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五原郡九原縣,呂布帶領飛騎軍回來了。
他本來的計劃是先去太原見了刺史,謀得官職之后,再回來衣錦還鄉的。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呂布在高柳縣的宴席中婉拒了高柳縣令,之后便帶著飛騎從幽州返回并州。
對方有意征他為高柳縣尉,小小縣尉他還看不上,畢竟自己現在也算是遠近聞名的義軍首領了,尤其是打敗鮮卑人之后,一路上各地的士族、商人又是送糧草,又是盛情款待…
但沒幾天,他還在途中就得到張揚傳來的消息,原本的并州刺史不久前被調任京城,新任刺史是宦黨門下十分貪財,一來就忙著搜刮士族罪證和家產,對什么義軍以及防備鮮卑毫無興趣,就更別提召見征辟呂布了。
這消息就像當頭的一盆冰水澆醒了呂布,原本的設想一瞬間都化為烏有,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另外,張揚還提到目前并州的局勢非常混亂,宦黨派遣大量人員前來并州,網絡罪證、核查田畝、抓捕族人,似乎要把王氏、溫氏等士族連根拔起,現在太原、上黨、西河、上郡等地一片混亂,甚至還有人起義造反!
他勸呂布暫時不要回并州,在幽州謀一份官職落腳,自己隨即也過來尋呂布。
可是呂布擔心家中,哪里呆的住,一聽到消息便立馬讓飛騎改道前往五原郡,途中經過雁門郡,張遼也引軍還家,暫時告別。
云中、雁門、西河郡是鮮卑入寇損失最大的地方,如今朝廷不但沒派官吏前來恢復秩序,重整防務,反而在后方和士族鬧了起來,眾人也是十分不滿,張遼提出回家探望,呂布也是理解。
回到九原,呂布發現這里倒是變化不大。
畢竟九原乃至整個五原郡都沒有什么大士族,這次只有幾個小士族受到牽連被抄家,同時先前也沒遭到鮮卑入侵,所以和朔方兩郡得以幸免于難,算是并州目前最平靜的地方了。
可這種平靜也是表面上的,還幸存的士族們可謂是戰戰兢兢、草木皆兵,不停的傳遞消息,聯絡各種渠道以圖自保!
當然,剛回來的飛騎義軍首領呂布,也成了不少人拉攏的對象…
呂布對于這些拉攏十分的不屑,這些前來拉攏的人都是士族、豪商,他看得出是因為目前的混亂局勢才迫不得已來示好的。
他見了幾個之后就安排趙啟負責應付,好在張揚即將趕到,這些瑣事就都交給他二人吧。
可是等呂布見到張揚,聽到他的詳細匯報之后,當即勃然大怒!
“豈有此理,此乃強盜所為是也!稚叔亦是太過羸弱,怎生讓…讓這廝硬生生奪去!”
呂布當初隨張遼馳援幽州之時,飛騎總數為千五有余,他留了五百余騎讓張揚領著去見刺史,本來想著讓刺史看看飛騎的軍容,可是沒想到刺史很快被調走,新任刺史一到便將他們認作依附前任的傭軍,直接下令讓張揚上繳戰馬兵器,并他們驅逐回鄉!
“奉先息怒,其等皆是官身,又有文書府令,揚多次申辯而不得解,實是無奈…”
張揚多次面見新刺史解釋,也找了他人解圍,還賄賂宦黨門生,結果都是毫無效果,甚至反被逼迫甚緊,無奈之下只得依令交出物資馬匹,帶著五百飛騎灰溜溜的步行到此見呂布…
“閹黨誤國,欺人太甚,此仇不報,布決不罷休!”
呂布越想越氣,當即便要召集全軍開赴晉陽討要一個說法,發誓般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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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漁陽郡漁陽縣,張純同樣忿怒不已。
張純是漁陽本地人,家中雖窮苦,但他年少時就依仗勇力成為漁陽一霸,打遍漁陽無敵手,后來被郡守征為騎都尉,專門掌控漁陽郡的兩千漢騎。
此次漁陽成功抵擋鮮卑的進攻,張純也是立了大功的。
不過張純并不滿足防守,在他看來鮮卑蠻族竟敢踏入漢土,那就必須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于是,在檀石槐下令最后劫掠周邊三日,然后帶著鮮卑主力北歸之后,張純就率漢騎四處出擊,接連擊敗兩支鮮卑違令遲歸的小隊,斬首二百余、俘獲戰馬五百余,其余物資若干…
按說這戰績的確不錯,對于遭受鮮卑洗劫的幽州民眾來說也是極大的鼓舞,若是上報朝廷多少還可以得到些嘉獎。
不過漁陽太守卻一直將戰報壓著不報,甚至在張純率兵回來后還當面申斥于他。
這其中的原因很多,最主要的自然是張純平日的桀驁不馴、不服管束。
以前在民間混跡之時,張純早就自在慣了,一向我行我素的他成為官吏之后也照樣如此…起初郡守還遷就一二,可是發現他越來越過分,甚至有些不聽自己號令,這當然就不能忍了!
這次鮮卑來犯也是如此,郡守之意便是做好防御就好,城外那些村寨被劫就被劫了吧,頂多就是死一些庶民而已,又不影響自己的政績,甚至若是“清理”出一些無人之地,自己將來不管是招募流民還是設置軍屯也好處置不是…
可這個張犟驢非要出擊打擊鮮卑游騎,雖然鮮卑主力已經北歸,但也是要冒很大風險啊,自己如今已是有功在身,何必要行此險策,要是檀石槐又殺個回馬槍呢?
于是郡守多次嚴令張純退兵,張純不得已也是稍有功勛便率軍而返。
可是郡守并不準備就此放過他,不但壓住他的功勞,還多次在公共場合訓斥張純…
郡守的想法也很簡單,意見分歧可以有,但我郡守是一郡之主,關鍵之時你必須聽命于我!
但張純并不理解這些,身為大漢軍官,我帶兵痛擊入侵的異族還能有錯了?
不聽我的就算了,不給功勞我也忍了,還要當眾羞辱我是幾個意思?
“純兄此番得此功勞,郡守卻壓住不報實是不公,眾人聽之皆有不忿之色…”
郡中小吏張舉和張純是同鄉,平日關系也不錯,看到張純被郡守申斥心中煩悶便請他喝酒解憂。
“無能守舊之徒,不提也罷!來來,今日飲個痛快!”
張純心中本就煩悶,張舉還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也只能是勸酒應付。
“當日純兄還建議提兵深入草原,舉聞之亦是欽佩不已,若能得此大功…,誒,可惜,可惜啊!”
“此事莫要再提,擾我酒興!”
“兄長大肚,但以舉看來,如今郡守已惡,不若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