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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假戲真做

  落到半山腰燈火通明的一座石窟前方,張聞風隨手一推,門口無形陣法光波劇烈顯形,隨著他手上元炁一吐,“波”一聲破滅,邁過門檻走進充滿血腥氣、酒氣和脂粉氣的石廳,山獾緊隨其后躥進去。

  修為境界高了,對于低一階的陣法,從上往下俯瞰,很容易找到破綻和弱點。

  何況對方的陣法水準稀疏平常,他不費吹灰之力破掉。

  剛剛還吆五喝六、豪氣大笑的幾個野修,盯著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迅速拔出刀劍,組成一個半圓形陣勢,目光陰翳兇狠。

  明知道對方修為高深,他們沒有束手就擒的打算。

  荒野里不投靠一方強橫實力的散修,都是血雨腥風硬生生趟出來的狠人。

  當然基本的審時度勢他們都有,該伏低做小時候也是果決無比。

  四名赤露上身的婦人驚叫著,抱胸捂臉往角落蹲下躲去。

  石廳橫梁吊著雙腕的兩個渾身血淋淋的黝黑土著漢子,強撐著看清進來的黑袍年輕人,其中一個精壯漢子虛弱叫道:“神仙老爺,救命啊!”

  認出是三個月前,斬殺那頭巨大黑猩猩后,念了一晚上經文的年輕人。

  他們幾個膽子大的當時偷偷從洞窟看到了。

  為首的野修是個滿臉兇相不修邊幅的三旬漢子,敞開著胸襟,他看不透打破陣法走進來的年輕人修為底細,但是一眼認出那頭氣息兇悍的山獾有二階中期修為,倒轉劍柄抱拳道:

  “見過道友,冒犯之處還請見諒,這片地盤我們兄弟才占下來,既然道友看上了,我們退出就是,還奉上三樣寶物,請道友高抬貴手,放我們兄弟出去。”

  心底下有猜測,在側面山坡暗處望風的兄弟,只怕是被制住了,或者無幸都有可能?

  他按照野外規矩很干脆利落認慫,只要能活命,不丟人。

  眼前這個深藏不露的年輕人,應該是有二階圓滿的修為?

  否則不可能收服一頭二階中期的靈寵。

  他哪里會往三階去猜測,目前為止,附近幾個朝廷的三階高手,哪里會輕易深入跌宕山脈來歷練?他也沒料到自己倒霉到家,隨便就遇到兩個三階高手。

  張聞風指指吊著兩個土著,道:“這是怎么回事?”

  “這兩人是整個比翼峰兩百多人的頭領,賤骨頭,不敲打敲打,不肯吐露藏匿起來的寶物下落,我們也是聽聞比翼峰山神隕落,前來碰碰運氣,沒成想與道友結緣。”

  兇相漢子說話客客氣氣,有一說一,不藏著掖著,唯求能夠出門活命。

  在他身后的另外五人,沒有絲毫放松,舉刀橫劍,攏在袖口的左手悄然抓著壓箱底的符箓或雷珠,隨時都能發起強勢攻擊。

  “真沒有寶物了,只剩為數不多的十多年份靈藥材,你們偏生不信…”

  吊著的那名漢子弱弱辯解道。

  即使有寶物,都叫眼前的黑袍年輕人他們幾個收刮干凈,當然這話他不敢說,他現在只想抓著這根救命稻草。

  “閉嘴,我們說話,有你插嘴的余地嗎?”

  兇相漢子低喝一聲,他擔心這鬼地方真沒有寶物,他們幾個不好脫身。

  要是賠一個底兒朝天,買賣也太虧了。

  張聞風掃視一眼,石廳內頓時安靜下來,問那個吊著的漢子:“目前比翼峰大半都是老弱,是留在此地自生自滅,還是隨我去大安朝邊境縣域定居,給你們一個晚上時間考慮,明日早上,告訴我結果,過時不候。”

  吊著的粗麻繩突然化作灰盡,兩個吊久了身上皮開肉綻的漢子委頓在地上,掙扎著趴伏地上磕頭:“小人愿意去大安朝,小人愿意!”

  能夠滅殺山神的存在,在大安朝的身份絕對不會低。

  對他們這種野外盲流來說,能夠定居大安朝,獲得一個戶籍,是祖上積德,從此脫離了苦海,他們哪里還需要什么考慮?除非腦子被門夾了。

  幾名野修面面相覷,人家直接一鍋端了,湯都不剩一口。

  他們都是犯了事兒逃進落寶嶺大森林的修士,還不知這位口氣極大的道友怎么處置他們?他們肯定不能去大安朝,敢叫他們束手就擒,他們就敢拼命求一線生機。

  兇相漢子沖后面幾人做了一個隱蔽的手勢,讓他們稍安勿躁,再朝張聞風拱手行禮,傳音道:“敢問大人,是在沖州還是南江州任職?”

  張聞風目光冷冽,見對方左手朝他比了一個三角形手勢,很簡略,像是不經意而為,他心中頓時明白,傳音回道:“南江州。你是何人?”

  “南江州客卿巡風使范崇風,見過大人,請大人傳訊謝護法,便能落實范某身份。”

  兇相漢子沒有詢問對方姓名,他這個打入荒野的諜子,遭遇自己人攔截,令他哭笑不得,突然道:“道友,還請不要得寸進尺,總得讓我們留下手中這件吃飯的家伙什,和半數身家吧?”

  張聞風面無表情,道:“給你們兩個選擇,跟我回大安朝,或者只拿著家伙什出門,給你們一刻鐘商議,不要想著打出門,就你們幾個的能耐,不夠看。”

  《仙木奇緣》

  轉身走出去,留下山獾一夫當關,呲牙盯視,皮毛流淌著金屬光澤,一看就屬于不好招惹的靈獸。

  兇相漢子嘴角抽動,這位大人太狠了,一開口便是他們的全部身家,假戲真做到這份上,肉疼啊。

  張聞風發出傳訊之后,便與空中吹風的土堃傳音講述了一遍剛才發生的事情,他肩頭兩個小精魅藏在衣領內,有他氣息遮掩,不虞被人發現。

  他必須不在乎幾個婦人和渾身血淋淋漢子的性命,也不擔心石廳內的幾個野修會做出狗急跳墻的事情,有道錄分院安插的諜子在,還是那幾個野修的老大,只會配合他的勒索。

  心不狠,立不穩,他也是替諜子考慮。

  土堃詫異不已,傳音笑道:“還是你行事穩妥,要不依我的做法,照面都不用打,幾個趁火打劫的小小蟊賊,統統干掉便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如此隱秘曲折,合該那幾個家伙命大。”

  將比翼峰還活著的土著全部帶走,是大功德一件,他肯定愿意。

  草木嶺之行順遂,寶物已到手,順帶的事兒,何樂而不為?

  兩人閑聊著時間易過,等得超過一刻鐘,終于接到謝護法的傳訊,內里描述的范崇風外貌特征和修為,都合得上,確實是謝護法派遣的暗諜。

  張聞風優哉游哉落下去,走進石廳。

  范崇風很有老大氣魄的把所有東西收到一個包裹中提著,提出讓幾位手下先出去,他最后交了東西再出門,算是防一手,也是最后的一點討價還價。

  最終幾位野修留財保命,一個個窮得只剩一柄防身武器,在范崇風帶領下,架起打暈被洗劫一空的望風兄弟,往西邊翻山越嶺遁走。

  野外生存不易,野修有吃肉的時候,也有挨打的時候。

  實力不如人,須怪不得誰,留得命在便是多賺了一天。

  張聞風收起一堆瞧不上眼的破爛,這些東西他還要跑一趟州城,交給謝護法去處理。

  翌日一早,山獾開路,張聞風和土堃一前一后,護送著兩百多背著大包小包的老弱土著,行走在崎區山路上,往東北方向走去。

  約三百多里的行程,山路難行,要走好些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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