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
貓之神瑪姬緩緩起身。
“瑪姬蜜爾娜冕下。”
陳侖也頗為驚訝,摘下帽子行禮。
瑪姬的橘紅長發在風中飄起,祂微微蹙眉,凝視了眼前的黑服紳士幾秒,最后開口:
“看來你已經執掌了‘不歸鄉’的權柄。”
陳侖眉頭一挑。
他不由心想,瑪姬冕下似乎知道些什么。
“是的。”
陳侖也沒隱瞞,頷首承認。
瑪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抬手用食指在半空畫了一個圓。
圓環逐漸浮現出形體,那是一條銀白色,銜住自己尾巴的蛇…旋即,一扇門也隨之顯露,銜尾蛇正好鑲嵌在正中央。
“看你的表情,似乎有許多疑問…可我有些困了,還是讓奧斯卡告訴你答案吧。”
瑪姬說著,屈指在門上敲了兩下。
篤篤…
不多時。
門從內而外被打開,咯吱一聲,一位身穿復古長袍卻頭戴黑色禮帽的長發男人走了出來,那兩撇小胡子尤為引人注目。
“歡迎來到舊靈界,杰克。”
奧斯卡抬手,面帶微笑地說道。
祂繼而又看了眼瑪姬,旋即再次說道:
“或者應該說,恭迎‘不歸鄉’的新主人降臨。”
瑪姬先是翻了個白眼,然后沉聲向陳侖道:
“能否給我們看看伱的鑰匙?”
陳侖點點頭,抬手一揮。
綠色、紅色和黑色的三張卡牌隨之浮現,在他面前緩緩旋轉起來。
奧斯卡和瑪姬的表情隨之一整。
“從今往后,你將正式成為‘不歸鄉’之主,吾等亦將全力支持你,杰克。”
奧斯卡鄭重開口。
祂甚至展開雙臂,又緩緩合攏,一上一下貼合在前胸和小腹,仿若某種古禮。
陳侖收回書簽,對兩人嚴肅的態度頗為驚訝。
他想了想,還是提出了疑問:
“奧斯卡冕下,您剛才說,這里是‘舊靈界’?”
“嗯。”
奧斯卡點點頭。
祂環顧四周,廣袤的大地空曠無比,唯有一棵虛幻黃金樹巍然屹立。
“你應該聽過一個說法,杰克,那便是與現世相對的‘彼世’,諸如靈界、幽界、星界和夢界,它們并非一開始就誕生。”
“確實聽過。”
陳侖點點頭。
“而且,相傳靈界誕生得最早。”
“是的。”
奧斯卡眼神深邃,輕聲講述道:
“因為靈界,便是‘不歸鄉’輻射出來的影像,是誕生于‘不歸鄉’的,一片介于真實與虛幻之間的世界。”
陳侖面露訝然。
緊接著,又聽奧斯卡繼續解釋:
“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原本只是舊日‘喜劇之王’的臨時居所,在祂隕落后,靈界才出現…那里面一片黃沙,深處佇立著一座無名之城,城中生活著無數不同于人類的居民。”
祂嘆了口氣。
“那才是靈界最初的樣貌,環公曾言,靈界的誕生,極可能是‘喜劇之王’緬懷故鄉的產物,以至于其源罪‘不歸鄉’根據這股情緒,自發造就了靈界。”
陳侖皺起眉頭,問道:
“黃沙與無名之城…可現在的靈界并非如此。”
“所以我才會說這里是‘舊靈界’。”
奧斯卡輕聲道。
祂轉過身,往某個方向走去,并說道:
“跟我來。”
陳侖見狀,連忙跟上。
三人轉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緊接著,祂們便出現在一片高空,透過無盡風沙,能隱隱俯瞰到地面是黃沙構成的世界,依稀間,一座連綿不絕的古老城市就存在于深處。
陳侖頗為驚訝。
他又回過頭,發現之前所在的草原大地,其實位于黃沙的盡頭,仿佛幻景一般漂浮在天際…那棵直達天穹的黃金圣樹,就靜靜屹立在草原上。
“現在的無名之城,已經沒了活物,原本的居民早已隨時間消散,只剩下一座死城。”
奧斯卡輕聲道。
祂緩緩轉過頭,看著陳侖。
“當初環公讓其好友晶曜先生出手,擊碎了靈界,將其分成三重,實際上正是因為舊日力量的侵蝕,不得已為之…環公將最核心的這片區域封存了下來,便成為了‘舊靈界’,而現今所謂的靈界,都屬于被侵蝕而放棄的部分。”
“原來如此…”
陳侖恍然。
“難怪靈界寄存著那么多污染生物。”
“幽界、星界和夢界,皆是由三位舊日的源罪投影所衍生的區域…而舊靈界已然成了悲歡途徑最后的凈土,今后,也將由你來掌管,杰克。”
奧斯卡鄭重說道。
陳侖深吸口氣,默默點了點頭。
隨后,奧斯卡又帶著他回到了懸空草原上,走到了黃金圣樹虛影下。
“這棵樹,是圣樹小姐當初留下的力量,它維系著舊靈界的生機…現在,請您登上不歸鄉的王座吧。”
奧斯卡和瑪姬并肩站在一旁,緩緩開口。
陳侖看了祂們一眼,旋即收到了三張書簽傳來的指引,他根據指引,抬頭仰望著黃金圣樹,最后閉上了眼。
某種難以言喻的力量,被他的意志所驅使。
一望無際的草原大地上,竟憑空盛開了五顏六色的鮮花,霎時間生機盎然。
嗡——
一把巨大的,宛如高樓的蒼白高椅,從地面緩緩生長而出,它由未知的材質構成,亦或是某種從來不存在于世間的物質。
白色的椅子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密花紋,看上去神秘、深邃又富有生命力。
時間、空間以及一切人類賦予的屬性,都無法對其進行衡量,它象征著無上的權柄,正等待著,期盼著新主人的到來。
陳侖摘下了帽子。
迎著風,杵著手杖,一步一步緩緩登上了白王座的基底臺階。
在命運巨蛇奧斯卡愛倫丁,以及貓之神瑪姬蜜爾娜朝圣般的視線中,終于抵達了高椅前。
他原本躁動的心忽然寧靜了下來。
很自然地,轉過身,坐了下去。
不可名狀的氛圍蔓延,陳侖坐在白王座上,竟產生了一種直覺,強烈的直覺——
他能夠肆無忌憚地掌控舊靈界中的一切。
包括已經分割出去的靈界。
現在的他,已然成為了靈界之主!
‘所以不歸鄉其實并沒有實體?它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特質,我腳下的白王座,也不過是為了能讓我理解,從而誕生的具現化實物…’
陳侖驟然明悟。
他已經隱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靈魂乃至靈性,在比最深處還要深的本質層面,多出了一個“烙印”,它是由自身的理解所構成,象征“不歸鄉”的無限符號。
陳侖深吸口氣。
他下意識地審視自身,卻驚愕地發現。
自己的神秘權重,在坐上白王座后,竟然達到了極高的地步…這種高度,用神之途徑來描述,那便是盡頭的序列零!
‘借用不歸鄉,我擁有了真神的位格!’
陳侖表情愣住,雙眼流露出深深的震撼。
他暗自驚嘆。
這不愧是超脫序列之上,成就舊日的基石。
同時,亦是神秘之核,稱之為源罪的無上之物。
陳侖的頭頂,自發浮現出了那頂鐵王冠,灰白的披肩舞動,手中的權杖散發出幽幽的光芒。
他轉過頭,輕易俯瞰到了外界。
看到了靈界淺層到深層的少數超凡者,以及超凡生物聚落和游蕩的污染生物…還看到了更深處,已經歸于寂滅的黑暗世界,灑滿陽光的盡頭,驕陽于破敗大地上抱劍而坐,陷入沉眠,白衣教宗默默在旁禱告。
同時,因為“蛛網地獄”作為連接彼界的通道,陳侖甚至還模糊窺探到了幽界、夢界和星界的一隅。
就在他視線掃過的剎那,陳侖感應到了眾多天使愕然的情緒,甚至于神祇的氣息。
陳侖連忙收回目光。
‘穩妥起見,還是不能這么肆無忌憚地窺探…’
僅僅只是管中窺豹,他便知曉傳說不假,天使神祇們,果然活動于彼界。
就像是瑪姬和奧斯卡,祂們只會留在舊靈界,極少行走于現世或者其他區域。
“不歸鄉”仿佛成了陳侖的新玩具。
他樂此不疲地進行著各種嘗試。
忽地。
陳侖神情猛然一震。
仿佛是憑借真神位格,讓他想起了一件事。
不,準確來說,是看到了某個真相——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了天空。
視線穿透舊靈界,看到了現世,夜幕懸掛的紫月。
在陳侖的目光中,哪里是什么紫月…
那分明就是一輪暗淡的太陽!
“這世上,從未有過月亮。”
光明之龍曾說過的話,在他腦海中回蕩。
陳侖瞬間感覺頭昏腦漲。
他似乎看到了一只無形的手,抹除了真實存在的歷史,并以某種偉力,捏造了一個欺世謊言…
“世界之初,光明之龍為太陽,睜眼為晝,閉目為夜,其三個頭顱分別掌管清晨、正午與傍晚…此為第一紀元,無序紀元之秘史。”
“星空感應人類祈盼,予以回應,世界誕生兩個新太陽,分別為白太陽與黑太陽,祂們聯手殺死光明之龍,成為世界新的光源神,兩位神祇各執掌光與暗、生與死、熱與寒等權柄…此為第三紀元,星空紀元之秘史。”
“埋骨老人挑起人類文明內訌,造成星空三家分裂,史稱‘珍珠之時’…實則為環公暗中改寫星空命運,挑唆黑太陽邃母聯合璀璨女皇,掠奪白太陽烈父權柄,最終失敗…邃母被烈父吞噬,世間僅存一位太陽神,璀璨女皇被奪走兩份唯一神性,遭到放逐…”
“烈父以一敵二的背后,為環公的默默相助…為表感謝,奪來的群星權柄分出一份作為贈予,剩余一份則自行消化。”
“統合三途徑權柄,烈父野心勃勃,祂欲圖成為序列之上的舊日…可缺乏源罪的太陽神,最終被污染侵蝕,幾近失控…為求自救,烈父選擇放逐自我。”
“祂舍棄部分權柄,創造出黑暗之父排除污染,并利用群星欺詐權柄抹除歷史,虛構出黑太陽的替代品‘不潔之月’以及神之途徑,引誘世人踏上該途…”
嘩啦!
陳侖看見了身穿土黃大氅的昔客,處于不存在于現世的歷史夾縫中,悄悄書寫下了這份秘史。
昔客希德面露凝重,似乎擔憂烈父發現此事,幾經猶豫,最后還是選擇將秘史封存。
陳侖晃過神來,面色凝重。
若不是“不歸鄉”,他根本看不穿這層真相。
‘原來全世界的人,都被篡改了認知…’
陳侖暗道。
‘從始至終都沒有月亮,只有黑太陽…然而邃母早已被烈父吞噬,祂便利用群星權柄虛構了月亮,用以遮掩真相,同時借此分散污染。’
他深吸口氣,感到了驚悚。
試想一下,世人的認知里,晝為陽,夜為月。
但這統統都是謊言!
太陽,從始至終都沒有落下過,祂就一直懸掛在頭頂,無時無刻不在輻射惡意與污染…
這時,陳侖也終于明白了環公的用意。
‘為使命運成環,一切歸于初始,環公假意幫助烈父,實則是在給祂下套,缺乏源罪根本成不了舊日…現在第五紀元被稱之為太陽紀元,實則也叫有序紀元,按照環公落筆的軌跡,接下來,便要讓有序重新走向無序!’
自己,便是這個轉折的關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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