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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清廷的應對

大熊貓文學    1635漢風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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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50年12月15日,南京。

  大清和碩英親王、平南大將軍愛新覺羅·阿濟格端坐于馬上,冷眼看著南京城太平門前跪了一地的官員、降軍將領以及眾多士紳,久久不發一言。

  跪倒在地的眾人,連頭也不敢抬起,幾日前落了一場冬雨,使得地上冰冷而又泥濘,未及片刻,許多人便被凍得渾身發抖。但阿濟格未曾發話,所有人都不敢絲毫動彈。

  “將這些無用的奴才都砍了吧!”阿濟格手里拿著馬鞭,指了指跪在右側的降軍將領,“都是些什么玩意,不僅浪費我大清錢糧,還敗壞我大清威名!”

  話音剛落,一群如狼似虎的八旗甲兵迅速涌了過來,將那群正在發愣的降軍將領拖到了路邊,然后不由分說,揮刀砍去,頓時血濺三尺,人頭滾滾,二十余名降軍將領當著數百名官員士紳的面,全部斬殺殆盡。

  “英親王,饒命呀!”

  “英親王,我可是大清的忠臣呀!偽明大軍攻入南京,我并未投降…”

  “…英親王,奴才是忠于我大清的,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血腥的一幕,讓跪倒在城前的南京官員和士紳駭然無措,這偽明大軍攻入南京,都未曾出現這般一言不合便大規模的殺降事例,怎么我大清收復南京了,卻會苛待我等堅貞不屈的大清忠臣!

  “十日內,解兩百萬兩勞軍費至總督衙門!”阿濟格厭惡地看著那群官員和士紳,“過期不至,盡數斬首,所屬家卷均貶八旗為奴!”

  說完,就要打馬進入南京城。

  “英親王,南京被偽明攻破,闔城百姓士紳恐多為附逆。如此,我大軍入城后,不先清理一番?”貝子鞏阿岱(努爾哈赤的侄子)騎馬趕至近前,小聲地建議道。

  阿濟格聞言,瞄了一眼鞏阿岱,他自然知道“清理一番”是何意義,那就是要對南京城實施一次屠城,一來震懾周邊尚未收復的縣鎮,二來,給各地匯聚于此的大軍發放一些“福利”,提振一番士氣。

  “本王臨來之前,攝政王有交代,平復江南,當以懷柔手段為主。”阿濟格冷冷地說道:“否則,天下民心恐會背離我大清。傳令下去,除八旗部伍進入南京,其他部隊暫時于城外駐扎。各部官兵,不得隨意騷擾百姓,更不許劫掠生事!若有抗命者,定斬不饒!”

  說著,打馬緩緩朝南京城駛去,一眾巴牙喇緊隨其后,然后,兩萬余八旗部隊也陸續開進南京城。

  一個月前,多爾袞命阿濟格為平南大將軍,領精銳八旗部隊一萬余,從北京出發,一路匯聚各地兵馬,至揚州時,軍隊人數已達六萬余。同時,駐江西南昌的譚泰則受命組建西路軍,匯聚湖廣、江西、廣東、廣西等各地兵馬六萬余眾,沿長江一路東來,與阿濟格在南京匯合。

  誰知道,偽明和齊國聯軍在搬空了南京城后,竟然直接放棄了這座江南重鎮,于十天前乘船沿江而下,讓我大清費勁周折,集聚各路大軍準備對南京城的聯軍以雷霆一擊時,卻撲了一個空,讓兩路清軍主帥郁悶不已。

  “英親王,明齊聯軍此次攻占南京,充分證明了他們可以在我大清沿海和沿江任一重鎮發起突襲,并且還能一擊而中。如此一來,我大清面對此種情形,就顯得有些被動了。”譚泰皺著眉頭對阿濟格說道:“若是下次,對方擊破了武昌、杭州,或者天津,我大清還能再次集結這等規模大軍前去收拾殘局嗎?”

  “對方以舟船便利,縱橫江河大海,比之我大清兵馬于陸路征調往來,不僅省時省力,而且要便利迅疾得多,更能疲敝我大清兵馬,徒耗軍力。昨日收到廣西那邊傳來的戰報,因抽調兵馬以援南京,孔有德在李定國手里吃了不少虧,已經退出了廣西,敗回永州,并急切的要求支援。而攻廣東的尚可喜、耿繼茂二人,也因抽調兵馬回援南京,使得他們仍頓兵于廣州城下,不得寸進。”

  “誠如你所言,這齊藩小邦憑借舟船之利,銃炮之威,肆意逞兇我大清各地沿海、沿江地帶,實為我大清心腹大患。”阿濟格點頭說道:“但我大清水師孱弱,根本無法奈何對方。加之登來地區,背靠大海,城防堅固,急切之下,也無法根除。以至于,今日我大清處處掣肘,兵馬疲于調動往來,卻無法對其予以重擊。此賊,著實可恨!”

  “其實,對付這齊藩舟船之利,我們大清也不是沒有辦法。”譚泰說道。

  “你有何對策,趕緊說出來,莫要吞吞吐吐!”阿濟格不耐地說道。

  “福建鄭芝龍擁有大小舟船數千,水師官兵兩萬余,若是將其招降,為我所用,定能成為我大清海上之有力臂助。”

  “數年前,不是招降過那鄭芝龍嗎?”阿濟格愕然,“那賊子據福建之險,擁海上之利,竟然一口回絕了我大清。”

  “那鄭芝龍雖為明臣,但實為割據之雄,對那永初偽明朝廷并無忠心可言。”譚泰說道:“數年前招降此賊,那是因為我們開出的價碼不高。若是我們再次對其招降,允其裂土封王,永鎮福建、廣東。你說,他會不會對此動心?”

  “封王,倒是可以考慮。但攝政王已將廣東許給了尚可喜和耿繼茂,而且他們也打下了大半個廣東,如何再將此地轉給鄭芝龍?”

  “權宜之計而已。”譚泰笑著說道:“待我大清統一了天下,各地分藩,還能任其久存?”

  阿濟格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如今看來,這小小的齊藩小邦,竟然如同一根刺般,時不時地就會刺入我大清最為柔軟的要害部位,讓我們難受不已。山東、遼東,及至于江南,不僅讓我大清損失慘重,還極大的打亂了我大清統一天下的軍事布局和進程。

  是時候下定決心,要徹底拔除這根令人討厭的毒刺了,即使為此付出一些代價,也在所不惜。

  鄭芝龍,或許還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12月18日,崇明沙。

  “顧將軍,這崇明沙距離兩岸陸地著實太近,若是清軍有心來攻,恐難以四面兼顧。”齊國水師副都督羅如成站在碼頭上,對前來送行的顧三麻子鄭重地說道:“俺建議,不如另外尋一個安全所在,以為長久駐守之地。”

  “羅將軍,我也知道這崇明沙若在清軍大舉進攻下,確實難以守得住。但我部官兵戰力孱弱,周邊陸地的府縣城鎮,根本未敢占據,依為久駐之地。”顧三麻子苦笑一聲,“附近不遠的舟山諸島,雖然是一處不錯的存身之處,但張侍郎(張煌言,被永初帝封兵部左侍郎)嫌棄我曾為海盜水寇,惡語相向,不敢去投。”

  “俺有兩處所在,不知顧將軍可愿往?”羅如成嘆了一口氣,這些大明的官,都到這個時候了,本應該聯合所有抗清勢力,一致擊虜,卻不想還會嫌棄人家海盜水寇的出身。

  “哦,哪兩處所在?”顧三麻子大感興趣。

  “一處,為琉球島,那里本為大明藩屬,不過數十年前,日本薩摩藩介入其中,控制內政財稅,欺凌當地土人。若是顧將軍有意,俺們可向永初帝討一份敕書,以大明水師的名義,進駐琉球北面數個島嶼,不僅可防薩摩藩繼續侵蝕該土邦,還可為自己謀一個百年基業。”

  “琉球?”顧三麻子眼珠轉了轉,這個大明藩屬,他是知道的,當年于海上行船劫掠的時候,也曾登陸休整過,那里的土人對明人甚為友好,而且性格溫和,倒是一個不錯的落腳地。但是,那里卻荒僻了點,距離大陸也有些遠,恐難以獲得陸上的支援。

  “還有一處何在?”

  “瓊州府(今海南島)。”羅如成說道:“那里距離安南很近,容易獲得俺們的海上護持,也可據此以為兩廣之海上屏障,交通各地海路商貿。不過,島上開發較少,黎人較多,若要長久進駐,需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

  顧三麻子聽罷,不由心動不已,瓊州府,此前為廣東轄下,現如今,清軍正在占據了大半個廣東,就連省城廣州也是及及可危。若是自己帶著數千人進駐瓊州府,那可是妥妥的土霸王,即使清軍占領了廣東,憑借他們手里孱弱的水師,根本無法威脅瓊州的安全。另外,據有瓊州府,還可以就近得到在安南地區的齊國人支援。

  嗯,那就選這地了!

  12月31日(十二月初九),承德,喀喇城(今河北承德市雙灤區灤河鎮)。

  這座于順治七年(1650年)加派九省錢糧二百四十六萬兩白銀興建灤河北的避暑小城,如今整個城內布滿了八旗部隊,城里也聚集了無數滿洲貴胃,滿漢公卿,加之皇帝慰問使者位臨,更顯得此地氣氛異常凝重和肅殺。

  十一月中旬,大清皇父攝政王多爾袞出獵古北口外,卻意外墜馬跌傷,隨即便被眾多親信護衛送至喀喇城暫時休養,并急召北京大內御醫前來診治。

  所有人都以為,攝政王意外墜馬,不過損傷皮肉筋骨而已,稍事治療休養旬日,便可康復如初。可萬萬沒想到,攝政王自送到喀喇城行宮后,便一臥不起,病情愈發沉重。在數日前,更是數度陷入昏厥,不能視事。

  隨侍多爾袞身邊的內大臣、三等精奇尼哈番冷僧機詢問御醫后,竟然駭然得知,攝政王已入膏肓,恐無力回天,建議朝廷上下應早做準備。

  冷僧機與錫翰(努爾哈赤之侄)緊急商議過后,立即回報北京,讓昭圣皇太后(孝莊)和順治陛下得知皇父攝政王殿下病危情形。

  兩日前,皇帝特命敬謹郡王(尼堪)至喀喇城,探視皇父攝政王病情。雖然,在御醫的努力下,多爾袞幾次醒來,也與幾位重臣幾多交流,但情形仍舊非常不樂觀。

  從昨日開始,多爾袞便一直陷入昏迷狀態,任憑數名御醫使盡了手段,也無法讓他保持一刻清醒,很多人都知道,皇父攝政王的大限要到了。

  行宮寢殿內,和碩鄭親王(濟爾哈朗)、和碩禮親王(代善之子滿達海)、端重親王(博洛)等大清諸多重臣齊聚,所有人均是面色沉重,眼光不時地瞟向內殿。

  “諸位王爺”一名御醫面容嚴肅地上前跪倒磕頭,“皇父攝政王醒了,有話要與和碩鄭親王、敬謹郡王交代。”

  尼堪看了看濟爾哈朗,卻見對方臉上顯出一絲悲哀之色,搖頭嘆了一口氣,然后便率先抬步朝內殿走去,濟爾哈朗隨即也起身站立,四下里看了看在座的大清重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跟在尼堪的后面,走了進去。

  昔日英武絕倫的皇父攝政王,如今一臉蒼白,神情里也透出一股難言的死氣,眼睛微微閉著,呼吸時緊時慢,兩幾名御醫見兩位王爺進來,連忙跪倒磕頭。

  尼堪揮手斥退御醫,然后坐在多爾袞病榻前,關切地看了過去。

  過了良久,多爾袞微微張開眼睛,看了看身邊的尼堪,又望向遠處另一邊的濟爾哈朗,似乎想開口說什么。

  尼堪稍微俯下了身子,靠近多爾袞。

  “天下…”

  “聯…漢人。”

  “滅偽明…”

  “擊齊藩…”

  尼堪聽著多爾袞斷斷續續地說著,不停地點頭,示意他記下了。

  “火器…,禁海…”

  “招降福建…”

  多爾袞說著,右手微微地抬起,指著榻前一本奏折。

  濟爾哈朗伸手將那本奏折拿起,翻看幾下,是英親王阿濟格在南京呈送來的奏折,建議朝廷招降福建鄭芝龍,許其封王、永鎮閩粵。

  濟爾哈朗合上奏折,朝多爾袞點點頭。

  “攝政王,臣定會將此奏本,呈于皇上,并著力督辦此事!”

  “天下…”

  多爾袞喃喃地說了一句,隨后眼中帶著無限的遺憾,頹然地閉上了,右手也無力地垂在榻邊。

  “皇父攝政王,薨!”

  濟爾哈朗最后看了一眼死去的多爾袞,然后緩緩的站起身來,大聲說道:“派使者立即返回北京,報于皇上和太后。城中所有官員戴孝,闔城舉哀!”

  正在喀喇城一處宅院里無所事事的羅守章,突然聽到遠處響起一陣低沉的哀樂,以及隱隱傳來哭嚎聲,不由愣住了。

  “呵…,多爾袞死了嗎?如此,這天下局勢,恐怕將會出現一些新的變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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