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在第一個的騎警很興奮。
雖然他剛剛的那一槍好像并沒有打中目標,不過從一路的血跡和丟下來的大刀來看,這人必定是受了傷。
這么追下去,光跑也能把這人跑死。
更何況自己的隊友已經有人繞過去包抄了。
不對,不能讓他們搶了頭功,這個人是我的。
想到這里,他腳下的步伐更快了。
他直接轉過前方的那個拐角,然后,就看見三個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
“砰、砰、砰”
三把槍同時開了火,倒霉的騎警還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就被開了好幾個洞。
腿腳稍微慢點,跟在后面的騎警們,只看見前方一個人從拐角處倒退著飛了出來,后背撞到了墻上,像個布娃娃一樣頹然坐在了地上,沒了生機。
“敵人有援軍!”
騎警們紛紛掏出武器,如臨大敵,他們貼著巷子邊的房屋,嘗試著還擊。
“趁他們射擊間隙還擊!”
一個騎警貼著墻角,把槍伸了出去,扣動扳機準備盲射一通。
結果他身邊的墻角炸開了花,木屑飛濺,騎警的槍掉落在地上。他的手臂下垂,受了嚴重的傷。
對面的噴子一直在連續不斷地傾瀉著火力,而短暫的裝彈時間中,還有兩把步槍在彌補著火力。
騎警們一時間竟被壓制在拐角處,不能前進分毫。
“老大,撤吧,你傷口還流著血呢。”肖恩一槍把嘗試著回擊的騎警打得縮了回去,他看著陳劍秋臂上的傷,有點擔心地說道。
陳劍秋看了眼躺在出口處兩具騎警的尸體。
這兩人是奉命包抄過來的,在路口處被趕來的肖恩和飛鳥逮了個正著。
他們一個剛下馬被飛鳥從背后打了個透心涼,另一個死在了飛鳥的斧子下面。
現在不走,搞不好等下又要被包圍。
陳劍秋向著拐角處又放了兩槍,朝肖恩和飛鳥一揮手,向著路口方向撤退。
富爾茨因為身上有傷,走得稍微慢了點,可當他帶著后續部隊趕到時,看見自己的屬下三三兩兩被堵在了拐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躲在這干什么?人呢?”他有點急火攻心。
“對面火力把路口封死了。”那個手臂受傷的騎警回答道。
富爾茨看了眼屬下滴著血的手臂,示意他到后面處理傷口,自己摘下了帽子,把帽子向著巷子扔了出去,同時,自己一個轉身閃出半個身位。
和他同時轉出來的,還有其他兩三個拿著步槍的騎警。
就算是手臂有傷,他也有信心在對手把自己打死之前把對面擊斃。
然而,什么都沒有發生。
眼前的巷子一片空蕩蕩的,只有出口的地方躺著兩具自己屬下的尸體。
富爾茨瞬間覺得自己的傷口疼痛無比,比傷口還要疼痛的,是他驕傲的自尊。
“追!”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這個人繩之以法!”
此時的陳劍秋已經在黑蘿卜的背上,和肖恩還有飛鳥愉快地聊天了。
他們來到了郊外的一處僻靜的地方,陳劍秋打算先處理下自己的傷口。
“你們倆來的還算及時。”
陳劍秋扯開包在胳膊上的布條,他發現好在子彈并沒有直接射中自己,只是帶掉了胳膊上的一小塊肉,否則的話,這條胳膊可能不保。
他拿著從肖恩那里拿來的藥和紗布,重新包扎著傷口。
“一路上全是警察,我們繞了一個圈,還好并不算太遲。”飛鳥說道,“還有一個原因…”
陳劍秋回頭看了一眼飛鳥和面容有點尷尬的肖恩,大致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沒說什么,只是向肖恩勾了一個小手指。
“也就,,幾百美元吧。議員家現金沒想象中那么多。”肖恩嘟囔著從包里掏出一疊美金,遞給陳劍秋。
陳劍秋拿出一些分給肖恩和飛鳥,其他的放進了馬上的包里。
肖恩嘗試岔開話題,“這種事情老大你應該帶上亞當,他這人雖然經常喝得迷迷糊糊的,但那槍是真的又準又快。”
亞當?
陳劍秋沒有再說什么,他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處理著傷口。肖恩和飛鳥見自己的老大不說話,也沒說什么,上來幫陳劍秋的忙。
傷口處理的七七八八之后,他們重新上馬,向著村子的方向而去。
行不多久,遠處突然出現了一群人,黑壓壓的一片。
他們有些人騎著馬,有些騎著驢,不過大部分都靠兩條腿跟在后面奔跑,手里的武器也五花八門,有耙子,有草叉。
肖恩和飛鳥都掏出了槍,
陳劍秋仔細觀察了一下,示意兩人將手中的武器放下。
對面也看到了這一行三個人,為首的一個老者快馬加鞭趕到他們面前,下馬便拜:
“少主,屬下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跪下的老人正是張大年。
陳劍秋有些哭笑不得,這幫人倒是忠心耿耿,他也毫不懷疑這幫人愿意跟追著自己的那幫騎警拼命,只是,目前這戰斗力…
他翻身下馬,掃了一眼老人背后的那幫人,發現之前的幾個武師也在里面。
“說了,叫我劍秋就可以了。”陳劍秋把張大年從地上扶了起來,“那些婦女和小孩們呢?”
“少主,哦,不,劍秋,他們都已經回村子里安頓下了,這里都是愿意跟著我過來跟洋人拼命的。”老人有點誠惶誠恐,他恨聲道,“都怪屬下辦事不利,下面人里面出了叛徒。”
張大年所說的叛徒自然指的是何洪生。
“無礙,跟他沒太大關系。”陳劍秋不確定何洪生是不是暴露了自己和張大年的身份,不過至少從目前看來,清政府沒有介入的意思。
在美國,這幫軟蛋即使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
“我建議我們還是換個地方敘舊。”一旁的亞當雖然聽不懂陳劍秋和張大年在說什么,但他知道那幫騎警不會善罷甘休。
一群人回到了村子。
“劍秋,你們今天就要走?”張大年坐在桌子邊上,聽了陳劍秋的打算,立馬又有點坐不住。
“嗯,我們要進山里面躲一段時間,避避風頭。”陳劍秋用英語說道,“幫我們準備點吃的。”
“還有二鍋頭。”亞當在一旁補充。
陳劍秋從包里拿出一疊美金,把其中的一部分遞給張大年:“這里不是久居之地,你帶著他們往南走,找一個合適的地方買一片地,好好經營。”
張大年蹭得站了起來:“劍秋,伱不帶我們走么?我還有一膀子力氣,能用得上。”
陳劍秋搖了搖頭:“這些人更需要你,我有自己的安排,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讓人過來找你們。”
他轉過身,對牛三招了招手,把剩下的美金和一張紙遞給了他:“你去南邊的蒙特羅斯,拿著這張證明去找一個叫勃朗寧的武器鋪老板,用這些錢跟他買一些槍支和彈藥。”
他叮囑道:“槍不一定要最先進的,但盡量夠武裝村子里的人,彈藥要買足,讓他教你們怎么使用,回來多練習。如果錢不夠的話,跟那個老板說,我后面會還給他。”
牛三點了點頭。
陳劍秋一行人收拾好行李,已是夜幕降臨。
他端坐在黑蘿卜上,向著張大年和一眾前來相送的村民,拱手抱拳:
“山水有相逢,來日皆可期,列位,珍重。”
說罷,便調轉馬頭,五人,五馬,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