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行程,沒再用腳步丈量,張聞風和驢子從一處地方徑直飛往下一處地方,勘探提前選定的荒地,四天時間從南江州飛過棲州,繞一圈去到最西邊的沖州。
馬不停蹄跑了八處荒野地,沒有發現一眼驚艷的好地方。
想想也能理解,真有好到一眼可辯的山水好地,輪不到他們來發掘。
現在大安朝各州、各郡、各縣域的修士,雨后春筍一樣冒出來,每年按數倍遞增,各宗門道觀的發展勢頭極勐。
謝護法前天與他傳訊,說目前大安朝登記在冊的自在境修士已經突破了七十的數量,各州城道錄分院將開設左右護法職務,以便能安置想要入世歷練的自在境修士。
除了沒有人突破晉級到金丹境,一切向好,欣欣向榮。
暗示他現在是機會,下手要趁早,晚了競爭更激烈。
張聞風回復傳訊說了自己的打算,近些年他將做閑云野鶴,以四處游歷增廣見聞為主,領了謝護法的一番好意。
又花了兩天時間,按和尚教的方法多方尋找,確定碧水塘福地的進出口在一座叫“溪蓮山”的崖邊水潭處,懸崖峭壁頂上的雜草樹木叢中還有殘垣斷壁的痕跡,年代久遠,早就荒廢。
繞著整個荒蕪的溪蓮山轉了兩圈,張聞風落到崖邊石頭上。
雙手掐訣,下方幽潭隨之泛起漣漪,有鳥鳥水氣從水底深處升起。
不多時,白霧彌漫了十余丈大一片,慢慢堆積,約半炷香時間,濃郁霧氣將施法的張聞風,驢子和探頭張望的三個小精魅籠罩其中,視線不能及遠。
飯團看書 張聞風將一套開啟法訣施展完畢,等了片刻,抬手往緩緩旋轉的白霧打去三道青綠木氣,丟入一顆和尚交給他的锃亮包漿暗褐色木珠,這是開啟的信物。
霧氣急遽翻涌,以肉眼可見速度稀薄,水潭上方出現了一道由透明樹藤纏繞的光影門戶,里面似有水光瀲艷,湖光山色的風景,隨風波動微微搖晃。
張聞風笑道:“進吧,瞧瞧福地里面有甚么好東西。”
他率先跨步凌空走進丈許大的光影門戶。
光紋泛動,剎那間不見身影。
驢子馱著三個小的往前一躥,直接穿過樹藤光影,撞到山石上,“彭”一聲碎石簌簌掉落,趴在樹屋藤葉間的小精魅沒料到會出如此變故,甩出驢子背上差點撞上石頭。
“怎么回事…還不讓咱們進?”
驢子晃著腦袋,它身軀淬煉得強悍,這點撞擊傷不到皮毛,回頭看到光影門戶消失在空中,剩余霧氣被勁風吹散,它疑惑叫道。
綠馨兒、綠嬋兒和花風蘭飛在空中,湊一起商議。
花風蘭看的典籍多,分析道:“福地和秘境一樣,有些規矩是只進有緣,咱們仨和閭子進與這座福地無緣,強求不來。”
驢子傻眼了,叫道:“那咱們…在這里等觀主出來?”
比劃半響,用蹄子在泥地上扒拉出幾個字,花風蘭明白了驢子的意思,道:“聽和尚說過,這里只是碧水塘福地其中一個進出口,觀主下次出來,或許不在這里。”
“那咋辦,回去等?”
“回去等比較穩妥。”
張聞風懸浮空中,下方是一片碧波水域,約七八里大,水域中有數座露出水面的山石島嶼,再遠處便是水域干涸龜裂的泥地,樹木枯死,更遠處黃霧蒙蒙,熱氣蒸騰下景物扭曲,影影綽綽。
感受著熾烈的陽光和稀薄靈氣,這座福地的狀況不容樂觀,估計撐不了多少年便會分崩離析在虛空里。
等了一陣,沒見到驢子出現,張聞風滴咕一句:“他們不能進福地嗎?”
掃視遠近島嶼和水域岸邊,發現了鳥、蛇、鼠等小獸的蹤跡,此地環境在繼續惡化,雜草樹木的長勢不好,他感受到了這片天地蒼涼蠻荒、時日無多的敗氣。
落到水域中間草木相對蔥蘢的小島上,暑氣盡去,感覺涼爽多了。
島上草叢中有殘留的磚石,規模不小,顯示此地很久以前曾經有修士居住,驚起一群白色水鳥,張聞風把小島查看一遍,沒有發現精魅和小妖物。
站定島嶼邊緣,往下方深不見底的碧青水面探查。
他猜測和尚要他尋找的寶物,應該是藏在水中,倒不急著下水,他考慮先將福地環境熟悉一下,四處逛一逛,能見識一座福地走向末路,也是一種獨特游歷。
等了刻余鐘,見驢子和三個小精魅遲遲沒有現身。
他無奈搖頭,他們幾個進不來,與這座福地無緣啊,飛上空中,雙手緩緩掐訣,沒有感受到水息聚集流動的細微動靜,他心底一沉,忙又取出和尚給他的另外一顆木珠信物,仍然感受不到開啟門戶的波動。
他原本是想試一試,確定后路無虞再去四處探查。
此時發現打不開出去的門戶,他額頭沁出了細密汗水,情況不妙啊。
連試幾次,降低到水面仍然沒有開啟門戶的跡象,他收取木珠子,果斷伸出左手食指,顯露出好久沒有動用過的冥氣指環,在小島背陰處快速畫出四方框。
空中沒有出現鬼門,最后一絲希望破滅。
這是一片只能進不能出的絕地,或者說是生機漸漸熄滅的死地更恰當。
與外界徹底隔絕,成了禁地般存在。
張聞風有些木然飛落到島上,腦子急速轉動,和尚沒道理故意誑騙他進入絕地,他旁觀了和尚破戒后的本性流露,和尚修的佛道屬于善一途,與“道”有悖的事情,和尚做了等于是與自己過不去。
那么,只能是碧水塘福地靈氣和水域干涸到一定程度出現的變故。
和尚因為閉關有所得,需要回寺廟閉關沖擊破境,放棄了前來福地探尋機緣,逃過一劫,他此時孤家寡人一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麻煩大了。
在島邊巖石上坐著,苦苦思索對策。
否定一個個法子,不覺便是夕陽西沉時候,水域波光粼粼,殘陽如血。
飛鳥鳴叫著一群一群落到小島樹木上,一時間,顯得很是熱鬧。
張聞風看著天色一點一點暗下去,直到夜幕如罩,伸手不見五指,黑得古怪,他聽到極遠處傳來隱約的嚎叫長號聲,林子里瞬間沉寂如死,飛鳥不敢鳴叫呼應。
他稍稍皺眉,黑夜里對他沒太多影響,他的靈眼術和神識可以掃視附近數里。
緊著便聽到更多的怪聲,不知是從哪里鉆出來的怪東西。
聽這聲勢黑暗里的怪東西不少,繞著水域外咆孝,此起彼伏。
起風了,空中狂風呼嘯。
似乎就壓在小島樹梢上方,黃沙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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