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艇在機場一落地,謳司立即去打了一通電話,沒過多久,一輛越野車風馳電掣地來到路口,一個甩尾調頭在景旸三人面前停下。
車窗搖下,是個火辣的中年女司機,嚼著泡泡糖掃了三人一眼,視線落在謳司身上。
謳司扔過去一卷錢,女司機一看,“租個車哪用得著這么多?”
“我買了。”謳司道,“有急事去卡瑪沃爾那邊,你下車吧。油夠嗎?”
“買也用不著這么多!卡瑪沃爾?那種鳥不拉屎又特別危險的深山,有什么可去的?油滿的,后備箱還有一桶,去的路上也有加油站。”女司機拿錢下車,心情不錯,笑嘻嘻道,“職業獵人這出手就是大方,謝了啊。這位小哥看著真不錯,這小姑娘也不錯,是你孩子,還是你朋友?還是你朋友的孩子?”
謳司誠懇道:“人家是天空競技場的樓主,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頭按爆,你還是注意一點。”
景旸抓起小滴的手腕看了眼時間。
中午10點22分,距離下一次酷拉皮卡的星標信號,還有一個半小時。
女司機正要拿錢閃人,景旸問道:“那片山很危險嗎?”
“當然了。”女司機道,“那里是黑霧獅子的居住地啊。”
“黑霧獅子?”小滴露出好奇之色。
“魔獸族啊!”女司機驚訝于這姑娘如此缺乏常識,解釋道,“卡瑪沃爾山那一帶算是它們的保護區,所以非但很危險,而且還不好惹。誤入魔獸的領地被殺,那可都是白死,官方也不管的。”
女司機忍不住提醒道:“你們真的要去?”
“喔!”小滴恍然,點頭鞠躬道,“謝謝。不過我們不會死的。”
女司機搖搖頭,不再多說什么,轉身走入人群不見。
“魔獸…”
景旸想起漫畫開篇那些會變形成人類模樣的兇狐貍魔獸,似乎在獵人世界的設定里,能夠口吐人言的高智商猛獸,就被歸類為魔獸,應該是魔法獸類的意思,或者也可以理解為神奇動物…
“魔獸到底是算人,還是算動物?”小滴又好奇地問。
謳司嘆道:“就是因為難以劃分,所以才盡量讓它們遠離人類社會。幸好大部分魔獸都更喜歡自然環境,愿意離群索居,這一點上算達成了共識。”
“黑霧獅子又是個什么情況?”景旸也問。
謳司道:“我知道的也不多,路上慢慢說吧。”
“好。”
于是,景旸和小滴去附近的商場置辦了點吃的喝的,沒有放進凸眼魚里,就這么裝包拎到車上。
謳司開車,也不廢話,直接長驅直入,朝著一個多小時前飛艇路過的卡瑪沃爾山脈而去。
飛艇在天上都要飛一個多小時的路程,車子在地上跑公路,剩下的一個多小時,自然是趕不上的,更別說后半段離深山越近,路況就越糟糕。
“現存的魔獸族,通常除了能夠說人話,具有高智慧之外,都具備一些特殊的能力…”
謳司一邊看著車,一邊給景旸二人介紹。
小滴是個好奇寶寶,有她在旁邊,景旸一點都不需要自己暴露對這個世界的某些常識一無所知的樣子,畢竟在那之前小滴就會率先提問。23sK
謳司也只以為是在給小滴科普,因此格外詳細,上來就先解釋了一番魔獸族群在人類社會的分布情況,以及復雜的現狀。
現場的魔獸族,大多具有特殊能力。
這話還挺有意思。
莫非是不具備特殊能力的魔獸族,都被歷史上的人類給淘汰干凈了?只有剩下的那些本領感情的魔獸族,才堅挺,或者說茍延殘喘到了現代。
景旸這么想著,忽然問道:“魔獸族的特殊能力,是念能力嗎?”
“這要看你怎么定義念能力。”謳司滿是各色戒指的一只手握著方向盤,一只手按下一半車窗,讓風吹進來,“如果你認同‘世界上的任何超凡能力,都可以視為念能力,大不了將無法分析解釋的那些,劃入特質系里’的話,那么是的,所有魔獸族的特殊能力,當然都是念能力,比如具有便形成人類樣貌的兇狐貍一族,就可以視為偏向具現化系的特質系念能力。”
“但…?”景旸問,知道后面肯定有個“但是”。
“但是,如果你認為只有主觀上有意識地去運用自身的念氣,并且懂得如何進行催發的超能力,才能算作是念能力的話,”
謳司果然來了個但是,“那么就不算。過去有很多人,很多獵人,都對魔獸的能力感興趣,但結果都一樣,能夠使用特殊念能力的魔獸,對氣的存在并無自覺,他們使用能力時,作為念能力者的獵人也絲毫看不出念氣的流動。”
一般來說,使用念能力的時候,身上的氣會隨之而動。
比如想要用力揮拳,念氣就會自然地聚集到拳頭上。
景旸使用彈指神通時,念氣也會流向指尖聚集。
哪怕是使用月標,如果觀察的人足夠仔細,也必然能看出來,景旸頭部進行心電感應傳音時,有氣的波動,以及食指緊貼戒指月標的位置,氣的聚集特征有些許反常…
至今為止,景旸只見過尼特羅那個老頭,功夫精神到讓人根本看不出任何氣的流動的程度。
但普通的魔獸族,對力量的操控,顯然不可能比擬尼特羅那老怪物的境界,不可能在使用能力的時候,不顯露任何氣的流動,瞞過專精此道的職業獵人的雙眼。
“魔獸族的特殊能力,與我們認知中的氣并無太大的關系。”謳司給出目前公認的結論,并補充道,“當然,它們使用能力也會消耗體力,而體力衰減,在我們眼中它們的氣也會減弱,如果硬要說有關系,也只有這點關系了。”
頓了頓,他道:“魔獸族的特殊能力,就像是有些動物能夜視,有些動物嗅覺敏銳,有些動物會蛻皮,會斷尾重生…這都是種族天賦。”
小滴好奇地問:“那魔獸族除了自身的種族天賦之外,能夠學習念能力嗎?”
“理論上可以。”謳司說,“魔獸族都是具備高智商的生物,只要有人給它們打通全身精孔,成功開念的話,自然可以學習念能力。不過我還沒聽說過有人這么做過。”
小滴更加好奇,“這是為什么?不試試嗎?”
謳司反而覺得她的問題很奇怪,“魔獸和人類,到底是物種有別,作為人類,怎么會幫助魔獸掌握念能力呢?”
“喔。”小滴點點頭,這次沒有繼續追問。
她出身自流星街,其實對這一類區分對待相當熟悉。
景旸則想起了嵌合蟻篇,同樣是人獸有別,沒什么道理可講——特別是對于那些蟻后及蟻后所生第一代的混合人類更少的嵌合蟻士兵。
說起來,嵌合蟻算不算魔獸?
蟻后不會說人話,這就不太像魔獸。
但其具備高級智能,并且也有自帶的種族天賦——攝食交配!
吃什么就能生什么混合種后代,可謂相當的霸道。
也正因為這種極強的物種侵略性,人類與嵌合蟻之間沒有妥協的可能。
“至于黑霧獅子…”謳司苦笑道,“我并非野獸獵人,也不是尋寶獵人,遺跡獵人,或者幻獸獵人,因此知道的并不多。
“我以前在這附近城市活動過,因此對黑霧獅子才略有耳聞。
“有說是這種魔獸,只在深山起黑霧的時候才出現,夜間捕獵生命;也有說,這種魔獸可以釋放出特殊的黑霧,觸之即死…但據我總結,共同點是,不幸碰到黑霧獅子遇難的人,或者曾被發現的有可能是被黑霧獅子所殺的野生動物,都全身血肉如同枯萎,體重削減,總之死狀極慘。”
遠方的山脈景色似乎很近,可一個小時前出發時就好像如此,并沒有怎么接近過。
車里安靜下來,只剩下一路飛馳時發動機的轟鳴。
小滴見已經沒什么事,已經悄悄從凸眼魚里放出一本書,在后座翻看了起來。
景旸瞥了眼書的封面,這不是她前天剛翻完的嗎?
看來是又忘記已經看過了…
有時候景旸真的很羨慕小滴這種自適應的記憶力。
前世自己每當看完一部精彩的小說、電影、劇集后,都恨不得能立刻失憶,忘光光后再痛痛快快地看上一遍才好…
景旸忽然注意到,鏡子的反射中,前座開車的謳司似乎總在看自己。
“有什么問題嗎?”
“既然你認為酷拉皮卡有可能被那教祖的念能力拖入了某個隔絕外界的異空間里…”謳司問,“就算我們找到了那個異空間與外界的連接錨點,又要怎么將酷拉皮卡解救出來呢?那個教祖說不定已經死了。”
“你看到他死了嗎?”
“這倒沒有…但那么夸張的念能力效果,他如果不是犧牲了性命,是絕對換不來的。”謳司補充道,“一般的念能力者就算想犧牲自己,也很難真的爆發出超出常理的強悍實力。那教祖的精神不太正常,瘋魔的人,異化的精神力,讓他的念能力更加扭曲,卻也威力倍增。”
本質上,能夠定下嚴格的誓約與制約,以及死后留下不散的怨念的人,哪個的精神又“正常”呢?
矢志不渝的貫徹信念,這真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放在念能力者這樣的少數群體里,也是極少數。
“總得先去到了地方看看具體情況再說…”
景旸放倒座椅,躺了下來。
時間到了中午12點,酷拉皮卡該釋放新的星標信號了。
酷拉皮卡面容憔悴地靠坐在山坡上,兩眼半閉不閉,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到了。」
他算準時間,撿起手邊的碎石,用鋒利的邊緣將手背劃破。
血珠沁出,傷口一出現,胸口的星標立即激活,加速著傷口的愈合。
如果制造更嚴重的傷勢,比如斬斷一條腿,可以延長星標自愈的過程,讓景旸可以感應星標的時間變長,但這樣一來,酷拉皮卡卻不知道自己能支撐到哪天…他呆呆地看著手背上的傷口一點點愈合,想要松手放下石塊,卻吃驚地發現自己無法做到。
身體不受控制了。
「景旸?」他在腦海中問。
“正是你老大我。”“景酷拉”隨手扔掉手里的石塊,剛一動彈,就發現身體虛得不行,“你這究竟是被關到什么地方了,給折騰得這么虛?牢飯都不送一個的嗎?”
“自言自語”的功夫,他環顧四周,打量環境。
很快發現沒什么可打量的。
這是個看上去像是山洞的地方。
半球形的內部空間,頂部距離地面估計足足有五十米以上,前后左右目測是個正圓形的區域,距離也類似…
最叫人覺得離譜的,也正是如此。
這里的環境,也太過規整了,仿佛一個完美的半球倒扣在地面,將酷拉皮卡困在了里面。
不算寬敞,也不算狹窄的“山洞”里,光線并不充足。
除此之外,這扣住酷拉皮卡的“山洞”的前后左右與頂部,顏色是看不出區別的深黑色。
景旸試圖聚集酷拉皮卡身上剩下的氣在雙眼,凝神注視頂部五十米高的“天花板”。
漸漸地,他看到這深黑的“天花板”上,是一些密密麻麻的紋路…
「是神字。」酷拉皮卡的聲音在腦海虛弱地說,「不只是上面,四周也一樣。這是個由無數神字的帷幕組成的封閉空間…大概是因為我置身其中,根本分不清晝夜,所以我無法在這里啟動戒指上的月標…」
果然,酷拉皮卡在這被困的10天里,已經把能探索的地方給探索完了。
神字這東西,還是在仙水山的時候,自己講給他聽的。
“有找到出去的線索嗎?”“景酷拉”問。
「有。」
「那個教祖,可能還沒徹底死掉…」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用我的眼睛或者身體做什么,但是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個東西出現…」
酷拉皮卡的聲音在腦海說著,景旸已不需要他再多解釋,因為那東西已經出現。
空氣里,黑火般的念氣憑空綻放,從中隱約浮現出一雙火紅色的雙瞳,貪婪地盯著封閉空間內背靠巨石的“景酷拉”。
“還不肯投降嗎?嘿嘿哈哈…”
伴隨著陰森的笑聲,那黑火與紅眼又很快消失,似乎只是為了確認一下這里的狀況。
“那是火紅眼?”景旸問。
腦海里的酷拉皮卡沉默了好一陣。可以想象酷拉皮卡對那教祖肆意褻瀆他死去同胞的雙眼的這種舉動,有多么的憤怒。
景旸明明已經操控住酷拉皮卡的身體,都感覺雙眼甚至在發熱,怒氣如同肌肉記憶一樣地上涌。
“他沒死透是好事。”景旸笑道,“要不然還頭疼該怎么救你出來呢…”
正打算離開,撤去附身的意識,“景酷拉”卻猛地回頭,他剛剛好像覺得,那深黑帷幕的背后,似乎是有一個人的影子站在那里。
是那教祖?
看著也不胖啊!
離開之際,酷拉皮卡在腦海說:「我身后的石頭里,好像是藏著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