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夕陽區西街昭泰國際中心C座5層,和治新藥開發有限公司的首都分公司。
下午三點多,一輛黑色的奔馳S級停在了大廈門前。
駕駛位立刻下來一位約莫三十歲的男子,為后排車廂打開了車門。
“謝謝。”
黃天萱身穿一套黑色的西服套裝,內里是白色的襯衫,款式普通,色彩搭配平常,本來是很簡單素氣的衣服,但修身裁剪的恰到好處,完美凸顯了她的腰線以及身材,更顯其主人優雅干練的氣質。
“幫我把行李送回住所吧。”
“好的。”
而在兩人下車后,一位四十多歲,戴著眼鏡的西裝男子熱情地迎了出來。
“黃助理,歡迎歡迎。”
“王經理好。”
黃天萱微微點頭,和對方輕握了一下手,共同走進了大廈內。
王戰,和治首都分公司負責人,趁著坐電梯的功夫,笑道:“不知道黃助理今天看沒看股市?”
“坐車的時候看了一眼,漲了七個點。”
“是啊,中午的時候,關于咱們和治同燕大國際醫院集團、東國院士工作站、心血管病中心簽署四方合作協議的利好消息一出,合治股價立刻飆升,最高時漲到9.34%,最后以7.62%的漲幅收盤,這連我都沒想到,市場會這么看好我們和治!”
黃天萱微笑道:“看來王經理也買了些股份,但沒買多少吧?”
王戰哈哈笑:“買少了,確實是買少了,但不后悔,我畢竟也算是公司高級管理人員,買多了違反公司條例更違反法律,那我可不敢干啊!”
黃天萱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這次和治能夠聯合另外三方,在院士站的帶領下開展對心血管疾病類、精神疾病類、抗腫瘤類,這三大領域一共9個仿創藥物的研發,確實是個很好的機遇,但也是個挑戰,伴隨著風險。”
“預計研發時長一年,共要動用400多位研發人員,投入資金一億兩千萬,如項目不能預期完成,取得不到應有的經濟收益,不僅會讓廣大投資者失望,對我們和治也是個打擊。現在股票漲得越高,之后也跌得越狠。”
王戰半玩笑半認真:“所以董事長才派您來引領方向嘛,我覺得在黃助理的帶領下,項目一定會圓滿完成的。”
“呵呵,王經理這是把捧到天上了。”
黃天萱抿嘴笑:“但不瞞你說,這次來首都是我主動請纓,可不敢說什么引領方向,主要目的是為了學習進修,拿一個燕大的博士文憑。”
“黃助理謙虛了,公司內多個項目能夠成功突破,都有您背后的身影,您不論是管理能力還是科研能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啊…”
閑聊間,兩人到了公司內,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有下屬給兩人倒上茶水。
王戰同黃天萱又聊了些公司的其他業務,隨后邁入正題。
“項目已經啟動了,燕大羅院士那邊也非常歡迎您的到來,黃助理您隨時可以去實驗室督導學習。給您選的住所呢,就在實驗室附近,步行三五分鐘可到,但內部環境不知道您是否滿意,一會咱們吃完飯,我帶人讓您去看一眼?不滿意立刻換了。”
黃天萱擺手:“你之前給我發過室內照片,我挺滿意的,剛才已經讓小鄭把行李送過去了。一會王經理你忙你的,給我臺車,讓我自己在首都逛逛吧。”
王戰遲疑:“車早都給您準備好了,就是那臺給您接機的奔馳,不過…飯也不吃了嗎?而且用不用給您派個司機?就是剛才給您開車的小鄭。”
“不用了。”
黃天萱沉吟道:“王經理可能之前和我大哥打交道比較多,不太了解我的性格,我是個比較務實的人,現在說可能你不太明白,但咱們之后共事時間還很長,你會理解的。”
“之前對黃助理的雷厲風行,辦事高效有所耳聞!”
王戰贊賞地點點頭:“一見之下確如其人,那我也不客套了,一切聽黃助理的。”
兩人聊了近半個多小時,司機小鄭回來了。
“經理。”
小鄭先對王戰打了個招呼,然后對黃天萱道:“黃小姐。行李已經給您放到屋子里了,保姆正在幫您收拾衣物。”
“謝謝。”
王戰揮了一下手:“把住房鑰匙和車鑰匙都給黃助理,以后你開那臺A8。”
“好的!”
黃天萱接過鑰匙,作勢起身:“那王經理,我這就走了,很久不來首都,有點好奇,想要逛一逛。”
“沒問題!有什么需要您隨時給我打電話。”
王戰起身向送,不過黃天萱剛走到門口,腳步又停下了,似隨意地問道:“北華師離這有多遠?”
“這…”王戰不確定。
小鄭連忙接話:“十公里,開車半個小時,您要是往住所走的話,正好能路過。”
“哦,我知道了。”
王戰好奇道:“您這是去要北華師?”
黃天萱玩味道:“是啊,有個熟人在那,順路去看一眼。”
按照手機導航開車,五點整,黃天萱到了北華師的東門口,將車停在校外,校園保安看了兩眼,沒有阻礙,她直接步行進了校園。
“讓我找找你在哪呢。嗯?文學院?往右走!”
黃天萱心情是愉悅的,腳步是輕快的,順著路標指引來到了文學院的一棟教學樓前。
她的計劃是這樣的,最好能找個人問到李培風的行蹤,到時候突然出現在李某人面前,給對方一個大大的驚喜。
如果實在問不到李培風人在哪,就打電話,說自己已經到了對方的校園,驚喜程度也不弱。
不過在黃天萱邁步進入教學樓內,正打算攔一位學生問話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樓梯前張貼的一張大海報。
北華師中文系名家學術系列講座——網絡文學的文學性與網絡文學創作。
“主講人;人間一兩風(我校現當代文學專業研究生李培風,著名網絡作家終點白金大神)”
主持人;趙清歌(北華師大中文系長聘制副教授)
時間;2121年10月20日(周五)下午19:00—21:00。
地點;樂育樓204。
“原來你在這兒啊!”
黃天萱莞爾一笑。
同一時間,北華師大學東門口。
夕陽西下,暮日黃昏,師生人來人往,但有一對中年夫妻,格外顯眼。
無他,兩人明明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年紀了,卻男帥女靚,臉上雖有歲月的痕跡,但依舊在顏值方面硬生生壓過了一眾青春無敵的大學生,而且舉止親密,相互依偎,異常恩愛。
“親愛的,我們上次來看麟兒還是暑假呢。”
男人有著一米八五的大個,一身黑色風衣配軍靴,眉目之間竟然和李培風有幾分相似,但眼睛深邃,透著成熟男人的滄桑和看透世事的淡然,嗓音也是磁性低沉的:“那時的他熱情款待了我們,是那么的聽話乖巧,現在簽了白金,卻…”
“卻敢掛我電話了。”
女的身高一米七五,和男人情侶款的風衣,腳踩長靴,身材婀娜,一頭大波浪的紫色長發,皮膚白里透紅,面帶桃花,眸子光彩,黑白分明,眉高而秀,美麗又不失氣度,典型的東方美女,略帶了幾分黛玉的憂心傷感氣質。
“真是兒大不由娘啊,老公,你說他見到我們會不會第一時間攆我們走呢?”
這對夫妻正是李培風的父母,李啟元,于慧芝。
“我記得好像是你掛的麟兒電話…”
“這重要嗎?”
“不重要!”
李啟元堅定道:“如果不是他說出那般傷人的話,我老婆也不會掛電話,都是他的問題!親愛的,不要生氣,等見了面我再教育他,我至少能從五個層次對他進行批判…”
“別!”
于慧芝又搖頭:“我昨晚也思考了很多,你說的對。孩子成長的過程,就是慢慢離開我們的過程。風風長大了,必然會減少對父母的依賴,自己開始對這個世界的探索。他愈加獨立,我們應該也愈加開心,因為早晚有一天我們會和他告別…我們,要學會放手啊。”
“媽媽終于想通了。”
李啟元握住了老婆的手,感動道:“對于子女來說,分離和愛相輔相成,我們對風風最好的愛其實就是放手。”
“但我不要和你放手!”
于慧芝深情款款地看向李啟元:“老公,我要和你一起走,永遠不分開,死也要死在一起…”
“噓!”李啟元連忙用手指虛按在對方嘴邊,憐愛道:“老婆!我這一生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唯有你,我希望有來生!生生世世!”
“老公”于慧芝害羞地閉上了眼睛。
“老婆”
兩人在校門口當眾殺狗!
武問月和徐曼凝第一時間趕到了案發現場,指認兇手…
“那個,叔叔阿姨,是你們吧?”
武問月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
“討厭”于慧芝嗔怒似地埋怨了一下丈夫,然后轉頭對著武問月仿佛換了一個人般,和藹地笑道:“月月和曼凝呀?麻煩你們來接我了。”
李培風和徐曼凝只談過一段為期六天的戀愛,這導致后者沒有機會以女朋友的身份面見二老。
不過因為李啟元和于慧芝夫婦來京過于頻繁,在偶然的機會下,徐曼凝以武問月的好朋友這一身份,見過李氏夫婦,沒有過多接觸,只是見過幾面。
雙方不算太熟,但也不算陌生。
“沒什么麻煩的。”徐曼凝熱情中透著一絲拘謹:“叔叔阿姨好。”
“你們也好,我們來的事兒你們沒告訴他吧?”
李啟元打著哈哈,心里卻對徐曼凝的到來感到奇怪,兒子不是和這姑娘分手了么?還來見前男友的父母不覺得尷尬?
“沒跟他說。”
武問月卻并未過多解釋,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培風的講座還有一個多小時才開始,他正忙著籌備呢,咱們先去食堂吃飯,等講座開始,兩位悄悄坐在臺下,一定會給他一個驚喜。”
于慧芝眉歡眼笑:“聽著就很有意思呢!”
李啟元卻感慨萬千:“可真是時光荏苒啊,不過是一晃的功夫,輪到風風在臺上講課,我們坐臺下聽講了。還記得他小時候,都是我們給他講課補習的…”
被這么一說,于慧芝也有些傷感:“老公,距離有了小風后已經是二十三年過去了呢。”
“是啊老婆,我們的青春就像剛剛落下的夕陽,轉瞬即逝…”
“但老公還是那么帥。”
“老婆一天比一天美!”
兩人在后面膩膩歪歪,武問月和徐曼凝走在前面快步開路,后者忍不住小聲抗議。
“雖然見過幾次他父母,但每次見都忍不住打冷戰啊!!”
“根據受害人李培風所說,她們在外面已經算收著了的,在家里比這嚴重十倍不止!”
“根本不敢想象!”
18點55分,樂育樓204。
李培風和趙清歌提前了五分鐘進了教室。
“來了來了!終于來了!”
“哇,主講人真是校草,萬萬沒想到他藏了這么一手…”
“哈,師兄說下周會請一些知名網絡作家開講座,結果居然是他自己?!”
“凡爾賽本賽了!”
能夠容納三百人的204教室座無虛席,人頭攢動,大多是同學,也有文學院的部分老師,同邁步進入的李培風和趙清歌點頭示意。
“你準備好了就坐到講臺后的座位上,然后跟我說一聲。”
趙清歌小聲提醒一句:“還有,手機記得關了。”
“好的。”
李培風應了一聲,掏出手機要關機,結果就在這當口來了三條微信,一個聊天群,還有一個幾天未見的女人…
幸福一家人 武問月:“(裝酷)你爸爸在此,請看第二排西側!”
徐曼凝:“(調皮)你媽媽在此。請看第二排西側!”
你們自己來就自己來了唄,都什么時候了還亂開倫理梗的玩笑。
這兩條群消息李培風其實沒當回事,關鍵是辣個給自己送終,啊不,送自己表的女人…
黃天萱:“(狗頭)小風,看看第三排西側是誰?”
是誰啊,不會是你吧…
李培風心里一緊,抬頭循著對話中的方向望去。
只見距離講臺約莫七八米遠的第二排和第三排座位,有著一二三四…五個熟人!
“風風!”
老媽于慧芝興高采烈地對他揮手,老爸李啟元給了個鼓勵的眼神,又豎起大拇指表示贊賞。
“這邊。”
武問月、徐曼凝就坐在父母旁邊,一邊互相聊天,一邊對他笑。
“啪啪”
第三排,也就是在徐曼凝的身后,黃天萱笑吟吟地拿著手機招手,看到李培風的目光,又低頭打字。
隨后,徐大小姐也低頭擺弄手機。
李培風感受到手機震動,搭眼一看,發現消息又多了兩條。
黃天萱:“見到我,驚喜嗎?”
徐曼凝:“你爸媽真來了。驚喜不?”
什么叫驚喜?什么他媽的叫驚喜啊?!你們給我翻譯翻譯!!
李培風用顫抖的手關了手機,揣進兜里,對著五個人的方向擠出了一個笑容,緩步向趙清歌走去…
“你怎么了?”趙清歌皺眉道:“臉色有點發白。”
“我太緊張了。”
李培風艱難開口:“您說,如果我現在宣布取消講座的話,在場的師生會不會一人一拳頭把我打死?”
“放心。”
趙清歌嘴角含笑,語氣溫柔:“一定會的,而且第一個打你的肯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