽一個可憐宮女說,當朝女帝,喜歡女人。我倒是安全,伱進去太危險了。”
屋里沒說話,估計是被這消息驚呆了,過了片刻,才道:
“不行便罷了。昨天那個兇手的事情,我已經讓云璃去通知城外的香主,估計過幾天就能收到消息。”
“那就好,我正愁怎么幫女王爺破案。”
“哼…”
兩人隔著門交流片刻后,房門從里面打開。
駱凝顯出身形,披著濕漉漉的長發,看模樣剛洗過澡,身上穿著淡青色的家居夏裙,腳踩白色繡鞋,臉頰不施粉黛,水嘟嘟的猶如出水芙蓉,不食人間煙火的冷艷氣質,更是讓炎炎夏日多了幾分冰涼清爽之感。
唯一不和諧的地方,就是駱凝提著把劍,眼神很兇。
夜驚堂起身走進屋里,把書本放下,拿著畫軸道:
“這是太后娘娘賜的墨寶,以后得好好供在家里…”
話未說完,就看到冷冰冰的凝兒姐姐,拿劍攔住去路,眼神猶如被小賊毀了清白,回來報仇的悲情俠女:
“你先和我把昨天的賬算清楚!”
夜驚堂看了眼面前的劍鋒:“駱女俠說過若是忍不住,就不怪我…”
“我忍得住!”
“沒錯,駱女俠是看我憋不住,無可奈何之下才幫我。現在總不能又把我大卸八塊吧?”
駱凝做出薄怒的模樣:“你知道我在幫你,為何要用那些手段,作踐女子?”
作踐?
夜驚堂對這說法可不敢茍同,詢問道:“我怎么作踐你了?”
“你…”
駱凝實在難以啟齒,有些事兒都不敢回想,憋了半天,只是道:
“你又不是沒斷奶,你…”
你不挺開心的嗎?
我停下來你還偷偷瞄我,主動往我臉上湊…
還想悶死我!
夜驚堂知道駱女俠臉皮薄,和顏悅色安慰:
“好,我錯了,下次…”
“沒有下次!”
駱凝手腕劍花,將佩劍倒持于身后,側過身去,姿態如冷艷劍仙:
“你別以為我昨天幫你,以后就能夜夜笙歌,昨天事情,你若敢記在心里…”
夜驚堂走進幾分:“駱女俠說要幫我調理身體,變卦了不成?”
駱凝話語一頓,稍作遲疑:“我待會去問王夫人,看要多久調理一次。”
“行,咱們遵從醫囑。那以前的賭約…”
駱凝轉眼看向夜驚堂,眼神不可思議:
“你上次在船上,說的是要吃…吃那什么。昨天你吃的不止一口吧?”
夜驚堂嚴肅道:“昨天是另一碼事兒。我也只是問一下,駱女俠要是想搪塞過去,我就當沒有這事兒。”
搪塞?
駱凝深吸了口氣,小西瓜都鼓了幾分,但最終還是咬牙偏過頭去:
“我向來言出必諾,豈會搪塞你…”
話沒說完,男人就靠了過來。
駱凝驚得香肩一抖,可能是想起了昨夜的光景,眼底還閃過一抹怕怕,提劍想要掙脫。
夜驚堂俯身勾住駱女俠的腿彎,把她橫抱起來:
“說好了,不準生氣,不準打我。我也是不想讓駱女俠失信于人。”
“你…”
駱凝瞪著一雙美眸,卻拿著厚臉皮的小賊毫無辦法,只能偏過頭去,望著地面,保持拒人千里的模樣不理不睬。
夜驚堂都習慣了,還挺喜歡這調調,在床鋪跟前坐下,拿起畫軸:
“這是太后的墨寶,待會掛起來,可別弄壞了,要掉腦袋的。”
駱凝本來毫無興致,但畫軸在面前展開,顯出《小販賣雞圖》,眸子就動了動,坐起來了些:
“這是太后的親筆畫?”
夜驚堂微微點頭,認真觀摩:“沒錯,世間獨此一副。駱女俠可看出門道?”
駱凝都不知該如何吐槽,打量著畫卷:
“秦太后不是出身江州嗎?怎么畫功這般…”
“將門虎女,不會畫畫很正常,話說太后年紀不大,你們見過沒有?”
“江州是糧倉,秦家又掌控大魏水師,太后走半路皇帝就死了,還是當了太后,便是因為廢帝想拉攏秦家;當朝女帝能上位,也離不開秦家的助力。這種世家大族,和江湖世家完全是兩回事兒,我怎么可能認識。”
夜驚堂對朝堂了解不多,見此只是微微點頭。
駱凝出身江州,雖然是江湖世家,但也是世家女子,琴棋書畫水平不低,仔細觀察筆鋒過后,略顯訝異:
“雖然畫的一般,但這畫法,倒是有幾分璇璣真人的影子。”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從哪兒看出來的?”
駱凝抬指示意畫像男子的衣服:
“我以前在玉虛山住過一段時間,璇璣真人也教過我畫人像,先畫骨再畫皮,這手法和璇璣真人當年教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夜驚堂略顯意外:“駱女俠還認識璇璣真人?”
駱凝不太想說這些陳年舊事,隨意道:
“我江湖名氣可不小,認識有什么奇怪的?”
夜驚堂覺得也是,江湖第一美人嘛…
現在被他抱在懷里,說起來好有成就感…
這思緒一跑偏,心跟著就亂了。
駱凝的腰身曲線完美,臀兒很豐腴,分量恰到好處,隔著布料能感覺到肌膚的滑膩,給人感覺就好似腿上坐著個軟綿綿的玉團兒。
夜驚堂抱著自己圓過房的媳婦,想堅守君子之道似乎都沒理由…
駱凝本來在打量畫卷,但慢慢就感覺到不對勁,蹙眉道:
“你把刀挪一邊去,刀柄…”
駱凝回過眼眸,卻瞧見夜驚堂的刀放在一邊兒…
那是什么東西硌著我…
駱凝冷艷臉頰一震,漸漸化為二月桃花,眸子也瞪大些許,眼看就要化為羞憤。
夜驚堂嚴肅道:“不許生氣,我沒亂動,只是正常的反應。我要沒反應,駱女俠才應該生氣才對。”
駱凝咬了咬牙,往外稍微挪了些,繼續欣賞畫作。
但這怎么看的下去?
夜驚堂看著駱女俠含羞帶憤卻不能發作的模樣,雖然知道不像個君子,但確實更來勁兒了。
察覺氣氛尷尬,夜驚堂把旁邊的書拿過來:
“對了,今天還找到了一本前朝孤本,市面上根本買不到,駱女俠要不要品鑒一下?”
駱凝見書籍由金絲裝裱,便知道是名家所藏的珍品,為了找東西壓下心底雜念,把書接過來:
“你還看起書來了,真準備當官?”
“讀書是為了增長自身見識,這和當官沒關系。”
東方離人怕被人發現,封皮上又包了一層,看不到書名,翻開之后,入眼便是名家批注,而后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持劍美人圖》。
心亂如麻的駱凝,瞧見美人圖,眸子便亮了下,壓下心思仔細打量:
“這畫…好像是前朝畫圣的手筆,雕版印刷的工匠,也絕對是大家…”
夜驚堂見駱女俠目露驚訝,露出笑意,轉身靠在了床頭,讓駱女俠靠在肩頭。
駱凝反正都得被抱著,坐在床上總比坐在小賊身上好受,當下也沒掙扎,文文靜靜靠在懷里,認真翻看書籍。
駱凝算得上博覽群書,但還真沒看過這本,雖然書籍制作精美,辭藻文筆也相當華麗,但里面的內容,是大白話文,開頭就是風姿卓絕的美艷女俠,不慎負傷暈倒,滿篇的身材描寫,什么冰肌玉骨、出塵于世…
駱凝心頭有點怪異,待看到書中的男主角,把女道姑抱回屋治傷,忍不住開口:
“這人…怎么和你一個德行?”
夜驚堂嚴肅道:“差遠了,我可沒在姑娘暈倒的時候動手動腳。”
你直接在清醒的時候硬來是吧?
駱凝想想還是沒和小賊吵架,繼續看書,因為情節確實引人入勝,越看越認真,把身邊的小賊都忘了。
嘩…嘩…
書頁翻動,屋子里安靜下來,只剩下點夏日蟲鳴:
夜驚堂抱著懷中的冷艷媳婦看書,說起來看的比駱凝還專注。
結果看到關鍵劇情時,駱凝書頁一翻,眼前出現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圖畫:
持劍俠女無力反抗,眼神悲憤。
小賊啵啵嘴,手還亂摸…
駱凝臉頰蹭的漲紅,連忙把書本合上,想想又覺對不對,偏頭怒目而視:
“小賊,你那些手段,是從這上面學的?”
夜驚堂覺得駱女俠的反應,和書里面真是大差不差,他柔聲道:
“這些東西,男人到了年紀都懂,和學不學沒關系。”
駱凝覺得也是,因為想看女俠事后怎么收拾小賊,就繼續翻頁。
夜驚堂正在看插畫,見此抬手按住:“等等,我還沒看完。”
駱凝雙眸微冷,略顯算了下時間,發現早就超過一刻鐘了,連忙把書合上:
“時間到了。這是云璃的床,你自己去買床鋪,還真想讓我出錢給你買不成?”
夜驚堂意猶未盡,但也沒說什么,只是提醒道:
“這書你看著解悶可以,千萬別弄壞了,是朝廷珍藏的孤品,損毀我得擔責任。”
駱凝莫名其妙:“我怎么可能把書弄壞。”
夜驚堂知道駱女俠說到做到,待會再羞憤,也頂多揍他不會燒書,當下站起身來,拿出一個紅包放在妝臺上。
駱凝靠在床頭看書,瞧見此景,略顯疑惑:
“你什么意思?”
“三娘給的紅包,昨天純粹是誤會,駱女俠別把昨天的事兒往心里去。我先出門了。”
紅包?
駱凝略微斟酌后,覺得不太對——這是把她當晚輩,還是當偏房?
以昨天的情況來看,后者可能性大一些…
駱凝吸了口氣,想說夜驚堂幾句,卻見夜驚堂已經跑了…
剛寫完…
日常跳過不去,導致卡節奏了,今天一更算請假吧,捋捋思路or2!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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