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升,京都大學附屬第三醫院,血管外科教授,博士生導師。雖然在科研上,并未像桂元平一樣,登頂到最高級的殿堂里去,成為院士。
但是能在京都大學附屬三醫院里的科室,也不會差。
或許不如血管外科的頂尖學府,阜外這么有知名度,但病人數量以及規模也是不算小的。
有這么一個人,在旁邊坐鎮著,等會兒就算是讓周成解析手術的時候,稍有不懂,也可以讓秦宣升在旁好做一下解釋。免得發生不必要的尷尬。
秦宣升被桂元平強行拉住,拉扯了兩下逃脫不掉,便只能嘆氣:“老桂,你別拉我啊,我不走了好吧。你這脾氣不好啊,當了院士開始了不起了啊,我要去院長那里告狀去。”
秦宣升故意刺激桂元平,希望桂元平能放過他。
之所以這樣做,是秦宣升,對骨科啊,稍微有點兒膈應。膈應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以前在京都,出現過一個把他們血管外科的大部分人都打了的年輕小伙子。
他還就是骨科的人。
最重要的是,這個小伙子,還是聽了桂元平的忽悠,才去了骨科的,這讓秦宣升從此后對桂元平就起了戒備之心,生怕再被桂元平坑了。
“沒事沒事,告狀等手術看完了再去,現在外面冷。”
“秦教授,咱們先看完手術,我是真心求教。”桂元平認真地瞧了瞧品呂和陸乾州。
然后再次把目光都再次移交手術術野畫面中的時候,就看到,周成已經把關節表面清理好了。除了清理之外,周成還稍微做了小型的穿刺。
然后發現,即便是軟骨層面,都有少許的鮮血滲出。
看到這里,桂元平才真正地感慨道:“果然啊,小周的思路,與之前我們想象得是差不多的,他是希望借助重建血運,來改善關節目前的狀態,逆轉股骨頭部分缺血性壞死的狀態。”
大部分的關節炎與無菌性股骨頭壞死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局部栓塞,導致了缺血。
而保髖治療的所有理論基礎,都基本上是解決栓塞的狀態,改善血運,如果只是對因治療的話,那就是緩解疼痛。
道理,大家都明白。
可是,周成是怎么把血運重新搭建起來的這個過程,暫時,桂元平還沒想到。
陸乾州聽了桂元平的話,眉頭狠狠地皺了皺。
一個基本不可能做保髖手術的病人,在看到血運的這一刻,基本上已經宣布了,周成所主刀的保髖手術的成功。
而這整個過程,他也都還沒完全看明白。
原理是懂了的,就是通了血管,重建了血運,但是具體是怎么通的,通了哪根。因為周成沒有進行解釋,所以暫時還不知道,只能夠根據解剖學的原理去猜。
甚至,即便是把血管外科的秦宣升請了過來,他也沒看到周成親自操作的那部分,沒辦法得到正確的答案。
“這很難!”根據手術解剖學及目前已有的各種各樣的操作系統,陸乾州還是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通過髖關節鏡,再通股骨頭髓內的血管?
這是何種破天荒的事情啊?
秦宣升看到陸乾州竟然敢在這個場面上回話,便認真上下看了他一眼,問:“這位是?”
雖然秦宣升問的是桂元平,但品呂就趕緊解釋了:“小陸。乾州。”
秦宣升聽到陸乾州三個字的時候,肩膀沒由地就是輕輕一顫,瞳孔微縮:“他現在還敢回國來啊?”
接著碰了碰桂元平:“老桂,夠手腕啊!”
桂元平是真的夠頂,陸乾州,作為一個華國人,當年改了國籍之后就開始對國內收專利費,到如今,都快收了有十多年,誰知道他掙了多少錢出去?
基本上官媒各種自媒體都把他給封殺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學醫的,是特殊的行業,估計早就把他人給‘搞了’。
醫學相關技術產業,只賺錢,沒辦法直接威脅到其他東西。
陸乾州知道,自己目前在國內的名聲,如果是以前的話,他肯定理會都懶得理會秦宣升的話。秦宣升,不過是血管外科的教授而已,與他毫無關聯。
但是,今日之后,恐怕就不一樣了,自己得要想辦法開始回來了。
不管現在周成有沒有解釋,對于同樣類型的手術,周成能夠完成一個自己等人都公認設定的,在手術適應征里面的病例,他通過了另類的小型手術,對疾病的病情進行了治療。
這就是贏。
輸贏,非常直白,沒有所謂的套路。
而且這樣的操作,是陸乾州操作不來的。
既然以前說過的話,那么就要說到做到,該回國還是要回國的。
“秦教授,您見笑了。還得您這樣的老師,多多照顧。”陸乾州特意客氣,作晚輩禮。
秦宣升趕緊偏了身子,斜著眼:“別,您別,我這邊不方便。您是貴客,大禮小禮我都不敢承擔。”
滿是忌憚。
陸乾州,名聲太臭了,若非是手握太多的專利,恐怕是那種人人喊打的臭蟲。
但是在國內,這樣的人,一般人不敢招惹,妥妥的賊子!
華國講究忠孝!
只希望遠遠地與陸乾州拉開距離,免得被誤會,然后再被誤傷了,那就不值當了。他都六十二了,即將退休,羽毛得多修。
更不想占陸乾州便宜,只希望陸乾州別來禍害就行。
“老桂,要不我還是回去吧,您這邊的手術,我能力一般,水平有限,全都看不明白。也不敢指教啊。”秦宣升這回,直接站了起來。
顯然是為了避嫌,甚至連點評的事情都不敢了。
生怕被人誤會,他與陸乾州有染似的。
桂元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邊還坐著一個陸乾州,真正知道陸乾州的人,恐怕都會和秦宣升一個樣。
人各有志,不可強求。
“秦教授,我真的是真心求教于您啊,并沒有其他意思。乾州今日是我們教學培訓課的帶教老師,他的教學能力還是。”
桂元平的話被秦宣升打斷了:“抱歉啊,桂院士,我真的搞不了,我那邊還有事,如果有需要會診的,發會診單吧。”
這個回答,非常官方,這話的意思大概就是,有事按照正常流程走,否則就是限制人生自由了。
雖然秦宣升不是院士大佬,但是真要鐵了心搞,你控制他的人生自由,他能搞到你懷疑人生,至少是幾地雞毛。
說完,秦宣升就匆匆離開了,也沒人攔他。
桂元平看著秦宣升的背影,不禁嘆了一口氣,陸乾州啊,乾州,你到底是內心里怎么想的啊?
你看到了嗎,地位似秦宣升這樣的,教授,一個科室的主任,對你都忌憚如此。
就僅僅只是因為你在這邊,不敢與你為伍,你可知你現在的名聲,在外面到底有多臭…
秦宣升并不是因為害怕看周成的手術而離開的,這一點,桂元平是曉得的。
陸乾州看著秦宣升的決意離開,隨意地笑了笑,仍然對桂元平平靜說:“桂老,品教授。我看周成的手術,也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剩下的操作,由余橫和粟敏兩人就能完成。”
“不如,剩下來的時間,就讓他好好地講解一下這臺手術的理論基礎這些?”
桂元平對陸乾州翻了翻白眼。
你還是心大,合著剛剛秦宣升的表現,一點都沒往你的心里去咯?
“好!你就是這一小講帶教老師,這些事情,你自己就能夠安排得好。”
“另外,你再去給周成說一聲,就說,可以適當地往后拖延時間,把這臺手術的過程和原理,說得更加詳細點。”
“如果他不愿意的話,你就說,是我們要好好地給病人家屬解釋。病人的家屬,是我們醫院本院的人,得把他說服。”桂元平安排并解釋著。
陸乾州愣了愣,問:“桂老,這不是在求教于其他知名教授露底的時候,才用這套說辭的嗎?”
陸乾州是跟著桂老混過的,像桂元平這樣的大佬,除了在專業和科研上夠手段之外,與人相處,與人待事,也是極為講究的。
比如說想聽什么課,那是會想方設法地讓你兜底的,最好是全身都脫了,講得更加徹底點。
對人說病人的家屬就是醫院內的同行,要怎么去說服同行,臨時把手術方式給改了,你也要幫忙一起想辦法啊。
這個理由,是真的狠。
“你說去就是了。”桂元平垮下來了臉,心里暗說,你陸乾州一向都講究不要臉,這個時候還端起架子來了?
在學習的路上,一般情況下,只要不違背倫理道德,不做事做法惡心,都是可貴的。
緊接著陸乾州就把這個意思,當眾用話筒表達了出來。
而周成呢,聞言后只是看了看陸乾州,而后才稍微離開了一點手術臺,才慢慢說:“其實當前的保髖手術,其主要的適應征,限制很多。”
“通用的三點,一般是年輕人,且是無菌性股骨頭壞死,關節間隙無狹窄,這是三個條件,缺一不可。”
“如果是老年人的話,那么就沒必要去追求所謂的保髖治療了,要么保守治療,要么行全髖關節置換術即可。”
“我之所以會認為,可以把保髖的手術適應征給拓寬,主要是基于以下幾點考慮——”
“第一點,年輕人,為了避免其多次的關節置換手術,考慮到關節假體的使用壽命,深入地研究保髖術,是很有必要的。”
“第二點,在眾多保髖術的各種方法中,其核心要素其實就是,讓患者自己的關節,擁有一定的再生能力,獲得癥狀改善甚至是疾病的病理由進展逆轉為愈合狀態。”
“第三點,一切生命活動的終結,可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一切生命活動的開始,最不可缺少的就是血運,血是生命之源,在不考慮心臟是否存活的情況下,有了血運的地方,才有生命發生。”
“這是最基礎的理論知識。我就不過多贅述,來貽笑大方了。”
“我們接著說,我們髖關節之所以可以做保髖術的以下幾個理由。”
“分幾個方面,一個是解剖學,特別是血管的走形,是重中之重。”
“第二個是生物力學,我們的髖關節,我們可以發現,髖關節并非直接關聯的關節,其與手臂一樣,是半固定,半開放關節,并且股骨頸比肱骨頸更加…”
“第三個是,我們在重建血管的過程中,我們可能需要用到的是血管外科的一些基本醫療技術,但是其實,根據劃分,這些簡單的血管切開取栓,血管重建術,都是我們骨科需要會的基本技能。”
“股骨頭壞死的早期,缺血和壞死發生的地方只是最小的局部,如果在這個時候,能夠把堵塞的血管進行再通,甚至是完全剪切,讓血液持續流動然后毛細血管網開始重建。”
“都能夠延緩甚至是…”
周成進入了狀態之后,洋洋灑灑地講了足足十分鐘。
真的,這個講述的能力,是真的讓很多人都聽懵了的,特別是一些基礎比較差的碩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
嗯,其實說碩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的基礎差,而且還是京都大學附屬第三醫院骨科的研究生基礎差,是不合適的。
但實際上,在場上,他們的確是相對最差的一批。
其他人,不管是甄行還是余橫,粟敏、周牧云等人,都是最為優秀的一批,所以他們的基礎很好,但是即便這樣,他們仍然聽起來覺得非常有難度。
還有一些地方不能理解,這是因為他們雖然有了足夠的理論知識,但是厚度還不夠。
厚度不夠,就做不到厚積薄發。
能夠完成厚積薄發的人,大部分都是副教授以上的級別了,特別是品呂教授等人。
桂元平桂老,自然是聽得清楚和明白的,但是他卻聽出來了周成所述的話里面的一些問題所在。
而聽得最舒服的,就是彭鵬和陸乾州了。
聽完后,彭鵬就直接舉起了手,然后道:“陸老師,能不能容許我提前先問一個問題?”
陸乾州其實自己現在很想要私自用權,但是彭鵬現在執禮為晚輩,而且他也看出來了,彭鵬的天賦極好,也只能笑著伸了伸手。
大大方方地把機會讓給了彭鵬。
彭鵬就說:“周成,你剛剛講的這些,我都同意,但是唯獨有一點,我不敢茍同的就是。”
“我認為,你這些述說,全都是在理論之內,在可操作性之外。你覺得呢?”
彭鵬的問題,瞬間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
就連桂元平也搶了一個話筒,說:“我覺得也是如此,這樣的微操作,很難完成。這樣極限的操作,也很難具有操作可重復性啊。”
桂元平是院士,在他這個層次,最是看重的并不是個人能力,到底有多么巔峰了。
你再厲害,渾身是鐵,能打幾根釘子。如果沒辦法開創,屬于那種別人可以學得會的手術操作,那都是意義不大的。
不能說沒用,有用肯定是有用的。
科學研究的其中一個要素就是可重復性,可重復性即是可操作性。如果,所有的理論,在現實中都無法重復,或者說不可以被其他人重復和可操作性的話。
那么它即便是價值再高,這個價值,也是相當有限的。
無法被學習的技能,那就是孤本,就是要講究緣分。
哪里去找那么多有緣之人?
理論之內,操作之外,就是不具備可重復性。
周成想了一下,稍微點了點頭,說:“難度是稍微有點兒的,但是在理論上是可行的話,我們就可以想辦法去降低其操作難度。”
“就比如,如果我們可以用一種傘蕈結構,自動完成血液的再分配的話,那么,這樣的操作就會更加簡單了。”
“可能所有理論的最初形式,難度都是不可控的。”
“然后其實我自己覺得難度也還好。”
周成最后還多加了一句,頗為有點凡爾賽的意思。
然后,周成這話就立刻引起了公憤。
是真正的公憤,剛剛就連桂元平和彭鵬兩個都說了,這是理論之內,操作之外的操作,周成還加了一句還好,這不就是凡爾賽本賽嘛?
所以,周成說完后,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拳頭!
恨恨地,氣呼呼地看向了周成。
可惡,被他裝到了。
周成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后,周成繼續說:“根據目前已證實的理論,擁有良好血運的關節表面,是完全具備一定的可再生能力的,甚至可以逆轉已有的關節炎癥及軟骨壞死。”
“在此基礎之上,我覺得我們這臺手術的保髖手術,是成功了的。而且,在…”
然后,整個手術室,又變得沉默了起來,周成再次成為了主場,在那里揮斥方遒、指點江山。
終于,就在周成講了接近一刻鐘后,第二臺手術,就此結束。
粟敏和余橫兩個人,完成了剩余的操作。
并且把所有的術前鏡檢和術后成效的對比圖,放在了手術室的最中心,如同是獎章和功勛一樣地擺在了眾人面前,接受所有人的審閱,也同時讓大家都去膜拜!
理論上,是可行的。
操作上,是已經完成了理論設計的。
因為主刀的是周成,所以這一臺手術的可行性,是存在的。
雖然沒有也沒辦法證明后續的手術質量怎么樣,但至少在這一刻,周成是無敵般存在。
“啪啪啪啪!”
病人被送走之后,手術室里掌聲四起。
周成和余橫、粟敏三個人就在了手術室的最中心,最亮眼的地方,自己也鼓了一會兒掌后啊。
陸乾州才重新走了出來,說:“桂老,品教授,還有其他各位老師,同學們,因為今日的第一小節時間比前兩日第一小節的時長更長。”
“所以我和桂老討論之后,決議,把之前空余下來的午休時間,等分為了三份。也就是,不再特意地準備午休時間。”
“今日的三小節,每個小節之間,都會空余出來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直到第三小節結束。希望大家各自安排好自己的時間。”
“同時,大家也可以自主地放棄某一小講的課程,回去休息,均可。”
“所以,現在,大家可以去稍微休息一下了。”
陸乾州并未持續性地對周成進行各種各樣地吹捧輸出,而是適可而止地就結束了這一場獎章的時間。
而就在陸乾州說完這些話后啊,桂元平也道:“嗯,大家都去稍微休息一下,好好消化消化今天上午的所得吧。”
“然后,半個小時之后,我們在樓上的示教室里,準時再見,開始第二講的內容。”
一下子學的內容太多,不利于消化吸收。
雖然這是培訓班,可以不講究你吸收率,只講究教了你多少。但是能夠科學的安排,還是要科學的。
就在眾人往手術室外面退開的時候。
粟敏就稍微有點激動了起來,非常緊張地呼吸了兩口之后,說:“周成,余橫,咱們幾個剛剛,是不是完成了一臺基本上不可思議的手術啊?”
粟敏其實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作為魔都交大里,天賦極高的人,他在科室里,他在學校里,接受到過的夸獎,夸贊,簡直不計其數。
裝過的逼,甚至打臉上級醫師的事情,也都不止一次兩次了。
甚至,在這次競爭來京都培訓班的名額的時候,殺死的天才也不少啊,所謂什么魔都九院最強的天才少女,丁點,粟敏就直接把她給砍了。
一般的裝逼,一般的榮耀,對他而言是真的沒什么興趣的。
但是,自從到了這里之后,粟敏就發現了。原來,自己會的,別人也會,自己不會的,別人還會。
其他所有人都不會的,然后周成也會。
甚至,彭鵬、陸乾州這樣的變態,一個相繼一個的出現,讓粟敏對自己有了一種錯誤的認知,我TM是不是好平凡,好普通啊?
可就在這樣的狀態下,粟敏卻成為了焦點。
粟敏看到了,在臺上,他覺得比自己更加厲害的周牧云,還有那長了兩顆痣的甄行,都好羨慕,他們在羨慕自己…
和普通人裝逼,那有什么意思啊?
但是和周牧云裝逼,能夠讓周牧云羨慕,和他過招,過贏了,那是真的舒服。
余橫就對粟敏翻了翻白眼:“那是你完成的嗎?你就是個破二助而已。”
余橫一瓢冷水澆了下來,目光在周成身上刮掃著,十分忌憚,又似乎在盤算,如果是自己去操作周成已經講解出來的理論,他能夠完成多少。
最后,余橫心里也沒底…
粟敏橫了余橫一眼,發現余橫根本就不理他,也是知道余橫是個比較高傲的人,便道:“反正也不關你的事,你當二助和我當二助,都沒影響。”
“你能做的,我也能做,你有啥玩意大不了的?”
“你以為你是周成啊?”
不就是說氣話么?
粟敏覺得自己的綜合能力肯定比余橫更加強,因為自己更加不要臉,更加放得開。
余橫沉默了,沒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計算粟敏的話,或者想要找出里面的錯誤點,用以反駁。
只是啊,余橫雖然覺得粟敏很弱,但是也不敢說,他來當一助,周成就完不成這臺手術了。
因為不管怎么說,粟敏與自己都是在伯仲之間,各有千秋和長處。
最后一句話,你以為你是周成,那就更加沒反駁的了。
周成的能力,好像一塊鐵桶,根本不像他們這樣,有所長短。
因為他們的亞專業畢竟是不一樣的。
而就在余橫還在為難的時候,陸乾州送走了桂老和品呂,然后就索性直接走向了周成這邊,走到周成面前站定。
發現本來還有點坦然的周成,在他越靠近時,還是相對有點緊張了起來。
最后,陸乾州就拍了拍周成的肩膀:“找個地方,隨便聊聊?”
“我叫陸乾州。”陸乾州伸出了一只手。
“周成。”周成趕緊伸出了雙手。
陸乾州就帶著周成打算走向了一個休息室方向。
后面,粟敏和余橫兩小只打算跟著,陸乾州卻回頭:“你們兩個自己找地方休息去。我沒找你們。”
頓時兩人如遭暴擊!
粟敏的臉色更加白了,一向高傲的余橫,瞬間眼睛稍微有點圓,似乎完全不敢相信,到底是什么地方,是他們都涉足不了的。
陸乾州說完轉身就走,完全都不給他們任何的解釋。
最后,兩個人站了足足一分鐘,還是粟敏勸解了余橫,道:“別發愣了,這不是魔都。”
“沒人要寵著你。不管是彭鵬也好,還是陸乾州老師也好,咱們現在都打不過,就得忍著。實在想不通的話,你就等一段時間,打他們學生去。”
“我還看了,其實三醫院也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人,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我看出來了,他很不服氣,他覺得他沒進到培訓班,非常不服氣。和他比,我們算幸運的了。”
余橫深呼吸著,氣兒就消了,咬著牙。
默默地成長著:“是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些差距,是一輩子都不再能追得上的。”
“比起陸老師而言,彭鵬老師也追不上他,我們也追不上彭鵬老師。比起周成,我們也還是追不上他,他比我們大。”
“一歲也是大。”
天賦相同的兩個人,一年的差距,就很難追趕,因為別人就是多一年的綜合成長,你比不過的地方,就是比不過,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要期待別人等你一年,就只期盼,不要懈怠。
因為之后要去的地方是樓上,所以兩個人是穿著手術室里的洗手衣,穿著綠色拖鞋,再外套著一次性塑料鞋套出去的,到的地方是科室里的某休息室。
也許是桂老等人專門給陸乾州,刻意安排的一間會議室作為臨時的休息室。
進到了休息室后。
陸乾州說:“我喝茶,你要喝水的話就自己倒,這里也不是我的辦公室,咱們各自自助。”
周成忙點頭,這樣的相處模式,是他最喜歡的,既然大家都不熟,那就各自搞各自的。挺好。
周成還在倒水的時候,陸乾州猛地問:“你老師到底是誰?現在可以講了嗎?”
周成狠狠地皺了皺眉:“陸老師你認識羅云?”
陸乾州瞪大了眼睛,想了好久,都沒想出來這個逼是誰。
可不是,羅云八年前才讀研究生一年級,那時候陸乾州都出國好久了。
“那蔡東凡呢?”周成又問。
陸乾州捂住了額頭,然后深吸了一口氣,認真道:“如果你所說的話是真的的話,那我一個都沒聽說過,你的老師,也是個隱藏得特別深的人物了。”
“他讓你來京都,有沒有讓你給我帶什么話?”
陸乾州覺得,能夠打敗他的人,肯定是有來歷的,或者就是代師而來。或許還希望他能夠回去之類的。
周成搖頭:“陸老師,讓我來京都的人不是蔡東凡老師,也不是羅云老師,更不是曾地緯老師,而是我的一個小伙伴,他叫楊弋風。”
“本來該來京都的人是他,但是他因為一些事情,說是不想繼續深入學醫了,要寫小說賺錢,就讓我來了。”
周成就把實話都說了出來。
陸乾州這就明白了:“嗯,那我知道了,你說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桂老所說的那個,因為父母雙亡而性情大變的人。”
“能夠這么強硬地要求你來,肯定也是個天賦很高的人。是個人才。很不錯,以后若有機會的話,我也會把他拉來一起共事。”
“那你現在有什么想法呢?”
陸乾州再次平白問。
周成沒明白,所以沒回話。
陸乾州就道:“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愿意的話,其實可以跟著我出國去。因為只有我知道你到底有多厲害,你到底天賦有多高。你到底會些什么。”
“現在的你,需要的是學歷,而不是學習的經歷。你需要的是學位,而不是學習之后達到的位置。你有了水平,但是沒有一個讓世人認可的那個水準標志。”
“我可以幫你,而且,我能夠讓你做你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不必束縛地去讀書啊之類的,只要你跟我一起出去…”
“我保證,兩年之后,我們回來的時候,你的學位、學歷這些都有了,都是可以查得到的。”
“你覺得呢?”
周成認真地聽著陸乾州的話,然后也是慢慢明白了,陸乾州是真的懂他的,是真的明白他心里的意思的。
當然,陸乾州懂的,只有一部分。
周成就抬頭問:“陸老師,您能告訴我,您為什么要出國嗎?”
“其實,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我是不想出國的,離我父母太遠,距離我的目標也太遠。而且,我所獲得的東西,也不是遠遠超出我預料之外的。”
“我在國內,我也有把握,我只要說服了一兩個老師,我就能夠得到被認可的博士學位。”
“而且,這一段在校內,認認真真學習的過程和履歷,是任何時候都沒辦法替代的。而且,人這一輩子,能夠沉下心來進行學習的,就這么幾年。”
模擬世界里,看過了那么多次,周成都知道,人這一生,能夠無拘無束的時間,就那么幾年。到了后來,世俗對你的期待和要求,會變成你的羈絆,永遠無法擺脫。
你就該結婚生子,你就該養家。
但是,在你二十歲到三十歲出頭的這個時間段,是你可以奔前程而去的,無憂無慮,是攀登學術界的最好時機…
陸乾州說得沒錯,碩士和博士學位與學歷,對周成而言并不至關重要。
但是這個時間段,能夠做的事情,并不會短小,也不會短少人生的經歷和閱歷。
陸乾州聽了周成的問題,深呼吸了兩口氣,然后格外平靜地說。
“我也不走那種套路地給你說個故事的路線了,我就直接平訴給你聽吧。”
“我出國是因為我父親被冤枉了,這個冤枉讓我變成了孤兒。當時,那個時代的年輕人,都很有熱血,所以我想報復他們!”
“可我就只是個醫生,我能夠報復他們的,無非就是能夠多讓他們花費些錢而已。而且我也做不到精準的打擊和報復。所以,我就只想取那個年代的人的錢,差不多要二十五年。”
“在這二十五年里,他上養老也好,下養子我也不管,不生病那是他們的福氣,反正只要是有遇到了生病,他們就得多花錢。”
“當年,記載的是兩萬。”
“我當時說的是,要百萬倍千萬倍的奉還回來。”
“不是覺得貪嗎,我就貪了,又能如何?”
說到這里的時候,陸乾州才稍微有點情緒激動:“我就貪了,我光明正大地取了這些財富,二百萬,也許是兩千萬億,你能怎樣?”
“反正都坐實了冤枉的帽子,我就要做,我掙錢掙得是正大光明!”
陸乾州接著又是一擺手:“誰是冤枉誰不冤枉的,并不是很重要。我沒冤枉地掙錢,你可以有自由選擇不用什么,不買什么。”
“你情我愿,就是這個道理。我只為掙錢!”
周成聽到這,水都不太敢喝了,退了幾步,后說:“陸,陸老師,咱們,要不不聊天了吧?”
陸乾州的話,稍微有點大逆不道,甚至有點‘草菅人命’的意思。
但是呢,你要說他錯吧,他哪里錯了呢?
他憑本事掙的錢,為專利付費,為知識付費,本就是大勢所趨。
但你要說他沒錯吧,他肯定害過人!
陸乾州看到周成這慫樣,就又笑了笑道:“不說就不說吧。”
“我也看出來了,你根本沒有跟我出國的意思,你的選擇是對的,也是錯的。”
“不過是對是錯,都在于你自己怎么看待。”
“對錯無絕對。”
周成則是說:“謝謝陸老師諒解,我暫時的確沒有出國的想法,但如果要出國的時候,一定第一時間考慮跟陸老師您一起學習。”
周成覺得,像陸乾州這樣的人,還是少惹為好。
他很記仇。
雖然他記得是該記的仇。
可是,這個仇有點大。
一代人,二十五年,一個行業,兩千億美金?
難怪在國內百度都百度不到。
陸乾州道:“不,你不懂我的意思。”
“從你出現在京都的那時候起,就該是我歸國的時候了。所以,你也不用幾年之后,再跟我出國,我最近一段時間,會把我自己的東西,逐漸轉移到國內來。”
“我之所以要求你現在跟我出國,那是想帶你看一些風景。”
“可這些事情,你見到了,也未必就是好事。沒見到可能還好一些。”
“我能看得出來,你其實骨子里也是一個很傲的人,但是,你的經歷,著實坎坷。沒事,不管你跟不跟我出國,你都記好了。”
“膽子大一點,當年我遇到的困境,絕對不會再在你身上發生的。”
“我會支持你的。”
“而且,我還看出來了,你其實無意從師于桂老對不對?即便是你現在的老師,無意收你為徒弟。你其實已經心累了,你早就想,自立門戶,自學自考了?”
陸乾州仿佛是能夠看透人心似的,把周成的內心深處的想法,都說得明明白白。
被安排了那么多次,被周轉了那么久。
周成早就累了。
他如今,已經不再期待什么院士作為導師了,他只想,去走那一段,最自由最瀟灑地取得學位的方式,那就是自己搞科研。
而,搞科研的資金,周成已經找到了初步的方向,那就是自己的好友,張正權。
周成就不信,他如果能夠去發幾篇nature,science,還能夠被置之不理。
既然曾老你資源不夠,那我就自己去掙資源好了啊?
你管不了我,那我就自己管,沒必要往外面推。
劉奕平教授的保證,都不能當真,那么其他人誰的話能夠相信呢?
還不如就是自己去單打獨斗好了,沒有任何人需要為其他人兜底,這是現實。
而且,周成的內心里,已經是有了自己的安排和計劃了,有了要做的事,要忽悠的人了。
就這次遇到的這四小只,一個都別想逃。
曾老,您可能想不到,我周成當不了您的學生之后,不是選擇去當一個其他人的學生,而是選擇要當老師吧?
我如今有了這么多積累,沒山門收,那我就自創山門,或許艱難,但這也很自由。
這一切,周成隱藏得很深,但是,卻被陸乾州看出來了。
陸乾州接著道:“不用懷疑,當初,我和你此刻的心境是差不多的,只是我選了出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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