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郡守,還能真的讓燕王就這么查嗎?這一查,我們再坐的誰不得掉腦袋”
深夜。
高家府邸。
上谷郡的大豪族圍坐一圈。
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各色美食。
一側還有樂工奏樂,舞女翩躚起舞,但是他們此時卻一點都吃不下去,聽不下去,看不下去。
高原端著酒杯細細品著其中的酒液。
這是燕王府產的美酒,如今豪族家中都會備上。
“真是好酒啊。”高原贊嘆一聲,這才不緊不慢對眾人說道:“燕王一來就給我們下馬威,他是想從我們手中奪取田產分給那些泥腿子,除非你們愿意交出田產,否則就別想在上谷郡呆著。”
豪族們聞言更是泛起了愁,讓他們交出田產,這和殺了他們沒有區別。
“袁大人怎么說?這些年我們也孝敬了他不少銀子,現在他不能見死不救啊。”一個豪族說道。
“燕王上了個折子污蔑袁大人,現在袁大人怕朝廷的流言蜚語,只能小心行事。”高原說道。
眾人聞言,又是嘆息一聲,一個個愁眉不展。
“以前我們在袁大人麾下都是好好的,就是這個狗屁燕王多事,他若逼的太甚,干脆殺了他,一了百了。”一個豪族怒道。
“殺他!你沒看見今日的士兵嗎?那可是殺過北狄人的,殺我們還不是和砍瓜切菜一樣。”有人搖頭。
“那你說怎樣,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就等死嗎?”
豪族你一言我一語爭了起來。
“肅靜,肅靜!”高原拍著桌子。
當所有人都看向他,他道:“你們可相信我,相信袁大人?”
“當然,這些年我們一直唯大人馬首是瞻。”眾人七嘴八舌。
“這就好。”高原眼睛瞇了起來。
他和袁家乃是姻親,而袁家和燕王勢同水火。
在燕王麾下他是討不了好的,早晚燕王也得動他。
與其如此,不如就聽袁立的,一不做,二不休。
到時,大不了逃去范陽,照樣能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
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他在眾人面前展示了一番,“這是袁大人的親筆信。”
讓家丁送給眾人看過,回到他手中的時候,他放在蠟燭上燃盡。
“你們敢不敢?”高原目光逼視著眾人。
心中袁立明言,若要長保富貴,唯有除去燕王。
并讓他們大膽行事,若是事敗,則可前往范陽,尋求他的庇護。
“大人怎么說?就怕全郡私兵加起來也不是燕王的對手。”一人道。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我等且假意順從燕王,等待機會,設下埋伏,將其殺死!”高原眼神陰森。
眾人點了點頭,“全憑大人吩咐。”
上谷郡,西城一間別院中,趙煦同常威和劉福秉燭而坐。
劉福道:“殿下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若是逼反了他們,倒是不妙。”
“他們若反了更好,倒是能快刀斬亂麻。”趙煦說道。
常威擦拭著劍柄,“嘿嘿,殿下現在越來越合末將的脾氣了,和他們有什么可商量的。”
劉福輕輕點了點頭。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親王的封土一樣。
當下上谷郡都是袁家的舊部,任誰呆在這里也不舒服。
只是除掉他們卻需要個理由。
“來時路上,上谷郡的情況你也看見了,這里急需恢復民生,再讓這些豪族折騰下去,豪族塢堡之外的百姓就要死絕了,何況沒有土地,又如何安置從晉州來的難民。”趙煦說道。
他只所以如此強硬,只是不想再和這些豪族浪費時間打太極。
也沒有必要,他的實力也不需要他遷就豪族。
上谷郡府衙只要執行他的政令即可。
若是不照搬,他就辦人。
趙煦繼續說道:“明日本王便回去,你留在這里一段時間,留下五千兵馬給你調用,盡快掌控這里,記住,你帶表的是本王,拿出點威嚴來。”
劉福聞言,挺直了身體,“下官一定讓他們把吃進去的吐出來。”
趙煦點了點頭。
一夜無話,隔日趙煦到了府衙。
高原已帶著一幫官員等候在那里。
見到趙煦,他立刻跪了下來,“殿下,下官管教族人不嚴,還望殿下治罪。”
其他官員也都跪了下來。
“高大人這是?”趙煦怔了一下,他忽然一種熟悉的感覺。
當初張康假意投誠的時候,似乎也這么跪過。
“若不是殿下下令清查田產,下官也不會知道族中子弟在北狄秋狩后占了如此多的土地,下官現在已將侵占的田產整理出來,將侵占田產的族人打入大牢,望殿下明鑒。”高原將一份賬簿舉起來。
其他官員也紛紛舉起了賬簿。
趙煦接過,掃了眼,這面寫著是田產的位置,數量。
和劉福對視一眼,趙煦道:“高郡守請起,既然郡守已處置了族人,此事便就此略過,今后只望郡守能和劉王傅誠心協作,恢復上谷郡的繁榮。”
“是,殿下。”高原站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
趙煦又讓劉福把其他官員的賬簿收上來。
這些田產足夠安置不少百姓了。
“既然如此,本王就放心了。”趙煦心中冷笑。
張康給他的教訓猶在。
他是不可能就相信他們人畜無害的。
回到燕郡,他會讓炎衛潛人來此,他倒要看看高原到底在玩什么貓膩。
他現在的心態頗有些貓戲老鼠的意味。
北狄他打了,袁家他也碰了,還會怕這些人嗎?
他不怕他們鬧,就怕他們不鬧。
上午的時間,他又在府衙中了解一下上谷郡的情況。
根據戶籍文書。
上谷郡原有戶數三十八萬,不過這已經是十年前的了。
經過這些年的戰亂,上谷郡能有一半存留就不錯。
燕郡當時的戶籍文書記錄的也差不多是這個數字。
但經過初步的統計,實際戶數也缺少許多。
兩個郡能有四十萬戶就不錯了。
中午的時候。
趙煦按照計劃離開上谷郡。
常威領四千兵馬去飛狐關,掌管那里。
而他在一千士兵的保護下返回了燕城。
他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宣示對上谷郡的屬權。
但對他更重要的還是軍備,這次回去,他就是針對這方面的。
正所謂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不過是徒勞。
這句話對上谷郡的豪族有效,對袁家有效,對北狄人同樣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