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專家團到來后的兩天里,除了那些卷起鋪蓋的“被裁人員”,陳劍秋還送別了另一隊人馬。
這支隊伍比士兵的隊伍還要龐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們是羅斯威爾的居民們。
當陳劍秋帶著石油專家史密斯以及工程師杰克遜他們幾個來到羅斯威爾鎮參觀的時候,他們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在龍卷風經過的線路上,幾乎什么都不剩下了,不管是木制的房子,還是土坯的小屋,統統被摧毀的一干二凈,最多留著幾道斷壁殘垣在那里。
“我的上帝啊!這里之前發生了什么?”史密斯扶了扶自己的眼睛。
“一場龍卷風。”
陳劍秋撿起了地上一塊斷了的木片,看了一眼,丟到一邊,拍了拍手上的土站了起來。
他看到鎮子的邊緣,那些幸存的居民,正在往馬車上摞行李。
他們都神色麻木,眉眼間帶著絲絲戚容。
“大家收收好東西準備集合出發吧。”一個看起來年紀挺大的人在每家的馬車之間來回走著。
“鎮長?”陳劍秋身后的湯姆喊道,看樣子他認識這個老人。
老人便是這個鎮子土地的前擁有者,鎮子的第一任郵局局長,羅斯威爾鎮的命名者,鎮長——凡·史密斯。
他爹名字叫羅斯威爾·史密斯。
鎮長回頭看了一眼湯姆,他認出了這個年輕人,于是便走了過來。
“抱歉,我還沒有來得及跟你們那邊說這事兒,沃恩呢?”
“死了。”湯姆吸了下鼻子,“前不久被響尾蛇咬死了。”
“哦,可憐的孩子,那真的是太遺憾了。”鎮長搖了搖頭。
他環視了一下周圍正在裝車的居民和七零八落的房屋殘骸。
“我想我當初可能真的錯了,這鬼地方除了響尾蛇和沙,子還有該死的自然災害外,什么都沒有。”
眾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在大自然面前,人類總是那么渺小,它會給與你饋贈,但也會在發脾氣的時候隨手將你摧毀。
“你們,準備集體離開了?”陳劍秋開口了。
鎮長發現說話的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國人,看向了湯姆:
“這位是?”
“哦,這位是我們堡壘駐扎部隊的新長官,他姓陳。”湯姆介紹道。
“抱歉,我好久沒到石頭堡壘那邊去了,沒有見過您。”鎮長急忙向陳劍秋脫帽行禮,“嗯,是的,我們準備放棄這個小鎮了,我們很多人,包括我在內,已經一無所有了。”
陳劍秋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反正現在地也不是他的,在這鬼地方待著還不如趕緊去其他地方找機會。
“鎮長先生,我想跟你打聽個事兒。”陳劍秋突然說道。
“您說,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訴您。”鎮長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樣子。
“當初在您手上購買小鎮及周邊土地所有權的是利亞船長嗎?還是另有他人。”陳劍秋開門見山,他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得到答桉,但時間畢竟不多。
可沒想到,鎮長直截了當地告訴了他。
“那人只是一個白手套,背后的人據說來頭還挺大,好像是紐約那邊的,好像還是他們律師的業務很嫻熟。還有斯科特那樣的混蛋幫著,新墨西哥州真的太混亂了。”鎮長憤憤不平道,看樣子在賣地的時候遭到了很多不公正的待遇。
陳劍秋心里有了數。
“對了,陳先生,您可派一些士兵護送一下我們嗎?到林肯郡就可以。”鎮長好像這才想起來眼前的這個人手上有人有槍。
“哦,你說士兵們啊,他們好多也準備回家了。”陳劍秋指了指奇瓦瓦荒漠的方向,“如果你們走得快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能趕上他們。”
離開鎮子的隊伍很快就集合完畢了,鎮長向陳劍秋他們道了別,便帶著隊伍離開了小鎮。
“這個鎮子的鎮長現在是你了。”臨走前鎮長語重心長地對陳劍秋說道。
沒有任何書面的東西,沒有民主選舉,連個章都沒留給他,只有口頭的一句話。
陳劍秋看著身后空無一人的破敗鎮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鎮長你還真是大度啊。
“老大,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他我們找到石油了呢?”肖恩在身后問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肖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自己的老大好像又在說什么他家鄉的歇后語。
傍晚時分,眾人回到了石頭堡壘。
大部隊離開時候,整座石頭堡壘里一下子變得有些冷清,留下來的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
陳劍秋回到了辦公室里,他把飛鳥叫了進來。
他從包里抽了一張紙條和一封信出來,遞給飛鳥。
紙條是之前在蒙特羅斯的時候,勃朗寧給他的,上面記載著張大年他們的臨時居住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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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這張紙條上的地址,找到張大年,把信給他,我信上寫得很清楚,讓他先派一些人過來,記住,不要全部過來。”
飛鳥點了點頭,回去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出發。
隨后,他又把那個又瘦又高的會計喊了進來,遞給了他另外一張紙:“這是為了下一步工作所需要采購的物資,你看看唄。”
會計把臉湊到了那張紙上,看著看著便皺起了眉頭:“你這很多東西跟油井都不挨著啊,這些都是建筑材料啊,
“更離譜的還有這個,子彈和炸藥?”會計指著紙上的幾行物資,情緒很激動。
“是啊,怎么啦?”陳劍秋看著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不行,這事兒我得和上面匯報下。”會計堅持道。
“可以,沒有問題。”陳劍秋一口答應下來。
反正羅斯威爾的最后一名郵局員工,白天已經跟著他的局長離開了小鎮。
現在這里方圓幾百里的郵差,只有陳劍秋欽定的新任郵局局長——肖恩了。
在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之后,辦公室里只剩下了陳劍秋一人。
屋子里煤油燈的燈光昏暗,他雙手交叉,陷入了沉思。
石油這玩意兒固然好,但沒有向往運輸的便捷交通和銷路,沒有任何意義。
有個落腳點當然也很棒,然而羅斯威爾現在就是一座廢棄了的空城,破舊不堪。
更何況,現在這片地理論上還不屬于他。
這些都需從長計議,都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事情。
陳劍秋沒有忘了自己此行的最大目的——在納瓦族領地上藏著的那個寶藏。
那些納瓦人的態度晦暗不明,不要說請求他們的配合,如果自己貿然離開,他們會不會立馬攻擊這座堡壘,都不好說。
那些投降的士兵里,雖然都經過了自己的篩選,可有好些沒有戰斗力,可如果他們真的鬧事怎么辦?
如果自己真的要去找寶藏,帶哪些人走?留那些人?
這些,都是問題。
陳劍秋站了起來,在桌子前來回地踱著步,煤油燈將他的側影投射在墻上,來回晃動。
突然,陳劍秋停了下來。
他沒有轉身,但是開了口,像是對著空氣在說:
“有什么事情就進來吧,外面冷,鬼鬼祟祟地躲在我的門口比較危險,如果被卡米拉的槍盯上了,我怕你連尸體都沒有全的。”
陳劍秋的話剛說完,一個牛仔打扮的人,出現在了門口。
他盯著陳劍秋的背影,慢慢地走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