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躺在了床上,正詳細地解讀著II級手術列表時,稍稍翻了翻白眼。
周成連衛生健康委員會官方列出來的II級手術都還沒模擬完,但也已經肉眼可見地把七十多個II級手術模擬到快一般了,本只是打算隨便瞅一瞅這更多的II級手術目錄列表到底有些什么東西,這一看。
人傻了。
且不論其他的,就僅僅是手的軟組織這一塊,乍一瞅。
哦豁——
手部腱鞘松解術手部腱鞘切開術手部肌肉異物切除術手部粘液囊切開術手部肌腱切斷術手部筋膜切斷術手部腱鞘囊腫切除術手部腱鞘病撰切除術手粘液囊切除術手腱鞘切除術手部筋膜切除術手腱鞘縫合術橈側屈腕肌腱縫合術手部肌腱縫合術手筋膜縫合術手部肌腱延長術手部肌腱移植術手部肌肉移植術拇指整復術手指肌腱成形術手部肌腱松解術肌切開術肌肉內異物切除術前臂肌腱松解術腱膜切斷術跖筋膜松解術骼脛束松解術前斜角肌松解術腳鎖乳突肌切斷術肌肉切斷術肌肉活檢腱鞘病損切除術腱鞘囊腫切除術肌腱囊腫切除術腱鞘腫巖切除肌肉血管瘤切除術肌肉病損切除術肌肉骨化性摜害切除術 然后人麻了。然后下面,還有肌腱移位術,肌腱延長術,肌腱修補術…
媽耶,看著就是頭大!嚇了周成一哆嗦之后,趕緊關上了。
開始沉思。
這些更大目錄的II級手術,肯定是有重合的地方,就比如,和肌腱松解術,雖然都是同樣一條肌肉,但是一條完整的肌肉可以分成肌肉部分和肌腱部分。
兩個地方的松解術,手術是一樣,但周圍的解剖又不同了,那么松解的手法,也會稍微有所差異。
然后,位于肌肉組織內的病損,與位于肌腱位置的病損,又有不同。
如果仔細區分,可以用定位不同和定性不同。
肌肉、肌腱,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這叫定位。
定位除了這些外。還有筋膜、脂肪組織、腱膜、腱鞘!這些都是位置的差異,位置不同,解剖就應該不同,我們人體有這么多不同的定位,難道手的手術按照腳去做?
然后是定性,囊腫還可以分成粘液性囊腫和其他類型的囊腫。還有病損,還有肌腱粘連…
II級手術很簡單,資深住院醫師都可以做。
周成不禁暗想,如今全世界骨科的大拿們,雖然說很多人在某一個領域已經達到了巔峰層次,但又誰敢說,自己能夠把所有的II級手術能做全做好做到極致呢?
主任?教授?頂級教授?院士?國外的頂端大佬?
恐怕是人力有窮盡時,有些手術,他們可能只是會做,但也達不到精通,遠遠沒有他們專研的方向那么精通吧?
如果再把這個放大到整個外科——
骨科之外,還有普外,血管外科,神經外科、乳甲外科…
沒睜開眼看世界的時候,人總是意識不到自己到底有多么渺小,可真正推開門的人,永遠都會保持著敬畏之心,戰戰兢兢,求學在路途之中。
與這些相比,周成看了看自己的技能樹。
嗯,雖然是摘了羅云的桃子,得到了幾十個,但等級都只一般般,然后與整個大的目前已知的技能樹比起來,仍是相形見絀。
“還是得努力學習啊。”周成恬不知恥地心里想著。
然后也不貪多,默默地選擇了昨日未能模擬成功的方向,就開始了模擬。
關節附近肌肉止點重建術——
嗯,周成現在的一個小目標就是,沒有達到完美等級的技能,都是不好拿出來見人的。
不過,一次模擬完成之后,周成的眉頭狠狠一皺。
“人體關節四周肌肉止點重建術(熟練)。”
不對啊。
周成摸了摸頭發,這次的模擬進展,貌似不太順利啊。
要知道,在這次的模擬過程中,周成可是轉行去當了人體解剖學的老師,可謂是玩了一輩子的人體解剖,直到七十歲高齡,仍在執教。
但是,在關節四周肌肉止點的重建上,仍似乎沒能夠取得太大的突破!
大概想了一圈,周成狠狠地拍了拍頭。
完犢子了。
我怕不是搞錯了尸體和活人的區別,尸體解剖,人體解剖學上的尸體,那都是浸泡過了的,那和活體當然有區別,人體解剖學或者系統解剖學,帶給我們的是對解剖的認知。
而絕對不是對手術的理解和見地。
應該在活人身上去學,只是從哪里去找那么多活人練手哦。
周成思維活絡,想了好幾種不太人道的方案——
黑手解剖師、販賣器官背后大佬、活體解剖狂魔?
要不去先殘害一輩子的小動物?
可這些想法,全部都一一被拒絕了。
緊接著,周成終于是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職業——
1.人體四肢解剖經驗(完美)、2.人體關節四周肌肉止點重建術(熟練)。
開始模擬。
你擁有扎實的骨科解剖基礎及相當完美的手術操作,而且你已經得到了上級醫師的賞識。而且你已經獲得了上級醫師允許你在科室里開展關節脫位的手法復位。
但你心有大道,一心只為了一門學問而活。于是,你果斷地在拿到了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資格后!
你拒絕了科室里的留院申請,你選擇了去醫院的焚化爐工作。你的上級醫師對你的行為感到極為怪異,但你仍然堅持己見。
一年后,你覺得你所在單位的截肢數量太少,于是你辭去了現有的工作,進了一家醫療條件簡陋,地理位置極為偏僻的縣醫院工作。成了一名優秀的焚化器械管理工作人員。
所有的斷肢,最后都會被送到醫院的焚燒爐進行處理,而不會返還給病人家屬。這屬于醫療廢物,而醫療廢物是可以用以解剖學習的。
新鮮!
你的父母被你的選擇氣得差點臥床不起,與你徹底斷絕了父子關系。
你的母親時常來看望你,時常勸解你,你仍固執己見。
五年后,你的母親希望你能夠回沙市工作,并且說愿意賣掉家里的房產,給你在沙市買房,讓你去相親,并供你做一門小生意。你拒絕了。
十年后,你所在醫院的領導發現了你水平不一般,希望把你調離焚化爐室,進入到臨床科室里,你義正嚴詞地拒絕了。但因為你的解剖學知識完全超出了院內人的想象,因此你開始偶爾游走于臨床做邊緣手術。
你的薪資進一步得到了提升,并且還有了一小撮成年學生,外科的多個科主任與你的關系友好。
你的第一百次相親,繼續失敗,你的相親對象,容忍不了你的不上進,理解不了你的求道之心。
看到這,周成嘆了一口氣。
若不是有這模擬器在,我怕一年都忍不了。
舔了舔嘴唇,繼續看。
你三十八歲那年,你仍孑然一身,你擁有了不少的存款。不過你的父母仍擔心你,于是出賣了家里的所有房產及值錢物件,舉家搬遷到了你所在單位附近,購房置地。
并開始給你張羅婚事。
你全家搬進新家的那一天,你哭得稀里嘩啦,你知道你的父母為了你,舍棄了親臨,舍棄了家族親朋,只為來和你團聚,你內心有愧。你無數次地想要告訴他們,我們一起回家,但你道心穩固,你忍住了。
一年之后,你的父母終于是花費了高額的聘禮,為你成功地說到了一門親事,你的對象普普通通。文化水平一般,但好在老實本分,為人勤懇。
你成婚了,一年后,你們有了孩子。你的妻子開始勸說你回到臨床,貼補家用。但你仍然拒絕。
你知道,你如今距離人體四肢肌腱止點的重建術(完美——世界定義)只一步之差,跨越過這一步后,你此生才可無憾。
你四十六歲那年,你的父親病重,但你的家境不富裕,承擔不起父親的ICU治療費用,被強行轉出。不久之后,你的父親亡故。
看著這一行字,現實中的周成都忍不住內心一抽,眼角滑落出清淚來。
暗地里說:老周,對不住啊,這是假的。
次年,你的孩子即將上學,你老婆打算讓他去市里面的小學讀書,但需要賣掉房子,并且讓你換工作供房貸,你拒絕了,你老婆鬧著要和你離婚。
你仍不為所動。最終,你的孩子就近讀了小學,成績一般。
你五十歲那年,你的母親因勞累而去世。你的妻子與你離婚,并且法院把你的孩子判給了你的老婆。你孑然一身,選擇了凈身出戶。
你的單位念在你多年的勤懇,意志堅定,未辭掉你。但你仍然會寄大筆的費用給你的老婆孩子,聊表心意。
你五十五歲那年,你終于恍然大悟,你得到了技能(完美——世界定義級)。但你年歲已高,臨床科室已經不再收留于你。
于是你毅然地選擇了辭職,去了沿海的一家小醫院工作。
兩年之后,你成功地得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你開始拼命工作。
六十三歲那年,你的積蓄足夠你的孩子購買房子首付,你打給了你的妻子,并且修繕父母的墳墓之后,你辭職了。
你選擇了酗酒而亡!
模擬結束。
模擬評價:糾結。你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但你是一個合格的學者,是一名道心堅定的求道者。
可選擇以下一項。
人體四肢肌肉止點重建術(完美——世界定義級)
“呼!”看完,周成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媽.的,這就是沒有做好完美的準備時,模擬過程中會出現的難以讓人接受的變數嗎?
這一輩子,雖然只是文字描述,但身為醫生,規培后就離開了臨床。卻偏執地去選擇了不當醫生,而當一個焚燒室燒尸體的。
老婆都找不到,最后找的老婆,半買半送,都被嫌棄得離了婚。
為人子,周成可謂不孝,除了留下后代之外,一件正經事都沒做過。
雖然思路夠騷,但騷氣的思路,仍然無法彌補不充足的準備!
但沒辦法啊,現在的事情越來越多,今天一整天就沒有休息過。
蔡東凡讓他去沙縣給覃元武的侄子看病,他推脫不掉。然后又遇到了覃元武的變故,根本就沒來得及讓他對模擬有所準備!
看來,是不是要學會推脫一些東西啊,然后好好地沉下心來搞一段時間的學習了。
不要被眼前的這些俗事給打擾?
但是,周成自己也有些糾結,他是一個醫生,如果不去看病救命,只是想著學習,那么學習的目的和意義又是什么?
如何平衡好兩者的關系?
很難選。
差不多這時候,張正權爬上床,似乎看到周成的情緒有點不對,便問:“周成哥,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畢竟周成眼角都還掛著淚水呢。
“沒有沒有,就想起了我外公外婆了,突發奇想。”周成隨意找了一個借口,不過他的外公外婆的確已經都亡故了。
張正權松了一口氣,說:“人都有老的時候,我外公也去世了,那一次我是真的很難受。現在都快記不得他的模樣了。”
顯然一下子被周成帶溝里面來了,情緒也反倒是不高起來。
周成沒回話,沉吟了一陣之后,又把剩下的兩次模擬機會給用掉了。
你擁有扎實的骨科解剖基礎及相當完美的手術操作,而且你已經得到了上級醫師的賞識。而且你在省內已經有了一丟丟的知名度,被知名的教授賞識與看重。
但你留院之后,你開始了‘墮落’,你只做簡單的腱鞘囊腫切除術!并且只對簡單手術感興趣,你向你的上級醫師提出了要求。
你的上級醫師不解,但仍然同意了你的請求,開始為你收治一些病人。
一年后,你所在省份的知名教授前來問你為何不去讀研考博,你以人各有志,目前興趣只在骨病這一行。
隱約聽到了你的上級醫師被知名教授罵得狗血淋頭,甚至連你們醫院的領導層都開始找你的上級醫師問話,問你到底怎么了。
于是你的上級醫師也開始問你發生了什么,你只回答,興趣使然。
你的上級醫師為你張羅了骨腫瘤病人,希望你能夠在骨腫瘤上有所造詣,但你把病人勸了轉院,一心只撲在了簡單的筋膜炎及腱鞘囊腫之上。
你的上級醫師,一夜之間,白了好幾根頭發。
五年之后,你所在省份的知名教授,邀請你去做斷指再植的學術講座,但你知你根本不會,因此強言不是手外科的醫生,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你的上級醫師再次被罵得狗血淋頭,甚至開始著手調查你的上級醫師。
次日,你發現你的上級醫師有些心累,與你溝通,你是否是對他有意見,你說了句:否。
十年之后,你在省內擁有了‘切坨圣手’稱號,雖然給你帶來了一定的知名度,病患對你信任,都來找你切腫物,但在業內,這已經成了一個笑話。
你的上級醫師已經開始閉關不出了,因為江湖上仍然殘留著省內知名教授蹭對你做過的斷指再植褒獎不已的傳說,全都是你的上級醫師誤了你。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的上級醫師頂不住壓力,他告老辭職了。
江湖有傳言,蔡東凡不當人子!
看完周成樂呵起來。
這蔡老師,也太?
五日之后,你的上級醫師,離開了沙市,舉家搬遷。
周成立刻神色一怔,笑不出來了。
這到底是蔡東凡還是羅云?
第二十年,你成功地成為了骨病科的主任,省內知名‘切坨’專家,但你也只會切坨。在外人看來,你就是個笑話,但你不為所動。
并且你的同伴也被你帶歪了,開始跟你混切坨這一塊。(注:切坨只是玩笑用語,正式的手術名詞叫病損或腫物切除術啊。)
你的上級醫師非常感慨,于是找你過問,你與你另一個上級醫師之間到底發生了何種恩怨。你于心有愧,坦誠而言,但對方明顯不信。
于是,他也選擇了辭職…
這一次,周成模擬的是軟組織的囊腫與病損切除活檢,因為這個與臨床息息相關,所以就沒有出現什么父母不情愿或者找不到老婆的意外事件。
但是啊在模擬的副本里面,一輩子就只搞一個切囊腫和筋膜炎以及做軟組織腫瘤的穿刺活檢醫生。
也是被上級罵得要死,被同行們所不恥。
甚至大家都猜測,欸。
以周成多少年前表露的實力,明明是不需要去死磕這個的。
怎么還只跑去切坨了呢?而且除了切坨,其他的都不做。
這就有點值得讓人深思了啊,雖然不至于去查蔡東凡和周成之間的恩怨,也肯定查不出來。但落下刻薄的名聲,比如說怕周成搶了他病人。
于是只打發周成去做簡單手術的大鍋,從天而降。
然后,蔡東凡辭職了,舉家搬遷!
甚至連羅云最后都辭職了…
不過看到結果還是好的,把手部肌肉的筋膜炎以及腱鞘囊腫,肌肉囊腫等給練到了完美等級。
看完這兩輩子的過程,周成的心情稍稍有點煩躁。
還好這個只是文字模擬,不是現實模擬,若是現實模擬的話,周成是真的怕自己受不了。
就是文字,明知道是假的,周成都會隨著產生一定的情緒波動。
父母,妻兒!
親輩,師長。
周成哪里有那么容易有那么灑脫地就將這些個人給置身事外啊!
周成總歸到底,還是只是個俗人。
看完之后,周成心里開始暗忖起來。
總是這么下去,好像不是個辦法啊。
現實世界影響模擬世界,模擬世界也同樣會影響到現實,雖然沒有現實對模擬世界的影響那么大,但對周成的心理,多多少少還是帶來了一丁點的副作用的。
周成伸了伸舌頭,熬鷹一般地睜開著雙眼,開始暗忖起來。
看來,還是要稍稍用點手段,或者找一個訣竅才行,不然的話,光是這么硬磕,保不準次數多了,把自己搞出神經質來。
或者是讓自己變成了個絕情寡義的人,那可就太恐怖了。
周成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是對感情,一向都還是看得很重的,絕對不會愿意自己成為一個孤家寡人一般的人。
模擬完了三次,新一天就剛好續上,不過周成并沒有開始新一天的模擬,而是選擇睡了下去。
好好地緩一緩,明天又是手術日,爭取早點把手術做完,好好回去準備一下模擬的思路。
或者是好好地打磨一個比較不錯的模擬捷徑出來。讓自己能夠輕而易舉地獲得低級技能的完美等級,那才叫好。
周成現在,好像已經不太能夠像之前那么執念地執著于一個技能了。
因為在現實中,他已經施展了不少次的III級技能,最后一輩子還去死磕II級手術,而且還和創傷無關的,可不就是會殃及池魚么?
之前那一次就是把羅云給舔死了,現在又這么禍害幾次。
肯定能夠找到什么中正之法。
不過,周成還沒來得及多說什么,張正權那邊的電話,突然是響了起來。
張正權已經睡得如死人,呼嚕聲不小,電話響了一時間都沒醒來,還呼呼呼地打鼾著。
周成就敲了敲他的床,喊道:“權子,來電話了。”
這么敲,倒是把張正權給弄醒了。
醒后單手揉著眼睛,接過電話后,張正權的神色稍稍一沉,揉眼睛的動作立刻停了。
“好,哥,我曉得了。我這就去看看到底什么情況。”
說完張正權就要下床。
周成忙問:“來急診了么?”
張正權搖頭:“不是,周成哥,我哥找我有點事情,讓我去手術室一趟,他有個熟人在做手術。就是骨科,不過是骨一科的曾主任在做手術。”
“哦。”周成就躺下來了,既然是熟人的話。
那么他也就不節外生枝地去幫忙了,熟人打電話來問,而且還是張正權的哥,這叫人情。周成自然不會多事。
張正權一邊穿著鞋,一邊出門,還說:“周成哥,我去看一下就回來,你稍微幫我看一下啊。”
“沒事,這里有我呢。”周成毫不猶豫地回。
雖然幫不了張正權去應付他哥,但是看一下病房是肯定沒問題的,周成都值班多久了啊?
張正權去得快,回來得也快,只是似乎有點憂心忡忡的。
周成主動開了燈,問:“怎么了,權子?出了事?”
張正權點頭,說:“我哥一個朋友受傷了,在做手術,情況不蠻好,是毀損傷,估計最后保不住手了。他與我哥關系不錯,現在家屬來了樓下。”
“哭得傷心,就讓我去看下情況,我如實告訴給了他家屬后,他女兒當場暈了過去。”
“這事鬧的。”張正權雖然于心不忍,但是也沒太多辦法啊。
那斷肢再植術和保肢,也不是說做就能做的,都是毀損傷了,還強行要保肢的話,最后可能命都沒了。
不過張正權并沒說那是他家里公司的員工,只是用大哥的朋友來替代了。
周成便問:“哦,那手術做得怎么樣了?做完了嗎?已經截肢了么?”
周成心念一動,如果是張正權哥哥的朋友,那該幫忙的還是要幫忙的。畢竟張正權這個人,臉雖然是黑了點,但能處啊。
雖然有點累,但是吃過宵夜之后,周成已經活了過來,只是精神上稍有疲憊。
“還沒,陳教授,曾主任和王主任都還在努力地搶救,但我看的話,情況不蠻好。當然,我也不太懂咯。就轉述了一下可能性。”
“沒想到我哥那朋友的女兒心理承受力這么差,當場就暈了,如果出了什么事,莪這還說的是莫須有,可別成了罪人。”張正權喃喃。
周成心念一動,笑著問道:“權子,你莫不是看上那小姑娘了吧?”
張正權愕然抬頭,一本正經說:“怎么會?你權哥我剛失戀不久,哪里有那么容易移情別戀。”
“你不提還好,你這么一說,這姑娘長得還可以。周成哥,你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可以讓我哥幫你要到她微信的哦。”
“長得真的可以,不騙你。”
周成可以和張正權開玩笑,張正權自然不甘示弱地開始調戲周成。
周成搖頭,剛剛的事情還心有余悸,他不想有那么多煩惱伴身。
這還沒女朋友,若是有了,那以后模擬的時候,恐怕每次都會落一個不負責任的名聲,把人搞神經質了可不好。
“你自己留著消化或者當干糧吧,我沒興趣。”周成也沒問陳教授他們是誰,曾毅和王主任都在的話,就輪不到他說什么了。
張正權翻了翻白眼,不過此刻光線不太好,因此不太容易看到:“什么干糧?周成哥你TM?”
“我發現你騷起來,還真沒手術室那些人什么事了,干糧都出來了。”
干糧的用途不就是餓了就吃一口的么?
這形容。
“嘿嘿。”周成轉了個方向,心情莫名地好了很多。
不過,凌晨剛過不久后啊,楊弋風卻給他發來了一條微信信息。
“周成哥,現在有空么?這邊的一個病人,本來打算是做斷肢再植的,但手術做到一半,發現肢體遠端的動脈堵住了。”
“這個點也不好叫外院教授來看了!”
周成看完,眉頭稍稍一皺。
這恐怕和張正權所說的人,是一個人啊。
便問:“弋風哥,你這么晚,不睡覺去手術室干嘛?”
但周成人已經起來了。
楊弋風這么邀請了,他還是該去手術室看看的。
楊弋風就道:“沒辦法啊,我們醫院的陳老師過來做保肢術,術中動脈栓了,他不就想起了我么?只是我現在做不了血管外科的手術。所以看完,我就給你發信息了。”
“我想著你今天正好在科室里值班,你下來隨便看看唄。”
周成一邊往值班室外面走,張正權就問:“欸,周成哥,你干嘛去?”
“楊弋風喊我去下手術室,估計就是去看你哥那個朋友的。”周成一邊編輯信息回復楊弋風,一邊說馬上到了。
張正權臉色一變,道:“楊弋風他叫你去干嘛啊?他自己在那里杵著不覺得礙事?多叫去一個人么?”
張正權剛剛在手術室里也看到了楊弋風,不過他們兩個,如今只是不對付,也不會相互多交流。
不過周成已經走出了休息室,似乎是聽不到張正權在說話,也就沒給回復。
張正權這邊微微嘆了一口氣,罵罵咧咧道:“欸,這個楊弋風,真有意思啊,老子都沒喊周成哥下去幫忙,他倒多管起閑事來了。”
“不是說對手術不感興趣的嗎?這個家伙。”
“言不由心。”
稍微想了想,張正權給張正書發了一條信息:“老鼠,我們科有個醫生叫周成,是我在科室里的朋友,如果萬一真出了什么事情的話,別把他牽涉進來啊!”
張正書那邊馬上給了回信:“…”
“你覺得會出什么事情啊?”
“我會在醫院里鬧嗎?”
張正權就回說:“這不是先打個預防針嘛,別傷到了自己人。其他人我都無所謂的。但是周成,和我關系不錯。”
張正權雖然不在公司里混,但是保不準自己家里的公司會安撫人心,然后拉人來給下面的人一個說法的套路。并不一定是這樣,但是怕萬一,至少讓他們別牽連到周成。
這件事和周成沒關系,提前講清楚,大家都好有個退路。
張正書沉默了一段時間后,回問:“朋友?正權你會不會被套路了哦?”
張正權馬上回復:“科室里沒人知道我身份,套路個雞毛。”
“這個逼好的時候請吃飯不眨眼,心情壞較真的時候,拼車兩塊七毛八的紅包他都收。”
“你遭人這么套路過?”
張正書那邊頓時無語了:“…”
“兩塊七毛八,你也發得出來?”
“哥!我窮得很。”
“不聊了,碎覺了,狗頭保命!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張正權回,沒個正經。
“嗯,我先把人住的地方安頓好,安頓好了就回去了。我已經請了陳教授,把八醫院的幾個主任都擾了一遍,這還沒用的話,我也沒辦法了。”
“沒錢肯定辦不成這件事,但是有錢也未必能夠保住手,我盡力了啊。”張正書感慨。
張正權和張正書的聊天,周成自然是不曉得的。
不過,當周成趕到了手術室的時候,就看到楊弋風仍在一旁玩著手機,不過一邊玩手機的時候,還一邊抬頭看了看手術臺。
手術臺上,王永勁,曾毅以及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在忙碌著,當然,還有李長宏親自擔任著助手。連帶著一干下級。
分別操刀了兩臺斷指再植。
臺上,那個陌生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楊弋風口里的陳教授了。
周成還在打量著其他人時,楊弋風就看到了周成,連站起來,后說:“周成哥,你過來看一下。這是雙手前臂近端,接近手肘部的離斷與毀損!”
聽到楊弋風這話,曾毅和王永勁兩個人都是抬起了頭來,趕緊對正在認真手術的陳教授說:“陳老師,這就是我們科室的小周了。”
“上一次有一個病人,四肢都有動脈栓塞,保肢術也是他做的,我們親眼得見。”
說實話,他們一開始都沒想到周成,但是,楊弋風把周成提了出來之后,他們才恍然大悟。
楊弋風與周成并排來到了手術臺旁,陳教授也暫時停了手術,打量了一會兒周成后,愣了愣。
看向楊弋風,笑著說:“弋風,這真是你給我推薦的周醫生?和我預想的出入很大。”
陳庭業預想之中,周成就算再怎么年輕,也該是三十幾歲,不能再大,再大和楊弋風肯定玩不到一塊兒去。
本來陳庭業是知道楊弋風是極為擅長血管外科的手術的,死馬當活馬醫把他叫來,可這個逼死活不上臺。
然后推薦了周成。
“陳教授好,王主任,曾主任,李主任。”周成和臺上的各個上級一一見禮,其他的人則是都掠過了。
一是不熟,二是避免耽擱時間。
楊弋風就如實說:“陳老師,我可不騙人,周成哥比我厲害。”
這是楊弋風作了對比之后的實話,上次手術的過程,他在小說里面作了轉換,讓讀者在細致處看到了二人之間的差距,才在評論區里回復。
硬核裝逼,雖然看不懂,但是真的爽透了。
陳庭業可不信楊弋風的鬼話,只是道:“周醫生過來看看?”
周成稍稍靠近,頓時眉頭就緊緊一皺:“毀損這么嚴重?還傷到了肘關節,要保肢的話,肌肉不好重建。估計后面還要做皮瓣啊。”
周成兀自評論病情的時候,但就這一下子,就戳中了陳庭業的心窩子。
大家都知道,斷肢再植術,但其實不知道的是,比斷肢再植術更難的就是毀損傷并斷肢的再植術。
這是保肢術與再植術的聯合手術,屬于超IV級手術了,只是在手術級別里面,沒這么多而已。
一般人能夠想到的可能是短縮再植,不過,陳庭業卻是第一時間就看出來了這個病人有斷肢再植保肢術的潛力。
內行看門道。
就這一句話,就讓陳庭業至少知道,周成是真的懂行的。
馬上毋庸置疑地說:“周醫生,你洗手,上臺吧?”
本來想說句麻煩或者辛苦的,但又沒開出這個口,不是說不會說,而是說他陳庭業這么說不合適。
周成看了一眼曾毅和王永勁,兩人都是點頭之后。
這才道:“陳教授,我可能還要去洗手間搓把臉,稍微冷靜一下。您稍等我一會兒啊。”
周成此刻其實稍微有點疲憊,而且還沒有休息,所以需要用溫度來刺激讓自己醒過來一些,用最大的心力去對付手術。
畢竟,他今天可是做了保肢術兩臺斷掌兩根斷指再植的男人!
在外人看來,周成這可能是醒瞌睡,也就沒多說啥。
待到周成上臺,稍微觀摩了一下術野之后,就道:“洗手老師,動脈取栓的導管!”
洗手護士莫名其妙,周成看了她一眼,才知道這搞錯了,之前那臺手術,是在沙縣第一人民醫院做的,這是八醫院。
于是就只能稍稍感慨一下,問來了一把尖刀!
清創,陳庭業已經做得七七八八了,只是還殘留著毀損傷的痕跡。
能夠把毀損傷清創到有斷肢再植潛力和活力的,這基本功,足以讓周成覺得非常不錯。
之所以只是非常不錯,那是他也可以,也不好在心里亂說話,用仰望兩個詞。
而除了清創之外,陳庭業還做了血管的吻合,也只先做血管的吻合。
是這樣的,斷指再植術,手術順序會根據患者受傷的時間不同,而有所區別。
之前的覃元武因為是當場受傷,馬上被推進了手術室。
而這個患者,陳庭業趕過來的時候,就差不多已經兩個多小時了,清創要時間,如果再不把血管吻合通暢的話,其他手術就沒意義了。
也正是吻合之后,仍然沒發現遠端血運,至少是不滿意的,這才讓周成來取下血栓的。
打了‘血管外科’黃石南的電話,這兄弟都怕了,來手術室看了一眼就溜溜球了。然后才把楊弋風叫來,楊弋風就把周成給喊來了手術室。
不過,周成并沒有讓陳庭業等人等多久,他的手,沿著血管的走形觸摸一陣后,便在患者遠端皮膚上開了一個口子。
血運不暢通,因此都沒血液流出。
但這似乎根本不影響周成的操作,很快就把小血管給掏了出來,當場就給切了。血栓往回一剝開,立刻就有鮮血汩汩而出,早有準備的陳庭業!
是個男人,也是個外科醫生,見到了血就很興奮。
“出血了,出血了!”
現在是深夜,好在是在手術室里面,不然恐怕會引起什么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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