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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紅臉白臉

  “皇上轉危為安,臨駕燕城,北境的戰事也有扭轉之象,真乃喜慶之事,下官劉福斗膽敬皇上一杯!”酒興正濃,劉福端酒杯而立。

  “你便是燕王的王傅吧?”趙恒雖有些微醺,但頭腦還留著一絲清明。

  “正是。”劉福躬身。

  趙恒上下打量了一番劉福,道:“王府王傅一職歷來由朝廷指定,燕王既然選你出任王傅,朕便不再干預,你當恪盡職守,不負燕王所托才是。”

  劉福聞言,眼中閃過一道異色,“下官謹遵皇上教誨。”

  趙煦自飲自酌,假裝沒有聽見。

  他這位父皇和二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燈。

  二皇子句句離間他和趙恒的關系。

  而他這位父皇則當著他的面挖起了墻角。

  他這句話是說給劉福聽的,其實也是說給再坐的官員和將領聽到。

  言下之意,你們雖然是燕王麾下的人,但終究是大頌的臣子。

  他這位帝王有升遷貶黜的權利。

  無異于提醒眾人,真正要效忠的是他這位大頌皇帝。

  “末將也敬皇上一杯。”鐘離起身。

  趙恒見了,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只是下一刻,他就變了臉色。

  鐘離將杯中酒喝盡,猛地摔在地上,發出“啪嗒”一聲脆響。

  趙恒受驚,酒意全無,臉色突變,不知鐘離為何突然有此異動。

  鐘離面帶怒意,朗聲道:“皇上,末將敬酒,乃是對皇上的敬重,摔酒杯則是為燕王殿下鳴不平!”

  “鐘離,皇上在前,你怎可如此無禮,來人,鐘離都尉醉了,送他回去。”

  兩個侍衛上前就要推鐘離出去,卻被鐘離甩開,他繼續道:“殿下,即便您今天殺了末將的頭,此話末將今日也要說給皇上聽聽。”

  趙煦又要呵斥,卻被趙恒攔下,他道:“朕倒是想聽聽事情的原委,到底發生了何事?”

  “皇上有所不知,就在數天前,一只軍隊假傳圣旨,冒充禁軍,試圖闖入燕關,與從海上來的北狄大軍利用外合。”鐘離提高了嗓門。

  其他再坐的將領和官員紛紛點頭。

  “假傳圣旨?冒充禁軍?”趙恒緊皺眉頭,看向趙煦,“燕王,真有此事?”

  “回父皇,鐘離都尉沒有一句虛言。”趙煦這時裝作一副難過的聲色。

  接著他給了徐烈一個眼神,徐烈離去。

  回來時手中拿著假圣旨,又有兩個士兵推著一輛輜重車到了院子里。

  “父皇請看!”趙煦將圣旨奉上。

  趙恒掃了眼,臉色變得極為難堪。

  趙煦又令士兵把輜重車的夾層展示給趙恒,同時把假禁軍一事原委俱都說了。

  “你的意思是,此事依舊是袁立勾結北狄所為?”趙恒只覺一股邪火直頂腦門。

  趙煦又從徐烈手中接過卓格的供狀呈給趙恒。

  這個供狀是假的,卓格的嘴很硬。

  但他說與不說都沒有關系,士兵強按他的手指在罪狀上按指印了。

  趙恒繼續覽閱,托著供狀得手輕微顫抖起來。

  趙煦趁機拱火,“這個卓格乃是北狄黑鐵衛的副統領,這段時間常常出入范陽,與袁立謀劃此事,這次若不是烏蘭巴的大軍葬身海上,只要北狄大軍抵達南城,這些死士便會理應外合拿下城門。”

  頓了一下,他悲聲道:“若如此,現在燕州已經沒有了,兒臣也自然無法去救父皇了。”

  “亂臣賊子!”趙恒將供狀狠狠摔在地上。

  燕王的話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正如燕王所說,如果袁立的圖謀成功了,燕王不可能有余力去救他。

  那么他現在只怕已經被北狄俘虜了。

  而且燕王知道他被困在咸城的消息,袁立不可能不知道。

  袁立還這么做,等于是看著他死!

  他如何不怒?

  上次的燕關變亂,燕王及時彈壓下去。

  他無法感同身受,又考慮燕州的平衡,也就對袁立網開一面了。

  不過當時雖然沒有實證,他也覺得燕王不會無的放矢。

  所以在袁立回燕州的時候,他特意提醒過袁立,送給他忠君報國四個字。

  現在看來,他袁立沒有一絲悔改,反而變本加厲。

  而上次燕王彈劾袁立謀反的事也基本上真的了。

  “皇上,現在您清楚末將為什么給燕王殿下鳴不平了吧?”鐘離繼續說道。

  劉福也道:“北狄秋狩,燕關變亂,晉州之戰,如今北伐受挫,殿下不但救了皇上,又一改北伐頹敗之勢,可見燕王殿下實乃大頌的忠誠,而這四件事中他袁立可曾出過一分一毫的力。”

  長嘆一聲,“不但無功,反而兩次通敵賣國,他袁家何德何能占據燕州南三郡。”

  “沒錯!”鐘離大喝,“上次對燕王的封賞,燕王殿下雖深感皇恩,但末將等卻心中憤憤不平,憑什么他袁立通敵賣國,反倒穩坐最富庶的南三郡,而燕王殿下只有平郡和遼郡兩塊貧瘠之土?”

  “是呀。”

  “真是沒有道理啊。”

  “燕王殿下受了不少委屈。”

  “若是燕州管轄燕州,又怎么讓袁家屢次生亂。”

  其他將領和官員這時議論紛紛,不時將目光投向趙恒。

  “咳咳…其實朕當時也想把整個燕州交給燕王管轄,奈何有朝中大臣阻遏,朕也是有心無力。”趙恒被眾人盯著一陣心虛。

  畢竟這件事里,他也是始作俑者。

  望向趙煦,他道:“燕王,這段時間的確委屈你了,此番你救了朕,又挫敗了北狄入寇燕關的圖謀,此乃不世之功,只是賞賜封土乃是大事,朕需要回金陵與大臣們商議。”

  鬧了半天,其實他已經懂燕王麾下將領和官員的意思了。

  他們想要他把袁家從燕州驅逐出去,讓燕州管轄整個燕州。

  “父皇,不要聽他們胡言亂語,兒臣不敢對朝廷有任何非議,只是燕州這個地方民風彪悍,兒臣麾下的這些官員和將領自然都是毛躁性子,有時候兒臣也約束不了他們。”趙煦一副無奈的表情。

  “哦?呵呵…”這話落入趙恒耳中,他面色一白。

  趙煦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他怎么覺得這句話里威脅的意味十足。

  目光在臉色陰沉和神情古怪的官員身上掃了一圈,他心中一緊,道:“朕乃大頌天子,其實也何必與大臣們商議,燕王聽旨,即日起,燕州七郡俱都納入爾之封土,爾當躬身勤勉,保疆守土,不忘藩屏皇家之責。”

  “父皇,真不要聽他們胡言亂語!”趙恒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連連推辭。

  趙恒正色道:“這是圣旨,豈由你推來推去,還不接旨。”

  趙煦狠狠瞪了將領和官員們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接旨。

  似乎這一切與自己無關的。

  可在低下頭的瞬間,他的嘴角有笑意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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