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藏寶圖的繪制者外,喬治·洛哈特可能是第一個知道這張圖秘密的人。
幾個月前,他在丹佛的街道上,死于一場暗殺。
臨死前,他留下了一個包,陳劍秋猜測包里應該是人皮地圖的備份和記載著他對于地圖理解的筆記本。
而那個包,則落到了平克頓的鷹鉤鼻子林奇的手里。
至于出現在這間車廂里的這本筆記,到底是不是林奇拿到的那本,陳劍秋不敢肯定。
畢竟,洛哈特作為丹佛大學一名著作等身的考古學教授,私人筆記肯定不止一本,而阿斯特少爺作為美國數得上的富豪,弄到一本教授的私人筆記,也不是什么難事。
但如果這本筆記真的是林奇手中那本,那這局面可就真的不好說了。
陳劍秋到現在都沒有見過這個從一開始就跟著他的男人,但他一直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這個阿斯特少爺來新墨西哥又是做什么的?也是來找寶藏么?他和那個男人之間到底什么關系?
陳劍秋沒有將自己陷進問號里,他解決問題的方式從來不靠冥想。
于是他先把目光移開,繼續尋找其他線索。
可馬克·吐溫那邊的土豪粉絲見面會已經進入了尾聲。
作為一名文豪,作家一目十行,他對阿斯特少爺的這部小說的開頭部分贊不絕口:
“非常的優秀,阿斯特先生,您不光頗有經商頭腦,寫東西也非常有靈性,這篇東西的想象力非常豐富,我想您一定是一個熱衷于冒險的人吧?”
阿斯特四世的眼里放出了光芒,對于他這樣一個年紀的人來說,還有什么比受到自己的偶像贊賞更興奮的事情呢?
“啊?您說的是真的嗎?先生。”阿斯特開心地快要跳了起來,“是的,先生,我非常熱愛冒險,自從看了您的那本小說后,就對未知的東西充滿了興趣。”
他走到另一個華麗的矮柜邊,打開柜門,從里面拿出一瓶酒和兩個酒杯,他倒了個半杯,把其中的一杯遞給作家。
“喝酒么?先生?j&b,這是最好的蘇格蘭威士忌。”
馬克吐溫接過酒杯。
年輕人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車廂里還有陳劍秋的存在,他繼續說道:“先生,搬到后面的車廂來吧,您的車費我包了,從這里往后都是我的車廂,我們可以多探討下關于文學的問題。”
作家心里咯噔一下,他的內心是答應了,可他的嘴還沒有想好怎么以更紳士的方式回應。
但沒讓他想到的是,幾個小時之前他還不認識的陳劍秋替他回答了:
“那我們待哪里?”
阿斯特這才想起來還有個人在車廂里,羅素跟他說,這個人是馬克吐溫的保鏢。
“你們可以自由活動了。”阿斯特指了指門外的平克頓偵探們,“我們有非常專業的安保團隊。”
“可我們還沒有護送馬克吐溫先生到達目的地!”陳劍秋很認真地說道。
阿斯特想了想,恍然大悟,他向仆人招了招手:“去,給這位先生支付一下馬克吐溫先生這一路的安保費用,他們要多少,就給多少。”
陳劍秋壓制住了自己報個一萬美元的沖動,他搖了搖頭,表情更加認真了:“先生,您在侮辱我們的職業素養。”
阿斯特嘴里的酒差點一口噴了出來。
職業素養?這幫新墨西哥的鄉巴老還有職業素養?更何況還是個亞洲黃種人!你們只想要更多吧?
那個白頭發的老爺子在身后輕輕捅了捅陳劍秋的腰,他輕聲說道:“我再給你加點,差不多得了。”
陳劍秋這時才意識到這老爺子可能不是仆人,而是個管家。
但陳劍秋依舊搖了搖頭,義正言辭地說:“一路上保護好馬克吐溫先生的安全,是我們作為保護者的一份承諾,我只想要履行我們的職責!”
馬克吐溫看著陳劍秋認真的樣子,一時間恍忽,差點真的把這個人當成了自己的保鏢,感動得要流淚。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向了阿斯特:“要不,您看?”
阿斯特一拍腦袋:“行吧,幾個人都過來吧,你們行李不多吧?去平克頓那個車廂吧。”
“好的,尊敬的閣下。”
作家和阿斯特四世繼續在豪華車廂里討論著關于文學的問題,而陳劍秋則退了出來。
他在門口又見到了羅素。
車廂里的對話羅素站在門口全聽見了,他現在一萬個后悔自己當時跟阿斯特匯報情況時會提到眼前這個喪門星。
“雖然我們是同行,但我們之間并不存在彼此競爭的關系。”陳劍秋還是那副表情,他向羅素伸出了手,羅素恨得牙癢癢,更何況對面還是個亞洲黃種人,直接扭頭就走了。
陳劍秋回到了自己的車廂。
“怎么樣?”肖恩問道。
“走,改善生活,還車廂!”
他把裝著美鈔的牛仔包交給了丹尼夫婦,并讓他們照顧好車廂里的霍爾姆斯。
自己則叫上了飛鳥、肖恩,還有亞當,重新返回了豪華車廂。
他們回到那里的時候,發現作家和阿斯特已經不見了。
這間車廂并不是阿斯特的臥室,只是他會客和偶爾寫書的地方而已。
往后,是一節臥鋪車廂,有一個過道和幾個房間,房間門都緊閉著,似乎都住著人,陳劍秋猜想,馬克吐溫,應該就住在其中的一間臥室里。
往后走,是平克頓們所在的車廂了,這里只有座椅,但即便如此,環境也比當時大部分列車最高檔的餐車還要豪華許多。
平克頓們排了崗,所以平時車廂里只有兩三個人,而且大部分都抽空趴在桌子上睡覺。
現在火車趴了窩,他們的人手就更捉襟見肘了。
再往里面,就是禁區了,車廂口守著兩個人,手里拿著槍,用他們的說法,陳劍秋他們并沒有必要知道后面是什么,他們只要照顧好前面那節車廂就行了。
陳劍秋他們坐在位置上打起了盹,直到日落西山。
管家推過來一個小車,把他們的晚飯遞給了他們:奶油湯和燉土豆。
“抱歉,在車上,只能給你們提供這些簡單的飲食。”
陳劍秋撿起了一塊土豆,塞進了嘴里:“前面車廂的人怎么樣了?”
“他們有的還在等,有些已經直接下了火車改尋其他交通方式了。”管家說完,便推著車離開了車廂。
平克頓的偵探們,也很快地吃完了自己的晚飯,回到了各自的崗位上。
夜色降臨了,月光照射在墨西哥州的荒原上,火車大部分的車廂,都陷入了一片漆黑,只有平克頓的偵探們提著煤油燈,在各個車廂間來回巡邏。
剛吃飽喝足的肖恩正躺在椅子上,透過車窗數天上的星星。
可他的帽子被人一巴掌打掉了。
陳劍秋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別偷懶,起來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