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嫂終究還是被陳問天一行人說服了。
也不知是再次被小石頭的聰明乖巧激發了她的母愛,還是被陳問天建立醫學院提供優越的醫學討論和研究平臺,并形成正統的醫學學科,還有改善醫患關系等等的想法所打動。
亦或是看到林琳那套在她耳邊重復了無數次女人無論做什么也應受到尊重、女人也可獨立、男女應該平等的言論得到陳問天的誠心支持。
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總之她答應了做小石頭的娘,也同意離開自己簡陋的院子,跟著陳問天、林琳把家搬到狗山并且加入聚賢莊。
至于別的,愿效犬馬之勞什么的…并沒有…
相比起激動得差點手舞足蹈的林琳和開心的陳問天,云嫂只是牽著小石頭,背著包袱默默的走在后面,時不時的看一眼那個對周圍都有一些好奇卻又能忍住好動天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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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野外的環境還是相當好的,當然那是對于習慣了野外露營的人來說的,像陳問天這種以前都是休閑旅行的人就無法習慣了,甚至是十分的煎熬…
本來那一點發現了云嫂不僅讀過一些書,也通一些農事,甚至還能將所知的醫學和農事用語言提煉出來的驚喜和激動,沒多久就被周圍的饑渴難耐的蚊子無情的澆滅了…
怎么林琳就一點沒事,我這人型滅蚊器啥時候才是個頭啊…
另外一個困難就是說話口氣,這點他和林琳都一樣,文言文功底實在是欠奉,如今穿越快有一個月了,這才稍微習慣一些古人的常用語氣…
一回到狗山工地,林琳沒一會便不見人了,相比她一天忙到黑的緊密日程和繁重工作來說,陳問天確實輕松太多。
除了少量的跑腿指使別人的事情外,他更像一個總在思考的決策者,雖然所有人都習慣了,也覺得這才是主事之人該有的行為,可是只有他和林琳知道這是不得已的…
剛開始陳問天也怕林琳不高興還專門找她解釋,沒想到林琳脫口而出地堵住了他的話:
“我知道,我們倆不用說這些,你還真以為我想做女皇帝啊?你遠比我了解這個時代,也更懂得經營,所以大的方向必須你來推敲把控,我只知道我們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就行了,而且去臺灣要冒很大風險,你一定要想好各種情況的應對,我可不愿意一個人在這時代孤身打拼…”
陳問天坐下來搖搖頭收起了傻笑,這該死的幸福感又打亂他的思路了!
目前去臺灣龍威府以后的應對、說辭和其他變化他已經思考的差不多了,而且反復推敲后覺得應該還算靠譜的。
現在陳問天頭疼的是脫身方案,而這里面有個最大的不確定就是時間節點。
因為現在的漢代已經大變,比如黃巾起義的時間他就不確定會不會提前或推遲,導致其他歷史事件也大幅改變,畢竟黃巾之亂是漢末亂世的開啟…
以前熟知的歷史進程對他現在真的幫助不大,但是如果天下大亂提前,他必須在這之前找到好的借口脫身,并找到合適的方向回來帶著林琳她們離開,這無形當中大大的增加了難度…
正當陳問天眉頭越皺越深的時候,秦立猶疑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恩公,某…某有一策或許對恩公今后有所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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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此是何意?”
涼州張掖郡觻得縣。
這段時間以來賈詡已經習慣了這位馬氏少主稚嫩且急切的聲音了,有了馬家的庇護,他如愿以償的脫離了董府和李儒的追蹤,同時也開始了他在馬府的商隊總管兼少主師傅的工作。
由于馬騰的大力支持,賈詡初來乍到也算是比較順利,更讓他欣慰的是這位少主馬孟起沒有辜負他的眼光,自從他略展能力之后便整日寸步不離的十分好學。而且在賈詡教授了一些基礎能力后,馬超還能自己獨立觀察并找出問題提出疑問或者是遇到同類問題舉一反三,這就讓他很滿意了…
雖然賈詡的教學方法會影響到他做其他工作的效率,也和一般的師傅教學大不相同,但是他卻一直堅持,因為他認為這樣的方式效果會更好。
“少主不如先自己試著思慮一番我二人再行商榷?”
賈詡一邊繼續翻閱著手中的資料一邊笑盈盈的回道,他決定更進一步,讓馬超有更多的獨立思考,畢竟以后要想做主君,自己的思維、判斷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哦,可是…如此費時良久,徒兒還得去練騎射…”
馬超對于師傅今天的變化也是有些奇怪,強烈的求知欲促使他很想盡快獲得答案。
“不急不急,這便是吾讓汝將空竹簡隨身攜帶之意,有了不解之事記下來,閑時思之或可得新法,但有所得亦可記之,不日再觀或亦有新得!”
賈詡還是埋著頭翻閱竹簡,完全不在意馬超的著急模樣。
“那….孟起告退…”
馬超低頭想了一會沒有什么好辦法,便泄氣的認輸了,這態度可讓一旁跟隨的馬岱大為詫異…
其實他最近也有些習慣對這師徒倆關系的怪異了,因為以前不要說馬超會這樣達不到目的就認輸似的退下,不吵鬧一番都不可能算了事…
要知道以前他的少主可是直接打跑了兩個儒生師傅的小魔王…!
對于這時的馬超來說可就十分憋屈了…以前的那些師傅,一板一眼的看著嚴肅實際都是紙老虎,關鍵教的都是些什么啊,又難懂又沒用。
這位賈師傅平時笑呵呵的對他從不強求,可他就是會照做。
因為有用啊!前些天和城中其他幾個府邸的小伙伴見面,只是隨時施展了一下師傅說的馭人之法便輕松斬獲一眾小伙伴的崇拜之情….感覺簡直不要太棒!
而且感覺這師傅什么都懂,有幾次他所教的東西連父親聽了之后似乎都不明白,但還是連聲夸贊自己…所以在他面前確實硬氣不起來啊!
余光看到馬超不情愿的退出了房間,賈詡先是笑笑隨后又皺起眉來,聽說董卓已經從武威太守遷任西域都護了,正在籌備軍資準備接替回京的老將張溫,看來李儒和他想得一樣,雒陽現在可是個大漩渦,跳到邊陲利用商貿悶聲發展才是目前最合適的策略。
只是這樣一來他要幫馬氏建立商貿體系可就更難了,而且還不能暴露是他在具體負責,在和馬騰溝通之后他已經改名馬定來掩人耳目,不然被李儒知道了,以馬氏現在的實力是不可能和董卓、李儒抗衡的…
誒,不說別的,就這府中管事也是沒幾個堪用的,只有他現在多累點大小事都管起來,全府上下全是武人…
看來只能是找幾個好料子自己慢慢帶了…
噠噠噠,賈詡不停的敲擊著桌案,每當思考的時候他都習慣這樣:
“嗯…或許氐人那邊有些機會,若是不成再用赤狼羌吧,青海郡那幾條狗也要搞搞事,呵呵呵,諾大一塊肉豈能都叫你董李二人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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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這個時節早已開始轉冷了,不過氣候的變化始終沒有人的變化快。
從漢地擄掠而來的漢人,走到這里已是沒了一小半,約摸是十之一二吧,這里是哪里他們不知道,甚至鮮卑人也不知道,因為草原很多地方是沒有地名的,只有往北多少里,以南多少里…
天空中大群的烏鴉一直跟隨著,期望著還能有像前面一路之上的食物,而活下來的漢人卻基本都已經習慣這奴隸的生活,人類的適應能力是很強的,特別是劉備這樣心思敏捷又能吃苦的。
生活,如果不能反抗,不如閉眼享受…
劉備經歷了最初的迷茫無助、后來的悔恨喪氣,到現在已經開始“享受”了…
他在這里的生存技能是鞋匠,其實鮮卑人是不要鞋匠的,因為他們自己能做,不像鐵匠木匠和一些其他什么匠做的東西鮮卑人自己做不出來,所以以前的漢人鞋匠都死了…
可是那天不知是那個鮮卑小頭領看他順眼還是什么別的原因,他活了下來,既然活了下來那就必須有活下來的價值,嗯,對于鮮卑人的價值。
所以仔細觀察了鮮卑人做出來的原始皮靴后,在浪費了少許材料又挨了幾頓鞭子,劉備將自己所會的技能結合鮮卑人的習慣和草原的環境,通過努力的思考,稍微改進了工藝做出了新型的皮靴,一時間打開了鮮卑人的高端市場…
靴子這種常用品好不好穿一試便知,而劉備在熟練之后還能創新的加入一些小裝飾,這就更打動消費者…嗯…鮮卑人的心了,于是他做的皮靴很快成了暢銷品!
因為也沒有其他活著的漢人有這技能,很快居然形成了壟斷…
所以現在雖然他還是奴隸,可是那些監管的鮮卑人都對他十分客氣,而那些打過他的鮮卑人還特意請他喝酒道歉,沒有一點敷衍,而是真心的賠罪。
鮮卑人就是這樣變臉很快,可是劉備沒有變臉,沒有恃才傲物,而是很快和這些擄掠他來這里的鮮卑人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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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卑營地小頭領今天照例來收取他的產品,自從他的皮靴搶手以后他每隔幾天都親自來,并且笑嘻嘻的給他帶些酒肉什么的,劉備有些不過分的小要求他也都滿足,比如打聽些不重要的消息或者打聽某個漢人什么的…
當然每次他也會將節約出來的材料多做一兩雙皮靴拿給小頭領,這些便可以成為小頭領的私人物品,一來二去兩人也熟絡起來。
“牛,那個打鐵的…去了王的營地,看不到了…”
小頭領拍了拍劉備操著怪異的漢語腔調說道。
“無妨無妨,這是新做的,天冷了做得慢,給你的只有一雙了,見諒啊…”
劉備轉身抓起一個大皮袋遞給小頭領的侍衛笑著說道。
“保護好自己,明天,我叫人給你送皮毯子來。”
“多謝了,你要有空來教教我怎么說你們的語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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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陽驛館中一個專門給侍衛住的簡陋屋子里,衛光慢條斯理的收拾著行李。
其實此次回京他并沒帶多少行李,只有兩套衣物,不過他偽裝成鮮卑人到市集買了些書籍,這么一點東西他也整理了很久…
手上重復著一個動作,可是他的腦子里卻在考慮著各種問題。
這次回來要做的工作基本都做到了,效果嘛應該也都還行,他通過金錢外交分別和宦黨中常侍趙忠、清流王允見了面,當然是在偽裝成鮮卑人的情況下…
兩個派別目前在朝廷上針鋒相對,但是對于鮮卑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分歧,宦黨希望鮮卑迅速退兵并主動服軟,這樣他們好找到理由堵住鮮卑入寇的這個窟窿。清流們一直借著鮮卑南侵攻擊宦黨,可是他們也知道鮮卑這次來勢不小,若是處理不好很容易導致武人地位勢力再次抬頭…
于是衛光帶著和連前來,公開宣稱所有的鍋都是那個死了的護鮮卑中郎將橫征暴斂造成的,鮮卑人即刻退兵、而且虔誠的承認錯誤并留下未來要繼承單于的“小王子圖阿魯”作為人質、還說愿意賠償彌補漢人損失的行為便正中各方所需,當然他們也弱弱的表示今年草原受災嚴重,待來年牲畜恢復后再送牛羊來賠償…
一番利益交換后,衛光得到了兩個黨派關于鮮卑南侵事件到此為止的表態,這便是此行最大的任務和成果了。
當然衛光沒有就此閑著,他四處打探一些朝廷的情況,并秘密和自己之前安排到雒陽立足的族中子弟取得聯系,為以后持續獲取情報打下基礎,最后就是想把帶來的金銀換成鐵器鐵塊帶回去…
“此事得找個合適的小士族交易以免節外生枝,嗯…或是聯系甄氏今后或能暗中建立一條商貿線?”
衛光思慮著手上的動作更慢了…
砰!突然一聲巨響突然將平靜的氣氛打破:
“好,好你個衛光,你憑什么讓我跟著去漢人皇帝的祭祀儀式上跪地認錯?那個圖猛家的小崽子怎么就變成鮮卑小王子了!你到底還有什么事瞞著我!?”
和連怒氣沖沖的踢開房門拿著馬鞭指著衛光怒吼著。
即使早已習慣和連的無腦、沖動以及對他的蔑視,衛光此時也是有些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