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到了。”
前方終于看到一片連綿的原始樹林,“景艾莉”減慢車速,找了個偏僻的亂石堆,熄火下車,來到車尾,一把將車尾抬起,朝酷拉皮卡努努嘴。
酷拉皮卡只得收起地圖,繞前去抬起車頭,與景旸一起將車搬到亂石堆深處藏起來。
“景旸?”
酷拉皮卡拍拍手上的塵土,奇怪地看向車尾沒動靜的“景艾莉”。
“簌簌,簌簌…”
一只黃毛怪鼠鉆洞路過,“景艾莉”伸腳一撥,絆倒黃毛鼠踩在腳下。酷拉皮卡以為景旸會迅速給老鼠施加星標,但沒想到“景艾莉”居然呆在了那里,面色怔然,眼神恍惚,似乎有些困惑。
“景旸?怎么了?”酷拉皮卡拍了拍“景艾莉”的肩膀,肌肉可真結實。
“景艾莉”扭過臉,直勾勾地看著他:“Dejavu,你沒感覺嗎?”
“逮蝦戶?”酷拉皮卡一頭霧水,“你是指‘既視感’?”
“占卜。”“景艾莉”說。
酷拉皮卡帶著一絲疑惑,具現化出第四冊啟示錄,本以為第四王子已經近在眼前,占卜對方的位置會很快也很輕松,沒想到輸出的氣超出意料地多,等到空白書頁上漸漸浮現出第四王子此刻所處的場景,酷拉皮卡驚訝地發現,對方已經不在樹林環境之中,而是坐在先前的軍車,在道路上飛馳。
酷拉皮卡再次注入念氣,直到額頭冒出虛汗,才啟示出“衛星圖”,第四王子的車隊此時竟然已經從前頭那片樹林向北離開了40公里以上!
“他們怎么會突然轉移?”酷拉皮卡頗為詫異,而且轉移的時間點也很奇怪…他看向“景艾莉”,問道:“你剛才是有了某種‘既視感’嗎?”
“我是問你有沒有既視感。”“景艾莉”冷靜地說,“我沒有既視感。但是很清楚地知道,我這邊的意識,跟我的本體之間,在對時間的記憶上,存在大約10分鐘的誤差。”
“這是什么意思?”酷拉皮卡問。
“邊走邊說。”
“景艾莉”往前一揮手,率先疾馳狂奔,心念一動,已經在這具變化系的身體上使用出捷風念能力,將一身的氣變化成道道旋風。
轉瞬之間,奔跑時的風阻化于無形,而且擴大范圍,“無風阻”保護圈將一旁的酷拉皮卡也納入其中,二人的速度再度飆升一節,而且又快,又詭異地安靜,即使快如閃電地掠過樹林,也不會卷起一片枯葉、拂動一朵野花。
“…你說第四王子將時間倒流了?!”
酷拉皮卡在無風阻領域里陪跑,聽完景旸的說法,難掩震驚之色,“扭轉時間流向的念能,這…而且他才練習念能力多久?你確定發生了嗎?時間倒退了10分鐘?”
“準確地說,是我們倒退了10分鐘,包括那只老鼠在內的整片樹林在內的一定范圍內的所有事物的運動狀態,逆轉回了10分鐘前的樣子。”
“景艾莉”悄無聲息地北上沖出了樹林地帶,手指點了點太陽穴,“腦神經的狀態顯然也倒退回了10分鐘前,記憶和認知于是也跟著回檔了。但是,第四王子恐怕沒料到,我這具身體里的意識,并不僅僅依賴于這具身體的大腦,也與遠在世界另一端的我的本體意識相連…”
“…”酷拉皮卡沉吟。不,如果第四王子的時間念能力,不選擇作用于外界,而是作用于他自己的話,將他自己的意識摘出時間線,逆轉投送回10分鐘前的節點,那么從外界來看,就仿佛是他操控了全世界乃至全宇宙倒退了10分鐘似的…想到這,酷拉皮卡笑了笑,這樣的話第四王子的念能力豈不是真的時間規則了?然而根據景旸的描述,第四王子的念能力更像是能夠操控一定范圍內的物質的熵運動而已。
酷拉皮卡揚手具現化出啟示錄,再次占卜了一下第四王子的位置,輕聲道:“看來,切利多尼希之前數次躲過我的調查,就是因為他的這個奇特的念能力了…”
換句話說,說不定,其實酷拉皮卡早就已經與第四王子交鋒過數次了。只不過每一次,第四王子都沒能抓到酷拉皮卡,而酷拉皮卡每一次都因為第四王子“逆轉了時間”,而從不曾記得發生了什么。
“可惜現在天正亮,否則用月標與濕婆保持通訊,就能通過她來驗證第四王子的念能力究竟怎么回事…”
“景艾莉”接過酷拉皮卡遞過來的一個隨身便簽,一邊飛奔,一邊速記了幾行字,用了一個周的手法,將便簽紙如同飛鏢般扔出,沒入路邊的一塊石頭內。
前方,巖山一帶,剛才占卜的第四王子的位置已經不遠。
“嗯?”“景艾莉”忽然抬頭,遠遠地看到,前方巖峰頂端上,一個身影拿著望遠鏡俯視著他們這邊。是第四王子!
一縷殺機忽然從側方襲來,一個有著甲殼蟲特征的異形人快如閃電地朝“景艾莉”與酷拉皮卡截殺而來,即使酷拉皮卡已經及時凝聚念氣防御,然而這怪獸般的異形如刀的甲殼蟲手刀仍然將酷拉皮卡的腹部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是叫…披頭士來著?
“景艾莉”原地蓄力,暗自捏碎一張九陰符箓,他背后逐漸浮現一顆顆漆黑太陽。
甲殼蟲異形再次朝“景艾莉”斬殺而來,然而卻撲了一個空。
“景艾莉”像一縷風矢,斜向上朝著巖峰頂端的第四王子極速射去…望遠鏡內的肌肉女像是卷著風暴殺來的惡魔,第四王子氣急敗壞地罵道:“怎么又是這樣!這種速度是不是太耍賴了!”
“景艾莉”的風刃手刀斬開第四王子的脖頸的剎那,第四王子全身的氣早已封閉,以此生最利索的速度進入了絕,他耳邊響起如同光盤倒轉的“嘰里咕嚕咕嚕…”異響。
瞬間,方圓10公里內的一切物質的運動逆轉了…第四王子被風刃切開一半的脖子里噴出的鮮血飛回,傷口愈合,他與他周圍手槍吞回子彈、收起槍的私設兵們倒退下山,而“景艾莉”如一道風矢飛回山下,與酷拉皮卡原地倒退飛掠而回…
看著這張從石頭縫里抽出的便簽紙上自己親筆寫下的內容,“景艾莉”確認了發生的事情,并且…
“我帶的九陰符箓少了一張。”“景艾莉”對酷拉皮卡說,“看來,這老四能逆轉物質,卻無法逆轉我用念能力制造的能量體物件。”
酷拉皮卡怔怔地看著景旸。
“景艾莉”被他盯得奇怪:“怎么了?”
酷拉皮卡緩緩地問道:“既然你本體的意識沒有受到影響,應該能夠完整地記得被逆轉的10分鐘內發生了什么才對?而且是在有意識地想要測試第四王子的逆轉能力的前提下,你的本體這一次仍然不清楚逆轉的10分鐘內具體發生了什么?也就是說,你的本體與這具身體的意識并沒有實時聯通?景旸,你本體那邊,情況究竟怎么樣了?”
“那邊的情況啊…”“景艾莉”想了想,委婉地說,“可能,談不上有多好吧。”
天地間的一切都仿佛由無邊無際的血色狂風遮蔽,景旸的雙手緊緊按住小滴的肩膀,從小滴淡紫色的眼瞳里倒映出的,是景旸與他右肩額外長出來的一條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