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乘風而飛,景旸感覺到,這風中似乎多了一股歡快之意,大概是自己剛才做的事,讓底城許多民眾重新念誦風之守護者迦娜的名的緣故吧!
一行人在高空飛越皮爾特運河,已經能看到前方那座華麗上城,此刻每條街道都彌漫著來自底城黑巷的有毒空氣,風中傳來嘈雜的咳嗽聲、吵鬧聲。
“上流人士也無法呼吸咯。”麥羅譏諷道。
“只是暫時的而已。”蔚看了眼最遠處議會大樓上飛流直下的綠色毒空氣源頭,冷靜道,“等那東西散完,上城還會變回之前的樣子。”
同樣,只要黑巷裂溝的環境沒有得到徹底治理,那些毒素,還是會從各種工業廢水、煉金實驗的垃圾等擴散,蔓延到底城的空氣里。
爆爆沒想那么多,只是望著上城彌漫毒空氣的混亂模樣,心中歡喜,異想天開道:“我們那不見陽光,叫黑巷,上城這里就叫綠街好了~~”
杰斯對這些底城孩子對上城的敵意充耳不聞,他一門心思地想看光幕的后續,驗證自己對海克斯科技的諸多猜想…
景旸和小滴帶著這幾人一路乘風滑翔,很快輕車熟路地落到杰斯公寓的陽臺上。
“真奇怪,居然沒有執法官盯著這里。”小滴看了陽臺下的街道一圈。
凱特琳打開陽臺門,她早已在公寓里等著了:“可能是因為聽說了光幕接下來還有后續,所以議會決定按兵不動,暫時觀望。”
“聽說?他們是從哪里聽說的?”蔚質問。
凱特琳半點不退,與她對視:“從我這里。”
“告密的老鼠!”蔚握緊拳頭,踏前一步。
“嘿!嘿!”杰斯連忙制止,“凱特琳的媽媽是議員之一,她跟她媽媽說,算什么告密?”
凱特琳卻毫不示弱,一揚手,一顆念彈光球彈出,對著蔚,蓄勢待發。
蔚面露驚訝。
麥羅怪叫道:“怎么搞得!這皮城大小姐難道也跟爆爆似的,睡一覺就什么都練會了?”
“什么跟爆爆似的?”凱特琳皺眉,散掉念球。
“怎么就跟我像了?”爆爆也很不服。
景旸這時笑道:“確實很像!都是藍頭發,都很聰明,都是神射手,也都喜歡蔚!”
“她喜歡蔚?”爆爆奇怪地看著凱特琳。
“你會開槍?”凱特琳意外地看著爆爆,然后突然想起來,昨天看的光幕里的第二集,「爆爆」在秘密基地玩彩彈槍的時候,確實是百發百中。
麥羅譏諷道:“抱歉啊大小姐,我們沒有玩真槍的條件,爆爆雖然是神槍手,但只用過她自己做的彩彈槍。”
“自制的彩彈槍?”凱特琳忽然有一種找到同好的喜悅。
在她的生活圈里,喜歡在靶場練槍的女士本來就堪稱珍稀動物,何況是跟自己一樣天賦異稟的神槍手?更何況還懂得槍械原理,能夠動手改裝!
凱特琳蹲下,摸摸爆爆的頭,微笑道:“爆爆,對嗎?有機會的話,來我家做客怎么樣?我家的靶場還挺大的!”
杰斯道:“確實很大,一整片山呢…”
這就是皮城富豪的世界嗎?
麥羅、克萊格面面相覷。
蔚默然不語,剛剛景旸這家伙沒頭沒尾的一句“也都喜歡蔚”是什么意思?
面對凱特琳的邀請,爆爆故意道:“我會考慮的~~對了,邀請做客,也包括蔚嗎?”
凱特琳抬頭看了眼蔚,視線一觸即收,微笑道:“當然!”
麥羅&克萊格:我們呢我們呢?
啪啪!
景旸拍拍手,吸引幾人的注意,他往后指了指:“快開始了諸位,閑言少敘,還是先看片吧。”
陽臺外高空中,昨天那道神秘的光幕不知何時再一次出現了,很快熟悉的畫面和聲音逐漸地浮現…
小滴具現化出吸塵器,凸眼魚吐出一堆桶裝爆米花和各種口味的飲料,示意其他人自取。
爆爆聞到爆米花香氣,開心地取了一桶,坐到蔚旁邊分享。凱特琳只拿了一杯紅茶口味的飲料,麥羅、克萊格什么都拿了一點。
只有杰斯根本不在意,只是坐著緊盯著遠處光幕里的內容,足尖飛快地點地,難掩心中的激動,因為光幕開場的畫面,就是「杰斯」與「黑默丁格教授」,從他們交談中可知,時間線已經過去了好幾年,「杰斯」憑借開創的海克斯科技,已經功成名就!
而其中對上城發展最重要的一項成就,就是能夠讓貨運飛艇傳送向世界各地的大型裝置,「海克斯飛門」!
果然!果然啊!自己的筆記里,早就有對大型傳送陣的推演構思!這一切都是真的!
杰斯看的是心潮澎湃。
凱特琳則有點郁悶,因為光幕畫面里出現了「未來」的「凱特琳」,「她」雖然如愿成為了一名執法官,但卻是一個在慶典現場維持秩序的普通安保。
從「臺詞對話」來看,這都是因為「她」那個「議員母親」刻意安排,不讓「她」參與任何有危險的任務…
最讓凱特琳郁悶的是,按照她對自己母親的了解,自己的未來可能真的會變成那樣:雖然如愿成了執法官,但卻只是被擺在櫥窗里的展品,名不副實。
光幕里的畫面,切換到「海克斯飛門」給飛艇裝卸貨物的港口平臺,一伙帶著面具、踩著懸浮滑板的神秘人,悄悄潛入了進來。
正在往飛艇上裝貨的人,竟然都是「希爾科」的手下,他們裝的貨,顯然是那些「微光藥劑」,而那些踩著飛板潛入的被稱之為「野火幫」的面具人,就是沖著這些「微光」而來的,沖著銷毀這些「希爾科」走私牟利的違禁藥劑!
「野火幫」身手不凡,干脆利落地壓制了「希爾科幫」,卻驚動了貨運飛艇底倉的怪物——交戰爆炸的硝煙深處,走出來一個纖瘦的身影,她一頭藍發,兩條辮子長得到了腳后跟,手臂、腰腹露著云狀紋身,身上斜挎著一條背帶,居然是一個巨大的機槍隨身背在腰后!
“噠噠噠噠噠噠…”藍發辮、云紋身的女人扣動扳機,機槍的一圈槍口噴吐火舌,不斷旋轉,彈殼在她的嘶吼聲中飛快彈出落地。
看著光幕里這個瘋狂掃射的女人,蔚、爆爆、麥羅、克萊格、凱特琳、杰斯,全都目瞪口呆。
杰斯是沒想到,竟然有人的精神狀態如此瘋狂,因為「野火幫」的一個成員長相神似「蔚」,就立刻發狂,無差別掃射,甚至誤傷了友軍。
凱特琳更沒想到,光幕里瘋狂掃射的女人所用的武器!那是機槍嗎?為什么射速能如此之快?子彈是怎樣裝填的?內部是什么構造?
這個機槍武器,是她設計出來的?凱特琳忍不住看向了爆爆,事實上這會兒除了景旸和小滴,所有人都在看爆爆。
“怎么了?”爆爆回過神來,見其他人都盯著自己,頓時不自在了。
麥羅驚嘆道:“爆爆,你是真的有點瘋啊!”
爆爆反駁道:“我怎么了?都說了光幕里的又不是我!況且,她是因為幻視了「蔚」,一時情緒失控了而已…” 克萊格嘆氣,經歷了「前三集」那些事,「爆爆」受到精神創傷,并不難理解,他為之心痛。
“我不是說「她」!”
麥羅指了一下光幕,又指向面前的爆爆,驚嘆道,“剛才你看著畫面里瘋狂掃射的場面,你居然在笑誒!笑得很開心,好像十分憧憬光幕里那個瘋女人的樣子!難道就我看到了嗎?蔚,你也看到了吧?”
蔚一手攬著爆爆,一手推開麥羅,“你別一驚一乍的,麥羅。你如果話還是這么多,不如閉上眼練習念能力算了!”
凱特琳安靜旁觀,繼續觀看光幕里的發展。
「海克斯飛門」的混亂交火過后,畫面切換到了底城,還是那間福根酒館,只是「范德爾」死后,是「希爾科」竊據了這里。
蔚盯著光幕里與「希爾科」交談的「爆爆」,暗暗捏緊了拳頭。
發生了「第三集」結尾那樣的事情后,「爆爆」這些年來,果然是跟著「希爾科」混了…哪怕已經有所預料,蔚還是克制不住憤怒。
而當光幕里的「希爾科」竟然稱呼「爆爆」為「金克絲」后,蔚徹底忍無可忍了,霍然起身,似乎恨不得希爾科那個混賬現在就在這里,她好給那獨眼龍狠狠來上一拳泄憤。
“有必要這么生氣嗎?”麥羅安撫道,“改名「金克絲」,肯定是「爆爆」自己的意思吧?不過「爆爆」可真是小心眼啊,是吧爆爆?”他扭頭沖旁邊的爆爆說。
爆爆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克萊格嘆氣:“即使是「爆爆」自己要求從此改名,「希爾科」也不應該順著這樣喊她,我是說,如果「希爾科」真的把「爆爆」視作家人的話。”
凱特琳道:“這個「希爾科」是個典型的自戀者,「第三集」結尾的時候,他之所以放過「爆爆」一命,無非是因為他從被「拋棄」的「爆爆」身上,看到了被「范德爾」背叛的他自己的影子。
因為被拋棄的女孩跟自己很像,所以產生了移情心理。
他愛的就是這個被拋棄的,破娃娃一樣,遍體鱗傷的女孩,就像是在照著鏡子自我憐惜,所以他當然要一遍遍地撕開女孩的傷口,強調她是被拋棄的,她有多么像他,只有他們兩個能理解彼此,所以也離不開彼此。
「金克絲」這個名字就是女孩自己遞上的刀,肢解她自己,成為「希爾科」心目中的可憐樣子,他又怎么能忍住不用呢?”
她一番連珠炮似的話,引得蔚、杰斯等人側目,就連爆爆自己都忍不住要鼓掌了,厲害呀。
“怎么了?”凱特琳目不斜視,一本正經道,“我只是觀察總結過后,有感而發罷了。”
“觀察總結?”麥羅一頭霧水,“你是指我們看過的「三四集」內容?”
凱特琳指著光幕:“這位「希爾科」認為「金克絲」跟他自己很像,然而實際上真的像嗎?
他認為「金克絲」被「蔚奧萊」拋棄,就是當初「范德爾」背叛他的昨日重現,然而事實上是這樣嗎?
不!「范德爾」確實是放棄了他「希爾科」,然而「蔚奧萊」卻并沒有拋棄「爆爆」,「第三集」結尾,「蔚奧萊」只是情緒失控之下,一時沖動失言,還打了自己的妹妹,她意識到了這一點后控制自己暫時遠離妹妹,等自己情緒平復下來再說…
換句話說,「蔚奧萊」幾乎是當場就已經原諒了自己妹妹,而反觀「范德爾」,即便時隔多年,也仍然沒有與「希爾科」和解的意思,甚至差點又一次掐死「希爾科」!
兩種情況,根本就是截然相反!
「蔚奧萊」「爆爆」是親生姐妹,而這位「希爾科」與「范德爾」,從目前的幾集來看,大概并沒有血緣關系吧?
還有一點不同,「希爾科」對兄弟的背叛,對曾經的決裂,始終耿耿于懷,而「爆爆」呢,在「第三集」結尾,在目睹了陰差陽錯之下害死了「麥羅」「克萊格」后,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她可沒有否認自己的過錯,只是感到害怕,懇求姐姐不要拋棄自己,這是人之常情。
究竟哪里像了?
「希爾科」認為「爆爆」跟自己很像,根本是自作多情。
或者,「希爾科」的內心,其實早已明白這一點,所以才忍不住一遍遍地用「金克絲」這把刀子,將「爆爆」雕刻成真的跟自己相像的模樣…”
意識到自己滔滔不絕,有點失態,凱特琳話音一收,輕咳一聲,不再言語。
杰斯滿臉詫異,認識這么多年,他從不知道,凱特琳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你怎么好像很了解爆爆的樣子?”麥羅震驚過后,嗤笑了一聲,指著光幕說道,“那你料到這個了嗎?”
光幕之中,「金克絲」設置的聲東擊西陷阱,引發了一場爆炸火災,「凱特琳」的幾個執法官同事被當場炸死,「凱特琳」受傷昏迷之前,看到遠處的「金克絲」帶著笑聲潛入了海克斯研究所…
凱特琳道:“我沒有說我很了解爆爆,只是觀看故事,就事論事而已。現在光幕里的這個「金克絲」,并不等于我們這里的爆爆。
看過光幕里這一切的我們,也顯然不會讓事情發展成光幕里的那樣。難道不是嗎?”
凱特琳環顧眾人,露出堅毅的眼神,“只要能夠改變,我們就應該去改變!只要還來得及,我們就該盡力去做!”
蔚默默聽著這位上城大小姐的慷慨陳詞,眼神頗為觸動,心中五味雜陳。
光幕里,受傷后在家休養的「凱特琳」還在研究著案子,她在地毯上將自己整理的各種線索相互串聯了起來,原本隱藏在幕后密不透風的犯罪集團,因為今天海克斯飛門的交火案子,出現了一縷可以破解的曙光。
懷揣著破案的希望,「凱特琳」獨自前往靜水監獄,打算去審問飛門交火案現場唯一被抓的罪犯,結果卻撲了個空,這人在監獄里被人打爛了下巴,現在根本說不了話,無奈,「凱特琳」只能去找那個打爛他下巴的囚犯,而囚犯露出真容的時候,觀看著光幕的幾人頓時吃了一驚,居然是「蔚」!
“還真是執法官的作風啊!”麥羅斜眼看凱特琳,諷刺道,“黑巷里的小鬼,扔進監獄里,有一口牢飯吃,就已經算是善待了,對吧?”
蔚捏緊拳頭,光幕里的「蔚」被關在牢里這么多年,該有多擔心妹妹啊?又想到「爆爆」被「希爾科」那個人渣潛移默化地蠱惑,她心中更是痛恨不已,明明…明明即使經歷了那樣陰差陽錯的悲劇后,姐妹倆也本可以繼續相依為命生活的啊!都怪「馬可斯」「希爾科」這兩個混賬東西…
光幕里的故事進行到這里,已經展露出了它殘忍的獠牙,明明彼此相親的姐妹倆,卻因為命運的無情而分開,缺席了對彼此來說至關重要的幾年時光,從此這對姐妹的關系,恐怕再難真正回到從前…
就算是一向嘴賤的麥羅,也越看越沉默了起來,實際上在看到「金克絲」身邊有著「麥羅」模樣的夢魘幻覺之后,他就突然話少了。
他沒想到,自己感覺起來只不過是隨口發泄的話,在爆爆的心中,竟然有那么大的影響,以至于給她心中留下難以愈合的創傷。
其實,爆爆很厲害的,自己早就知道這一點,槍法很準就不說了,制造的各種小道具,像是秘密基地里的玩具設施啊,福根酒館里的警報系統啊,都是爆爆的手筆…
光幕里的「金克絲」,光是隨便翻了翻偷來的「杰斯」的研究筆記,居然就弄明白了「海克斯科技」的原理,立刻就上手實驗了,這種天賦真是恐怖如斯!
砰!光幕里海克斯實驗裝置爆發出能量藍光,仿佛當初的魔法水晶爆炸的情景,又一次觸發了「金克絲」的創傷記憶,她哭泣著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逃開了。
克萊格拉下護目鏡戴好,嘆了口氣。
蔚將爆爆攬進懷里,用力抱緊。
實際上爆爆本人反倒沒什么感覺,雖然她完全能理解光幕里的那個「金克絲」,但,就是沒太多感觸。
是因為…發生了這些,所以覺得肯定不會變成光幕里的那個樣子了嗎?爆爆在蔚的懷里,看了眼掌心凝聚的念氣,心中這么想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