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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正經宗室

  如果用現代的角度回看古代,會發現有很多如今難以理解的現象。

  日食、月食、流星,這些都是自然形成的天文現象,但在古人看來,由于與平常狀態的大為不同,因為發生的機率極少,他們便對這些異象產生了某種其他的猜想。

  如出現哪種異象,則意味著上天向人間昭示了某種旨意。

  不過有一點是相同的,這些反常的現象,大多數都被認為是災難的預兆。

  而在董老先生之后,大漢朝廷上下就開始把造成這種現象出現的緣由,歸咎于皇帝或是大臣的政策出現了偏差,引起了上天的震怒。

  當然,皇帝是不能錯的,那錯的就只有大臣了…

  于是,最后干脆行成慣例,只要發生異象,都由三公來背鍋,以他們的下臺來平息“民憤”。

  在劉宏執政期間,因此而“下課”的三公并沒有像過去那樣頻繁,不過這只是單純的因為異象發生的并不頻繁。

  可是這個情況,似乎在今年之后有所變化…

  今年不但連續三次“天狗食日”,還發生了水患,這肯定是因為朝廷處置有失,但具體是什么處置有失呢…?

  雒陽城中關于天降異象的各種傳言,其實一直都沒有停歇,即便是曹嵩等三公被罷黜之后,依舊還是有不少流言蜚語。

  ————

  在西園華興宮內,劉宏正在和臣子談心,對象是剛被調回的沛國相劉虞。

  劉虞和很多劉姓之人一樣,都屬于大漢的宗室,不過他和劉焉、劉表、劉備這些宗室還是有著極大的不同。

  劉虞,字伯安。東海郡郯縣人,東海恭王劉彊的后裔,丹陽太守劉舒之子。

  而劉疆是何人呢,那可是光武帝的長子啊,所以劉虞可是劉秀正經的血脈后人,而劉焉、劉表、劉備的祖先,則都是西漢的王爺。

  這個親疏之分還是非常明顯的,為此劉焉他們這些西漢留下的宗室,在發跡以前并不會對他們入仕有多少幫助,甚至都不會得到承認。

  只有他們出人頭地證明自己的實力后,皇帝根據需要才會認可他們的身份…

  不然,劉焉不需要去抱荀氏的大腿,劉表也不需要評定什么“八俊”的名號,還要跟著袁氏門下混跡。

  而劉虞這樣正宗的宗室,卻不需要看誰臉色,他們要么有自己的封國,衣食無憂,要么呆在京城,也是有宗正按月發放俸祿。

  只是劉虞和其他紈绔、躺平的東漢宗室有些不同,他一直不辭勞苦、為國任事,其執政能力也非常出眾,非常受漢帝劉宏器重。

  不過器重歸器重,劉宏仍舊一直沒有將自己的真實計劃透露給劉虞,直至今日,劉虞才知道自己的主子原來藏著如此大的預謀,還為此一直在后宮演戲蟄伏…

  他在驚訝之余,對主上的志向也是佩服之至,并承諾會傾畢生之力幫助主上達成目的!

  兩人談了很久,從今后對大漢天下治理的預想聊到近期并州的情況,劉宏也是把自己的詳細計劃和盤托出…

  誰知,兩人正聊的開心,宮外再次顯現異象!

  白晝突然就變成了黑夜,四下里就像撤去了幕布一樣,一下子進入蕭寂之中,這就是眾人眼中的日食。

  君臣二人再也無法淡定了,雖然劉宏歷來不太相信什么上天示警這種迷信的說法,但他也知道,他無法改變很多臣下和子民都對此的篤信不疑。

  更何況,并州的那幾份來自荀燾等人的密報,也在催促著他必須立即采取行動,刻不容緩,否則山河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遇。

  劉宏走到宮門外望著漆黑的天空,天空仿佛也在凝望著他。

  那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好像一個碩大的眼珠,正直勾勾的盯著他,似乎要直穿過他的內心,將他完全看透。

  無限的未知讓他產生了一絲無法回避的恐懼。他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么,因為能引起恐懼的事情太多了,卻沒有一樣讓他真的能說得上來有什么可怕的。

  “看來,原本的方略又須再次調整了…”

  劉宏握緊了拳頭,咬了咬牙關說道。

  于是,他叫來了史阿,然后轉身走回宮內,坐上龍椅,就在太監們匆忙燃起的一堆蠟燭中間發布了皇帝的政令:

  “召回并州所有的宦黨門生,以及御史臺的陽球一行人等!讓他們即刻返回京師述職!”

  其實,述職不是關鍵,不過是讓這兩邊的人別再給新掌權的并州官員們添亂了,如今情況有變,一直這么演戲下去,不僅沒有效果,反而會釀成新的禍患。

  要演不如回雒陽來演…

  緊接著劉宏下令頒布另一道詔令:任命劉虞為并州牧!

  劉虞顯然沒有意識到他會得到這樣的任命,他以為自己最多就是并州刺史兼領并州政事,沒想到會是并州牧。

  州牧和刺史可是有很大區別的,不但是職級不同,權力范圍也相差極大,州牧可是連兵權也包含在內的,在另一時空,劉焉提出廢史立牧之前,很少有人被任命州牧之職。

  劉虞倒不是不愿意但此重任,只是對于兵事他實在是一竅不通,而此時的并州又急需平亂…

  不過,就在劉虞想說出自己的顧慮之時,劉宏又再次發布詔令:

  著調南軍一萬暫歸并州牧劉統轄,助其速至并州戡平叛亂。

  “愛卿可是有所顧慮?但說無妨。”

  劉宏先讓史阿去督促宦黨著手頒詔,然后才轉頭對著劉虞問道,似乎對他的擔心早有猜測。

  “得陛下如此之信任,微臣肝腦涂地不能報矣,只是微臣不善兵事,恐壞了陛下大計,故而…”

  劉虞也是如實說了自己的擔憂,帶兵打仗可不是兒戲,自己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和積累,做做后勤還可以,真要親自領兵肯定壞事…

  不過劉宏聽了之后卻呵呵一笑,耐心的給他解釋起來。

  讓劉虞帶兵只是一個幌子,詔書中所寫的南軍一萬人,其實真正調派的禁軍也只有一半,還有五千是張溫在西域組建的精騎,如此一來才能掩人耳目,出其不意。

  “愛卿不必擔心,到了并州只管處理政務,恢復民生,做好大軍后勤,便是完成了朕的托付。至于兵事、平叛之事,你且虛領之,暗中可交由盧中郎處理。”

  劉虞聽后才稍稍放心。盧子干的才能他也早有耳聞,有了這個得力的護鮮卑中郎將,他身上的擔子就稍微輕了一些,可以放開手腳施政了。

  不過,劉宏突然話鋒一轉,對著劉虞要求道:

  “愛卿此去,務必還并州士族之土地于庶民,安頓流民、力促農耕,使其安居樂業以為國家根基,不可再讓并州掌控于士族之手,此乃卿施政之首要也,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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