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除了勁道外,很能飽肚子。
上至蔡東凡,下到張正權,全部覺得胃里面鼓脹不已!
這才心滿意足地從火鍋店走出來。
蔡東凡自帶著杜嚴軍開車走,羅云便招呼張正權和周成幾人。
可周成與楊弋風兩人都搖了搖頭,道:“羅老師,我還得去醫院值班,我自己打車過去吧,不麻煩你送了。”
楊弋風便借機說:“羅老師,我和周成拼車走吧,我包還在科室里,沒拿出來。”
他覺得暫時不宜與羅云多接觸,免得被羅云帶溝里去。
打亂他如今已經對生活做好的計劃和規劃。
羅云便轉頭看向張正權,張正權其實也很想硬氣地說自己打車,可惜想省著點錢,便舌頭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說:“羅老師,你就隨便給我放個公交車站吧。”
羅云便點頭道:“那正權你跟我走,你們兩個自己安排啊。”
周成叫了車,與楊弋風一并趕往八醫院。
在車上的時候,兩個人都沒聊天,只在下車一并走向科室的途中,楊弋風才向周成掃聽:“周成哥,你們組的羅云羅老師,你和他熟嗎?”
周成很意外楊弋風竟會如此好奇一個人,便點頭說:“挺熟的,這是我規培的第三年,一直都跟著羅老師和蔡老師。”
“他平日里是個怎樣的人?”楊弋風并不意外點頭。
從張正權口中,楊弋風得知組內的氛圍極好,張正權不希望楊弋風破壞掉組里面的氣氛。
同樣,羅云也告誡他不要在科室里的小伙伴面前耀武揚威。破壞組內的氣氛。
這兩個人說到一個地方去了。
兩個人都是不怕事的人。
張正權的財富可以無視掉自己的老師。
羅云的老師站出來,估摸著自己的老師也只能在一旁賠笑,更何況,羅云所述,也是真真實實的牛逼人物。
就不知道如何才淪落來到八醫院。
楊弋風自忖,自己若有愿,要留院蠻簡單的。羅云即便只是研究生學歷,想要留魔都應該也不難啊。
后來楊弋風查了羅云所說的曾地緯教授,華國關節外科的頂牛…
楊弋風這個問題著實把周成問得難到了,沉思片刻后,周成搖頭說:“以前只覺得羅云老師是個非常隨和的人,樸實無華,人很樂觀。”
“現在還是上面這幾點,但卻又不僅僅是這樣。有點怪。”
周成不好說,按道理講,羅云不該這么菜的。
現在周成所看到的水平,好像擔不起湘南大學的左葫教授對其經歷的描述。
楊弋風就點頭,也不為難周成了,只是笑了笑說:“周成哥,沒事,我就是隨口一問。你隨便一聽就是了,不用去細琢磨。”
然后給周成豎起了大拇指,說:“周成哥你是少數的幾個,能讓我心服的。我會把我的見聞,報告給我老師。”
“不過我也只能如實相告,至于III級手術授權的事,具體我老師如何安排,會不會安排,什么時候,我都是不會打擾他的。”
說到這,楊弋風沉吟著解釋:“我老師對我極好,我愧對于他。”
“可能并不會直接退學,也只會等著如期完成畢業,但后面還是會慢慢脫離醫學這個行當。本就對不起他。”
“不好再多去說什么。”
“因為我老師如果再為我花費什么資源的話,那純屬浪費,我卻無能以報,希望周成哥你能理解一下。”
楊弋風頗為客氣。
周成則是略愕然地轉頭,道:“弋風哥你才看了兩臺手術,就去給丁教授回復,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丁教授會不會覺得這樣太過孟浪?”
楊弋風則笑了笑道:“周成哥,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你我都清楚你自己的手術水平,何必再謙虛地做些掩飾呢?”
周成無辜地摸了摸腦袋,他本意其實不是賣弄,只是為了謹慎些。
畢竟還是有求于楊弋風的師父,不想楊弋風去丁長樂那里討罵。
楊弋風繼續說:“一臺手術的重要角色組成便是主刀與助手。”
“我老師說過這么一套理論。”
“如果你主刀一臺手術,你發現你自己主刀的手術非常順滑,而且結果極為滿意,超過了你的平均水平,那么你得開始去找助手的優點了。
“當助手擁有主刀水平三分之一的時候,主刀會感覺到手術的配合非常流暢。”
“周成哥能無聲無息間,幫助蔡老師完成一臺極高質量的手術,這放在游戲領域叫作,頂級輔助上場,輸出隨意浪。”
“III級手術的授權,只是看你是否能夠常規完成這類手術,達到一個普通的下臺水平即可。”
“周成哥已經達到了這樣的水平,臺數看得再多,也只是無意義的重復而已。”
周成若有所思,跟在楊弋風的后面,然后又點了點頭。
好像,剛剛楊弋風講的這些,他能理解,但卻又不能完全理解。
看來,他雖然擁有了醫學模擬器,可以獲得完美等級的技能,但還是缺乏了有人對他的知識體系進行系統化的梳理。
換句話說,他現在的知識體系,有點混亂,有點野路子的意思。
完全做不到楊弋風這樣,知識結構整整齊齊,隨便支出來一個點,就可以隨意發散,而且有理有據。
這是周成非常羨慕的地方,只是可惜,自己沒這樣的老師領路。
“那就辛苦弋風哥了。過幾天,請你吃飯。”周成也就不客套了,這于自己是好事,過度的客套,等同于驕傲。
楊弋風隨意點頭,兩人便步行入電梯,一路沒說話。
到了值班室,楊弋風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背包,特別小心了自己的黑面封皮筆記本和鋼筆,發現都在之后,便直接與周成告別,并不再作過多的停留。
望著楊弋風堅定地離去背影,周成的眼神有些羨慕。
楊弋風啊,真的是個值得讓人羨慕的人,天賦好,出身好,有龐大的師門。
只是人各有志,他堅定地選擇了脫離醫學這條路,去走寫小說的路,也走得十分堅定,瀟灑不羈,仍值得羨慕和敬佩。
這不單單是一個妙人可形容的。
只可惜,周成就做不到他這么瀟灑,且不說他會不會寫小說,他若能達到楊弋風如今的層次和要得到他現在的機會,還不知道要奮斗多久。
有實力的人,去任性那叫隨性,叫體驗人生。
自己若是去跟著楊弋風學,就是作死。
努力學醫,學好技術,找一份好工作,這才是自己的正途…
繼續值班。
同時,周成還是又翻開了老賀考研的沖刺試卷新套裝。
周成考研考了三年,該背的東西都背過了,雖然有些地方遺忘了,可三年都能過線,周成的基礎知識,也還沒差到那一步去。
至于今年能不能考上。
盡人事聽天命。
畢竟今年,可比不得去年考研的時候那么瀟灑了,現在自己除了要做手術之外,還得擔任兩天一套的總值班任務,這就是額外的羈絆…
刷題才刷了三十幾道,周成就被今天值班的閔朝碩給打斷了,閔朝碩沖進門后便道:“周成哥,急診科那邊打電話說來了個急診關節脫位的病人,是把病人叫來科室里,還是你過去看啊?”
一邊說著,就掃到了周成正在做的題,是這一代所有醫學生中,考過研究生和考過醫師資格證的人就永遠不會忘記的老賀。
太具有標志性了。
周成馬上應道:“好,我去急診科看吧。”
然后也是注意到了閔朝碩在盯著自己做的試卷看,也沒隱瞞,更沒收斂。
大大方方地站了起來,戴好口罩就往急診科方向趕去。
閔朝碩看著周成的背影,略有點五味雜陳——
周成哥難道不明白科室里能讓他擔任總值班,就幾乎定了他有留院名額的事情么?怎么還去考研?
看來周成哥是不太滿意只是個院聘啊?
閔朝碩也是能理解周成的,明明實力很強,卻被學歷束縛住了,如果他是周成的話,恐怕也是會選擇去考研究生的。
閔朝碩并沒有給自己的老師告狀什么的,因為周成現在已經注定了與他不構成什么競爭關系了…
周成一路便來到了急診科!
今天急診科值班的醫生并不是周成所熟悉的那個梁雪涯,而是另外一個周成沒見過的沈邵。
通過他的胸牌,看到了他的職稱,主治醫師。
所屬科室就是急診外科,年紀稍大,三十四五歲左右,應該是研究生畢業之后,來八醫院的急診科工作,升主治至少有好幾年的。
“沈老師好,我是骨科二病區的醫生,剛這邊打電話來說有一個關節脫位病人。”周成說著,在急診外科診室掃了一圈,沒發現與關節癥狀相干的病人,便問了沈邵。
沈邵聞言馬上回:“哦,你說那個關節脫位病人啊,因為診室里的病人量太多,我讓他先去操作室等了。”
“我帶你過去一起看吧。”
沈邵雖然未曾見識過骨科二病區的周成,但也曉得近來,骨科出了個猛人。
骨科兩個病區,本來都想把丟掉的關節脫位給撿起來,結果就是,骨科大主任在的骨科一病區把這個業務丟了,然后二病區安排了兩個總值班,全都是一個主任組的。
相當于啊,一個組一肩挑起了關節脫位的手法復位這面大旗。
這能不狠么?
“謝謝沈老師!”周成馬上道謝。
對方比羅云還大,叫一聲老師,吃不了什么虧的。
如果他是副主任醫師,可能更喜歡沈主任的稱呼,但是某某主治,卻并非是醫院里的常規稱呼。
沈邵一邊走,一邊解釋:“病人的片子是打印出來的,在病人自己的手里,你看看還要不要進一步完善相關檢查。”
在急診科,發生過龐定坤這個骨科的博士都弱視病人關節脫位的嚴重程度,做了好多次關節脫位的手法復位都復不上去的事情。
因此杜浩然在科室里下了死命令,急診科絕對不能對這類病人瞎逼逼。
全交給骨科的人來處理,免得引起什么誤會。
半懂不懂地提前和病人溝通,會搞得骨科和急診科兩個科室都極為尷尬。
自然,這也是骨二科發生過的事情,雖然未傳開,但杜浩然作為主任,也是道聽途說了。
周成便被沈邵帶著走進了操作室,周成先到病人旁邊解釋了自己的身份后,仔細地閱完片。
然后對病人說:“你好,我要給你做個體格檢查。進一步確診下情況。”
可病人和家屬卻有點不樂意,病人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他聽了這話,馬上臉上就露出了害怕之色,下意識地往遠離周成的方向躲了去。
開口道:“能不能,不碰我了?”
右手托住左手,臉色一下子比周成進來時白了好幾分。
他的家屬,是一個老頭,大概六十多歲,另外一個則是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就為難說:“醫生,還要檢查嗎?”
“你們醫院看病不就是看片子嗎?不然片子用來干嘛的?”
“我兒子這里不能碰,碰一下就疼,來的路上疼得都哭了好幾次。”
周成聞言,立刻神色一動,立刻篤定道:“你之前有帶你小孩去別的地方看過吧?”
這年輕人,這面色看起來,肯定是被別人動過吃過痛的,不然的話,絕對不可能對他如此畏懼。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周成要確定一下。
中年婦女便說:“我們就是來你們醫院看的啊,你沒見到這片子就是你們八醫院的片子嗎?”
“我都給你說過了,你還問這么多干嘛?你會不會看嘛?不會的話就叫個主任來看咯。”
“可急死我了。”她滿臉的著急之色。
周成這才仔細地重新審閱了一下片子,馬上發現了其中的問題:“你這片子是11:58照的。現在是下午四點四十五。這都過去了快五個小時。”
“我們醫院的影像科,最遲兩個小時,就可以打印平片和結果了。”
“沈老師,你們怎么現在才打骨科的電話?”周成從病人那里問不出來,便想從沈邵這里作為突破口。
沈邵有點左右為難。
看了下旁邊的那個老頭,索性就直白地說了出來:“嫂子,我就給你講了,這樣子是不行的,你偏偏不信。”
沈邵這話,頓時讓中年婦女的臉色當即大變了一下。
正要說話,那老頭卻瞪了中年婦女一眼,開口罵道:“你還要說什么?讓沈邵說。”
“如果不是你瞎折騰,用得著跑這么幾大圈嗎?”
沈邵這才道:“是這樣的,周醫生。”
“這小伙子,是我二叔的孫子。”
“之前他們在我們這里照過片子后,就去了縣二醫院,然后那邊說要做手術。然后才折轉了回來。”
周成的眼神,立刻變得與鷹隼一般。
好家伙啊!
如果不是我心細地要給病人做體查以進一步確定診斷。
你沈邵就打算一直裝死,不說話是吧?
緊接著眉頭緊鎖起來!
沈邵看到了周成的表情變化,臉色極為尷尬:“不好意思啊,周醫生,現在這個情況,必須要做手術嗎?”
說實話,周成是沒想過病人會直接就隱瞞自己的就診史的!
至少,他不會懷疑本院的醫生幫忙病人去隱瞞病人的就診史。
所以他問了一句后,就沒去細究了。
也沒想到,這上來就自來熟的沈邵,會擺自己這一道!
難怪他不把病人丟急診外科診室,直接丟操作室呢。
但若是這個肘關節側方脫位的病人,是別人處理過。
而現在的片子又是處理前照的話,那誰知道復位的過程中發生了什么?
“老嗲嗲,你孫子做過手法復位了吧?做了幾次。”周成直接問向老頭。
中年婦女立刻神色一變道:“你管這么多干嘛?你到底看不看?能不能治?”
“不能治的話,把你們主任叫過來,你這個小醫生這么多話?”
“沒片子的時候追著要看片子,有片子了還問這問那,有你這么當醫生的嗎?”
周成便點了點頭道:“好,我馬上給我上級打電話。”
“辛苦你們稍等一會兒。”周成說完就退出去打算上報給蔡東凡,讓他來處理。自然會說明實情。
與病人交接也是極為客氣。
沈邵聞言,就趕緊開口解釋道:“周醫生,周醫生。你等等!”
“先別打電話。”帶著懇求的眼神。
這事在周成身上為止則罷了,若是真鬧到了蔡東凡那里去,當面肯定不會罵他沈邵,但杜浩然絕對會被罵娘。
杜浩然被罵了娘,他有好子過?
然后轉頭看向了中年婦女:
“嫂子,你能不能少說幾句?”
“你兒子這個病,找主任是沒用的!”
“你之前也說要帶他去縣二醫院找你的熟人,我沒說你。”
“但是,在我們八醫院,在關節脫位的手法復位這一塊,就這個周醫生做得最好,你找主任也不頂用。”
“如果你非要找主任的話,我建議你直接去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直接找教授好了。”沈邵之所以為周成說話,主要還是覺得心里太過意不去了。
自己這堂嫂,上來就對周成開噴。
那周成被噴走了,你再找其他人來有個屁用哦?
之前在急診科,骨科的幾個主任都來了,并且就連關節外科出身的羅云也搞不定的,都是周成搞定的。
你找主任除了坑我,有什么其他用?
況且,沈邵此刻也是一肚子窩火的。
上午他二叔帶著孫子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安排好了,準備等結果出來就給骨科親自打電話,讓周成來幫忙,可沒想到的是啊,自己這電話還沒打完。
自己的堂嫂直接帶人去了縣二醫院,然后那邊搞不成了,這才折返回來!
沈邵是真的當場想罵人的。
你說這事鬧的,如果不是看在二叔和堂哥的份上,沈邵絕對是不想理這個女人的。
什么玩意兒。
“沈邵?你到底是幫誰說話?”沈邵堂嫂馬上臉色變了起來,語氣變得陰陽怪氣的。
沈邵便說:“我這是講道理,幫道理說話!”
周成頓時就苦笑起來。
這到底是來給孩子看病的,還是來吵架的?
不過,周成覺得,若是家屬的情緒沒管理好,而且也不同意再做檢查的話,周成是絕對不敢碰他寶貝兒子的。
初發關節脫位,和復位干預過后的關節脫位,那就不是一回事。
周成可不喜歡隨隨便便地就成為其他醫院同道的接盤俠。
“少說幾句!”沈邵的二叔發話了。
然后道:“我本來是不想插手的,沈家昊是你的兒子,是我的孫子,我尊重你的意見。”
“但是你如果不相信沈邵的話,你就不要來三番五次地來煩人家。你愛找你叔找你嬸子,你去找去。”
中年婦女當時就偏過頭,滿臉不解地道:“爸,沈邵只是你堂侄子,我找的人是我親叔。”
“我們講點道理好不好?到底是叔叔親還是堂侄子親?”
“而且我叔說了八醫院不搞關節脫位。你也聽到了啊?”
中年婦女話到一半,就被老頭喝止了。
“你給我閉嘴!”
老頭怒道:“你要找就早點去找!”
“我這邊找了沈邵看了一半了,你把人帶走了,是你這么干的人事嗎?”
“現在回來又到他的單位吵什么吵?”
正這么說的時候,一個與老頭有幾分相似,比沈邵大了幾歲的中年男子便走了進來。
進門后,首先就對沈邵道歉:“老弟,不好意思啊,你嫂子做事情太不地道,我也是才知道這事兒。”
“她也不是有意的,你別和她多計較,后幾天我專門去給你請罪。”
“現在還得多麻煩你給我想想辦法,你侄子家昊病可還揣在身上疼著呢。”
說完心疼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眼神在自己老婆身上刮著,說不出來的氣。
中年婦女這才打了剛進來的中年男子幾下,罵罵咧咧道:“你怎么才來?我還以為你死路上了。”
中年男人連頭都沒轉,就怒喝一聲:“你不會說話就TM閉嘴!”
“要耍瘋去外面大街上耍,別來禍害我兒子!”
這突然的暴怒,把中年婦女嚇得夠嗆!
然后再中年男子才又對沈邵說:“老弟,現在該怎么辦?你得幫你侄子想個辦法啊。”
沈邵就轉頭看向周成。
周成就把自己的底線說了出來:“再做個核磁看看情況吧,如果沒有韌帶損傷及關節面的磨損的話,可以爭取一下保守治療。”
“如果有軟組織的損傷的話,那么該手術還是要手術的。”
“好!”沈邵還沒回話,那中年男子沈東便點頭,應了下來。
中年婦女則是臉色一變,總覺得自己虧了五百萬被坑了似的。
“那就先這樣了,辛苦你了啊,周醫生。”
交了檢查的費用后,中年婦女有些肉疼地對自己丈夫嘟囔:“你這個堂弟簡直就是坑人,我去二醫院做復位,一分錢都沒花,現在一下子交了四百多塊。”
“這算是哪門子親戚嘛?”
沈東則立刻恨鐵不成鋼地罵罵咧咧地說:“不是,寒梅,你到底懂不懂事啊?”
“現在你是在給兒子看病,不是和我討論每個月的零花錢的事。”
“你之前是沒花錢,那搞好了嗎?”沈東攤開手。
“現在有沒有搞破壞,還不一定。”
說到這,沈東更是氣憤地說:“你到底是不是聽不懂沈邵在說什么?”
“沈邵的意思是,他給我們找的這個周醫生,就是這個醫院里最好的,除了他,主任來了都不頂用。”
“你還在這里瞎琢磨什么呢?”
薛寒梅不屑地笑了笑:“最好的醫生?多大年紀啊?就最好的。”
“我覺得你這個堂弟,絕對是在敷衍你。我叔叔找的可是他們科資歷最老的骨科醫生!”
“他都不頂用,這個年輕醫生肯定也不頂用。”
“你就等著看吧,你不信我的。”
“這個沈邵,就是想著糟踐我們的錢,沒其他的!”
沈東簡直覺得自己的老婆今天是吃了耗子藥還是咋的,腦殼都不正常了,平日里雖然她是摳摳搜搜了點,卻沒今天這么不正常過啊。
“莫名其妙。”沈東懶得理她。
不過,薛寒梅剛剛講的那個周醫生年紀的事情,的確是讓他心里的一大疑點。
沈邵說他是這個醫院里,手法復位做的最好的,這一點能靠得住嗎?
不過想起來,沈邵平日里,也不是個喜歡浮夸的人,雖然接觸不多,但在家族里,沈邵的人品絕對算極好的了。
沈邵出面,找了熟人,臨時加班多做了MR的平掃檢查。
結果出來后,沈邵又安排了周成親自去閱片系統上看。
等到周成仔細看完后,沈邵才眼巴巴地看著他,問:“周醫生,怎么樣?可以爭取一下不手術嗎?”
周成點了點頭,說:“可以爭取一下,幾率還不小,但是也不排除最壞的情況發生,就是復位不上去的情況。”
聽到這,沈邵舒了一口氣。
雖然周成沒完全肯定,但完全肯定的人幾乎都是騙子,都是醫院里的人,所以一般都會說實話,沒人會保證。
沈邵又問:“是不是比平片上的情況復雜些?”
之所以這么問,沈邵心里也是有想法的。
本來,自己的堂叔來找自己,給他孫子看病,沈邵就已經開始安排了,安排到一半,人跑了。
他心里能不氣?
如果不是念著自己的爺爺還在世,老一輩人非常看重血脈情分。
沈邵絕對直接罵回去了!
“沈老師,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前后的檢查都不同類型,不好比較。”周成可不敢給沈邵留下什么話茬。
之前沈邵就暗中給自己埋了一個坑,連本院的醫生都坑。可見這個人也不見得人品多好。
一事見人心。
沈邵臉色微微一暗,馬上道:“對不起啊周醫生,我其實也是覺得我堂叔折騰跑幾趟不容易。他年紀這么大了。”
“你放心,我去與我堂哥溝通一下吧,看他們能不能接受手法復位不成功的可能性。”沈邵咬著牙,想要彌補一下在周成這里的印象。
“我去吧,沈老師。畢竟復位是我來做。”周成可不敢讓沈邵去。
沈邵便不多說什么。
談話的時候,沈邵就在旁邊。
不過讓周成非常意外的是,沈東這個人,竟然是非常地硬氣,他談話的時候。
周成可看到,沈家昊的爺爺都給嚇得有點退縮,不斷地拉著沈東的袖子,甚至就連沈邵都覺得,是不是讓周成做手法復位,是一件極為不靠譜的事情。
可沈東卻依舊一口咬定,他相信沈邵給他推薦的人。
強烈要求周成做手法復位,而且堅持自己簽上了字。
周成看到這樣的情況,便再次問道:“你是孩子的父親,也是他的監護人,但是你要能做得了所有監護人的主才行啊。”
“我已經明確地告訴過你,手法復位可能不成功,最終還是要手術復位的。”
“你清楚這一點了嗎?”
“你要不要再和孩子的母親再商量一下?”
其實啊,在家屬的意見不統一的時候,再去給孩子做手法復位,這是件頗為冒險的事情,因為事后,一旦出現了不成功,那么就等著舉報和官司吧。
沈邵卻在這時候,走了進來,說:“周醫生,你放心做手法復位吧,如果不成功,他們要找麻煩的話,我替你解決。”
周成看了沈邵一眼,眼神里透出幾分不屑。
沈大哥,這種話不該出現在你的口里吧?
你現在是這么說,誰知道你后面會怎么做?
情況好,那自然是大家好。
周成不聽沈邵的保證,仍然看向糾結的沈東等人。
開口道:“現在手法復位還沒開始,你家孩子的情況依舊是這樣,但一旦開始做了手法復位,便無法再回頭了。”
“如果你覺得我的水平不夠,還有機會轉去湘南大學的附屬醫院或者二醫院去問一問。”
“做!”沈東看了下沈邵,堅持了自己的意見。
沈邵則是摸了摸自己的頭。
他如今,卻是搞得有點里外都不是人了。
約莫十分鐘后。
周成便從操作室走了出來,沈邵見狀,馬上有點失望地上前問:“周醫生,復位不了嗎?”
然后便立刻說:“我去和我堂哥解釋。”
似乎要履行自己剛剛在周成面前許下的承諾,麻煩他來扛。
雖然前面的事情有點敗人品,但是周成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頂住了壓力給自己的隔房堂侄子做復位,仍然是看在了他的面上的,否則的話,估計周成早就把人打發走了。
這樣別人接手過的病人,一般醫院都不會接手。
除非是原單位過來打招呼!
才十分鐘,恐怕是失敗了啊。
周成卻笑著對沈邵說:“沈老師,復位已經做完了,里面家屬們正在等著石膏凝固。”
“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
“嗯,這個手法復位的收費,我就不收了。”
“可石膏是你們科室的,沈老師你自己看著來處理吧。”
“等會兒復查個平片,然后我再看下復查的片子,應該是沒問題的。”
雖然說,做了事情,得收費,可這個病人畢竟是特殊。
其實沈邵也頗為無辜,明明是被求在先,可中途轉身卻去其他醫院,然后又折返回來找他。
沈邵夾在中間,也是不好處理。
但他無辜是無辜,坑自己人,這絕對是敗人品事情。
一個手法復位費用也不多,也就給沈邵賣個人情算了。
以后,大家別相互往來就是了,我怕了你。
“復位成功了?這么快?”
沈邵聞言一愣!
二醫院復位了三次都失敗的,周成十分鐘就復位成功了?
這也太快了吧?
不過好爽!
接著馬上舒朗地笑了起來:“那就辛苦周醫生了!”
“晚上,我請周醫生你吃飯!”
沈邵知道周成不收費是給他面子,也是為他掙面子,當然這份人情,是該得還的。
請客吃飯的錢可能比手法復位這個錢本身都要貴,但是心氣順啊。
自己那堂嫂當著他的面說到底是叔叔親還是堂侄親?
醫生是看技術的,不是看誰更加親的,親有個毛用。
這讓沈邵是真的覺得自己做了好事,反而惹了一身騷…
“沈老師,舉手之勞而已,飯就不吃了吧?我今天還要去科室里值班,就先走了啊?”周成隨意地搪塞過去。
“好!那就改天,周醫生一定要賞臉。”
“飯一定是要吃的。”
在操作室里,沈家昊的老母親則是不斷地問著自己兒子還痛不痛,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這些問題。
沈家昊此刻笑著搖了搖頭,還動了動手指,開口說:“媽,一點都不痛。”
韓雪梅頓時就嘀咕起來:“這怎么可能了?明明我叔給我找的那個醫生是骨科資歷最老的,他都復位不了的,這個小醫生怎么可能復位成功呢?”
沈東頓時罵罵咧咧道:“你還想這事?你不是還要去找你叔給你找的那個醫生的麻煩吧?”
“不然呢?”韓雪梅反問。
“我。”沈東很想提起手,抄她一頓。
可舉起手,卻沒下得去手,道:“老婆,你是不是提前進更年期了?”
“整天想著怎么找人麻煩,兒子現在病好了,你應該想的事情是怎么讓他盡快康復,照顧他,讓他早點去學校。”
“你這里鬧,那里鬧,你鬧哪點去?”
“他們是能賠你錢啊,還是要給你賠禮道歉啊?”
“你這么做,以后你和你叔怎么相處?你就不回娘家了唄?”
“咱們過年之后,家昊也不用去你父母家拜年了?”沈東陰陽怪氣地教訓著。
韓雪梅整個人一怔…
沈東和韓雪梅兩個人,帶著沈家昊到骨科病房復診的時候,手里提著錦旗和水果果盤,一進科室就直奔辦公室而去。
閔朝碩兩人看著送來的這七八盒果盤,頓時轉頭看向周成。
周成則是說:“你們不用買這么多水果破費的,小伙子,來,你拿幾盒回去吃,你這個年紀才要多吃水果。”
沈家昊這個小伙子現在覺得手不痛了,才敢主動說話:“我回去讓我爸媽買給我,這些是專門用來謝謝醫生你的。”
還主動拿起其中一盒鞠躬遞過來:“謝謝你。”
他今年初中,不說多么成熟,但也不是稚童了。
接著看向了韓雪梅,眼睛眨了眨:“媽,你要給周醫生道歉,我們來的時候說好的。”
韓雪梅頓時頗為尷尬,但是在自己兒子的審視下,還是給周成鞠了一躬。
然后沈東就把錦旗給奉了上來。
這一幕幕,則是看得閔朝碩目瞪口呆。
好家伙啊,周成這去一趟急診科,就直接摘了一面錦旗回來,這到底是做什么?
這已經是周成哥收到的第幾面錦旗了?
閔朝碩記不得了,反正就發現,最近,周成好像就是錦旗收割機似的!
骨一科的人給他送,骨二科的人給他送,還有急診病人,也給他送。
甚至科室里還說,一些轉院了的病人,仍然在給周成送錦旗,送果盤…
真一個錦旗收割機。
閔朝碩懷疑,周成是不是威脅了病人家屬,你不送錦旗就不給你看病了。
病人和家屬走了后,閔朝碩好奇問:“周成哥,這家人,還是蠻客氣的啊?”
周成聞言,正在吃水果的他都頓時覺得不香了:“客氣?”
“他們和自家人都不客氣,會和我客氣?”
“如果今天,我沒給他家小孩手法復位成功,那恐怕就是另外一番事故,都不能稱之為故事了。”
周成沒好氣道。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看在那小孩可憐的份上,看在他爹信任自己,看他堂叔至少口頭上,愿意出來扛事,周成是真的很想打發他去其他地方。
該做手術做手術。
但是,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家屬里頭,有那么一兩個人可以看的面,周成也覺得自己不要把規矩定得太死了。
人無完人。
也不能要求每一個病人家屬,都和和氣氣。
當然,如果病人家屬都像這孩子他媽那樣,周成是肯定避之不及的。
現在這年代,當醫生除了看病人的病情是否在自己可承受的范圍內,還得去仔細斟酌病人家屬的情緒,是否在自己可承受的范圍內。
如果家屬里面,有極為杠精的人,那么則早點溜溜球為好。
周成可不想英年早逝。
閔朝碩聽了這話,笑了笑:“那倒也是。”
“不過周成哥還是厲害,能夠在這樣的病人家屬手里都能要來一面錦旗,這是本事。”
閔朝碩真誠地給周成豎起了大拇指。
周成倒是不知道閔朝碩把他剛剛這番話做了這樣的解讀,便對閔朝碩道:“碩哥,你去把這些果盤,分給值班的護士們一些吧,我們兩個也吃不完。”
“有福同享,大家都是值班的苦哈哈。”
閔朝碩立刻點頭:“好,我先放護士站里去。”
“璇姐她們現在估計沒空吃。我剛剛才收了兩個急診,她們正在忙。”
“然后急診科還來了兩個來不了骨科病房的要上臺病人。我已經通知董千盛老師去急診科看了。”
“今天晚上啊,璇姐估計有的忙了…”
周成的表情一滯。
閔朝碩說得有點繞口,來不了骨科病房的,要上臺病人?
“來了兩個要急診手術的病人嗎?出血了?”
閔朝碩點頭:“嗯,情況很不妙,希望病人能夠撐到上手術臺吧,這樣至少有一線希望…”
說完,朝護士站方向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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