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坐在樹洞中,目光來回在筆記上記錄上掃視著。
其中,最讓他在意的是——
我和那個勸退生留在了外面,詹姆斯和另外一個人辦理了入住。
他們將打探旅店內的一切,我們負責接應。
那個勸退生又一次出現了。
他告訴我,還有一個辦法能夠讓我變回人樣。
我感覺他在騙我。
但是,我沒有選擇的余地。
我已經嘗試聯絡另外一支隊伍了,但是杳無音信。
我只能靠自己了。
我選擇勸退生的辦法,我去引開旅店管理員,他潛入旅店三樓。
這兩條單獨看的話,并沒有什么問題,就是很正常的安排,但是結合‘入住須知’去看的話,就有了很多值得玩味的地方了。
首先,那位勸退生沒有選擇入住。
其次,按照筆記描述,那位勸退生應該多次進入旅店。
最后,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那位勸退生應該也不止一次違背了‘入住須知’。
但是為什么對方會安然無恙?
因為,對方沒有簽訂‘入住須知’!
簡單的說,對方不是‘天堂旅店’的客人。
還有一點!
就是每一次當對方違反‘入住須知’的時候,包括讓詹姆斯、另外一個入住者都應該是在試探‘旅店’的規則。
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了,當有住客違反了‘旅店規則’時,另外一個沒有簽訂‘入住須知’的人,是可以在‘天堂旅店’內免受‘入住須知’約束的。
對方借助著詹姆斯、另外一個入住者和筆記本記錄者免于懲罰!
“這支前往‘天堂旅店’的隊伍,毫無疑問是勸退生計算好的,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用處——詹姆斯是去三樓被抓后,兩個管理員應該是拷問詹姆斯,這個時候勸退生卻要去救人,這是不符合常理的,按照勸退生的算計,對方的同行者都是棋子才對!恰好另外一個家伙找到了白球!”
“也就是說…”
“只有去救人,白球才會出現在娛樂室?”
“但是觸碰白球者會變成倉鼠?”
“同時,這只白色倉鼠也成為了進入三樓的關鍵,所以,才會讓那位勸退生那么著緊。”
“至于對方最后選擇冒險進入三樓?”
“是找到了白色倉鼠?”
“還是最終選擇冒險一試?”
歌德坐在那,逐漸理清了思緒。
他更傾向于那位勸退生找到了白色倉鼠。
以對方表現出的性格,如果不是找到了白色倉鼠的話,不可能去冒險。
那么,對方現在怎么樣了?
歌德猜測著。
他沒有焦急,他耐心地等待著。
他的第一只、第二只血鴉之靈分別在‘學院’與‘天堂旅店’內穿梭,歌德相當小心,沒有讓兩只血鴉之靈觸碰到任何會被懲罰的規則。
同時,又盡可能的得到更多的信息。
而第三只血鴉之靈則是在枯林內尋找著白色倉鼠。
盡管猜測那位勸退生已經找到了白色倉鼠。
但萬一呢?
萬一是那位勸退生狗急跳墻了呢?
人,可是最為復雜矛盾的。
所以,歌德并沒有放棄之前的打算。
逐漸的,第三只血鴉之靈尋找的范圍開始擴大了,而以血鴉之靈的飛行速度,歌德很快的就‘看到’了邊際——一片灰黑色的迷霧,這再次證實了筆記本書寫者的記錄,他們是穿過了一片‘迷霧’來到了這里。
“是否能夠穿過這片‘迷霧’返回到正常的世界中?”
歌德的腦海中冒出了這個想法。
十分誘人。
讓他不由自主的升起了想要‘嘗試’的念頭。
可最終,他克制了這樣的念頭。
未知的面紗之下,誰也無法分辨得清哪些是危險,哪些又是機會。
稍有差錯,那就是粉身碎骨了。
尤其是此刻他的心!
竟然沒有一丁點兒波動!
要知道,每每關鍵時刻,他的心都會隨著他的選擇有些許變化。
這種反常,讓歌德心中警鈴大作。
因為,這只代表了一個可能!
眼前的迷霧,遮蔽了他的心!
同樣的,內里的危機,也是遠超想象的恐怖!
哪怕歌德還留了一手,可以用時光回溯的坐標再次重生,但是歌德可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就用掉這張底牌。
這張底牌是用來應付意外的!
那種真正意義上,猝不及防的意外!
第三只血鴉之靈圍繞著邊際開始飛行,歌德通過血鴉之靈的眼睛看到了那位記錄筆記者所標注的河流。
就在向日葵地的左側,但詭異的是,河水竟然是黑色的。
河水沒有源頭,也沒有盡頭。
從迷霧中流出,又從迷霧中流走。
除此之外,就沒有什么了。
在迷霧的包裹下,眼前的世界就只有‘學院’、‘天堂旅店’、向日葵地、枯林和黑色河流組成,而除了‘學院’之外,其余地方沒有一點兒人氣。
至于‘天堂旅店’?
看似是有人。
實則詭異暗藏。
至少,歌德從沒有見過仿佛機器人一般的人類。
借助著第二只血鴉之靈的眼睛,他緊緊盯著夜班旅店管理員‘杰瑞’,對方從出現,站到酒店前臺的桌子后面時,就沒有過任何改變,眼神沒有改變,表情沒有改變,站著的姿勢沒有改變,甚至就連呼吸、心跳都沒有變化過。
總給歌德一種詭異的感覺。
相較于這里,‘學院’則要熱鬧許多。
完成了新生典禮的新生,帶著興奮散去。
在熄燈前,他們在走廊內交談,相互認識。
在熄燈后,他們也戀戀不舍。
不是情投意合。
只是因為…
‘學院’的宿舍不分男女,是混住的。
各自單間,拒絕了尷尬。
但也讓青春的荷爾蒙開始釋放。
有大著膽子的新生,在熄燈后出現在走廊上,向心中的目標而去。
然后…
他們遇到了保安。
他們遇到了老師。
他們遇到了微笑的同學。
遇到保安后,幸運的被帶去了北面的保衛處,不幸的則是被帶到了南面的保衛處。
遇到老師的,沒有任何幸運可言,他們被扭斷了脖頸。
遇到了微笑的同學,拒絕者被撕成了碎片,答應者被帶到了食堂。
當太陽照常升起時,新生們面帶微笑,穿著校服,一個個走出宿舍,打著招呼,走進了‘學院’的食堂,相互交流著彼此的趣事,就如同真的新生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包括那些本該失蹤、被扭斷脖頸、撕成碎片的。
他們也在新生之中。
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嘖!”
歌德吃著牛肉罐頭和壓縮餅干,嘖嘖有聲地看著那些‘安然歸來’的新生,看著這些新生向既定目標大獻殷勤。
“下一步應該就是告白了吧?”
“‘入學須知’第9條是這個意思嗎?”
歌德輕聲自語著。
雖然不知道,接受了告白會發生什么,但是大概率、應該不會是什么好事。
畢竟,向你告白的是死人吶。
接受了死人的愛,會有什么下場?
歌德用腳后跟想想就明白了。
除了死。
沒有其它可能了。
“所以,‘入學須知’中的某幾條是為了保護新生才出現的?”
“但如果是保護的話,為什么還要給與錯誤的信息,甚至是誤導?”
“這樣的矛盾…”
“為什么會出現?”
歌德思考著,他拿出一塊壓縮餅干,以壓縮餅干為勺子,挖出了一塊牛肉放入了嘴中,牛肉特有的香味最先在舌尖上劃開,隨之而來的就是餅干的微甜與咸香的醬汁搭配后的酥脆感。
以上牙膛抿著壓縮餅干,不停以舌頭擠壓著。
當徹底把味道擠出來之后,再用牙齒咀嚼。
“可惜只是水。”
“如果有橙汁的話,就更好了。”
歌德這樣想著,將最后一點壓縮餅干送入了嘴中,他拍了拍手,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接著,邁步走出了樹洞。
‘學院’的問題,他還沒有頭緒。
‘天堂旅店’他則是有了一些答案。
此刻,他要去印證一下。
當然了,如果可以的話,他并不想要這么‘魯莽’。
他也可以學那位‘勸退生’一樣,讓人去試探。
但是!
在這里,除了他之外,他找不到其他人。
至于‘學院’里的新生?
歌德在觀察了一夜之后,很干脆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學院’是比‘天堂旅店’更麻煩的存在。
在沒有解決‘天堂旅店’前,他不想要招惹這樣的麻煩。
還有‘車隊’!
歌德并不認為一周一次的‘車隊’會有什么轉機。
首先,他沒有記錄筆記,肯定無法依靠車隊離開。
其次,誰又能夠保證‘車隊’沒有規則呢?
筆記本上,沒有記錄,那是因為記錄筆記的家伙,只是‘搭乘’車進入的,并沒有真正意義上離去。
假如離去的‘車隊’也有規則呢?
從交給‘筆記’看,歌德認為有規則的概率是很大的。
所以,他現在的突破口只剩下了‘天堂旅店’。
要是失敗了呢?
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拎著裝入了罐頭、水、壓縮餅干和那份筆記的行禮,歌德重新站在了‘天堂旅店’的門口。
不詳之鳴上猩紅閃爍。
30只次等血鴉直接飛了出來,好似一朵紅色的云包裹在歌德身體周圍。
下一刻,它們紛紛化為無形,進入到了‘天堂旅店’內,歌德則是抬手推門。
吱呀!
熟悉的響聲中,歌德邁步而入。
“歡迎光臨,有什么是我可以幫你的嗎?”
名為‘湯姆’的旅店管理員就如同是不認識歌德一般,又一次露出了公式化的笑容。
“我…”
歌德故意拉長了聲音,心底則是操控著一只次等血鴉飛向了三樓。
立刻,眼前的‘湯姆’臉色大變。
對方沒有再理會歌德,徑直向著樓上沖去。
那位名為‘杰瑞’的女性旅店管理員也拎著雙管獵槍沖了出來,歌德小心的控制著這只次等血鴉,讓它好似不小心一般落入到了兩位管理員的夾擊之中。
砰、砰!
女性旅店管理員抬手射擊。
次等血鴉故作一聲哀鳴向一旁跌落。
男性旅店管理員手中的剁骨刀則是徑直斬下。
眼看就要劈中這只次等血鴉的時候,又一只次等血鴉出現了。
它不僅阻礙了這一刀的劈下,還救走了之前那只次等血鴉。
與此同時,地下娛樂室臺球桌上,一枚白色球憑空出現。
立刻,兩只次等血鴉吸引了旅店管理者的注意。
等待多時的另外一只次等血鴉抓起白球就向著三樓飛去。
就在次等血鴉抓住白色球的瞬間,歌德能夠清晰感受到一股‘異樣的力量’開始蔓延從次等血鴉抓著白球的爪子上,向全身蔓延。
十分快速,且異常詭異。
次等血鴉鮮紅色的羽毛呼吸間就開始發白。
下一刻,就失去了飛行能力,跌落在地。
當白球脫離了爪子的剎那,又一只次等血鴉接上。
而這個時候,跌落在地的次等血鴉已經變成了一只白色的倉鼠。
歌德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變成白色倉鼠的次等血鴉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在血鴉之靈的注視下,這只白色倉鼠仿佛就如同真的倉鼠一般在娛樂室內亂跑起來。
當然!
這并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隨著一只又一只次等血鴉接力飛向三樓,那一股莫名的力量從次等血鴉身上,傳到了歌德的身軀內。
似乎是積累了太多次。
一進來,就在歌德身體內爆發了。
歌德58.9的體并沒有任何防御。
這股力量猶如詛咒…不!
是強于一般詛咒!
它有著詛咒的隱秘,卻又遠超詛咒。
它兇猛異常。
它就好似崩塌的山峰,就要將歌德掩埋。
就要讓歌德也變為倉鼠。
歌德感受到了這樣的變化,他看著只差一步就能夠進入三樓的次等血鴉,咬著牙想要堅持,但是根本沒意義。
因為,這股力量繞開了歌德的一切防御,身體上的、意志上的。
就這么直接作用于歌德的身體、靈魂。
就在歌德準備動用底牌的時候——
歌德身軀內的鮮血仿佛消失一般,一層陰影遮蔽著他。
名為‘命運’的陰影不著痕跡的隱藏了他。
血隱!
僅僅只是剎那的遮蔽。
但足夠了!
那股力量失去了目標!
讓歌德在這剎那間恢復了活力!
也就在這剎那間,那只拿著白色球的次等血鴉沖上了旅店的三樓。
隨之,歌德眼前一變。
------題外話------
PS中午下雨,肥龍貪涼,沒有關窗戶,下午起來就鼻塞、咳嗽,腦袋發昏,這章更得晚了,抱歉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