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規的答辯流程,在答辯主席主持、答辯評委參與的討論環節,只能有答辯的秘書才能留在現場,包括導師在內的所有無關人員,都得回避。
蔡東凡是周成的指導老師,自然是要第一時間回避的。
不過,蔡東凡就是一個工具人,并沒有人告訴他,要他離場,而是在這個時刻,才通知知會他,就是要蔡東凡先知曉這個事情。
討論暫時中止,大家都目送蔡東凡背影蕭瑟,慢悠悠離開了示教室后。
曾地緯,才重新咳嗽了一聲,神色稍稍舒緩起來,很是隨意地望向了桂元平:“桂教授,你是什么意見?”
碩士答辯,被破格授予博士,并非沒有先例的。
早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現華國工程院院士、現南開大學校長的曹教授在就讀第二軍醫大學碩士期間,就因為完成了優秀的碩士論文《白細胞介素Ⅱ激活的腫瘤浸潤性淋巴細胞抗腫瘤作用的實驗研究》,受到高度贊賞被批準補做半年學習和半年科研后直接獲得博士學位。
后有復大,碩博連讀的先輩被復大破格授予博士學位,后來,這位學生拿到了米國哈弗大學化學系博士學位…
聽到曾地緯這話,張興澤和張磊二人都翻了翻白眼。
好像這場雙黃戲,不是你們兩個演出來的似的。
好家伙,一個碩士答辯,985院校的正高當秘書,喊來了五個老家伙,這是一個碩士答辯該有的架勢么?
國內,有資格和資源舉行這樣答辯陣容的高校,就不多,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博士答辯,也就是普通教授作為答辯委員。
而且,周成的畢業答辯的課題,就是根據博士答辯的課題而設定的。其做的內容,也是如此。
就是略顯單薄,不過,周成卻在他的綜述部分,對這一部分單薄的部分,進行了補足。
至于科研成績的話,周成目前有一篇meta,高分,還有一篇論著,是一區的sci,再說課題,這個就更加不用講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你開心就好。
桂元平神色很是猶豫:“曾教授,你的提議,周成目前的條件,的確是符合的。但周成的帶教老師,如今還只是個碩導,這該如何處理?”
雷仲作為教學秘書,其實這會兒不該發話。
但是,這會兒,他卻不得不說話,便道:“桂教授,曾教授,周成的帶教老師,蔡教授,如今雖是碩導身份,但成績累累,學校已酌情在今年增補其為博士生導師。”
“蔡教授自己的學生,也會順利地升為博士生。”
這條后路,是桂元平搗鼓出來的,包括今天的這一出,也是桂元平弄出來的,他雷仲,也其實就是個工具人。
雖然雷仲不知道桂元平為何要這么做,但是,有了這樣的安排,他也只好安排與配合。
專業型碩士的答辯,用基礎課題進行答辯,未免太奢侈了一些。
而且答辯的內容幾乎是涵蓋了所有基礎實驗及動物的體內實驗!
雷仲的話,只能作為一個參考。
這里面,也有一個比較為難之處,張興澤澹澹地蹙眉:“桂教授,我說下我自己的看法啊。”
“周成今天答辯的內容,作為專業型碩士答辯的內容而言,是綽綽有余。可若要破格授予其博士學位的話,是不是還得稍微沉淀一下?”
這一場答辯,有全程錄像,有全程錄音。
這都是作為特殊備桉的,以后,這件事出來了之后,答辯秘書沒事,但是他們這些答辯評委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會被捧到風口浪尖。
肯定會有人再審視,而且是不止一次地復核這次的答辯過程。
破格,得有破格的樣子才行。
張興澤作為初入院士殿堂的,資歷他最年輕,年紀也最小,可不如其他幾位大老那么大底蘊,經不起波折,萬一被人搞下來了,那他可慢褲襠都是騷了。
正式提出來的人,是曾地緯,因此,曾地緯便開口說了:“張教授的顧慮,自是有道理的。尚需一定的沉淀是肯定的。”
“不過,沉淀多久,沉淀成什么樣,張教授可有自己的意見?”
不能單純地只畫個餅,總要有一個標準,不然的話,他們這一趟,就純屬白跑了。
張興澤目光微微一凜,看了看張磊與閆學東二人,這兩個人就只顧著裝死,似乎并不想與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
但沒辦法,他必須得酌情自保,他如今才上來沒兩年,不能因為這個事情被爆掉:“破格授予,論文的課題完善是其一,在讀期間的表現與成績,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
“桂教授、曾教授,千萬不要怪我太過于苛刻,破格二字,影響太大。”
“若要我簽字的話,我必然要看到與之對應的東西。”
答辯,任何一個答辯評委,不愿意簽字的話,所有的流程就得重新走。
也可以推遲簽字,答辯人把文章等修繕好后,得到了他們的同意之后,再進行簽字,便可歸檔了,答辯的流程這才算結束!
一般的答辯評委,都不會做惡人,但是這次的答辯,非同尋常。
張興澤不知道桂老和曾老為何要這么著急地給周成安排這么一出,但是,在來之前,雖然他們告知了這個可能性,張興澤并未應允。
他雖是新晉,但是為自己考慮,這一點,就算是桂元平和曾地緯,也是不好說什么的。
桂元平面無表情:“張興澤教授的話很是在理,張磊教授,閆教授,有什么意見?”
教授,是教學職稱里面的最高稱呼,院士是科研領域的一個殿堂,是一個國家科研領域的集大成者。
張磊,港大的,這種事他接觸得不多,但也有過,他倒是無所謂:“我覺得周成同學的答辯過程,很是不錯,學術造詣也頗深,曾教授建議的破格授予博士學位。是可以的。”
“但是張興澤教授的話,我們也應當考慮,目前周成的積累尚薄,雖然這個課題是可圈可點,但畢竟是沒有做出來具體的內容出來…”
張磊,裝湖涂,兩不得罪的功力,爐火純青,就是和稀泥。
閆學東,倒是頗為肯定地說:“我認同曾教授的意見,有些人,就得慢慢地打磨心境,好好地提升自己的學術領域。”
“但是有些同學,就是要盡早地回歸到臨床工作中來,把自身所學,體現在工夫之上!”
“周成答辯的內容,做的課題,已然是不亞于一個博士研究生的課題進展了。比起一些用生信分析,純粹數據流畢業的博士而言,已經大有長進。”
閆學東被說服,并沒有出乎張興澤意料之外。
不過,不管是誰,他都還是要站在自己的立場。
“我繼續保留我的意見,我不拒絕曾教授的提議,但是簽字的時間,我會一定程度地延期。”張興澤也并不虛。
尊重是一回事,害怕,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討論,再次陷入到了另外一個循環的僵局之中…
周成在外,與老周和老向說了一陣。
緊接著,就看到了蔡東凡略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一臉表情,盡然是復雜之色。周成就對自己父母說:“我老師出來了,我去找下他。”
老周和老向馬上點頭,揮手示意周成趕緊去。
“老師。”周成走近,蔡東凡猶然未覺,雙目依然空洞。
“蔡老師。”周成再叫一聲。
“啊!哦。”蔡東凡這才回過神,然后重重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把豎起的眉毛回歸正位,問:
“小周,你去魔都這么短時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蔡東凡心情復雜而凌亂,這種被迫的感覺,是真的不爽。
純粹的工具人,當得也很是不舒服,雖然說,背地里帶來的東西,并不少,可是,壓力也是真的大啊。
“老師,就只是正常的學習而已,給師父您添麻煩了。”周成也有些憐憫如今的蔡東凡。
但沒辦法啊,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答辯這個變故,為何會突然發生。
之前為了不浪費模擬次數,周成就以為這只是個正規的碩士答辯,答辯完,就熘熘球去京都,和桂元平好好學習,好好讀書。
可,前天在模擬的時候,周成就意外發現,自己這次的答辯,會被意外地直接授予博士學位!
這誰想得到?
好在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而且自己早有準備地,打算在這次的答辯過程中,推出來一些內容,所以把丁長樂給自己準備的綜述給改了。
不然的話,到時候自己也處于全被動的狀態了。
蔡東凡搖了搖頭,只是添麻煩么?
但也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或許與你沒太過關系。算了,慢慢走,慢慢看吧,咱們把目標定得低一點,就不會有那么大壓力。”蔡東凡也只能感慨。
正說著,周成就感覺到了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陌生的電話,稍感意外,卻仍然在意料之中。
“老師,我接個電話。”周成心里頓時一緊,如此對蔡東凡說!
蔡東凡點頭。
周成走開了一段距離,才壓住了聲音:“喂?你好。”
“是周成?我楚含泊。”對面傳來了一句非常謙和的聲音。
雖然早在模擬器系統里面就知道這件事,但周成仍然緊張,楚含泊,原來這就是你的名字么?
傳奇博士師兄?
某博士師兄,是楚含泊在模擬器系統里面的介紹,這是個罪魁禍首,能夠攪動風云的人物,周成從來沒有想到過,他竟然會主動給自己打來電話。
“我是周成,你好,楚師兄。”周成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不那么突兀,夾帶著一絲絲的驚喜和崇拜。
“我給你的郵箱里,發來了一個東西,你仔細看看。”
“本來是昨天就要發給你的,我忘記了。”楚含泊略有歉意地說。
周成忙道:“哦。不好意思,楚師兄,我今天有事,平時也沒有那么積極地盯著郵箱。”
“沒事,你先看看吧。加油。”楚含泊說到這,就此掛斷了電話。
周成打開一看,里面的東西,的確是很精彩,不過,這些內容,早已經夾雜在了他以前模擬技能時,融入到了骨腫瘤相關手術和研究之中。
因此,周成也只能說是見怪不怪,倒是,其中的一些關于問答的環節,讓周成頗為受用,可能正好可以用在今日答辯過程中。
《吞噬星空之簽到成神》
模擬技能的時候,得到的全都是與技能相關的知識,至于具體的細節,那是不會夾帶附著的,相當于就只是一串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技能,灌輸而下,沒有其他東西。
頗為純粹。
周成都還沒來得及說謝謝,所以編輯了謝謝的信息,發給了楚含泊師兄。
然后把電話作了備注,心里也是好奇,楚含泊師兄,為什么會在今天給自己打電話?模擬中,只知道這個郵件,會幫自己度過去。
但是他為什么會打?有沒有其他的深意,這些細節問題,卻是模擬不出來的。
周成也有想在模擬世界里追查過,不過因為一些其他因素,或許是這個過程對模擬結果影響不大,因此就沒用文字進行描述。
也許是其他原因,所以就擱置了下來。
仔細地閱讀了一遍相應的問題后,因為周成自己就有一定的功底,一一記在了心里,這才回到了蔡東凡旁邊。
“誰的電話?”蔡東凡問,他此刻心情已經稍微平和了一些,看開了。
“一位師兄的,老師。”周成回。
“你爸媽來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呢?也好見個面,吃個飯。”蔡東凡又問,然后看向老周和老向正在和一位他都不認識的碩士在打聽著什么,眉頭緊皺的樣子。
“師父,我爸媽,昨天下午才到。他們有提過拜訪您,但是我想著您也太忙,就把時間往后推移了。”周成解釋。
蔡東凡瞪了周成一眼:“你倒是會替我做決定啊,以后不要替我做這樣的決定了。如何處人情,我比你更了解一些。”
“你應該讓我早點見見你父母的,讓他們晚點回去,我請他們吃飯。”
周成忙說:“師父,應該我們請您。”
“你看,你又替我做決定了,到底是你是師父,還是我是師父?”蔡東凡翻了翻白眼。
周成還沒回話,就看到了,老周忙匆匆走了過來,眼巴巴看著周成問:“小周,欸,是不是答辯的評委,等級越高,答辯就越難?”
不然呢?周成心說。
“沒事,老爸,是會難一點。”周成安慰。
老周也更加皺起眉來,又問:“那會不會讓你的答辯不通過啊,這可怎么辦?我聽說,通不過,就畢不了業。”
“沒事的,老爸。”
“你要相信我撒。”周成接著給老周介紹。
“這是我師父,蔡東凡老師。”
“師父,這是我父親,周游海。”
蔡東凡立刻瞇起雙目,伸出手,周游海則是趕緊在身上擦了擦自己的手,雙手伸出,微微躬身:“蔡教授你好,我這孩子給您添了好多麻煩吧?”
蔡東凡臉皮微微跳動,看了周成一眼:“麻煩是不少,但也讓我很放心。你養了一個好孩子啊。”
“辛苦你了,蔡教授。真的辛苦。”周游海不傻。
周成來的時候是規培,到了碩士,肯定是蔡東凡助力不小,而且這件事,周成都沒怎么給他們提過,暗中苦楚,恐怕也只有周成自己知道。
孩子也算爭氣…
周成然后又把自己的老媽,介紹給了蔡東凡,稍微寒暄了一陣。
然后就看到,示教室里,雷仲走了出來。
“周成,你進來一下。”雷仲招呼一聲。
聞言,立刻就有人也要鉆進去,不過,雷仲卻又語氣稍冷地說了:“其他無關人員,暫請回避,僅答辯學生一人進來即可。”
接下來的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聽的。
雷仲目光一橫,就把一群吃瓜的碩士和博士給留在了原地,不敢再動。
周成進后,雷仲就關上了門。
這時,楊弋風看了看旁邊的少女:“走吧,我們走吧,買菜去你爸媽家。”
劉詩雨略有好奇:“你不是說周成是你的好朋友嗎?來都來了,你不看完么?”
“接下來,沒什么可以看的了,也不會給看。我們留在這里,干等著,沒這個必要。”
“你可以發個信息給你閨蜜,不要再等了,后面的時間會極長。”楊弋風直接往樓下走去,然后打開了地圖,先看了看就近的菜市場,然后再搜超市這些。
劉詩雨跟在后面,也是編輯了信息。
看了看楊弋風,接著道:“我找得到買菜的地方,你不用搜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怎么不提前講了?”劉詩雨感覺自己與楊弋風相處,就有一種被碾壓的感覺。
“唉。”
楊弋風嘆一口氣,道:“我真不是想賣關子。而是,如果周成沒再進去,那么這次的答辯,也就結束了,但是他再進去了,所有人都要回避。”
“那么,這次的答辯,可就沒那么輕松了。你以后就知道了,這件事,我答應過我老師,不能外傳,抱歉。”
楊弋風覺得自己少了一分自由,看了看劉詩雨。
劉詩雨的皮膚,讓他想到了大黑子張正權,不過,這個姑娘的膽性,倒是敢愛敢恨又敢愛。
父母事了,楊弋風也該重新審視自己的生活。他年紀是不大,但看著周成和安若,整日里成雙入對,心里也頗多感慨。
巡視一遍自己的周遭,貌似除了劉詩雨外,也沒其他女孩子。
再聽到劉教授打電話說劉詩雨打算轉校去魔都,他也就趕緊跑回來,正視這一段孽債。
事情是劉詩雨挑起來的,如果不是劉詩雨事多,非要幫安若傳話,那么楊弋風也不會去八醫院,也遇不到周成,也不會有劉詩雨什么事,他與安若兩個人,仍然是各自安好。
但一切既然都已經發生,那就試著處處看唄,但在沙市停留的這些天,楊弋風感觸到了不一樣的東西,但又感覺自己失去了點什么東西。
就是多了一個拖油瓶。
這妮子的智商啊,說不得智障,但絕對好不到哪里去。
“哦,你答應了丁教授,那我就不問了。”
“你見我爸媽,你會緊張嗎?其實他們之前對你態度不好,都是因為。”
劉詩雨語風一轉:“都是你自找的。”
“什么是我自找的,我好好地相親,你非要降維打擊我,這能怪我么?既然覺得我啥都不好,你后來淪陷干嘛?”楊弋風一本正經。
“我。”劉詩雨抬眼看了一眼不解風情的楊弋風,不知如何應對。
“逗你的!其實我還是很幽默的。”楊弋風笑笑。
“不過先說好,你還是留在沙市,好好讀書,爭取早點把碩士給畢業了,到時候,我應該就會回來工作了。”楊弋風一邊下樓,一邊對劉詩雨說。
劉詩雨問:“你這么跑,到底是干嘛啊?”
“跟著周成混啊?不用自己動腦,多好。”楊弋風又玩笑。
劉詩雨皺眉頭:“總是跟著別人屁股后面混,那你什么時候才能夠出頭?你回來的話,有丁教授,還有我爸,雷院長對你也格外重視,你會很快就升起來的啊?”
劉詩雨聽自己爸媽講過,但凡楊弋風能夠正常點,他一路順風順水,絕對不成問題,甚至,他現在申請提前畢業,都不成問題了。
君子一諾,駟馬難追。
不過楊弋風并不打算把那件事告訴給劉詩雨,這是陰暗面,她本就有些黑了,就不要了解那么多了。
況且都還小。
多處處,也不著急。
楊弋風對自己的生活,自有自己的安排。
周成是不著急,想要沉下心來好好學習一段時間,曾老不愿意給他機會,但是丁教授卻不會催他逼他,他現在還是學生,而且還是月入10w的學生。
這個日子,多好啊?
周成重新走進,就看到,里面的氣氛,比之前更加凝固,似乎有一種肅殺的氛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互相鬧僵了。
周成重新回到了講臺上,下面桂元平等人的目光灼灼。
雷仲坐下后,整理了一下材料,開口:“周成,曾地緯教授與答辯委員會主席桂元平教授,一致認為,你目前的碩士答辯課題,頗為不錯,可破格授予博士學位。”
“不過張興澤教授以及閆學東教授,都覺得你的課題過于單薄,要破格授予博士學位,積累仍不夠。”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就是直接要求答辯委員會,按照碩士畢業的要求,重新審視你的答辯內容。”
“第二就是,你必須要再多好好地完善你的課題內容,然后重新撰寫修改論文,拿下張興澤教授與閆學東教授的簽字,補足博士期間的課程,延期完成答辯流程,獲得博士學位。”
“你要如何選?”
是的,答辯委員會是可以破格要求授予博士學位,但是,同學可以不同意啊,我只要碩士畢業證書與學位證書,你就說我合格不合格吧。
周成知道自己沒得選,選了也沒用。
于是,就不敢標新立異地去走偏離于桂老與曾老安排的路線。
“謝謝答辯委員會的主席及其他各位老師的看重,我愿意說服張教授和閆教授,盡量爭取到這個得之不易的機會。”
雷仲于是就說:“那你再組織一下語言,自述一下你的翻新方案吧,擬即將做出來哪些內容,然后張教授和閆教授會記下。”
“他們覺得你做完這些內容后,覺得可以破格授予博士學位。你就可以按照這些方向去做。”
“等你完成了這些內容,就可以去自行找他們簽字了。”
雷仲繼續補充說:“根據答辯委員會的討論,總結如下,你目前的學術成果,積累仍不夠。”
“其二,你對這個課題的深入程度,仍不滿足一個極為優秀的博士生做的課題內容。”
“其三,你的博士履歷,仍是一片空白,還需要補足一些課程。”
雷仲這么說的時候,就看到了張興澤與閆學東兩個人,臉色不怎么好,估計是之前吵了一架,妥協了什么東西。
而作為辯論賽的勝利者,曾地緯和桂元平是優勝一方,但肯定也妥協了什么東西。
周成聞言,便問:“張教授,閆教授,針對您二位提出的問題,可否讓我稍微準備一下,因為這些承諾,相當關鍵,我也不好夸下什么海口。”
飯不可以亂吃,話也不能亂說。
特別是在這個時候,是變相的軍令狀。
兩位沒接話,雷仲說:“你至少有十分鐘的組織語言的時間!你的前面還有一些草稿紙,你可以酌情使用,這個是沒問題的。”
“另外,你延期完成答辯的最長期限,只有一年時間,希望你謹慎考慮,然后做出回答。”
桂元平和曾地緯二人,絲毫不為周成擔心,似乎是勝券在握的樣子,面無表情,仿佛根本就不認識周成,也沒給出來任何提示。
周成見狀,心里也就明白了。
謝謝桂老師,謝謝曾老師。
楚含泊的電話,一定是這二位中的一個,邀請的,楚含泊師兄發過來的郵件,恐怕也是他們喊的。
周成花了接近五分鐘時間。
然后才接著說:“雷教授,各位老師,我組織好了,我可以說了嗎?”
眾人都點頭。
周成就道:“在基礎研究領域,我會加做一個生信分析,更加全面和細致地處理好骨肉瘤與HK2之間的關系,我還會加做一組活體組織的切片染色分析。”
“在基礎研究領域,我還會繼續深入下去,對HK2的上下游影響因子,進行調控處理,然后給出相應的數據,展現在論文之中。”
周成所述,都是楚含泊給他的內容。
其實,話說到這里,就可以不講了。
不過,若是如此的話,那么周成自己寫的綜述,就算是白做了。
因此,沒人喊停下之前,周成就繼續道:“在體內課題領域,我準備根據我綜述的內容,加做骨肉瘤組織腫瘤蒂血管組織的阻滯相關研究。”
“詳情,我在綜述中,已經有所說明,腫瘤組織周成,都有豐富的血管循環,此乃骨肉瘤組織的能量最基本來源。”
“在體內課題領域,我還會加做,標靶點的在阻滯血管之后,加用相應靶點的沉默因子,進一步把沉默因素局限在瘤體組織周圍。”
“在體內課題領域,我會一定程度地加做,骨腫瘤組織萎縮后,骨阻滯再生催化因子定點注射,破骨細胞與成骨細胞濃度重排,對重建骨組織作用的臨床研究。”
“在體內課題領域,我仍會加做…”
周成說到這里的時候,雷仲已經張大了嘴巴,桂元平和曾地緯二人,勐不跌地站了起來。
目光灼灼,看向周成,彷若在看一個瘋子!
張興澤的筆掉在了褲子上,好在是筆帽朝下。
閆學東教授手里拿著的論文,掉在了桌面上。
張磊教授拿著茶杯,一動不動。
周成看到了這一切,看到了所有人的表情,看到了與自己有關系的兩位老師的各種反應。
但周成,還在繼續說:“我還會加做,骨肉瘤組織體,附近癌旁組織的靶向阻滯研究。”
“我還會…”
周成后續,又羅列出來了四到五條。
這時候,桂元平和曾地緯二人,已經重新坐了下去,眉頭緊皺,表情嚴肅,神情波瀾壯闊——
這時候,張興澤,撿起了自己的筆,沉默地放在了桌面上,整個人正襟危坐,仿佛一個在聽課的學生。
這時候,閆學東,雙手抱胸…
這時候,張磊教授,放下來了自己的茶杯。
這時候,雷仲教授的額頭,條條青筋暴露,仔細地翻閱周成所寫的綜述,里面所寫的內容,每一條,每個字,似乎都是為剛剛周成所說的這些話準備的。
沒有一個廢字眼。
周成話畢。
桂元平當即開口問:“你加做的這些東西,需要的時間有多久,你自己有計算過嗎?”
周成點了點頭:“如果時間順利的話,應該能夠在八至十個月內,把相關的數據,統計完善。如果再順利一點的話,應能夠在半年內,就收集完成,然后呈現在各位老師的面前。”
“我所述,都是我詳細地查詢過各種文獻的。”
“目前,腫瘤的血管蒂阻滯理論,一直都是可行可操作的,在普外科諸多腫瘤,比如說肝癌中,就有類似的操作。只是,肝系腫瘤,多為血管走形,骨肉瘤沒這么經典。”
“但是,若是仔細審視,骨肉瘤附近的血管系統,其實也是有跡可循的。我以前,有做過關節的保關節的微創操作,這個操作,是可操作的。”
“而且這種治療方式,切口不必很大,對病人的負擔,也不強。能夠做血管阻滯,就能夠做序貫阻滯,加用沉默處理因素,局限局部腫瘤阻滯的活性,也是具有可行性的。”
“在骨肉瘤組織被滅殺缺損之后,理想情況下,一定會有一定的骨缺損情況存在,在這時,我們如果能夠利用好破骨細胞與成骨細胞…”
“在骨肉瘤組織的癌旁軟組織及硬化組織中,會存在正常細胞組織的變異,這種變異,極有可能是骨肉瘤復發情況的罪魁禍首,考慮到這一點。”
“然后…”
周成洋洋灑灑,有的放失,并沒有夸大其詞,每句話,都是嚴格地根據自己所查詢的基礎文獻,再做的深入和升華。
這是他對骨肉瘤組織治療的所有理解成分,都放在了里面,那是許多骨肉瘤治療精華的濃縮體,也是青春版,在此之后,他還能夠帶出來一連串的臨床課題。
而這,正是周成想要做的東西。
自己親手做,不假借任何人,是很難,但是如果難,就不去做了的話,就不做了的話,那就真的白瞎了這么多的完美技能。
而且,周成還要在這個過程中,慢慢體會如何把這么好的一串課題,客觀化的替代品,讓其暢銷往其他國度。
因為,關節的治療,有替代物,可以保髖,可以不保,做關節置換,只是花費不同。
骨折的治療,可以美觀,可以不美觀,只是生活質量的要求不一樣而已。
但是骨肉瘤,是骨科最惡性的腫瘤之一,沒得選。
沒有替代的,不治就只能等死,所以,周成必須要去做,之前的一切,只是小打小鬧,這才是他最想做的課題。
這個課題若是能夠完成走完所有流程,博士學位,只在其次,對整個世界的沖擊力,才是最強的。
但,周成,必須去做!
六個月,是周成在模擬器世界里面,最快速能夠達到的時間極限,再不能縮減,而且,這種實驗,還遠遠沒到臨床階段。
因此,他還有很多的,很足夠的時間去慢慢將其推廣到臨床中。
任重而道遠。
為何要把那么多好課題,給別人,分一杯羹出去。
就是周成有更好的東西,更高級的任務,那只是他的底蘊,能打上他周成的標簽與標記即可,不必全握在自己的手里。
答辯的時長,并不短,足足三個小時。
不是說,周成講了自己要做什么,就能夠放他離開的。而是,周成再次詳細地把自己的計劃、理解、可行性、安全性等所有的,都一一進行了詳盡地分析之后。
這次的答辯,方才結束。
張磊和閆學東,推遲了自己的航班起飛時間。
桂元平和曾地緯二人,則是在周成再一次離開了答辯所在的示教室后,再次與所有的答辯委員,開始了更加深入的討論。
桂元平說:“雷教授,今天的答辯內容,我建議作為不可公開的內容,我要把這個攝像儀進行格式化,你同意嗎?”
說完,他站起來,就直接走向了三腳架的位置。
雷仲敢說不同意啊?
雷仲沒有任何表情。
桂元平操作了一會兒,還不會,還是張興澤這個年輕人,主動來幫忙,這才直接把內存卡給拔了,然后被捏碎成了四塊,再借用了抽煙的雷仲的火機點燃。
刺鼻的味道,充斥在了示教室里。
桂元平這才問:“曾教授,對這個課題的后續,有什么看法沒有?”
曾地緯敲了敲桌子,而后才感慨了一聲,說:“桂教授,周成目前算是你的學生,應該是你來安排后續事宜,而不是我啊。”
神情,略有幾分復雜。
張磊看了曾地緯一眼,心里暗說,曾地緯此刻心里在肉痛?
“曾教授,難道還必須要執著于周成是誰的學生,和不是誰的學生的事情么?周成并未放開,私下里與任何一個人談論此事,他在乎的,僅僅就只是誰的學生?誰帶出來的師門?”桂元平語氣澹澹,略有些不悅。
“在座之人,有一個算一個,周成都沒把你們當作外人。我也是如此,否則的話,我就不會讓周成在這樣的場合,把這些東西,完全地講下去。”
“我作為答辯委員會的主席,我會直接叫停。”
眾人沉默。
桂元平也沉默了一會兒,再繼續澹澹地說:“我知道各位教授,對我肯定會有一些意見,覺得我是心比天高,手比紙薄。是,我是有點不腳踏實地的意思。”
“但是,我們華國終究是要走出那一步的。華國的科學院,在這里,就不應該只是一個擺設,而是要真正的,實實在在地做出來點東西。”
“其他學科,我不好評論,但是我們骨科,就不要有什么創傷外科和骨病科的門派之見了。該做就去做,能做成什么樣,到時再看,但如果連想都不敢想的話。”
“我們永遠都只會跟在別人的屁股后面,華國人并不是不聰明,而只是底蘊不足,我們是補充底蘊的人,那么就該有人站在我們的肩膀上。”
“你們認為呢?”
桂元平又把問題拋了出去。
然后又補充一句:“就刨開這次到底是不是一個畢業答辯不談,各位是覺得我們現在老了,就該養老了,還是覺得,華國就是整個學術界的頂點了?”
“華國弱者論,可以從外界來,但絕對不能從內部開始!”桂元平,又是不冷不澹地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