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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五年你知道這五年我們怎么過的嗎?

  1881年的美國西部,是一個充斥著孤獨和危險的地方。

  盡管工業化的浪潮已經席卷了這片大陸,但依舊只有一些大的城市和鎮子間,會有鐵路連接,出了鎮子,便是無邊的荒野。

  沒有WiFi,沒有互聯網,也沒有數字電視。

  牧場主們待在自己的牧場中,扛著飼料,挑著馬糞,和自己的牛羊相看兩厭。

  最近的治安所,可能在十幾公里外的鎮子上。而且破得落灰的治安所里,往往只有一個老得掉牙的治安官帶著一兩個昏昏欲睡的幫手。

  匪幫、野獸、印第安人......

  能保護自己的,往往只有手里的槍。

  人們是寂寞而又警惕的。

  所以,當在無垠的荒漠中,兩隊互不相識的人馬相遇時,他們肯定是會“熱情好客”地互相打招呼的。

  比如,用槍指著彼此。

  陳劍秋現在,就面臨著這樣的問題。

  迎面而來的那隊人馬,在他們面前十來米的地方停住了,舉起了手中的槍,對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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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幫人都穿著統一制式的軍裝。

  不過軍裝看起來都很破舊,他們每個人的臉上被荒漠的風沙和烈陽折磨得干皺和焦黃。

  陳劍秋猜測,這幫人一定就是來自那支駐扎在羅斯維爾的神秘軍隊了,他們之前存在于杰羅尼莫口中和那封信中描述中。

  這是一個好消息,說明他們離羅斯維爾已經不遠了。

  這也是一個壞消息,這幫軍隊的人提早發現了他們。

  可這幫人不在自己的駐地待著,不去保護自己的專家在周圍尋找石油,跑到這荒野里來做什么?

  為首的那個軍官似乎在和身后的副官小聲討論著些什么,陳劍秋聽不太清楚,不過他注意到,這個軍官的目光,一直盯著霍爾姆斯。

  然后,他又向旁邊招了招手。

  陳劍秋這才發現,這隊人里面居然有一個印第安長相的人。

  那人湊到了軍官的身邊。

  軍官一邊對著陳劍秋他們指指點點,一邊向那個印第安人詢問著些什么。

  印第安人一直在搖頭。

  半分鐘后,軍官轉過頭來,清了清嗓子。

  “對面的印第安人!你們聽好了!我不管你們屬于附近的哪個派系,出于什么目的!請立刻放了霍爾姆斯先生!否則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荒野上寂靜無聲。

  霍爾姆斯,又又又被“綁架”了。

  這次,是在對面這個軍官的嘴里。

  軍官見這尷尬的場面,一拍大腿,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媽的,翻譯呢?快,幫我翻譯翻譯!”

  旁邊那個印第安人趕緊開口,嘰里呱啦地向著陳劍秋他們說了一通。

  然而,包括杰羅尼莫在內,所有人依舊一臉茫然。

  他們聽得懂英語,但除了摸著下巴的大祭司外,沒人知道那個納瓦族叛徒在說什么。

  “該死的,我想起來了,他們是不同部族的,聽不懂彼此的語言。”軍官看著還是不吱聲的對面,又一拍大腿。

  他好像又懂了。

  軍官繼續用英語對霍爾姆斯說道:“霍爾姆斯先生,請您不要慌!我們會想辦法救您!”

  霍爾姆斯一臉無語。

  他疑惑地看向陳劍秋:“我看起來就這么像肉票么?”

  陳劍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像!”

  霍爾姆斯有些無奈,他轉向了對面的那個軍官,沖著他大聲喊道:“你認識我?”

  這回輪到軍官一臉愕然了。

  陳劍秋向身后的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把槍放下。

  他沖霍爾姆斯使了個眼色。

  地質學家走了出來,陳劍秋跟在后面,兩個人一前一后,向著軍官的方向走了過去。

  軍官也示意身邊的人放下自己手中的槍,他下了馬,迎向兩人。

  “是的,霍爾姆斯先生,您上次來的時候我們見過,那時我還是這里的副官。”軍官來到了兩人面前,“我叫沃恩,您該不會忘了吧?”

  “不會,上次就是你把我趕出去的。”霍爾姆斯沖他翻了一個白眼,“你長官呢?就是那個臭屁哄哄的小胡子?”

  “被響尾蛇咬死了。”

  沃恩三步并做兩步走了上來,緊緊握住了霍爾姆斯的手,嚇得地質學家向后退了一步。

  “上次是我們有眼無珠,請您諒解。”沃恩非常地客氣。

  “嗯?”霍爾姆斯有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們那些該死的上頭以為在這里找原油就和在賓夕法尼亞州一樣簡單,那些玩意兒會和泉水一樣流出來,可沒想到什么都沒找到。”

  霍爾姆斯和陳劍秋一臉疑惑,這些都是可以隨便說的么?

  “我前不久收到消息,說相關的專家團隊就在這兩天到,我算了下日子,就帶著兄弟們出來迎接了。

  “這邊不太平,可能還有些遺留的納瓦族反抗軍。”他補充道。

  “額,這些人不是納瓦族的反抗軍,是我的團隊和雇傭的保鏢。”霍爾姆斯指著身后的陳劍秋,“這人是個資深礦工,也是我的助手。”

  沃恩似乎并沒有聽見霍爾姆斯的話,他依舊在自顧自地抒發著自己的感情:

  “我還以為長官把我們忘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了,他們終于肯給我們派專家來了。”

  “可沒想到專家居然是您,上次我們真的唐突了。”沃恩再次道歉。

  “五年了!你知道這五年我們是怎么過來的嗎?”他的眼中飽含著淚水,后面的士兵們看著自己身上破舊的制式軍服,紛紛垂下了頭。

  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咳。”陳劍秋輕輕咳嗽了一聲。

  沃恩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拉著霍爾姆斯的手:“走,我們回營地。”

  “額,我的馬在后面。”霍爾姆斯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可沃恩管不了那么多,他一把將那個印第安納瓦族內奸從馬上拽了下來,然后將地質學家扶上了馬。

  那個納瓦族印第安人在地上打了個滾,跌跌撞撞爬了起來,灰熘熘地向著陳劍秋團隊的方向跑去。

  可當他剛爬上霍爾姆斯的那匹馬時,卻冷不防挨了一腳。

  杰羅尼莫一腳把他從馬上踹了下去。

  一群人冷冷地看著他。

  雖然不是同一族系,可沒有人喜歡叛徒和內奸。

  如果不是為了掩飾身份,這幫人可能當場就會斃了他。

  納瓦族叛徒只得默默地靠著自己的兩條腿,跟在了馬隊的后面。

  不過前面隊伍的沃恩顯然沒興趣關注后面的情況。

  他此時心情大好,和霍爾姆斯兩匹馬齊頭并進,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聊著一些當地的事情和自己多年來的委屈。

  他們這支部隊,起先都是從各個部隊里面抽出來的,但因為據說執行的是秘密任務,所以,沒有番號。

  他們起初收到的命令是驅逐當地的納瓦族人。

  每個士兵都認為和這些野蠻人作戰是正義的,他們是文明世界的使者,要驅逐這個國家每一個角落的野蠻。

  在驅逐了當地的納瓦族人之后,他們迎來了羅斯維爾的第一批居民,建立了小鎮。

  然而當地剩余納瓦族人的反抗從未停止過,雖然他們人數不多,但不斷襲擾著當地的牧場。

  還是那種打一槍就跑的風格。

  于是他們不得不在鎮子的旁邊建了一個軍營。

  然而,最終給他們的命令,竟然是在羅斯維爾北部的一片地方尋找原油。

  他們就這么硬生生找了五年,在這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他們經歷了西部各樣的死法,最終連個毛都沒找到。

  沒有幫助,沒有回家的命令,只有無止境地尋找。

  “你們的薪水還照常發放么?”霍爾姆斯突然問道。

  “發,不發的話,就算是離最近的鎮子有一兩百公里,也早就全部熘號了。”沃恩臉上沒有一絲欣喜。

  “那還行,據我所知,很多軍隊的薪水都沒發足。”

  “嗯,先生,等你到了羅斯維爾鎮,就不會這么說了。”沃恩憂郁地看著前方。

  兩人之間的話題停頓了一會兒,沃恩回頭看了一眼杰羅尼莫他們,想到了一個問題:

  “對了,霍爾姆斯先生,您為什么雇傭一群印第安人來當你的保鏢呢?據我所知,他們并不可信。”

  “我來之前,他們告訴我這里還是印地人的地盤,在印第安人的地盤,當然是雇傭印第安人最好。”霍爾姆斯的回答聽起來有些道理,但好像又沒有道理。

  不過沃恩并沒有繼續向他普及關于納瓦族和其他印第安人之間的區別。

  因為,一座巨大的石頭建筑,出現在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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