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小丑,臉上油彩已經不復存在,只不過頭上還戴著那個有些滑稽的尖角小帽。
若非如此,袁銘只怕都認不出他。
只因滑稽油彩遮蔽下的,赫然是一張頗為年輕俊朗的男子面容。
小丑肖遙一眼就看到了閉著眼的女陣師,視線再一看袁銘,眼中頓時迸發出濃郁殺意。
「妹妹你怎么了!」
「賊子!」只聽小丑一聲厲喝,身形急速前沖,抬手一揮間,便有十數道金色光刃,朝著袁銘破空飛射而來。
袁銘見小丑到來,早就拉開了一大段距離,一見小丑攻擊,憑借敏捷的速度,躲的更遠了。
他一邊緊握寒星劍,一邊溝通黑蟾,準備發動反擊。
「哥哥,快住手。」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響起。
話音響起的同時,那飛射出來的十數道金色光刃戛然而停,懸于半空,卻沒有立馬撤回去。
袁銘微微側轉身形,發現竟是那女陣師已經醒了過來。
「小影,你沒事吧?」小丑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急忙問道。
「哥哥,我沒事了,他是我們的人。先前我受傷昏迷,是他一直在保護我。」這時女陣師已經從地上站起,腳上一頓,透明繡花鞋一閃,便一個傳送來到袁銘身旁。
袁銘低聲問到:「你恢復得怎么樣了?」
「好,非常好,嘻嘻。」夕影低聲答道,「從現在起,我叫肖影。」
袁銘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急速道:「現在起你肖影就是我的雇主,而我是你買通潛伏在碧羅洞中的人。」
夕影道:「對對對,這樣就把你的身份問題解決了,你太聰明了。」
袁銘聞言卻又忍不住低聲關心道:「你現在是什么情況?」
「我暫時附身于這具身體,也獲得了她的記憶。原主肖影神魂被夕蒼穹重創,我出手保了下來,只不過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陷入了昏睡了。」夕影傳音解釋道。
「這也是魂修的手段嗎?」袁銘問道。
「當然,魂修手段的妙處以后你會知道的。」夕影帶著笑意,回道。
這時,肖遙也已經趕了上來,眼中滿是關切地繞著她轉了一圈,確認身上沒有什么明顯傷勢后,才稍稍放心。
「妹妹,你怎么回事,前面還罵我冒進,怎么自己也瞎胡來?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差點擔心死了?要是出了問題,我回去怎么和老祖交代。」看過之后,他又忍不住拿出兄長的威嚴,責問道。
「還是低估了大長老的實力了,傳送得有點慢了,不過現在沒事了。」夕影開口說話,完全是肖影的語氣,分毫不差。
「這人是你安排在碧羅洞的暗子,怎么沒聽你說起過?」肖遙松了一口氣,看向袁銘,眼中閃過狐疑之色,開口問道。
「哥哥,你煩不煩,我還能什么事都告訴你?」夕影臉上浮現不耐煩的神色,反問道。
肖遙神色一僵,顯然是拿這個妹妹,沒什么辦法。
袁銘此刻也換上了夕影給的破曉外套,搖身一變轉換了陣營。
「我方才受傷,調息了許久,現在戰況如何了?」夕影問道。
「大勢已定,只 是陳蒼穹尚未伏誅…近乎突破結丹期后期的魂修,著實不好對付,三位結丹期修士拿出各種辦法,聯手之下一時竟然也拿不下他。」肖遙神色一肅,說道。
夕影聞言,面色一凝,露出沉吟之色。
「妹妹,你可還有什么法陣能夠困住陳蒼穹,這次若不能殺了他,讓他逃了,他日突破后卷土從來,只怕會貽害無窮。」肖遙不無擔憂道。
跟隨而來的其他人,同樣滿臉希冀,自是有著同樣的擔憂。
畢竟,惹到了一個結丹期的魂修,若是不能斬草除根,日后被其存心報復的話,后果是誰都難以承受的。
不料,夕影只是思索了片刻,便淺淺一笑:「放心吧,他這次死定了。」
聽聞此言,所有人都是一愣,既有些震驚,也有些期待。
「走吧,我們過去瞧瞧。」夕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俯身將銀貓果果抱了起來。
「這只小貓又是從哪里來的?」肖遙問到。
「剛剛獸潮里跑來的,和我非常有緣,我給它起了個名字果果。好聽嗎?」夕影說道。
「好吧,看上去真漂亮。」肖遙。
「喵」果果好像聽到了。
很快,眾人就趕到了后山戰場。
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大吃一驚,只見后山半片山壁崩塌將近十里范圍的樹木全都斷裂倒塌,地面到處都是兇獸的殘尸和一個個爆炸后形成的坑洞。
地面各處燃著叢叢火苗,黑煙四起,目之所及,滿目瘡痍。
在高空之上,破曉組織的三名結丹期修士正互為犄角之勢,將大長老圍在中央。
青年模樣的大長老此刻頭發披散,身前立著一桿血色大幡,身上衣衫多有破爛,迎風獵獵鼓蕩,滿臉的癲狂之色。
而圍著他的三人此刻狀況也沒好到哪里去。
那名弓背老者右側肩頭血肉模糊,右邊的耳朵也只剩下一半,渾身浴血,卻正駕馭著那個銀色小鐘,高高舉過頭頂,正對著陳蒼穹。
銀色小鐘上肉眼可見一道道半透明的音波沖擊,正不斷壓向大長老。
另一邊,那名紅袍大漢臉色煞白,身軀正在不斷顫抖,雙眼神色迷離,似乎神魂遭受了不小的創傷。
他此刻完全是憑著堅強毅力,催持著火紅飛叉阻攔住大長老的一邊退路。
那名綠衫少婦情況最好,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勢,臉上神情凝重,正不斷灌注法力進入身前懸浮著的那柄翠綠飛劍。
只見劍身之上綠色光芒大盛,一道道翡翠劍影不斷從劍身上分裂而出,不一會兒便有二十余柄翠綠飛劍排列而出。
「去。」綠衫少婦一聲嬌叱。
二十余柄翠綠飛劍當即凌空飛起,自行結陣,轉瞬化作一座圓形劍陣飛入上空,以泰山壓頂之勢,逼向大長老。
「停,大家別再靠近了。」夕影帶著眾人趕到三百丈外,就叫停了下來。
袁銘遠遠望去,不由暗暗心驚。
那翠綠劍陣下方虛空中縱橫交錯,出現一道道扭曲劍痕,若是有活物進入其范圍當中,定然是要被切割成無數碎片。
大長老見狀,神情也略顯凝重。
只見其雙手忽然一擎,那桿血色大幡 立即凌空升起,卻是直接撞向了劍陣。
就在兩相靠近的時候,血色大幡上紅光暴漲,大片血云狂涌而出,瞬間與劍陣沖撞在了一起,紅綠兩種光芒交織,爆發出陣陣轟鳴聲響。
眼見這邊呈僵持之勢,弓背老者當即一聲低喝,雙手猛然一推銀色小鐘。
「鐺…」
一聲響亮鐘鳴響起,陣陣音波頓時如洪水一般涌向大長老。
眾人目視之下,大長老的動作突然變得奇慢無比,就像是身陷在泥淖之中,舉步維艱。
方才還眼神迷離的紅袍大漢,雙目中陡然亮起精光,抬手猛然一推,火紅飛叉當即劃過一道弧線,從背后刺入大長老的胸膛。
大長老的右邊胸口頓時被飛叉貫穿,撕裂開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鮮紅的血液 噴涌而出。
袁銘看到這一幕,莫名覺得有些不真實。
但周圍其他破曉之人,卻都已經開始興奮狂呼起來了。
然而就在這時,眾人突然發覺那噴涌出來的鮮血并未散開,反而自行蠕動,繼而分散,化作了一大片血色蝙蝠,「呼啦啦」地飛散開來。
其大致分散成三撥,朝著參與圍攻的三位結丹期修士分別掠去。
弓背老者反應最快,立即調轉銀色小鐘,以音波轟擊身前,將所有血色蝙蝠打散。
紅袍大漢則是從懷中摸出一面火紅圓鏡,朝著身前映照而去,一大片火焰隨之噴涌而出,燒向那些蝙蝠。
只有第三批蝙蝠,沖到了正在全力催動劍陣的綠衫少婦身前,朝其撲咬了過去。
綠衫少婦來不及防備,被血色蝙蝠近身,正驚慌之際,卻發現那些靠近的血色蝙蝠全都化作一層血霧,消散了。
反倒是最先防御的弓背老者身后,憑空現出了大長老的身影。
他一只手掌如鬼魅一般從后方探出,一把抓向了弓背老者的后腦勺,掌心中一片血光暴漲開來。
就在這時,一只銘刻有山水花鳥圖紋的黑色小壺突然凌空飛上半空,壺身亮起烏黑光芒,如同一輪黑日,綻放出一圈圈黑色波紋。
正是被夕影收走的鎮魂壺。
黑色波紋擴散之處,眾人皆感覺視線發生扭曲,半空中的景象旋即發生劇烈變化。
高空中不再有血云與劍陣的相互交錯,不再有弓背老者的受制于人…
先前眾人看到的一切竟然都是幻象!
真實的畫面卻是。
此刻,綠衫少婦和紅袍大漢背對背被大長老血色大幡包裹住。
兩只碩大的血色蝙蝠正趴在他們二人的眉心,吮吸著。
只有弓背老者一人,憑借著銀色小鐘的遲滯功能,與大長老的本體抗爭。
不過,此刻的大長老也已不復青年模樣,而是滿頭花白長發飛舞,一臉的龍鐘老態,似乎也是發動了某種代價不小的秘術神通。
「啊…」
眾人著實被眼前這突然出現的一幕,給震驚到了,都欲轉身而逃。
袁銘也是看得心旌搖曳,一個結丹期的魂修,竟然憑借一己之力,壓制住了三個同境界的法修。
難怪魂修被歸為異端,遭整個修仙界所忌憚排斥,這能力也太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