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起,掃過草原上略微泛黃的牧草,預示草原上的寒冷時節即將到來。
庫圖立于營帳前,在他面前一個頭骨堆砌成的高臺上,狼頭形狀的旗幟迎風招展。
在北狄人的習俗中,狼是神圣的。
他們認為狼是天神的使者,它們強大,兇猛,守護者草原。
同時,他們又能從狼群圍捕獵物的過程的偵察、進攻、突圍、撤退中學會戰爭的方式。
所以,歷代北狄旗幟俱都以狼為圖騰。
越過高臺,庫圖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九個大頌士兵身上。
秋狩開始之前,按例要進行血祭,用敵人的鮮血向天神祈福。
“開始吧。”庫圖抬了抬手。
他的話音落下,低沉的牛角聲“嗚嗚”響起。
赤裸上身的刀斧手來到大頌士兵身后。
“北狄狗,等著吧,我的兄弟們會為我們報仇的…”
一個大頌士兵怒瞪雙眼,大聲咒罵。
他的話還未完,一道刀光閃過,士兵的人頭滾滾落地。
大睜的眼睛中滿是憤怒與不甘。
刀斧手提起人頭,一個個擺在高臺上。
組成高臺的頭顱每個都代表著大頌人的一條鮮活生命。
“查爾哈,你領五千騎兵去上谷郡,廣寧郡,代郡”
“塔姆,你領五千騎兵前往平郡,遼郡。”
“木托,你隨我領兩萬騎兵前往燕郡,若是拿下燕郡便再去范陽。”
庫圖面前八個人單膝跪地,點過三人的名字后。
他對剩下的人說道,“其余人守衛王帳。”
“是,大王。”眾人應道。
起身,被點名的三人留下,其他人各自散去。
他們都是王帳下狼錄,每個狼錄統兵萬人。
“大王,讓我去燕郡吧,我一定會將燕王的人頭獻給大王。”三人中身材最魁梧的人向庫圖請求。
他叫查爾哈。
拓跋烈妻子的哥哥,這次拓跋烈被訓斥,他面上無光,早在盤算著秋狩中為自己的妹婿報仇。
“查爾哈,這是大王的決定,你還是管好你的獵場吧,帶不回足夠的戰利品,小心大王的鞭子。”留著山羊胡的男子嘲笑了一句。
他是木托,這次跟隨庫圖。
“嘿嘿,查爾哈,要不要交換獵場,你有三個郡,我只有兩個郡啊。”說話的人一張紅臉,他是塔姆。
燕州七郡,如同一個C型,C型的中間是海洋。
大致分為北四郡,南三郡。
北面分別是上谷郡,燕郡,平郡和遼郡,南面則是廣寧郡,代郡和范陽郡。
范陽郡眾星捧月般位于東南角,有其他郡作為屏障,所以每次秋狩受到的損失最小。
且范陽又是袁家所在,往往駐守重兵,很難討的好處。
所以秋狩時往往最后試探進攻。
“做夢吧,塔姆,給你兩個郡都多余,今年你肯定還是最差的一個。”查爾哈露出鄙夷的眼神。
庫圖早已習慣三人的爭吵,他望向南方,說道:“你們兩個盡快完成狩獵,到燕郡與我匯合,燕王才是這次秋狩最大的獵物,這次我要將大頌皇子的人頭獻給偉大的可汗。”
“是,大王。”查爾哈和塔姆低頭回答。
庫圖眼中閃光狂野的光芒。
拓跋烈說過,在燕城有美人,而燕王府有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和滿倉的糧草。
用不了多久,這一切都將是他的。
因為秋狩必將滿載而歸。
燕城。
王府親軍的頻繁調動讓城內的百姓感到一絲不尋常。
而敏銳的商人從各方面打聽,很快得知了北狄即將秋狩的消息。
而在這個消息在商人中傳開之后,來自外地的商賈紛紛離開燕城。
對他們來說,燕州即將變成大頌最危險的地方。
他們不想自己的財富和生命被北狄騎兵奪走。
大量商人的逃離讓原本初露繁榮的燕城再次冷清下來。
街道上再難見到人流如川的景象。
甚至天香樓中的女子都沒了生意,整日無聊地站在門樓上嗑瓜子。
“出去,給我滾出去!”
正是中午,王府里忽然傳來鳳兒的斥罵聲。
接著一群商賈灰溜溜從王府竄出來,四散離去。
“切,牛什么,北狄人馬上打過來了,看你們燕王府還能得意幾日。”一個商人無不惡毒地說道。
“就是,真是死鴨子嘴硬。”
“…”
他們正說著,一回頭見劉福正站在他們面前,身后還跟著王府一些王府官員。
盯著這些商賈,劉福笑瞇瞇的:“雖說君子動手不動口,但我打…”
說完,他一拳打在商賈的眼睛上。
其它官員見劉福動手也不含糊,一個個沖上來,打的這些商賈鬼哭狼嚎。
直到這些商賈一個個得逃的沒影了,他才向王府而去。
徐烈在門口全程觀戰,劉福進門的時候,他豎起大拇指。
這些商人的確該打。
在得知北狄即將秋狩后,有那么幾批商賈便來到王府,竟然向王府購買釀酒術和秘藥配方。
按他們的說法,王府不一定能挺過這次秋狩,不如把技藝賣給他們。
拿著這筆銀子謀劃后路。
對這些商人,燕王當然讓他們“滾”。
還吩咐以后商行不得和他們做生意。
只是可能是利益熏心,還是有商賈不斷前來。
“殿下在哪兒?”劉福問到。
“剛從兵仗司回來,在書房。”徐烈道。
劉福點了點頭,帶著官員向書房去了。
在書房門口,劉福道:“殿下,七縣縣令都到了。”
“進來吧。”趙煦說了聲,他正在研究燕郡地圖。
劉福聞言,帶著縣令們進了書房。
“殿下,這些個商賈真夠可惡的,都說落井下石,這都還沒落井,他們就下石頭了,剛才下官撞見了幾個說壞話的,動手打了一頓。”
“打的輕了。”
“下次遇到還打。”
“…”
七個縣令你一言我一語。
“商人逐利,本性如此,不過的確該打,打的好。”趙煦說道。
北狄人還沒來,現在燕城的牛鬼蛇神就冒出來了。
等北狄人真來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帶路黨冒出來。
不過,這也讓他意識到一個問題。
燕郡,甚至燕州的貧困,一個很大的因素就是商人對這里沒有信心。
甚至百姓也是如此,這些年來燕州流失的百姓數目眾多。
所以,他只有打贏這一仗才能建立世人對燕郡得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