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長老被斬,周圍目睹了這一幕的歸元宗看守弟子們俱是肝膽欲裂,戰意瞬間消散,也不再和與自己交手的礦奴修士糾纏,紛紛轉身逃跑。
論壇附近的礦奴修士們看到袁銘斬殺結丹的神勇表現,此時更是宛如打了雞血一般,
一個個興奮地高呼著,朝奔逃的看守殺去。
隨著這些人的追逃,很快,海長老被人斬殺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礦場,本就幾乎是一面倒的戰局,此刻崩潰的更加迅疾。
袁銘見戰局已定不需要他再多加出手,便命令花枝他們各自散去援助礦奴,自己則收起海長老的尸體與儲物袋,降到了他的那座四層高樓之上。
他自上而下,將海長老住處的藏物搜刮了個遍,但或許是因為此地僅是海長老在礦場的居所,并非他的私人洞府,樓中的好東西不多,一番搜尋下來,并沒有多少值得關注的東西。
很快,袁銘便通過暗門來到了地下室,作為海長老平日里呆的時間最長的地方,這里儲存了不少不明用途的丹藥和靈液,以及記錄著他實驗心得的書冊。
袁銘將這些都收了,而后便走到了那間儲存著殘肢斷臂的寒冰屋前,即使他已經知道里面有什么,還是不免眉頭一皺。
他直接略過這間屋子,繼續向前,來到了最深處的大廳之中。
數不清的牢籠之中,唯有妖曾尚存,而那些曾經關押著修士的籠子里,則什么都沒有剩下。
袁銘環顧四周,由于海長老經常用失敗者的血肉喂養,這里的妖獸雖被囚禁,卻兇性未泯,為了避免這些妖獸逃出去造成禍亂,他直接動手,將它們一一誅殺。
接著,他又操控著法器,將這里的一切全部破壞,并摧毀了支撐著地下室的柱子,最終在地下室倒塌之前,回到了地面。
失去了支撐,四層高樓也搖晃起來,最終轟然倒塌。
礦場中心高樓倒塌掀起的塵土泥煙伴隨著巨大的聲響扶搖而上,被各處的火光照耀著,就像是慶賀礦奴解放的煙火,又像是夕陽的余暉,代表著歸元宗對于此地統治的終結。
后半夜,礦場內的騷亂逐漸平息,歸元宗修士死的死逃的逃,如今礦場中剩下的,便只有被他們抓來的礦奴。
重獲了自由的修士們本可以就此離開,然而他們中的大部分,卻在發泄了怒火后自發地留下,只為了見一見那名獨戰結丹,將自由的機會交予他們的恩人。
在他們身后,是數以百計的凡人礦奴們。
袁銘站在四層高樓的廢墟上,望著國聚在四周的修士和凡人,看著他們臉上或是感激,或是驚嘆,或是探尋的神色,緩緩開口道:
“我剛踏上修仙之路時,與你們一樣,也是某個宗門困喬的雙錄,被困于匯匯大山之中,不得自由。”
“在被囚禁的無數個日夜里,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掙脫枷鎖,重新主宰自己的人生與未來,可想要反抗何其艱難,那些奴役者會通過各種手段麻痹我們,腐化我們,讓我們沉醉于從他們手縫中漏下的恩惠,接受他們定下的規矩,朝著他們故意留下的,永不可能實現的未來,心甘情愿地接受奴役。”
“幸運的是,我與你們一樣,獲得了一位責人的幫助不僅擺脫了奴隸的身份,還擁有了如今的修為與實力,我很感激她,但也時常會想,她為何要幫我?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曾看過我身為凡人時寫下的詞句?”
“而今天,我站在這里,看著你們,回憶起過往,也終于想通了答案。”
“坦白地說,我發現這處礦場,也是因為在機緣巧合下,發現有一位好友被困在此處,本想著只將他一人悄無聲息救走,可當我真正來到此地,卻又見到了一些人一些事,發現你們也與當年的我一樣渴望著自由,甚至愿意為此付出生命,老實說,我很受觸動。”
人群中,許徹望著廢墟上的袁銘,眼中有光芒閃爍。
而袁銘也在此時望向了他,微微點頭,接著便繼續道:
“仙路漫漫,吾輩修士拼命修煉,或是為求長生,或是為求地位,或是為求尊嚴,歸根結底,不過都是源自于對逍遙天地的向往,既然上天都無法將我們困在凡人的軀殼中,自然也不會有任何修士,能夠將我們囚禁在鐵鏈之下!”
“你們中,或許有人對現實已然麻木,但有更多人并未被枷鎖磨平志氣,依舊敢于對阻撓自己的人展現獠牙,發出不甘平庸的咆哮。”
周彭聽到這句話,神色也有些動容,嘴唇蠕動了兩下,最終卻只發出一句老了的魅嘆。
不過袁銘卻并沒有望向他,而是指著自己腳下的廢墟,繼續高聲說道:“這便是我幫助你們的理由,或許,也是我的那位貴人,對我伸出援手的理由,但諸位,請你們記住,推倒這座高樓的是我,但掀翻這座礦場的,卻是你們自己。”
“現在,諸位,慶賀吧,為了屬于自己的勝利,為了我們每個人自由。”隨著話音落下整個礦場之中頓時陷入了一片歡騰的海洋,修士們都歡呼著,大喊著,發泄著這些年被囚禁的郁氣,凡人們甚至有人開始頂禮膜拜。
他們中有人興奮的滿臉通紅,有人回憶起過去不禁潸然淚下,有的人仰望著袁銘贊嘆著他的強大與高風亮節,但無一例外的是,對于袁銘,所有人都發自內心的感激與崇敬。
就在這時,袁銘忽然感覺到,從面前的修士及凡人礦奴們身上,數不盡的愿力噴薄而出,朝著自己的右臂涌來。
從修士身上涌現出的愿力與凡人不同,每一絲每一縷上都帶著比以往濃郁百倍的氣息,但可惜的是,或許是因為他們并不信仰袁銘,因此所能提供的愿力并非源源不斷,每個人能夠提供愿力的時間長短不一,但幾乎都存在一個極限。
愿力涌來的同時,袁銘右臂上的香爐印記也猛然發燙,偷天鼎雖未現身,卻依舊一刻不停地幫助袁銘吸納著愿力。
可袁銘如今還無法主動運用鼎中存儲的愿力,見此情形,他心中焦急起來,當即命令剛剛便已飛回體內的分魂全速運轉,將所有涌向偷天鼎的愿力盡數吸納,自己則當場盤膝坐下,主魂吸收著分魂凈化過的愿力,急速修煉起《冥月訣》。
廢墟前,許徹等人聽了袁銘剛剛的講演,此時都有些話想要和袁銘談一談,可見袁銘突然盤膝坐下,頓時都有些疑惑。
“各位不必擔心,主上只是有所頓悟,等他徹底消化了頓悟收獲便會與諸位交談。”此時,左輕輝出面解釋道。
為了保持左輕輝肉身的生機,袁銘放在他體內的分魂從不輕易動用,此時倒也能代替主魂處理一些事情。
聽了左輕輝的解釋,許徹等人紛紛點頭,心中疑惑解開,不過,余于卻忽然瞥了眼盤坐著的袁銘,低聲笑道。
“我也有些好奇,左道友為我們爭取了自由,又因何緣由,愿意奉他為主?”
“主上與我的關系比你們想象的緊密,況且主上也從未限制過我的行動,去留全憑本意,又談何不自由?”左輕輝說道。
許徹問道:“對了,左道友,稍后我們與你主上交談時,該如何稱呼他?還是以冥月神代稱嗎?”
“主上本名袁銘,你們直接以道友相稱便可,他是不在意這些的。”左輕輝答道。
聞言,許徹頓時一愣:“袁銘…難道說他就是《童稚話本》的作者?”
“不錯,說起來,主上會關注到你,與你那晚自言自語的內容,倒也不無關系。”左輕輝笑道。
許徹想起那晚自己的表現,訕訕地笑了兩聲,便不再言語。
就在他們交談的同時,袁銘的修煉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識海中,浩蕩如濤的魂力翻涌著,形成了巨大的漩渦,瘋狂地吞吃著經由分魂提煉的愿力壯大自身。
而隨著魂力的急速增長,很快,袁銘的識海便被魂力填滿,包括主魂和分魂在內的一切都仿佛浸泡在海水之中一般,沒于魂力之下。
可下一瞬,填滿了整個識海的魂力卻驟然消退,明明分魂依舊一刻不停地提供著愿力,但魂力消退的速度卻有增無減,很快便退到了一半的位置。
就在此時,一輪如圓月般潔白無瑕的光圈,宛若皎月初生,自魂力海洋之中冉冉升起。
光圈之內,袁銘的神魂盤膝而坐,仿佛一尊被精心雕琢的玉石神像,無論是面容還是姿態,都與袁銘一般無二。
隨著光圈徹底懸于識海之上,現實中,袁銘猛然睜開了眼,他的神識也突然四散而出,瞬間籠罩了整片礦場。
礦場中正歡慶勝利的修士們即刻感到通體一寒,只覺得自己仿佛被什么不得了的存在盯上了一般。
“諸位莫要驚慌,這只是我僥幸有所突破,一時忘了控制。”
袁銘溫和的聲音在每個人耳邊響起,接著他便收回了神識,所有人瞬間心頭一松,相互看看,只是那短短一瞬的接觸,他們的后背都因為畏懼而被汗水打濕。
這一刻,他們也終于親身體會到了袁銘的強大,心中又多了一絲敏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