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謝元來到了希里的世界后,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他被抓壯丁了。
主要原因是,他一睜眼蘇醒的那一刻,身邊就圍著幾個藍白條紋的士兵。
然后他就發現自己身上幾乎不著片縷,不過這些藍白條紋的士兵并沒有對此太注意。接著就是來了個牧師或者醫師的家伙,過來詢問一些事情,比如你還記得你是誰?哪里人?記得某某某?知道某某某的事情嗎?
但很可惜希里走之前謝元也只是堪堪了解一些北方通用語,回答顯得有些吃力。而且他也回答不出什么東西,一概推脫不知道,畢竟他確實不知道什么。
但這樣的表現在這些人看來卻是異常正常的,于是他們就離開了,然后一個小隊長突然把一套散發酸臭味的皮甲和棉襯丟給了謝元,然后讓他立即穿好并跟著他走。
謝元也是在軍旅中摸爬滾打多年的人,于是也毫不在意地把這身行裝給穿好——就是暗中用萬用工具給襠部消殺一下,中世紀的軍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他們下面沒病。
這身行裝披在他身上感覺有點緊,不太合身,不過謝元也不甚在意,而是亦步亦趨地跟著隊長一起走。
等到了這個新的營地,小隊長讓謝元在新的同袍旁邊坐好,然后就宣布了謝元的事情。這具骸骨的原身,是一個叫桑迪克的泰莫利亞首都維吉瑪的本地士兵,本來在經過一處河流時,他的所屬小隊遭遇了精銳的尼弗迦德帝國班,全軍覆沒,跌入了河中,隨波流淌。
正常情況下,桑迪克是會在河床中不斷腐爛,最終剩下一具骸骨,并被魚蝦給毀壞了。
但系統出手,不知怎么地在尸體漂流的過程中替換成了謝元的身體,然后一直漂流到下游——得虧他的閉氣功夫深厚,然后「恰巧」被來到下游的援軍給救起——又因為救他的是長期相處的鄰軍,于是他被認出然后接受治療了。
接著碰巧除了腦袋以外,身上并沒有太多的傷痕,最后很及時地在大家準備放棄他時清醒過來。
謝元重新入列后,也依舊保持著失憶,遲鈍的表象——他在隊伍總是表現成比別人反應慢半拍,但是力氣很大的家伙,于是就被安排拿著一根長矛作戰。
在附近的白果園村招募了一些家伙后,還沒三天新一輪和尼弗迦德的對抗就開始了。
這算是謝元第一次接觸了古典時代的冷兵器戰爭,可憐要不是他的身負猿擊術的武功,早就被陣前人亂矛捅死了——但因為猿擊術特有的速度快,加上他研習過詠春聽橋和北方抖大桿子的功夫,他可以融合在一起以拳馭槍,一下子就像掌握了多年抖大桿子經驗一樣,舉重若輕,以一敵多。
不過這種劣勢在雙方軍隊糅合在一起開始混戰的時刻再也不在了——謝元最擅長的一件事就是在混亂中保身殺敵,他甚至可以一手提矛,一手揮刀輕巧地讓所有敢對他出手的傻子飲恨西北。
而這樣的輕松也讓他有更多的精力可以觀察戰場,他準備在其中找個角度撤離了。
泰莫利亞和尼弗迦德之間的戰爭注定是贏不了的——尼弗迦德以南方大帝國的體量獲得的動員能力對于泰莫利亞的這支孤軍近乎有「以鎰稱銖」的絕對優勢;而這邊泰莫利亞本身就是內憂外患人心不齊,正面對抗幾乎不可實現,現在這點兵力只能是拿錢投水里,聽個響。
當然,泰莫利亞如今的執政約翰·納塔利斯以這種與國共存亡的激進方式也不是說他傻.....只能說是絕望了。
畢竟....就連國王都接二連三地死于謀殺,而唯一的殿下....呵呵,就是個幾歲的小姑娘。
不過,就在謝元信步在戰場上漫游的時候,那個一身黑斗篷的女騎士突然闖入了戰場,而以謝元觀測的角度,他很容易就發 現:她很快會進入一個剛剛異常勇武的尼弗迦德將領的斬殺區域。
不過,鑒于以步對騎最妥當的方式就是「射人先射馬」,所以尼弗迦德將領肯定要先殺馬,才能對付騎士——而謝元就可以立刻擲矛干掉這個將領。
也算是..也算是回報一下泰莫利亞這幾天的照顧之恩了。從此以后,謝元就不欠這個注定沒落的王國什么東西了。
謝元不是本地人,也沒有欲望在這種落后的地方建功立業,他此刻比獵魔人的信條還要獵魔人——絕對的中立,而且他自信他有這個實力完全中立。
不過,他以為的這個某種意義上完成一次配合擊殺的女騎士竟然是一位有著所謂「魔力」的魔法師!
魔法!這可是謝元一個值得一探究竟的東西。
所以他很快就來到這個殺馬之地的現場,先撿起了那把精致打磨的雙手巨劍....這玩意好輕啊!
謝元是亦步亦趨地遠遠跟著女法師,同時也緩慢地搜索著地上尸體身上的防具..盡量選擇一些沒有陣營標志的玩意。
然后謝元就見到了此生第一個魔法。
戰場并不是什么好走的地方,謝元能夠輕松漫步,是因為他已經摸清了兩軍的大概走向,只要不直接擋在兩軍沖鋒的陣列之間,那么脫離戰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困難。
但這位女法師很明顯不是個能看清戰場走向的人.....她此時正處于瑞達尼亞和尼弗迦德兩軍騎兵的沖鋒必經之路上。
隨即謝元看到許多騎兵已然發起沖鋒,向著敵軍步兵而去,天空之中呈現漫天燃燒的箭失在飛。
這下謝元就只能看這位女法師自己怎么解決了——一個不好,就是萬馬踩踏成肉泥的結局。
不過,謝元看到女法師正在仰頭發呆,似乎并不為接下來的災難而擔心。然后他就明白了,這不是女法師在發呆,而是凝神調動能量.....她這在準備施法!
下一刻,女法師直接蹲下身體,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念叨一句咒語后,隨即將其扔出——「刷」石頭發出了微光,似乎附著著巨大的能量。
而附著法術的發光石子,往即將逼近的騎兵們飛去,與地面觸及那一刻,轟!
頓時大地開裂、深陷,而一大堆騎士連掙扎都來不及,就連人帶馬地進入了大地里面,直到塞得滿滿的,然后一動不動了。
當然,這場突如其來的地陷并沒有影響到整個戰況,除了在當地留下一匹馬以外,兩軍的騎兵已經糾纏在一起,無暇他顧了。
好家伙!謝元看了感覺一陣驚艷,這法師居然只是動動手指和腦子都可以做到一顆鉆地彈的威力了。
就不知道,這個法師在這個世界里的能力屬于什么級別的?如果是學徒級別的.....那這個世界就確實太危險了。
但謝元還是打算跟上去,因為這個明顯會用魔法的女法師必定是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她應該能幫忙解答一些謝元在這個世界上有趣的玩意兒。
至于會不會被反殺?
對此謝元到是挺有自信的,他忌憚的是瞬發魔法,不過瞬發魔法要是威力和準頭不夠的時候,那就是白搭的。
當然在半個小時后,謝元突然挺感謝突入其來出現的不速之客,因為他們給了謝元一個合適的契機去不引發沖突的情況下接觸女法師。
因為半個小時后,隨著黑袍女法師的開始行走在山路上時,悄悄跟隨在后面的謝元陡然感覺到空氣中有些冰冷....
「嘿呦!「謝元的雙眼里爆發出了嗜血的紅光,「我不找你們的麻煩,結果你們倒找上門了!」
女法師估計也注意到了異常,不過等她注意到時,天空中已 經飄揚著無數潔白的雪花,而地上開始露出了霜凍的痕跡....
最近的天氣是不好,可絕對不至于下雪!
而此時一場濃密白霧,正朝著他們快速逼近。霧氣當中,還時不時出現幾個如同骷髏模樣的騎兵!一眨眼功夫,又突然不見蹤影.....但四處正在傳來獸類嘶吼的聲音。
女法師看起來跟狂獵騎士絕對有恩怨,看到這種情況就馬上用力抽打馬匹,讓其加速逃亡。
不過,她很快就聽到了白霧中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歇斯底里的慘叫——但這附近根本沒人,是誰受到了傷害。
不過女騎士很明顯不是一個好奇的人,或者說她不會把好奇浪費到這么危險的境地,所以她還是不管不顧地加速逃亡。
但剛剛又跑了半個小時,突然她抬眼一看,眼中一凝,立刻拉緊了韁繩,馬立刻人立而起 「希律律!」馬匹發出了不滿的叫聲。
但女法師不得不停,因為前面有一堆頭顱正散落在地上,而一個人正在百無聊賴地摩擦著一把軍刀,而地上也有數把,這些似乎是....狂獵的軍刀。
看著后面已經逐漸消散的白霧領域,女法師謹慎地問道:「你是誰?為什么要擋我的路?」
「術士小姐,我剛剛為你解決了一堆麻煩,現在我要求一點報酬。」謝元正在無聊地擦著刀,然后瞟了一眼女術士。
從剛剛尚且活著的精靈騎士腦子里,謝元了解到這個世界稱呼這些男女法師叫術士。「雖然我很想表達感謝....」聽著一個人類操著一口精靈語,女術士已經抬起手,似乎準備做法,但同時用精靈語回答道,「但我現在很急,請不要擋我的路,不然——」
然后女術士發現,自己的發梢上突然有點異物......輕微一摸就馬上讓她縮了一下手——這竟然是一根繡花針!
她發誓之前頭發里根本沒有這東西。
「你的魔法很強!我剛剛在戰場上見識過,」接著就聽這個坐著的人說道,同樣他根本沒看自己,只是專心擦著刀,就好像這是稀世珍寶一樣,「但我作為異界之人,急需要一點向導和了解,你是個魔法師,知識肯定淵博,我剛剛殺了背后追你的狂獵,作為報酬.....告訴我點有意思的東西可好?」
說完從懷里掏出了打火機——這是另一個新做的彈殼打火機,打火往旁邊剛剛堆好,撒上松油的柴堆一點——「風!「柴堆立刻涌起了熊熊大火,照亮了這里的夜。
女術士聽到「異界之人」時,眼中就精光一閃,看到后面的白霧的確在逐漸消散后,下了馬,走向了火堆。
借著火光,她才發現這個擦刀的人確實沒說假話,這里一堆的頭顱全都是帶著狂獵盔甲的尖耳朵精靈的。
但讓她感到心驚的是,這些頭顱竟然不是割下來的,而是..拽出來的——頭顱下甚至還留著一些殘留的頸椎....這是生拽下來的!
難怪剛剛慘叫得這么厲害,女術士輕微地吸了一口氣。
然后就發現了地上有一個空著的「X型」木凳子,真不知道這玩意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
雖然已經很想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人,但女術士明白,如果一個能這么迅速,這么兇殘地殘殺這些連她都不敢力敵的狂獵騎士的兇人要她報償.....
最好先別得罪這個人,不然她還真不一定能從這個人手里活下來。
于是短暫地思慮后,她也大大咧咧地坐下來,看著謝元:「你說你是......異界之人?」真的坐下來后,謝元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女術士有一副動人的相貌。
紫羅蘭色的眼睛、比例五官,下唇有一顆顯眼的美人痣,更是增添了些許 妖嬈魅惑的氣質。渾身散發一股丁香與醋栗的香味,但是眉宇間以及眼神之中表現出不悅與氣憤神色,還有試圖隱藏起來的驚慌。
容貌很好,但這個女術士本身有一股遺世獨立的氣質,讓這個女人的魅力有種難以言說的味道。
「嗯!」謝元沒有否認,「我來自另一個世界,我的朋友兼我的學徒回到了這個世界,我問她要找一個地方旅游和散心,然后玩一玩。這里我沒來過,于是我要她回來時,如果準備好的話,可以發出信號找我,于是我來了。」
「你..你的這個朋友是?」女術士的表情突然激動起來,這種穿梭世界的特征,突然很像她熟悉的一個人。
「希里。」謝元沒有隱瞞,「正式名字叫希里亞。」
看著神情突然激動的女術士,謝元抬頭詢問:「你認識她?」
一絲欲言又止的表情在這個高傲的女術士精致的面容上變換,最終她露出了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我不止認識她,因為她..她是我的女兒。」
「溫格堡的葉奈法?」謝元突然念出了一個名字,待到女術士點頭后,也是目瞪口呆。
幾秒鐘后,謝元才呼了一口氣,然后從懷中拿出了一沓照片,遞給了葉奈法:「看起來,這個世界的意志讓我在這個時刻到來就是為了堵到你,這么說希里在這個世界竟然有一道天命......有意思。
這是她的近照,從我這里離開前,她正在跟我學習劍術——成像技術是我們一項老技術了,拍一張只是為了紀念。」
葉奈法馬上像獲得珍寶一樣接過這些照片,一張一張地仔細觀看,還不時露出了笑意,接著把一張拍著希里一個人拿著兩支圓筒雪糕,穿著粉色居家服,滿臉惱火的照片抽出來,把其他照片還給謝元:「我能留下這一張嗎?」
「當然。」謝元對此自無不可。
葉奈法馬上珍惜地把照片收入了自己的腰包中,然后這才正式看向謝元:「在你想問我當地人文風情時,我有些關于希里的正事想問問你。」
「請講。」
「你有希里現在的消息和位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