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送了。”
“走吧,只到樓下。”
八點二十,飯局結束,李培風沒能勸動去意堅決的黃天萱,對方下樓離去,他也出屋相送。
“送吧送吧,你干脆別回來了!”
徐曼凝不滿地滴滴咕咕,狠狠關上房門,二人邁步進了電梯。
李培風按下了一樓的按鍵,頭也不回:“最近工作怎么樣?累不累?”
“比之前累了些。”
黃天萱隨口道:“雖然快放假了,但項目進行到了關鍵階段,一時半會也回不去…這是什么?”
時間緊急,李培風也不多客套了,直接從兜里掏出首飾盒,笑道:“打開看看?”
是條珠光熠熠,鑲嵌著鉆石的金項鏈。
圣誕禮物當然是每人都有份,李培風向來十分細心。
黃天萱看著盒中的首飾,抿了抿嘴,微笑道:“你什么意思?”
“圣誕禮物,我給你戴上。”
李培風拿出項鏈作勢要為其佩戴,黃天萱卻直接將項鏈接拿到自己手中,一邊仔細觀察,一邊問道:“上午你和她們逛街的時候,借著給武問月父母買見面禮的機會偷偷買的?”
李培風反問:“我買東西為什么要偷偷呢?”
黃天萱哦了一聲:“那咱們回去,你當著她倆的面,正大光明地為我戴上好不好?”
真是得寸進尺。
“你到底還要不要這禮物?”
黃天萱仔細看了兩眼手中項鏈,興趣缺缺:“不太想要,黃金的太土氣,而且你這鉆石太小,最多萬把塊錢的東西…你也好意思送給我?”
李培風臉色一沉:“你不要太過分,我送你禮物還送出毛病來了?”
黃天萱不理,電梯門打開,但她卻沒走,目光從項鏈收回,看向李培風鼓鼓囊囊的兩個衣兜,一副原來如此的語氣:“你也給他們倆買了,但還沒來得及送,對嗎?”
“你破桉了,出來說。”
李培風索性拉著她走出電梯,到了樓道內,看私下無人,便將兜里另外兩個小小的首飾盒也掏出來,都打開盒蓋,彷如路邊首飾小商販般在推銷一樣:“三選一,喜歡哪個拿哪個,她們挑剩的,你別跟她們說。”
呵,搞得好像我多受你重視一樣?
黃天萱的目光從項鏈,耳環,手鐲這三件首飾上停留了片刻,神色逐漸復雜,抬起頭后只剩下一抹微笑:“都給我行不行?”
這話顯然不單單指首飾,但李培風只當她在說首飾,猶豫了片刻,將三個盒子都蓋上,遞給了黃天萱。
“都送你了。”
“…真的?”
黃天萱有些詫異,反問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桉后,凝視著李培風的雙眸,四五秒后莫名其妙的生起氣來:“混蛋,誰要你的破首飾?!”
說完話,一把接過所有首飾盒,便往地上扔。扔完了就用包包和拳頭去打李培風的胳膊,左一拳,右一包,一拳又一包…
老趙給我添堵,你也給我添堵?
李培風一聲不吭,默然注視,十幾秒過去,黃天萱似乎是把這股子莫名的怒氣消化下去,喘著粗氣瞪著他。
李培風自嘲一笑,語氣又帶了些挑釁:“看什么看?沒見過渣男啊?”
“你…”
黃天萱的話沒說完,滿含怒意的眼神變得錯愕,因為李培風抱住了她,并吻了過去。
掙扎只是剛開始的一下,三秒過去,黃天萱也抱住了他。
“砰”
“狗皮膏人,粘人精…去死!”
罵吧,寫吧。
李培風忍著痛,更用力的吸吮著,心說她們又不是不知道老子的本性。
事已至此,還做什么風啊。
去做轟老天的二踢腳。
去做顛鍋就掉地上的煎蛋。
越是看我不順眼,越肆無忌憚。
愛啊恨啊,我給你溫暖,我也給你災難。
人間的大災難!
“我…喘不上氣了,松開!”
良久,唇分。
黃天萱臉色憋的通紅,分開后,急促地做了幾個深呼吸,情緒平緩下來,看了看地上的首飾盒,又看了看李培風,眼神逐漸清醒:“以后你離我遠點,你要是還抱有幻想,你我根本不可能,我絕對不能接受!”
李培風沒有回話,而是撿起地上的三個首飾盒,再度放在黃天萱眼前:“還要不要了?三選一或者三個都要?”
本來冷靜下來的黃天萱氣的直咬牙:“你媽個六的…你耳朵聾了?我剛才說什么你沒聽見是不是?”
“我就問你,要,還是不要?”
黃天萱拳頭緊握,微瞇著眼睛看樣子是又想打人,但這次沒有伸手,她克制住了,彎腰撿起地上的包包,拍了拍沾染在地上的塵土,然后拉開了包包的鎖鏈,命令道:“都給我放里頭,我全都要!
“這次只能選一個了。”
李培風語氣冷靜:“剛才給過你機會,你自己把它們扔地上了,所以現在你只能選一個。”
“你…我不要了!”
黃天萱簡直要氣炸了,一個轉身便走,包包都要飛起來了,但剛到門口想開門,又迅速踩著小高跟折返。
她胡亂拿起李培風手中的一個首飾盒,咬牙切齒道:“拿了我就賣掉,把錢捐給需要的人,這也算給你積德了,你個要下地獄的王八蛋!”
“那我先謝謝你?!”
李培風眉毛一擰,伸出大手又給黃天萱抱住了,對著那白皙的臉蛋吧唧吧唧就是一頓亂親…
“松開…我,你敢?啊口水!不要亂舔,你再這樣我叫了!”
黃天萱是既被嚇到也被惡心到了,驚叫連連,一臉慌張跟個受驚了的小兔子一樣。
李培風啃完左臉啃右臉,最后又親了下腦門,讓黃天萱的滿臉都留下自己的口水,這才心滿意足的放開了她。
“到家記得給我發消息。”
“到家我就拉黑你個臭弟弟!”
黃天萱嫌棄十足地擦著臉,放完狠話便走了。
李培風也轉身上樓,在電梯里,他將兩個首飾盒上面的灰塵擦干凈,又重新裝回兜里。
“這么快回來了?”
武問月從廚房走出,似乎剛洗完餐具,雙手還濕漉漉的,見到李培風的歸來略有意外:“沒送到小區門口?”
“她今天就喝了三小瓶啤酒,半點醉意也沒有,為什么要送到大門口?”
李培風看徐曼凝不在客廳,小聲壞笑:“你很關心她嘛,要不你再下樓去送送?”
“閉嘴!”
武問月臉色難看:“都怪你跟曼凝告的狀…”
“你這就是敢做不敢當了,既然做還不怕別人說?”
“滾蛋!”
李培風不僅沒滾蛋,反而邁步上前,一手摟住武問月,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親了一口,然后故意道:“味道怎么樣?”
武問月愣了:“什么味道?”
李培風貼在她耳邊低語:“我的口水,還有天萱的口水。”
“…你!”
武問月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瞬間明白他送黃天萱下樓的這段時間還做了些什么,氣的說不出話,只是對準了李培風施展起了九陰白骨爪:“你故意惡心人是不是?”
“我是想讓你有點參與感。”李培風忍笑道:“行了,別掐了,話說回來,你埋怨我實在沒什么道理。我只是跟曼凝提了一嘴,天萱可是直接把事兒戳破了,她才是打小報告的那個,你應該恨她才對。”
“滾!”武問月心情復雜,作勢要攆人:“邊去,我要上衛生間。”
“等一下。”李培風攔住了,沉吟道:“想不想報復回來?”
“你什么意思?”
“咱倆找個機會,合伙把天萱收拾一頓!”
武問月抿嘴不語,回想起黃天萱在飯局上說的話,她其實也是有氣的,若不是對方為了挑撥離間而扇風點火,她哪會受到那個委屈?
雖然說自己確實有錯,屬于沖動的懲罰,但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當時自己和黃天萱也說不清是誰主動誰被動,喝了那么多酒就順其自然的發生了,現在黃天萱卻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凈反過來打小報告。
“怎么收拾她?”
武問月眼中有一絲精光閃過:“什么時候收拾?能不能在寒假回家前就把她收拾了?我報仇不想隔太久!”
李培風撫掌而笑:“你急我也急,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那就先這樣,再這樣…”
兩個人一拍即合,鬼鬼祟祟地商量著不可告人的計劃,徐曼凝卻從衛生間走出來了,李培風為了掩蓋不軌,索性向武問月吻了過去。
“別啃了!”
徐曼凝看得翻了個白眼,到餐廳前的那堆禮袋前,隨便拿了一個邊甩到李培風身上,不悅道:“趕緊換衣服給我看。”
“換,現在就換。”
李培風打開一看,是條褲子,剛脫下現在穿的,徐曼凝又能從另一個禮袋里拿出一包衣物:“這里面有幾條新內褲,一起換了吧。”
武問月本來因為和李培風私底下密謀不軌有些心虛,想去衛生間的,但這下也不走了,雙手抱在胸前,面含笑意地望著李培風:“換吧。”
徐曼凝不用說了,催促道:“快點換,都是定制的,你應該不會感到緊了。”
換就換了嘛,本來想脫衣服給老趙看的,你們倆個欣賞也可以。
從里到外,李培風都換上了新衣服。在換上衣的時候他還有點擔心,因為剛才黃天萱對他背后又抓又撓,可能留下了些紅道子,若是被她們二人看見了,少不了又起波折。
不過兩個女孩都沒站在他背后,而是正對著李培風欣賞,也就避免了這種情況發生。
“不錯,挺合身的。”
徐曼凝微微頜首,接著從禮袋里翻找:“還有兩套呢,都試了吧。”
“算了,時間不早了。”
李培風是懶得換了,擁有的他也不缺衣服穿,于是索性上前摟住二人:“進屋吧,咱們直奔主題。”
“快點換衣服!什么主題不主題的?”
可能因為還在生武問月的氣,徐曼凝有點小抗拒,擺出了欲迎還拒的架勢,結果看到李培風和武問月一邊往臥室走,一邊在交換口水后,臉色立刻就變了:“武問月!我給他買的衣服,必須我第一個來脫,你給我住嘴!”
大戰過后,李培風才送上了兩人的圣誕禮物,倒真讓武問月和徐曼凝感到些意外之喜。
因為一直忙著準備見家長的事宜,她們都忘了圣誕節互相增禮的這茬兒。
經過一番挑選,徐曼凝選了耳環,武問月退而其次選了項鏈、各自穿戴上照著鏡子都頗為滿意,渾身不著寸縷,只戴首飾看著也愈加美麗。
隨后,李培風和兩個女孩聊了會兒天,主要是給徐曼凝消火,緩和她對武問月的憤慨。
李培風這樣做其實也是在幫自己,畢竟唇亡齒寒,這時候幫武問月說說好話,未來武問月沒準也能幫他。
而可能是徐曼凝從始至終并未發真火,也可能是三人剛剛經歷一場親密的負距離接觸,徐曼凝對武問月已經選擇了原諒,轉而主動轉移話題,聊起了三人寒假見家長的話題。
兩個女孩都對此表示憂慮,擔心李培風父母不同意,并且把這件事告訴她們的家長,到時候三個人的關系全方位敗露,后果不言而喻…
而李某人分析,這種可能性非常低,他自己的爸媽他知道脾氣,李啟元和于慧芝絕不會做出這種事兒來,因為那樣一來既讓他的大兒子傷心,也讓兩個女孩和她們的家庭傷心難堪,幾乎是百害無一利了。
所以,李培風在給武問月和徐曼凝大吃定心丸,并大包大攬,說什么‘一切有我,你們不用害怕’之類的廢話。
“那你打算怎么讓叔叔阿姨接受?”
“對啊,你帶我們兩個女朋友去見她們,叔叔阿姨總不會笑臉相迎,夸你這個做兒子的厲害吧?”
李培風心底實際上也不知道等兩個女孩回家后,爸媽會作何反應,自己該如何應對,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過李培風并沒有太多擔心,實際上,他挺享受這種感覺的,他認為自己這是為了愛而去勇闖天涯,去沖撞世俗的冰川,去突破社會的束縛…折讓李培風有一種游走在刀鋒之上,生死難料的快感!
因此,李培風在二女面前擺出了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昨日之深淵,今日之淺談。路隨遠,行則將至,事雖難,做則可成!相信我,我爸媽一定會認可并祝福我們的?”
徐曼凝冷笑:“有個詞說的就是你這幅樣子,月月,怎么說來著?三個字的…”
武問月澹澹道:“普信男。”
徐曼凝哼道:“真下頭!”
深夜十點五十,李培風離開了錦天城公寓,返回寶玉小區,但他沒有第一時間回自家的二號樓,而是到了一號樓,敲響了101室的房門。
“誰?”
李培風低聲回應:“你的主人。”
“回答錯誤!”
何以夢在門內語氣很平靜:“白天給你發微信你不回,這么晚了來我這干嘛?其他人都伺候好了是吧?”
今天白天何以夢確實給李培風發了條消息,就是一張顯示今天是圣誕節的日歷截圖,含義不言而喻。
但李培風也是沒辦法,上午他要陪武問月和徐曼凝逛街買東西,下午要去見趙清歌的家長,晚上還要負責滅火,時間安排的很緊,也就這時候能過來看一眼。
“你開門我給你個東西就走。”
李培風右手拎著徐曼凝送的禮物,左手摸著兜里最后一個小盒子,嘴里開始倒計時:“三個數,3、2、1!”
門沒開,有點尷尬!
李培風吧唧了下嘴:“那你早點睡吧,晚安。”
“卡噠”
門開了,何以夢穿著大紅色的吊帶睡袍站在門前,這身穿搭,搭配一頭白毛,以及她臉上敷著的面膜,性感中帶了些驚悚。
“進來吧。”
李培風邁步進屋,但也只是站在門前,將盒子拿出來:“圣誕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今天這臺詞你說了即便?”
何以夢笑著摘了面膜,順手扔進垃圾桶,然后很自然地接過禮盒,打開一瞧,里面是一款女士的卡地亞藍氣球機械腕表,整體卵石般圓潤的造型很是優雅。
因為考慮到何以夢的職業有著計時的需要,所以李培風挑選了這款禮物。
何以夢望著手表,雖然有過一抹驚艷,但很快表情便平靜下來:“這表多少錢?”
李培風沒回:“戴上試試大小,我幫你。”
說完話便往下了手中的禮袋,要幫其佩戴,何以夢瞥了眼地上的袋子,笑道:“那些是她們送你的?”
“曼凝出差的時候給我帶的禮物。嗯,有點長,還需要卸一個表帶。”
李培風坐在沙發上,拿出表盒自帶的工具便要拆卸,但何以夢卻攔住了他:“退了吧,我不收。”
“我收了這手表算什么?”
何以夢坐到他身邊,挑眉問道:“你的情人?”
李培風根本沒聽,也沒有回話。就算不掌握,他也明白女人的口是心非,利索地將表帶卸下一節,抬起何以夢的手腕再度幫其佩戴上:“正好!”
何以夢沉默地看了看表,又看了看他,收回自己的手,擺弄著頭發:“我可沒準備圣誕禮物,白天想約你,你又沒回話。你送了表也白送。”
李培風真誠道:“我送你禮物的唯一企圖就是希望你開心點,別多想,就當是朋友間的正常禮尚往來。”
何以夢旋轉手腕,打量著手中的腕表,嗯了一聲:“還行,挺好看的。”
“那就好。”
李培風說完話起身就要走:“太晚了,你早點睡吧。”
“等會兒,禮尚往來,有往有來,你不想要回禮了?”
“你不是沒準備嗎?有什么回禮?”
李培風詫異回頭,何以夢坐在沙發上靜靜凝視著他,三秒過后臉色竟漸漸變紅,嘴唇幾次張合,笑著撫落了肩上的睡裙吊帶,然后輕輕道:“主人…”
回眸張望,姑娘眸似海棠,笑得琳瑯。
看白如梨花的鬢霜,見到毫無遮攔的誠懇。
這禮物,不過是貓貓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