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上郡,戰事緊急。
呂布帶著飛騎從五原郡一路兼程南下,昨日便趕到了楨林縣,楨林縣令得知了呂布的新任官職和來意,倒也還算“支持”,命人出城送了一些酒水勞軍,可就是不讓他們進城…
呂布原本有些不忿,不過想到膚施情況危急,便沒有深究,繼續領兵南下。
楨林南部偏西幾十里就是白土縣,據楨林縣戰報所說這里已經陷落,呂布到了白土境內之后便撒出斥候,選了個山邊的開闊地安排人馬扎營休整。
騎兵的營地修建并不復雜,因為不需要太多的防御設施,甚至營寨都不是完全封閉的,所以其核心在于營地的選址,比如呂布選的這里,既有兩側高山和樹林提供了隱蔽性,但其他方向的出入又十分方便,一旁還有一條山泉可以取水。
營地中的馬兒們已經開始愜意的休息,有的正在享用人類送來的草料、豆子,有的正在山泉邊享受主人給它們洗刷身體,行軍當中馬匹辛苦奔馳,到了營地人類下馬勞動,這也算一種另類的公平。
幾個月下來,飛騎的兵卒們已經習慣了這種軍旅生活,也習慣了呂布的領導,他們之中的一些人已經從懵懂無知的新兵蛋子,逐漸成長為有經驗的熟練兵了,距離干練老道的老兵也就差些時間的火候淬煉了。
就連趙啟這種原本有些文弱的書生,也在呂布特意安排的高強度訓練下,開始有了些軍人的線條感,他走進呂布大帳后正聲稟報道:
“啟稟將軍,飛騎人馬清點完畢,實到一千六百六十三人,另有百騎在外哨探,馬匹兩千三百匹,其余軍資盡數運抵。”
呂布沒有回答,只是點頭示意他一旁坐下。
在和鮮卑小頭領達魯丹遭遇之前,他通過到各處剿滅山賊積攢了不到一千五百騎,然后帶了近千騎擊殺達魯丹,其間損失了三百余騎,之后又得到趙啟、宋憲還有許多北地慕名而來的義士投奔,這才增加到現在的數量,倒是快接近盧植給的兩千騎的編制了。
如今人數雖然不少,可奈何兵甲不夠精良,就連一騎雙馬這個裝備標準也在幾經波折后無奈的降低了。
這次聽說胡人來了近萬騎,呂布恨不得將這些蠻夷一口吃下,可這是一萬騎啊,怎么也得有副好牙口才行,看了一會輿圖呂布一拳拍在大腿上說道:
“若是盧將軍許諾的馬槊能夠及時到手,再配上硬弓強弩,堅革厚甲,此等胡騎僅我飛騎一軍便能獨破之!可是如今…”
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是他自認天下無敵,奈何強弱懸殊之下,也只能采取被動迂回、牽制之策了。
只是這種迂回策略也是暫緩被攻打的局勢罷了,不能真正的解決膚施之圍。
當然,也不是呂布所喜歡的風格。
“魏續、趙啟,你二人各領二百騎打某將旗多設旗幟,前往白土縣襲擾胡騎,胡騎若是出城,你二人切莫與之廝殺,只需拖住城內胡騎即可。高順、宋憲,你二人明日點起其余兵馬,隨我回軍先復西北之大城!”
“謹遵將軍將令!”
帳中四人齊聲回道。
按說現在呂布還只是個司馬,但飛騎軍中所有人都叫他將軍,就好像呂布今后一定能當上將軍似的…
不過呂布并不在意這些,他只是有些享受戰前的興奮感,在隨后將自己的戰術安排命人寫了奏報快馬送往盧植處之后,呂布就隨著親衛一起去給馬匹洗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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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郡膚施城下,經過易容術改頭換面的王庶一直在為羌渠單于和東羌頭領出謀劃策。
為了復仇,他勾連了匈奴人和羌人,而對方同意合兵攻擊膚施的條件,就是王庶必須帶著王氏族人在軍中輔助…
只是連日以來,攻打膚施城并沒有取得良好的效果,這讓兩人對王庶的態度開始有所變化。
對此王庶也有些無可奈何,畢竟好歹是上郡的郡治嘛,就算大漢多年未修武備,城中的宦黨太守再是無能,那再怎么也是有些底子的,你看這城高池深的樣子,不費些周折哪有那么容易…
何況你二人只是貪財,外出劫掠時笑呵呵,真到了攻城拔尖之時又舍不得手下的人馬,每次都是佯攻做做樣子,打不下來能怪我嗎?
此時,哨探來報,后方白土縣以北發現漢騎援軍。
“我說單于啊,這漢人的援軍也來了,我們連日在此攻城也不是個事,膚施城池堅固,不如我等就此轉攻他處?”
東羌首領歐陽那古隨即說道,三人之中他的攻伐之心是最弱的,原本就是打著撈一把就遠遠躲開的想法,現在攻擊不順漢人又來了援兵,他便想著先縮回去把已經到手的財貨吃下去再說…
“呵呵,都說羌人暗弱、膽略不足,某如今才信,些許散騎便嚇得歐陽頭領生了退意,既如此某也不便強留…”
匈奴羌渠單于聽了立馬冷言嘲諷道。
“你…伱欺人太甚!”
“歐陽頭領莫要生氣,單于此乃戲言耳,若是庶所料不錯,恐怕漢騎援軍僅有數百之數,若不是其軍力不足,何故只是屯于白土之處虛張聲勢?如今膚施破城在即,頭領可舍得城中如山之財貨?”
一旁的王庶無奈的勸道。
“哼,破城在即,我可沒看出來,先前來時,王族長曾言城內有族中內應,大軍到時便能開門獻城,如今人卻在何處?”
歐陽那古聽了王庶的話便轉頭對著他問道。
王庶一聽自己勸架,對方反倒責問起自己來,也是十分不爽,但是為了他的大計也只能耐著性子給兩人解釋。
王氏在膚施城中確實安插得有些暗子,只是這次宦黨突然發難,許多暗子都被牢中的族人供了出來…
當然,還是有人沒被拔除的,圍城之前王庶也派人進城聯絡了,只是不知所剩之人的能量如何,是否能夠成事,現在他也沒有必然的把握。
不過僅僅這樣解釋還是不夠的,王庶接著告訴兩人,他帶來的五百漢人已經在連日打造攻城器械了,想必三日之后便可夠用。
他還提議兩人輪流安排人馬去附近抓捕漢民前來驅趕攻城,這樣一來可以消耗城中箭矢、雷木等物資,二來也可以疲憊守城兵卒,還不會過多耗費他們手下族人。
“唔…此策還算可行,歐陽頭領覺得如何?”
“如此便再依王族長一次,我羌人負責驅民攻北門、東門,單于負責其余兩門可好?”
兩人看到有計策可行,也就沒再較真,很快就達成分工帶著族人退去準備…
一場聲勢浩大的攻城就這樣草草的結束了,王庶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氣,他默默的轉身走向族人的營地,不過他看似落寞的身影之下卻在謀劃著無比惡毒的計策。
王庶執意要攻破膚施城,為的就是城中的那位宦黨郡守夏乂,只有拿到他的人頭,王庶才能真正樹立起自己帶領并州士族反抗宦黨的大旗,也才能坐穩王氏家主的位置,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勾結外族攻入漢土,死傷些許百姓、損失些許族人,在他看來都是可以接受的…
何況,他也不是真心給胡人賣命,等到膚施城破,拿到好處后也就是他該離開之時了,自己可不會留下來給這倆蠢貨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