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兵自然是要借的,不過當下需探探馬沖和馬瑾的態度。”沉吟了一下,趙煦說道,“你貿然領兵前往秦州,勢必會直接引發一場戰事。”
馬源點點頭,“賢侄,殿下說得對,先派人告訴馬沖和馬瑾,就說你還活著。”
頓了下,他道:“如果得知此事,他們拒不承認,這自然要來硬的,如果他們承認了,便讓他們和馬家族老一同來燕城,重新確立你馬家家主的地位。”
想了想,他繼續道:“還要把殿下剛剛得到的消息也傳回去,讓族老們知道,如此,他們便能衡量到底是你做家主有利于馬家,還是馬沖做家主有利于馬家了。”
馬翰深以為然。
他父親在時,馬家是第一個與燕王做生意的勢族。
而馬沖坐上家主之位后,幾乎和燕王斷了往來。
這讓馬家無法從燕王手里得到火炮。
如果馬家族老得知燕王支持他,勢必會重新考慮一番。
當然,他還是相信馬家族老只是受到馬瑾的蒙蔽。
如果得知他還活著,一定會扶持他坐上家主之位。
“既然如此,一切只聽叔父和殿下的安排。”馬翰說道。
馬源重重拍了拍馬翰的肩膀,“不要忘了,我也是馬家族老一員,如今我又為晉州牧,其他族老勢必會懂得如何取舍。”
趙煦聽著,但只對馬源的話表示謹慎樂觀。
馬沖和馬瑾很清楚自己丟失權柄的后果。
豈會輕易交出馬家的權利。
馬翰拿回家主之位只怕必然要經過一場禍亂。
正是考慮到這點,他才決定要先派人去咸城。
如果馬沖和馬瑾具不配合,馬翰帶兵而回就師出有名了。
議定此事,趙煦當即派人前往秦州。
又留三人在王府吃了午膳。
下午的時候,墨寬去了燕關。
他將在燕關與墨羽交接。
駐扎在燕關的七萬禁軍前往同關,自此王府士兵會駐扎在那里。
馬源則沒有急著去晉州,而是和馬翰一起在燕城等待秦州的消息。
至于借兵的事,趙煦決定提前準備。
于是把常威叫了過來。
“既然皇上默認了這件事就好辦了,以末將之見,給馬翰三萬人就足夠了。”常威說道。
在他看來,馬家兵馬不如西涼。
而且馬家真的發生內亂,自然是有人站在馬翰這一邊的。
無法同仇敵愾,馬瑾不見得能動用馬家全部的兵馬。
這個數量和趙煦想的差不多,他道:“就這樣,回去你且準備一下,隨時同馬翰出發。”
“是,殿下。”常威應了是,轉身而出。
三日后。
從燕城出發的騎兵抵達了咸城。
抵達馬家府邸,他們被引著去見了馬沖。
“馬瑾將軍前往燕城時候曾與殿下約定,一旦有馬翰消息便前來通知馬家,如今馬翰大難不死,投奔了燕王,此番殿下特遣我等前來將此事告訴馬家。”騎兵將領朗聲道。
馬沖聞言,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道:“我已知道這件事,請回吧。”
騎兵將領怔了一下,他道:“殿下還邀大人和馬家族老前往燕城,以確立馬翰家主之位,還望大人給予回復。”
馬沖臉上的表情終于變了,他冷笑道:“你回去只需告訴燕王,我馬家的事輪不到他來管。”
說罷,馬沖拂袖離去。
騎兵將領皺了皺眉頭,只得轉身離去。
待騎兵將領們的身影消失,馬沖又回到了正殿,跟來的還有一直躲在偏房的馬瑾。
此時,馬瑾陰沉著一張臉,望向外面,他叫了聲:“來人。”
話音落下,一個士兵應聲而來。
“你立刻去大營告訴馬昌,讓他領一隊騎兵去截殺燕王的前來送信的騎兵,只留一個活口回去即可。”馬瑾厲聲道。
“是,將軍。”應了聲是,士兵轉身離去。
待士兵的身影消失,馬沖頹然坐在了椅子上,“燕王這是在擺明告訴我們,馬家的事他管定了,而且還要扶持馬翰坐上家主之位。”
數天前,他們從竇家來人口中得知了馬翰還活著的消息。
此事對他們無疑是當頭一棒。
而且因為此事在京師鬧的沸沸揚揚。
在京師的馬家子弟俱都知曉,消息自然也傳到了馬家族老耳中。
當日,馬家族老便找到了他們,要求他們接回馬翰,讓馬翰接掌馬家。
馬瑾眼中兇光閃爍,他道:“好不容易得到馬家的權柄,我們豈能如此就交出去,我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馬沖表面淡定,但心里卻十分慌亂。
雖然做家主這些日子,大權都在馬瑾手中。
但是他卻委實嘗到了身為家主的快活。
在咸城銀子隨他用,城中花魁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這樣的生活他如何肯輕易丟掉。
何況,一旦馬翰回來,勢必要查他和父親遇刺的事情。
一旦事情水落石出,他和馬瑾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如此,不如冒險一搏。
于是他道:“叔父有何機打算。”
馬瑾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家主之事既然需要族老們共同商議,他們又心向馬翰,那么我們就殺了所有族老,之后便牢牢控制馬家兵馬,燕王若要管這閑事,便與他一戰。”
“只是若走上這條路,我們就無法再回頭了。”馬沖嚇了一跳。
他只是貪酷風月的浪蕩子,馬瑾做出如此狠辣的決定,他也是吃驚不已。
“我們還有退路嗎?”馬瑾的眼睛里滿是血絲。
這幾天他都沒有睡好覺,這是他唯一想到的辦法。
否則馬翰回來,他必死無疑。
這樣做,說不定他還有一線生機。
馬沖聞言不再言語,默默點了點頭。
此刻,咸城東門官道上,來自燕州的騎兵正縱馬返回燕州。
他們還未行出十里,就見一隊馬家騎兵追趕而來,與他們并行。
其中為首將領說道:“馬瑾要殺你們,此路不能走了,速跟我來。”
燕州騎兵將領聞言大驚,猶豫了一下,他跟著將領沿著一條小路而去。
又行了數里,他們在河邊停下,將領道:“在下典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