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趙御對著眼前的龐然大物感慨的時候,阿發卻告訴他,這只是依照成祖爺時期的寶船改過來的。
而依照阿發的想法,兵仗司更是整出了一個鐵甲艦的草圖出來。
只是那玩意需要考慮和研究的細節太多,一時半會恐怕很難搗鼓出來。
這是這寶船經過兵仗司的一番改裝之后,倒也能達到趙御所想的要求。
接下來,阿發帶著趙御參觀了寶船上面的一些設備,尤其是那些武器,看著趙御直咧嘴。
這個時期,不管是西洋人還是新朝,大多數使用的火炮都是用火藥推動大鐵球來砸的。
而兵仗司配備在這寶船上的那些火炮,已經進化成炸的了。
兩個字的差距,威力卻是不可同日而語。
尤其是在海上航行,兵仗司研究出來的這種火炮的威力更加的恐怖。
一月之后,隨著天津衛最大的碼頭上傳來三聲炮響,一面蜀錦刺繡的大旗緩緩的從領頭寶船的桅桿上升起。
三十幾艘寶船,依次離開港灣,駛入茫茫大海。
這三十幾艘寶船,裝滿了茶葉、絲綢和瓷器等物件,趙御就算再是個學渣,也知道這個時代對于西方國家而言,這些東西可都是稀罕物。
隨行的人中,除了二哈和華夢之外,還有兵仗司副總管趙士禎,以及禮部以呂輕侯為首的一些主事官吏。
當然,安劍清也帶數百名錦衣衛精銳,還有兵部調集的八百新朝水軍悍卒。
比起成祖爺時期老鄭遠航的排場,趙御這一行除了船只和武器之外,排場卻還是比不上的。
只是趙御明白,這一次遠洋,可不是為了什么勞什子的宣揚國威。
大船乘風破浪,因為是近海航行,倒也沒有什么大風大浪,大船相對來說還是很平穩的。
按照老鄭留下的航圖,趙御他們需要從天津衛出發,近海行駛到太倉,然后再到長樂。
到了長樂之后,他們會將剩下空著的寶船裝滿物資,然后一路南下,先到占城。
實際上,到了占城之后,才是這一次遠洋的開始。
水路行駛比旱路要快的多,再加上趙御這些寶船與老鄭的寶船雖然相似,但其中卻大有不同。
阿發將他那逍遙床下的蒸汽機進行了研究和改進,在趙御的胡亂點撥之下,將其第一次使用在了這大船上。
雖然比不上后世那些正兒八經的船艦,但是在這個時代,已經是天花板的存在了。
大概半個月后,趙御一行寶船離開了長樂,一路南下,乘風破浪朝著占城而去。
江南,鐵劍門。
這鐵劍門由來已久,已經在江南武林雄踞上百年,傳說其掌門鐵劍仙出自劍宗,一手重劍出神入化。
這鐵劍門在明面上,那是妥妥的名門正派,但凡他周圍的一畝三分地有什么不平事,鐵劍門都會出手相助。
這些年,死在鐵劍門下為富不仁的地主大戶,多不勝數,在這一片的名聲,倒是還不錯。
只是,這不過是普通百姓的理所當然罷了。
江湖本就是一個血雨腥風的地方,一腳踏進來,屁股底下怎么都不會干凈。
這鐵劍門也不例外,私底下見不得光的事情,干的不必威虎門少多少。
就在今日一早,卻又一群人殺入鐵劍門中,門中但凡能提劍者,一律被斬盡殺絕。
步驚云提著敗亡之劍,眼神冷冽的看著內堂中,死不瞑目的鐵劍仙。
自從和趙御分開之后,他這一路南下,已經將數十個江湖門派連根拔起。
這一路走來,他也逐漸琢磨出了一些門道。
雖然趙御這么一攪合,整個江湖都惴惴不安,人人自危。
但是好像聽后面錦衣衛傳來的秘箋來看,那些被他們肆虐過的地方,倒是安定了不少。
自古衙門口朝南開,所以有些伸不了冤的人,就希望有行俠仗義的俠客出來主持公道。
這無可厚非。
但是這樣一來,難道官吏就不貪墨了?
當然不會,而且那些行俠仗義的俠客,他們孑然一身,又沒有什么活計進項,時間一長可不就得去殺人放火 這樣一來,反倒是普通人不得太平了。
現在新朝有內閣首輔張維前頭,丈量天下田畝,攤丁入戶,官吏有月審年核,也不敢太過放肆。
“離了天下會,倒是成了朝廷的狗,不哭死神原來也是卑躬屈膝之輩…”
就在步驚云要轉身的時候,一個戲謔的聲音從內堂傳了出來。
步驚云聞言沒有立刻轉身,而握著敗亡之劍的手,卻勐地一緊。
內堂之中,除了已經死透的鐵劍仙之外,他沒有察覺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而這個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內堂,說明修為最起碼都和他在伯仲之間。
更加讓步驚云皺眉的是,這個聲音怎么聽著有些耳熟?
一道虹光從內堂激射而出,直奔步驚云后心。
站在院落中的步驚云卻沒有躲避的意思,只是周身勁氣瞬間激蕩開來。
嗖嗖!
在那虹光即將擊中步驚云后心的時候,卻不想步驚云周圍突兀的出現兩道凌厲的劍氣,將那虹光攪碎。
與此同時,步驚云身形扭轉,手中長劍隨勢朝后遞出,一道劍芒直入內堂。
轟隆隆!
內堂之中,紅芒再起,于步驚云激射出的拿到劍氣相撞,恐怖的勁氣瞬間將內堂掀飛。
“斷浪?!”
灰塵散盡,當步驚云看到廢墟中那個眼光邪魅的男人之后,饒是心驚不動如山的他,都不免一驚。
廢墟之中,手握一柄古劍的紅衣男人,正是在無雙城中,已經被趙御斬殺的斷浪。
而此刻的斷浪,卻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步驚云的面前。
“很吃驚啊?”
斷浪邪魅一笑,隨即伸手拂過脖頸,那里有一道細細的紅痕。
當初在無雙城,他被趙御用自家祖傳的火麟劍一劍封喉,當時的他也以為自己就這樣一命嗚呼了。
可卻不想,等趙御一眾離開之后,有一名身著黑袍面帶冰甲的男人出現,并且問已經說不出來話的他,是否愿意與他為奴為婢。
當時已經摸到閻羅殿門檻的斷浪,當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結果那人便帶著他離開,一路帶他道了一個叫做天門的地方。
不但救回了他的命,而且還傳給他一門恐怖的神功!
斷浪本來覺得,等個三年五載,自己神功有成之后,再出去找趙御報仇。
卻不想,過了不到幾個月的時間,他就得到消息,那個能將死人都救活的神秘門主,居然死在了趙御的手下。
得到這個消息的斷浪,徹底的安心了。
連那樣恐怖的神人都不是趙御的對手,自己這細胳膊細腿的,出去還不是送死?
可就當斷浪打算遠走高飛的時候,命運再次將另外一個男人推送道了他的身邊。
那人帶著一眾修為恐怖的手下,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將整個天門都掌握在了手中。
前段時間,他們更是從西北荒漠之中,得到了無數財寶和一柄恐怖的神兵。
只是按照主公的話來說,即便是有這神兵,也不可能是趙御的對手。
而在這時候,天門神母駱仙將一個秘密告訴了主公,主公大喜之下,這才讓自己不遠千里來尋步驚云。
“哼…”
步驚云并沒有答話,只是冷哼一聲,手中敗亡之劍上流過一道精芒,劍氣吞吐不定。
斷浪似乎已經料到會是這個結果,隨即也冷笑一聲,手中長劍一橫,一道道赤芒從劍身兩側激蕩開來。
在天下會的時候,斷浪當初輸給步驚云,那是雄霸的授意。
為此,斷浪一直耿耿于懷,只是卻直到自己叛出天下會,也沒有找到扳回一局的機會。
眼下正好,讓步驚云試試自己神功的厲害!
劍芒閃爍之間,步驚云一劍遞出,道道劍氣從四周突兀出現,來回交錯片刻之后,這方寸內堂已成一片劍池。
“不錯,看來你雖然當了狗腿子,這一身修為倒是沒有落下多少!”
斷浪身在劍池當中,卻一點顧忌都沒有,反而出言冷笑道。
步驚云卻在這個時候眉頭微微一皺,這劍池威力有多大,他心知肚明。
便是之前的武林神話無名來了,估計也不敢這般托大。
“讓你也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正的實力!”
斷浪眼見步驚云皺眉,這才邪邪一笑,隨即右手棄劍,雙手勐地交疊在一起。
轟隆隆!
隨著勁氣在周身游蕩,一抹血色瞬間從斷浪的周身奇經八脈當中沖了出來,在其身一尺之外,形成一道恐怖的罡氣。
那罡氣赤紅如血,但凡有劍氣臨身,血罡之中便會傳來一陣低沉的雷鳴聲,將那劍氣盡數轟散。
片刻之后,血色罡氣再推出體外一尺,其中隱藏的雷罡將周圍劍氣盡數震散。
這劍池,也在眨眼之間被斷浪輕而易舉的破開。
“慢!”
在劍池破開的一剎那,步驚云單手持劍,一點精芒直逼斷浪眉心。
而已經占盡上風的斷浪,卻在這個時候出聲喊停,順勢閃開步驚云那一道劍芒。
劍芒無聲無息,掠過斷浪之后,悄無聲息的洞穿了身后的墻壁。
而原本已經躲開劍芒的斷浪,心口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拇指大小的血窟窿。
心脈已碎。
這種傷勢,原本已經是必死無疑了。
可讓步驚云真正吃驚的是,斷浪卻好像沒事人一樣,伸手拂過心口,沾起一縷鮮血,送入口中。
而僅僅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斷浪心口除了破碎的衣衫之外,內里卻是一點傷痕都看不到了。
“就憑現在的你,也想殺本少爺?呵…”
斷浪不屑的看著步驚云,冷聲說道。
生性冷冽的步驚云雖然心里驚訝,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是一點都不慢。
敗亡之劍再起,劍氣更勝之前。
“本少爺今日來此,不是與你相斗的。”
斷浪后撤一步,盯著步驚云,冷聲的說道。
要不是主公千方百計的想要得到那件東西,他一定不會放過步驚云。
步驚云聞言,卻不為所動,長劍一動,劍氣凝練于敗亡之劍上,再次掠身而出。
看著氣勢洶洶的劍芒襲來,斷浪卻不躲不閃,只是陰冷一笑說道:“看來你是不想讓孔慈醒來了!”
聽到斷浪說出孔慈,步驚云心中一動,劍芒瞬間偏了半寸。
長劍掠過,斷浪臉頰上留下一絲血痕…
“何意?”
步驚云拎著敗亡之劍,冷聲道。
“本少爺今日能站在這里,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不是嗎?”
斷浪并沒有多說什么,撂下這句話之后,身形一動就掠出了鐵劍門。
他明白,步驚云一定會跟來的。對于人心的揣摩,斷浪卻是有著非比尋常的天賦。
步驚云在原地待了片刻之后,轉身朝著斷浪離開的方向掠出。
其他人的生死,他可以不在乎,可孔慈不一樣。
如今的孔慈還在京城越肩王府當中,雖然有人伺候,但是卻和活死人一般。
被趙御斬殺的斷浪都能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說不定孔慈真的還有一線希望。
隨著這個念想,步驚云最終追上了已經出城的斷浪。
看到跟上來的步驚云,斷浪冷笑一聲。
從天津衛出發,一個月之后,趙御一行人終于來到了老鄭航海志上標記的占城。
這占城雖說也屬外夷,但是畢竟北于新朝接壤,隨行的禮部主事中,倒是有幾人也精通其語。
寶船臨近占城,在安劍清的指揮下,先從寶船上放下小船,由幾個身手不錯的錦衣衛帶著新朝皇帝的文牒,帶兩個精通土語的主事,先行接近新洲港。
趙御倒是想要跟著去,但是卻被所有人都義正言辭的駁回了。
眾人在寶船上等了兩個多時辰之后,那去交涉的小船這才趕了回來。
“迎接?”
聽著錦衣衛和主事帶回來的消息,趙御倒是有些蒙圈了。
那些外夷聽說是新朝來的寶船,立刻上報官吏,而官吏得知之后,頓時喜不自勝,代領人親自到新洲港迎接他們。
“這外夷也沒有傳言的那么兇悍,看這架勢還蠻熱情的嘛…”
趙御低聲的滴咕了幾句,隨即調轉其中兩艘寶船,直朝新洲港而去。
而聽到趙御低聲自語的話之后,那負責保管老鄭航海志的主事,卻苦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