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氣運驟然消散。
吳浪站在滿地廢墟之中看了天空一眼,冥冥中有所感受,嘆氣說道:“他死了。”
“明玉也死了。”渾身是血的刀客跌跌撞撞走來,嘴角裂開了一絲笑容,卻說不出的凄慘,渾身破破爛爛,像是尸堆走出的殘骸。
明玉劍神和這一尊老邁大帝都是強弩之末,都拼著全身的性命開啟了這最后一戰。
哪怕經過不斷削弱,處于同級,兩人也屬于驚艷絕倫之輩,卻也打得太艱難了,甚至最后僅憑一股意志在強撐。
“不愧是一尊帝,我早覺得明玉打到一半就該死了,卻不知道為什么,還能拖著尸體在陪我硬抗。”
刀客咧嘴,露出了血腥笑容,低聲嘲弄道:“或許是他那一股奇怪的意志,讓他撐到現在吧,我不能理解。”
吳浪看了他一眼,沒有戳破他的不能理解,而是說道:“鬼三刀前輩,您辛苦了。”
作為一個時代的知己道友,被稱之為一劍一刀的同時代天才,這一名刀客真的不能理解嗎?
自然是能理解的。
雖然不是有能為天下的宏偉意志,如果換成他對于愛人的那一股執念,也是類似,也正是回去看她的強烈執念,這一名刀客才能撐到現在不死。
有的時候,回去娶她,像是在立死亡flag,但對于這一位苦等了無數年、到處尋藥為愛人沉睡續命的癡情刀客來說,是堅持了幾千年的夙愿,不然他或許早就倒下了。
“呼!”
吳浪狠狠吐了一口氣,“真是有些沉重啊。”
“所以,我才懶得理會你們,明玉那個家伙也一直是這樣,最是見不得百姓受苦,最后我見他卻是笑著死的,他覺得自己燃盡了自己的所有,會看到想要的未來。”
中年刀客聲音沙啞,狠狠吐了一口黑血,“接下去呢?推翻了皇朝的革命軍首領,我們要干嘛?我事情已經辦完了,該回去了。”
吳浪看去。
整片漆黑破碎的大地上,逃離荊皇城的修士們,已經重新開始返回了。
雖然大部分人都跑了,但戰爭爆發得太快,死傷還是十分慘重,甚至被震死的金丹期修士都不少,許多人都在廢墟之中痛哭。
但也有人在廢墟中歡呼,因為這一戰的犧牲,對于如此恐怖的戰績來說幾乎微不足道,可以說是完勝。
但歡呼的大多是百姓,低階修士。
在他們眼中,人皇太丑惡,把上古人類變成了山精獸災,不斷襲擊現在的人類,讓他們自相殘殺,死了才是大快人心。
“是時候收尾了,要趕緊撤退。”吳浪面色凝重,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些準備撿咸魚的正道盟強者,只怕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自己斬帝,講究的是奇襲。
看起來過去了很久,實際上游街開始到斬帝結束,也不過是才三四個小時而已。
眼前成功,自然要急流勇退。
“不過,還有這東西。”吳浪從人皇給予的納戒中取出了一份卷軸,上面寫的大多是皇室各種秘密,項目,成果。
其中有造福人族的利益。
也有相當黑暗的各種試驗,不僅僅拿修士、囚犯做實驗,甚至還有拿凡人做實驗。
這些黑暗面,歷來各個王朝都不少。
“接下去要做什么?”刀客問。
“離開之前,再進一步,宣告我們的正義,公布這些皇家的齷齪事,凝聚人心。”
吳浪淡淡道:“更何況,這一份資料還是戒指里找到的,只怕人皇是故意留給我用來凝聚人心的,他比我想得更大氣一些,既然反抗不了,就選擇扮演了丑角。”
“門門道道真多。”
旁邊的刀客也圍了過來。
他看著這些情報也有了幾分火氣,他雖然知道各大仙門都會有些齷齪,卻想不到人皇宗比自己想的還要臟很多,各種試驗和一些魔功的暗中研究,害死的人積累下來是天文數字。
吳浪很快整理了一遍。
他作為一個職場人士,整理各種敵方資料,請水軍黑敵人公司都是輕車熟路的,他之前的計劃就做得不錯,現在更別提收尾。
他很快就把一些資料開始展示,在廢墟之中,換下了泰地三個,并且把資料放在囚車上方,游街示眾。
“那是?”
“想不到還有這種勾當!”
“人皇宗果然齷齪!”
整個天下不少的百姓看到這里,都紛紛憤怒。
這些資料的血腥內容,足以再次第二次顛覆了人們對于人皇宗的觀念。
咔擦。
吳浪適時站在審判庭之中,這是一座象征正義與律法、滿是威嚴和厚重的建筑。
“今日,是游街示眾,午后問斬!”
“而眼下,也當是如此,將罪犯替換,暴君斬首!”
聲音緩慢,吳浪站在高處,寒風凜冽,整個廢墟的天空仿佛被染上了一片赤紅,無數金色氣運猶如火燒云一般凝結,盤踞在云霄。
腳下是一座斬魔臺。
這一尊白衣身影對著法術投影前的天下百姓,輕聲說道:
“對于今日那些凡國的人王,書生,說書人的死亡,他們的命運已無法改變,將在此安息長眠。”
“但這些先驅者,與逐漸蘇醒的遠古山精人類,今日一同屠帝,是為荊州除腐朽,推平禁錮,開出一片新盛世序幕。”
“真正的秩序,是在磨刀拔劍聲中發起。”
“今日,上古人類又來了,撥開渾噩苦海,重臨于世,與此世凡人共建新皇朝!”
“為天下百姓得以修行而戰!”
吳浪伸出手,手持人皇印,緩緩在一卷圣旨上蓋章:
“暴君無道,今日問罪三大鐵證,將其斬首于此!”
有人把人皇的尸體推上了斬魔臺。
這一刻整個荊州大地都在注視著這一幕,午后問斬的畫面,盡管已經是一具尸體。
咔擦!
人頭墜落,神魂殞滅。
“諸君告辭!盛世如所愿,未來猶可期!”這一尊白衣大儒獨自站在天下大勢中央,屹立在這一座皇宮的最高處,漸漸消失了,只留下一座空城,徹底無影無蹤,不知去向。
這一日發生的事曠古難有:耗時半日,上法場劫囚車,當著天下之面,刺殺當代人皇。
事了拂塵去,深藏功與名。
這是歷史性的一幕,同時他在人皇最高審判庭留下的這最后話語,哪怕千萬年之后都不會有人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