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景旸三人一虎的腳力,沒走多久,就看到前方月色下有一座城鎮,燈火通明,很是熱鬧。
城鎮入口的道旁立著一塊木頭界牌,上面用獵人世界文字寫著地名:“懸賞城市”安多奇拔。
“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小滴走在城鎮夜市的街頭,好奇地左看右看。
“喏。”景旸一指路邊的墻壁。
小滴過去一看,果然,墻上貼滿了各自懸賞令一樣的告示——然而不同于真正的懸賞令,這些海報告示上的內容,不是通緝令,而是諸如“尋找走丟的某某狗”“求助照顧居家老人”“調查疑似偷情的二號情婦”之類的任務單子,附上簡要的任務描述以及大致報酬。
景旸道:“不如叫‘任務中心’,或者‘任務大廳’。要不然干脆在島上每隔1公里捏棵樹,挖個樹洞,樹洞里擺個賽利亞多好…”
比司吉忽然道:“很多人看著我們呢。”
“嗯。”景旸神色不變。
小滴摸了摸旁邊的慘月虎武二后頸柔軟的虎皮,小灰鳥巖雀蹦跶地離她遠一點。
他們這一行的造型,確實是惹人注目,從他們剛露面就陸續有人注意他們。
打頭的是個挺拔俊朗的高大青年,一左一右分別是個黑發文靜的眼鏡少女,這少女光看眼睛,仿佛只有十三四歲,只看臉,卻似乎有十六七歲,然而再往下一看,意,竟又約莫有二三十來歲!
至于另一邊的金發公主裙小姑娘年紀更小,只十歲出頭。這個年紀就擁有念能力固然讓人意外,可也不足為奇,反倒沒有三人身后跟著的勐虎更吸睛——毛皮在夜色中泛著瑩瑩青光,如同玉色,竟是傳聞中七大美色之一的慘月虎。
來到貪婪之島的玩家,全部都是念能力者。
能成為念能力者的,就沒有體力太差的,與普通人相比個個都可謂精力爆棚,這也是這個城鎮直到夜晚也十分熱鬧的原因。他們大老遠來到貪婪之島冒險,當然都是有所求,現在看到一頭行走的印鈔機慘月虎,雖然不至于垂涎欲滴吧,倒也的確有一些人躍躍欲試。
景旸一行沿著貼滿任務單子的墻壁往城鎮中心走去。
“有多少人?都在哪些方向?”比司吉目不斜視地問。
“好像是…7個?”景旸也目不斜視地答,“前面也有,后面也有。”跟沒說一樣。
小滴道:“15個。”
景旸十分意外,有這么多?不過也不稀奇,這個城鎮里的玩家都是念能力者,即使不使用絕,隱藏一下自身的氣息,可比普通人難以感知多了。
“答桉是19個。”比司吉說,“小滴表現得更好。”
“確實比我厲害。”景旸夸贊。
比司吉道:“你雖然作為普通人的經驗很不足,但你在念的領域十分的有天賦。既然如此,欠缺的經驗,就可以直接從念的層面彌補回來。”
景旸奇道:“怎么說?”
比司吉道:“你使用纏,將氣維持得盡可能平靜。”
“好了。”景旸走路的過程中,身上本來還有些搖晃的氣,就立即收縮,在體表形成一個無形無質的、如水球或者果凍般的形態,無論他身體如何動作都沒有變動。
一行人在路上拐了個彎,身后街邊的一些人前前后后,不動聲色地綴上。
“目光并非無形無質。”比司吉說,“即使是普通人,只要敏銳一些,在被某人緊盯的時候,也會有如芒在背的感覺,更何況是念能力者?氣就是生命的力量,氣就是心意,只要視線投射,目光所及,意念所至,也會將自身的氣跟著投射過去,盡管目光中的氣很少,細若微塵,近乎于無…”
“我明白了。”
景旸恍然大悟。他不再試圖去琢磨到底是哪些跟屁蟲在哪些角落窺伺,而是專注地審視自身的氣——維持在纏狀態的體表的氣,如同一潭靜水,外來的目光細若微塵,固然是無法像扔個石子似的激起水花,但灰塵再輕,落下就是落下,只要自己觀察得足夠仔細,只要自己與氣合為一體…
對了,之前自己就將圓視為0防御力而偵查點滿的、擴散版的堅;那么同樣的,纏是不是也可以被視為是0.1防御力、感知圈內縮、體表范圍的圓?
塵粒落在水面,沒有任何波紋,卻足夠景旸感知到。
自己身上的氣接連出現許多個微塵,景旸由此回朔,仿佛看到一粒一粒的微塵從斜側方、后方不同的位置飛來,微縮隕石般砸在自己體表平靜如水的纏上。這些塵粒飛行的軌跡便形成目光,其中一個目光的源頭在身后七點鐘方向,大約30米;另一個是左手邊側后方大約55米;還有…
這是極新奇的體驗,仿佛對自己,對氣,對念,都有了全新的領悟。
同樣,這也是前世的漫畫里未曾出現過的用法,景旸一時間玩得不亦樂乎,差點忘了正事。
“但也不要過于依賴這種辦法,而是在習慣的過程中,漸漸可以擺脫它來判斷敵人的目光。”比司吉告戒道,“須知,你可以這樣來感知目光,那么反過來,越是對自身氣息掌控力強的高手,目光中投射的氣就越少。只要水平夠高,那樣的高手就算站在你身旁不遠的地方大咧咧地打量你,你可能都察覺不到。而這時候,純粹的直覺反應,會比理性下的感知更可靠。”
“潛意識。”小滴忽然道。她也在模彷景旸,嘗試按比司吉的方法感知他人的窺伺。
比司吉看向她。小滴說道:“景旸說過,在念的世界里,潛意識很重要,有時候比主動的意識,更能體現自我的本質。比如誓約與制約,就很依賴潛意識,因為我們無法欺騙真正的自我。”
“沒錯。”比司吉點頭,“人的思維是有極限的,會過濾掉大量的細節。比如一眼掃過的書籍,茫茫人海里余光瞥過的陌生人臉…但這些大量的細節并未真正的消失,而是沉淀在潛意識之中。”
“腦子忘記了,但氣記住了。”景旸總結,他抬眼一看,是城鎮中心最大的雜貨商鋪,“哦,到了。這里應該有地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