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真正無解的念能力。
看著房間里穆瑟左太陽穴處,那被子彈破壞了的玫金色星標,景旸立即想到了這樣一句話。
他翻看了一下穆瑟被打爛的槍傷傷口。
原本在左太陽穴處的玫金色星標,已經消失不見,槍傷豁口邊緣,也沒有殘留的五芒星,看來是星標被摧毀的一瞬間就徹底消散了,大概就和自己用手觸碰標記時的自動解除一樣。
而且傷口確實沒有正在自愈的跡象,體溫也已經低于活人,一切都在表明,穆瑟已經死亡的事實。
景旸隱約記得,自己醒來前,在聽到槍聲時,似乎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死氣鉆進心臟。
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心臟還能承受幾道死氣就會再次繃不住…
更不知道,下次繃不住的時候,身體又會莫名其妙生長多少歲…
景旸暫時不去想這種自尋煩惱的問題,自言自語道:“星標攜帶者受傷時,星標就會自動激活,引動攜帶者本身的氣,或者某種更深層次的生命能量,來進行自愈…這種觸發式的自愈力效果強大,但只要星標本身被破壞了的話,我失去了一個可操作性的星標,星標攜帶者也失去了星標賦予的治療效果…”
換句話說,自己如果想殺死一個被自己的星標操控的人,只要對準星標動手就行了唄?
也不對…
這需要有個前提,那就是自己必須事先將星標設置在對方的要害部位才行。
否則,要是將星標設置在對方的掌心,那么就算把對方的手掌打個稀巴爛,也無法實現一擊必殺。星標賦予對方的治療能力固然是被抹除了,但對方也同樣得以從星標的操控中解脫,而那一剎那的誤差,說不定就會讓敵人有反殺自己的空隙…
景旸一邊思考著自己的念能力,一邊示意門口探頭觀察的武二來幫忙。
雖然武二腹部仍然留有自己的玫金色星標,但只要星標仍處于潛伏態,沒被景旸主動激活,那么就不會觸發操作機制。
換言之,并非受星標的操作影響,受了景旸的命令;而是武二自己愿意來幫忙,聞言立刻溜達進房間,叼起穆瑟的尸體,跟著景旸走了出去。
而“景狼”則在后面處理一路上的血跡。
走出船艙,來到海風習習的甲板上,發現遠處的海平線已經泛起微白。
就在武二要將穆瑟的尸體推入海中時,景旸忽然道:“等等。”
老虎停下,甩了甩尾巴,回頭看他。
“景狼”拖著一塊重物也跟著跑了出來。景旸用繩子將重物綁在穆瑟的尸體上,再由武二將之全部推入海中。“咚”的一聲,尸體隨著重物沉入海中。海浪起伏,一切如常。景旸憑欄望著海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后接二連三地受了太多刺激,自己竟然可以這么冷靜地處理一具尸體,屬實是有點強大。
睡意早就不剩多少了,看已經凌晨,景旸也不打算來個回籠覺,回身進入船艙,準備離開前的準備。
原本按常理說,自己這本就不強壯的五歲少年的身體,在昨天傍晚至深夜接二連三的與狼群、與穆瑟斗勇斗力,早就應該身心俱疲了才對,并且以景旸前世的經驗,突然地劇烈運動,沉沉地睡了一覺后,第二天肯定會全身酸痛,爬都爬不起來都很正常…
景旸摸了摸頸后的星標,多虧了這玩意兒的治療能力,自己睡了一晚醒來后,居然全身一點酸痛都沒有,何止是神清氣爽,簡直是神清氣爽。
如果用在修行上…
景旸忍不住笑了,這不就相當于隨身攜帶了一個低配版的比司吉的“按摩小姐”嗎?
好在他還記得,這里實在不是久留之地,否則真恨不得立刻就原地開始系統性地念能力修行才好。
“我看看要準備些什么…繩子,來一捆,燃油,就灌一瓶吧,打火機多拿幾只,還有,粗布一團,菜刀,對,虎哥來幫個忙墊個腳…嗯,菜刀一把。鐵鍬有嗎?有,很好。還有…清水,食物就剩一些壓縮餅干了,就這么地吧,湊合。”
景旸帶著武二,與“景狼”兵分兩路,在船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了個遍,有很多能用得上的物資,但實在不便于攜帶,只能放棄,最終也只挑了幾樣必須品。瓶瓶袋袋地都和那捆繩子一樣,掛在了大老虎身上,惹得武二一臉無辜地望著景旸。
“能者多勞嘛。”景旸摸摸虎頭,然后抽空去船上的衛生間,坐在狼身上刷了個牙,洗了把臉,看著鏡子里全新樣子的自己,“出發吧!”
一虎一狼躥上岸去。
景旸踩在船頭,確認了一下獵人執照和現金都帶在了身上。
他朝岸上望去,“希望能盡快找到城鎮吧…武二你能別在岸上瞪眼了嗎,快回來背我上去。”
天色微亮,慘月虎身上的斑紋已經不再看得出那如青玉般的光,看來是只有在夜晚才能顯現。它聞言又一躍而下,等景旸爬到自己背上后,這才輕如無物地再次飛躥回岸上。景旸回憶了一番,昨夜最開始聽到的槍聲傳來的方向,便示意武二朝那邊奔去。
有狼鼻子的幫助,景旸很快循著血腥味找到了目標,那個大概是被穆瑟槍殺的人。
一群黑色的烏鴉聚集在身體邊,察覺到景旸以及一狼一虎的接近,紛紛展翅離開。
“鳥?鳥是個好東西…”
景旸望著飛走的烏鴉群自言自語,然后騎虎來到尸體近處,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也還是沒瞧出這位死去多時的仁兄究竟是不是自己繳獲的那張獵人執照的擁有者。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既然穆瑟是追殺“己方”的反派,那么顯然被穆瑟所殺的這位仁兄,就是犧牲了的“友軍”了。
景旸讓武二幫忙,將這位仁兄的遺體搬到野狼的背上,然后根據岸邊那艘小型游輪的位置辨認方向,朝著昨天自己醒來的位置趕去。
到了地方后,景旸拎著菜刀開始割草,將看上去就突兀而詭異的比人高的一窩草叢給砍掉,而“景狼”則將草窩里的那些尸體一個一個拖出來,和武二配合,將這些尸體一圈一圈整體捆住,然后兩只野獸合力,將一大坨尸體拖走,投入離這里不算遠的海里。
回來時,“景狼”又帶著武二一起,用從船上帶出來的粗布,將一路上非常明顯的血跡給暴力抹除,同時還故意在別的地方也磨蹭了許多處。
景旸也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又或者在跟空氣斗智斗勇,總之盡人事聽天命吧。
將草叢砍了一大半,景旸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剩下的還是武二用它的爪子來幫忙。
坐在地上,看著忙活著割草的武二,景旸忽然道:“我說虎哥,這窩草叢因為我吸收死氣而瘋狂生長出來的時候,你就在這附近,是嗎?”
武二割完雜草,低吼著走過來,大腦袋拱了拱。
“不對,如果光是目睹了這種事,您這百獸之王,也沒道理對我這么好吧?”景旸摸著虎頭,忽然端詳著它,“難道你昨天受傷了?而且傷勢因為我吸收死氣昏迷后溢散的能量而痊愈了?”
“吼~”武二當然不會說話,只是繼續親昵地蹭了蹭景旸。
景旸想了一會兒,最后聳聳肩,管他呢。
他操控野狼將所有雜草歸攏到一處,嘩啦啦澆上燃油。
景旸取出打火機,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一個被自己忽略的問題。
自己的念能力,明明是施加星標后可以操控目標,但是為什么…自己可以用念操控頭發以及血液呢?
發絲和血液可沒有打上星標。
“念能力基礎修行的四大行,纏絕練發,從始至終我所運用的,其實都只是發的范疇…”景旸把玩著打火機,心中斟酌著,“我不會絕,更不會練,對氣的感知程度實際上也有點模模糊糊半靈不靈,倒是只有念能力的實際運用的發用的蠻好…”
這算什么,自己天賦異稟,沒學會走路,先無師自通,學會了飛?
如果是這樣的話,操控發絲、血液…本質上,也是自己的發的一部分。換言之,同樣是自己操作系念能力的延伸!
就仿佛是硬幣的兩面。
正面是玫金色的五芒星,通過標記實施操控;反面則是純粹的念氣,通過念氣包裹事物來操控…
景旸試著回憶用念氣操控發絲的手感,將手上那種溫暖如無形無質液體的氣裹住打火機,很快,打火機從他手中飄浮起來,只是還沒有搖搖晃晃地飛出去幾厘米,就啪嗒一下掉落在地。景旸像是一瞬間被榨干了似的,手軟地垂下手臂。
他揉了揉手,撿起掉落的打火機,若有所思,有點明白了兩種操作能力的差別。
①星標操作。只會在自己在目標身上施加標記的一瞬間,一次性地消耗念氣,之后的一系列操作,消耗的都將是目標自身擁有的能量;
②念氣裹挾操作。這種方法,所需要自己輸出的念氣,則視被操控的物體的體積與質量而定。之前操控發絲和血珠的時候沒覺得,剛才操控一只打火機卻讓自己瞬間像是被抽干了一樣疲憊…這種操作似乎是持續消耗的類型,不過在取消操控后,仍然會有一部分沒被消耗干凈的念氣會返回自己身上,這總算讓景旸稍微回復了點力氣。
既然如此,自己的操作系念能力,再被稱作星標就不太確切了…應該換個名字…
景旸手動用打火機點燃草堆,望著遇油而熊熊燃燒的烈火,心里斟酌著新的念能力名字。想起做黃金精神或者漆黑意志,轉念一想,還是放棄了。最終,他將自己的操作系能力敲定為——地球之歌。
將打火機收好,粗布投進火堆中,景旸轉身,讓野狼重新背上那個疑似職業獵人的遺體,以及…
景旸看著最后剩下的一具,那個大概是自己現在身體生母的女人的遺體。
“就這么把你們曝尸荒野,我確實過意不去。”他說,“總得入土為安吧。”
景旸將女人的遺體由武二背著,與野狼背著的另一具遺體,一同離開,后面的烈火還在燃燒。
離剛才的“案發現場”稍微遠了一點后,景旸遙控野狼掄起鐵鍬挖坑,反正這又累不到自己…野狼累了,武二便來幫忙。說實話讓兩頭野獸來使用鐵鍬,就算是有景旸的協助,也是挺為難的,但總歸是比景旸自己動手有效率多了。
折騰了將近一小時才挖了個坑,把疑似職業獵人的遺體放了進去,最后推土填平,地面的那一層景旸盡量壓實磨平。
然后,扛著鐵鍬——野狼扛——隨機又選了個方向,走出去一段距離,一人一虎一狼如法炮制,又花了近一個小時,挖了個更深的坑。
將女人的遺體放入坑底。堆土填坑,抹平地面。景旸已經是一身的大汗,滿身的土和灰,也是累得不行。
他拍了拍地面,自語道:“讓我把你當親媽,確實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不過…認個干娘還是沒問題的!”
景旸跪地咚咚咚磕了三個,累得差點腿軟沒能站直,靠在武二的虎背上才歇了口氣。
抬頭看了一眼可能已經七八點鐘的太陽,上午的晨風隨著海風習習吹來,送來陣陣涼意。后方是大海,前方是樹林,海鷗,早起的鳥兒,忽近忽遠的叫聲此起彼伏…景旸深吸一口氣,笑道:“再見,我走了!”
說罷,他翻身騎上虎背,縱虎而去,一頭野狼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