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戰場上火炮的轟鳴聲掩蓋了受傷士兵的痛苦的呻吟和雙方士兵搏殺時的怒吼。
硝煙如同一層薄霧籠罩了戰場,讓一切都顯得模糊。
禁軍軍陣南。
被北狄打的潰散的勢族士兵在這里重新列陣。
火繩槍兵被重新集合起來,將鉛彈一輪輪射向沖過來的西涼和馬瑾士兵。
西涼兵雖同樣兇悍,但在勢族士兵眼中遠沒有北狄士兵恐懼。
心理上的優勢讓他們更能承受傷亡而不至于潰散。
“可惡!這個楊豐簡直太狡猾了。”骨勒,兀彥,馬瑾三人立于城頭,個個咬牙切齒。
他們沒有火炮,自然無法像北狄一樣正面給大頌士兵造成重大傷亡。
而鐵鷂子在這些士兵的火槍面前如同紙糊的一樣。
鐵鷂子數次沖鋒都被火槍打退。
鐵鷂子如此,尋常士兵的盔甲在大頌士兵的火繩槍面前更是脆弱不堪。
他們原本已經勝利在望,但這些勢族兵馬趕到,頓時又陷入了逆境當中。
而且,雖然在北狄手下折損眾多,但勢族兵馬似乎還維持在十三四萬的樣子。
數量上比他們少,但火槍彌補了這點。
“奇怪,真是奇怪,勢族兵馬打仗時候一向畏畏縮縮,為何這次一副拼了命的架勢。”馬瑾喃喃道。
身為勢族,他自然清楚勢族兵馬在歷次戰爭中的表現。
他完全想不到楊豐挾持了竇驍和韓軍,斬殺了王弼才控制住勢族兵馬。
“兄弟們,殺!北狄大軍就在眼前,他們很快就能擊敗大頌兵馬,勝利將會屬于我們。”兀彥對西涼士兵下令。
被兀彥的話激勵,西涼士兵的攻勢越發勇猛,一波波沖向勢族兵馬。
烈日從頭頂到地平線,霞光覆蓋了大地。
望著落入西邊的一抹殘陽,穆勒洪真的眼睛瞇了起來,“火炮固然威力強大,但這場戰事的能否勝利,還得依仗我們的騎兵。”
鐵木塔點點頭。
下午的對轟中,北狄的火炮和大頌的火炮半斤八兩。
雙方互有損失。
他又令北狄仆從兵發起數次沖鋒,但依然在禁軍火炮的轟擊下失敗。
現在,楊豐儼然把這十萬禁軍變成了一座不動的堡壘,將他們拖在這里。
最可惡的是,雍城位于群山中的一塊平原上。
從雍城前往咸城只有一條大道可走。
而楊豐就是把軍陣擺在這條大道路口前。
從現在的形勢看,沒有兩三天的時間只怕無法擊敗楊豐。
接下來的戰事就是雙方你來我往的消耗。
即便如此,從當下的兵力來看,楊豐也耗不過北狄。
何況一只北狄騎兵從蕭關出發切斷了大頌的糧道。
他們只需一邊打,一邊等待,即便是餓也會把大頌軍隊餓死。
“父汗說得對,從蕭關進入秦州的十萬鐵騎會徹底切斷大頌北伐軍與大頌的聯系。”鐵木塔握了握拳頭。
穆勒洪真點點頭,“今夜楊豐定會趁夜領兵向咸城撤退,我們偏偏不能讓他們走,吃過飯,繼續攻打他們。”
“是,父汗。”鐵木塔恭敬地應了聲是。
夜色漸漸濃郁。
見北狄不再進攻,楊豐令禁軍士兵撤入雍城北營寨。
勢族兵馬則進入東西和南三個營寨中休息吃飯。
幸好在北狄大軍來之前,他們建好了這四個營寨。
否則他們將只能露天而宿了。
“將軍,勢族兵馬傷亡了八萬余人,禁軍將士傷亡了兩萬余人。”敖炳向楊豐回稟。
聞言,楊豐皺了皺眉頭。
十萬人傷亡,不管是傷還是死,這批人自然都無法再參與戰事了。
如此一來,他便只有二十萬兵馬了。
“北狄和雍城至少還有四十萬兵馬,兩倍的差距,楊將軍,堅持到現在,能撤了吧!”竇驍急聲道。
韓云附和道:“沒錯,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楊將軍,這次你若再不聽我們的,即便是死,我們也不會再配合你,反正左右都是死。”
楊豐皺了皺眉頭。
一日的時間足夠趙恒逃往咸城了。
他的確沒有必要留在這里死戰了。
畢竟退路已經被北狄切斷。
他和手中的士兵若都死了,只憑咸城十萬兵馬根本無法抵御北狄。
到時候趙恒若是被俘,大頌就亂了。
若他回到咸城,主掌大局,或許還能堅持到救兵前來。
想通此關節,楊豐望向敖炳,“敖將軍,大頌前程,只在你手了。”
敖炳面色凝重,他知道楊豐的意思。
他這位副將只怕要留下斷后。
“老將軍,這次就讓末將告訴北狄人,我大頌還有鐵骨錚錚的漢子。”敖炳大聲道。
他和楊豐在朝堂上都是堅定的主戰派。
當下北伐大軍危急,帝王危急,他自然要挺身而出。
楊豐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沒說。
在他看來,北狄定會料到今夜他們可能會撤往咸城,只怕兵馬已準備好。
這次撤退,他只能像壁虎一樣丟掉自斷尾巴,逃得一命。
當夜。
月明星稀。
半夜,撤退的命令傳遍了四個營寨。
勢族兵馬在將領的帶領下悄悄撤出營寨。
同樣,為了防止西涼追擊,他們同樣在城門外留下了斷后的兵馬。
而敖炳則領著四萬禁軍留在北營寨。
果然。
這邊大軍一動,北狄和城內的西涼兵便隨勢而動。
喊殺聲頓時打破了夜的寧靜。
楊豐統領剩下的禁軍和勢族兵馬沿著山間大道頭也不回向咸城而去。
他不敢回頭,因為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留下來繼續鏖戰。
“殺!”
北營寨外,長矛兵組成的槍林阻止了北狄鐵騎繼續前進。
只是猶豫了一下,北狄騎兵立刻后撤。
不多時,火炮被北狄士兵推了上來。
轟鳴聲立刻響徹了天空。
由于主力已經在楊豐的帶領下撤走。
敖炳手中只有三十六火炮,面對北狄二百多門火炮的轟擊,他們明顯處于弱勢。
同時,在火炮的轟擊下,燕王的盔甲也無能為力。
敖炳只能眼睜睜看著禁軍士兵慘死在北狄火炮下。
咬著牙,他率領督戰隊站在士兵身后,震懾士兵,延遲他們崩潰的時間。
但他清楚,無論他怎么說,他和留下士兵們的命運都已經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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