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
這是交趾與大頌交州鎮南關接壤之處。
青龍軍自鎮南關而出，便進入涼州地界。
盡管當下大頌北方正處于凜冬之中，但交趾的天氣卻還十分酷熱，仿若炎夏。
將士們沿著崎嶇山路走了不到二十里，身上單薄的軍服便被汗水浸濕。
“將軍，前方有烽火。”大軍正在行進，尚義突然指向前方。
秦山望去，見十余里外的一座山頭上冒起了黑色的煙柱。
之后，其他的山頭上陸續冒起煙柱，延伸到很遠的地方，如同大頌北方長城的烽火臺一般。
秦山冷冷一笑。
烽火通信是戰爭中常用的手段。
交趾多山，每隔二三十里在山頭設立一個篝火。
只需短短一個時辰，便可將敵軍入侵的消息傳出四五百里。
對于不便于騎兵通行的交趾來說，這是最佳的軍情傳遞方式。
“令偵察兵注意兩側高山深林，防止交趾兵在山上囤積落石，滾木偷襲。”秦山叮囑了尚義一聲。
自鎮南關出發，有一條寬五十米左右的山道。
這條山道如同一條線連接了支棱縣和隴右縣。
而出了隴右縣，他們便穿過了交趾北方的山區，將進入交趾皇都河內所在的平原地區。
可以說，這條山道，以及山道上的支棱縣和隴右縣他們青龍軍的必攻之地，也是交趾軍隊的必受之地。
同時，這條山道也是青龍軍的必經之路。
因為交趾北方其他山路小道皆藏于深山老林中，多猛獸毒蟲，難以行軍。
畢竟，他們可攜帶了數百門火炮。
“是，將軍。”應了聲是，尚義傳下命令。
六隊由百人組成的偵察隊，拿著望遠鏡，背著秦式步槍，腰掛手榴彈向前出發。
他們在大軍前五里外行進，不斷派人進入兩側山林摸情況。
與此同時。
百里內的五道烽火點燃之后，駐扎支棱縣的交趾軍隊立刻警惕起來。
交趾大將軍阮有進聞訊來到北門。
望向烽火，他目光陰沉。
交趾一向效仿中原制度，因此兵制與大頌相仿。
大將軍節制全國兵馬，麾下還有振武將軍，都尉等將官。
“大將軍，定是大頌軍隊打過來了。”阮有進身側站的是振武將軍高耀之，他面露憂慮。
“整頓兵馬，準備迎敵。”阮有進咬著牙，恨恨說道。
去年，他統領二十萬兵馬陳兵鎮南關下。
連續八日攻城，他們除了丟下三萬具尸體外，一無所獲。
現在，他猶然記得當時的慘烈景象。
之后他得到命令，暫時后撤，屯兵支棱縣。
不久他才明白，驃蠻在云州也碰了釘子。
兩個方向俱都受挫，總督馬克文和法蘭西陸軍上將高爾樂商議，暫時停止進攻，等待大頌北方戰局的變化。
但等待現在，他們沒有得到任何有利的消息，反倒是大頌軍隊來了。
“是，大將軍。”高耀之喝道。
當前，交趾半數精銳在支棱縣，還有一半的軍隊駐扎在河內。
大頌海軍在南域橫向，攻占了不列顛人的澳洲之后便屯兵呂宋，這幾個月來屢屢與斯特丹人在雅加交戰，爭奪據點。
交趾東面海岸如同不設防一般暴露在大頌海軍面前。
他們的皇帝阮楚山深感擔憂，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只得抽調了一半的兵馬駐防河內。
所以，當下他們能調度十萬兵馬。
高耀之離去，阮有進返回城內。
既然大頌軍隊主動來攻，他自然要利用防御優勢來守，他唯一可惜的是山道下皆是石頭，無法挖掘壕溝。
否則支棱縣的防御將更加堅固。
在他命令下，交趾軍隊忙碌起來。
一門門的野戰炮和守城炮一樣被推上了正面城墻。
列裝線膛槍的士兵也被布置在北側城墻，依托城垛御敵。
一切準備就緒，阮有進又令士兵往來偵查，隨時通報大頌軍隊距離。
又派出士兵前往山道狹窄處埋伏。
當大頌軍隊經過時，推山石而下殺敵。
時間流逝。
太陽從柳梢升到中天，又從中天向西而落。
約莫下午卯時，他派出的三千伏兵倉惶逃回，剩下的人不到一千，其中還有人受了傷。
阮有進見狀大驚，喝問，“怎么回事兒？”
領兵將領悲聲道：“按大將軍的命令，我們在四十里外的鶴咀山埋伏，不曾想被大頌軍隊士兵發現了，對他們便開槍，又是扔會爆炸的東西，不少士兵受驚，倉皇逃串從山上摔下而死，又有不少人被打死。”
阮有進聞言，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暗道大頌軍隊行軍的時候還真是滴水不漏。
統領將領是個厲害人物，絕非草包。
想到這，他猛然想到什么，“這么說，大頌軍隊馬上就要到了。”
“只怕不到半個時辰，前鋒便可抵達。”領頭將領氣喘吁吁回道。
阮進山點點頭，眼睛瞇了起來。
這一戰，西土聯軍對他們期望很高。
他們交趾阮氏一族也想借著西土人這股東風殺入大頌，實現交趾的千年夙愿，那就是占領交州。
他們阮氏一族最不愿意看見的便是中原王朝的崛起。
盡管不愿意承認，每個阮氏成員都清楚交趾是如何脫離中原王朝的控制的。
在中原王朝眼中，他們是實打實的的叛臣。
遇到中原王朝強盛時期，再在此強盛時期出現雄才大略之帝王，那是必然是要征討交趾這個叛臣，將交趾重新納入中原治下的。
可他們清楚，一旦中原王朝占領交趾，他們阮氏絕不可能活。
所以，對交趾來說，每次與中原王朝的戰爭都是生死之戰。
這次同樣也是。
他們如此積極對付燕王，就是害怕大頌重新崛起。
為了阻止大頌崛起，他們愿意付出一切代價。
即便交趾支離破碎，他們也要把大頌軍隊趕走，維護阮氏一族的利益。
“這次伏擊失敗，我饒你們不死，但接下來的守城，誰敢后退一步，斬立決！”阮有進忽然兇狠地望向領頭將領。
領頭將領立刻低下頭來。
“滾！”阮有進又喝了聲。
隨即他登上城頭，望向北方。
他要讓大頌軍隊在支棱縣下，血流成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