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菲大教堂,夜,八點整。
“師傅,你信教么?”唐尼坐在教堂大禮堂的椅子上,虔誠地盯著被燭光照得神圣無比的圣母像。
“閉嘴,我是基督教徒!”哈尼夫低聲說道。
“啊?那咱們來天主教堂做什么?”唐尼大驚失色,師傅這豈不是悖離信仰。
“因為這里晚上只有這地方有錢點燈,還能讓陌生人進來。”哈尼夫低頭檢查著自己的左輪手槍。
他是個基督教徒沒錯,可在宗教信仰方面,他有著靈活的底線。
“奇怪,今天教堂怎么沒有其他人呢?神父也不見了。”哈尼夫有些疑惑。
神父當然不見了,他被范克里夫警長關在了自己的房間里,美其名曰保護他的安全。
“頭兒,我們這樣做會不會讓教堂的氛圍太奇怪,從而引起那兩個人和綁匪的警覺。”警長的一個手下提醒道。
范克里夫警長把眼睛從禮堂后門的門縫上移開。
他并沒有直接回答屬下的問題。
“周圍發現了什么可疑的人沒?”他低聲問道。
“沒有,我們在教堂上上下下都設立了暗哨,只要一有人靠近,就會被發現。
范克里夫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通過后門的門縫觀察著禮堂里的兩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兩邊等的人都還沒來。
唐尼無聊地東張西望,哈尼夫則在摳著自己的手指。
門后的警長掏出了自己的懷表看了一眼。
八點四十分,已經整整過了十分鐘了。
“出去搜索的人有沒有消息?”警長問身后的手下。他有些焦躁,發現自己好像對形式的判斷過于自信了。
“額,沒有,附近都沒有看到可疑的人。”手下有些猶豫 “那再等等吧,只要綁匪一出面,我們就出手。”
“可,可綁匪如果不出面呢?”手下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筆贖金這么高,綁匪一時半會兒不會撕票的。”警長瞥了他一眼,篤定地說“再說,他們敢撕,我就敢讓他們死。”
圣菲商會,管家的臨時住所。
大門緊鎖著,商會外面的人都下班了,走廊里黑洞洞的一片。
管家臨時辦公室的門正打開著,他焦急地在辦公室來回踱著步。
每走一個來回,就會抬起頭來看一下辦公室角落的那個鐘。
桌子上放著一個小箱子,里面裝的是六根大金條,每根重量一公斤出頭,合計價值五千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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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管家傍晚時分卡著點從銀行中取出來的。
警長走后,他回想了一下事件的經過,然后又向身邊的人打聽了一下圣菲的這位警長。
聽完后,背后一聲冷汗。
作為新墨西哥州的首府,圣菲周圍綁架桉頻發,而這位警長破桉的風格雷厲風行,很多綁匪都被他送上了絞刑架。
唯一的缺點是,他經手的桉件,人質的死亡率都比較高。
西部這鬼地方果然是文明的荒漠,沒一個靠譜的人。
如果綁匪知道自己通知了警察,那自己少爺的性命,恐怕是難保了。
自己真是病急亂投醫。
管家決定自己出面。
他下定決心,走進臥室里準備換衣服。
當他整理好衣服,重新回到辦公室時,卻發現一個人坐在他的椅子上,而另一個人,正坐在沙發上,狼吞虎咽地啃著茶幾上的糕點。
“抱歉,大門鎖了,窗戶開著,所以就直接進來了。”坐在他椅子上的人抬起了頭,指了指大敞四開的窗戶,一道笑容浮現在他黃色皮膚的臉上。
陳劍秋取下了自己的牛仔帽,蓋在了桌子上的那個小箱子上。
“你們是誰?到我這里來做什么?”管家緊張了起來,他轉身去衣架上的衣服里向找手槍,可很快想起來手槍在自己辦公桌右邊的抽屜里。
“你們這屬于私闖民宅,這里是市議會附近,一直會有警察巡邏,我奉勸你們盡快出去。”管家的目光沒有離開帽子覆蓋的那個箱子。
“別緊張,先生,我們不是壞人,而且警察們現在都在教堂那或者外圍搜索。”陳劍秋靠在椅背上說道。
“水!唔,快拿水來!唔…”
正當管家還在警惕地看著陳劍秋時,一旁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對著管家喊道,此時他的嘴里正塞著一整塊杏仁糕,因為沒水,被噎著了。
這聲音怎么這么熟悉呢?
管家湊近看了看那人的臉,看了好久才一聲驚呼:
“我的上帝啊!真的是你么,我的少爺?”
阿斯特四世現在的造型和一個西部鄉村隨處可見的鄉巴老無異,稻草一樣的頭發,滄桑的面龐,只有通過那件被灰和泥土所覆蓋了表面的衣服,才能勉強辨認出身份。
“唔,是我,唔,快,別廢話了,弄點水來!”
管家趕緊拿來了水壺,準備放到爐子上燒,卻被小阿斯特一把搶了過去,他顧不得水壺里是冷水,直接往自己的嘴里倒。
“給坐在那邊的那位先生也倒一杯啊。”阿斯特剛咽下嘴里的糕,便開始使喚管家。
如果這副尊榮放在平時,管家肯定是沒眼看,不過他是看著小阿斯特長大的,看著他沒事,現在心里是又心疼,又開心。
管家從柜子里又拿了一些糕點給小阿斯特,隨后給陳劍秋倒了一杯水。
可他看著陳劍秋的臉,越看越眼熟。
“我好像見過你,你,你不是馬克吐溫先生的保鏢么?然后和那幫印第安人一起失蹤了。”
眼前的這個人,應該就是綁了少爺的綁匪吧。
不過既然少爺被送回來了,他底氣就足多了。也有了討價還價的資本。
管家清了清喉嚨,不卑不亢地對陳劍秋說道:
“額,先生,既然少爺安全的回來了,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贖金我都準備好了。”
他從牛仔帽的下面取出了箱子,打開來,轉過來展現在他眼前。
這個鄉巴老一定會急不可耐地拿起金條,然后對著一箱子的金子垂涎欲滴。
然而陳劍秋只是瞥了一眼箱子,便皺起了眉頭。
管家見狀,不由得內心一緊,難道他已經發現了贖金的數量不對?
“您的要價有點高,我一時沒有辦法湊齊那么多錢,我們能不能談一談?”
陳劍秋還是沒有回應。
管家不明所以,他的一邊目光在陳劍秋腰間掃動,判斷他有沒有帶武器,一邊盤算著警察們回來的時間。
“給他,給他,我就值那點錢么?他不是綁匪,綁我的人被他弄死了。”阿斯特吃的差不多了,一臉賭氣的樣子。
他站了起來,拿桌布抹了下嘴,然后看了一眼箱子里面。
“這里一共五千美金,怎么樣?”他似乎又恢復了紐約第一闊少的自信。
陳劍秋站起了身,走到了管家的身邊,從他衣服的口袋里取出錢包,數了五百美金出來,然后把空了的錢包重新塞回管家衣服里。
管家全程都沒敢動一下。
“零頭三美金可以抹掉。”陳劍秋提起了箱子,“謝謝老板。”
說罷,便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