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車廂內,槍聲響起的同時,就是一聲大喝——
“都別動!”
“打劫!”
“誰再叫,我就打死誰!”
威脅的聲音,手中的左輪和地上列車守衛的尸體讓一等車廂內的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然后,為首的那個劫匪立刻就沖手下打了個眼色。
三人向著特等車廂走來。
剩余的兩人則是手持雙槍威懾著乘客,目光隨時注視著特等車廂的方向。
借用著的眼睛,歌德將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麻煩來了。”
他嘆了口氣。
毫無疑問,眼前的劫匪就是沖他來的。
這列從路斯特到哈萊斯特的火車又不是行駛在荒漠中,周圍都有城鎮做為補給,沿路也有著巡警守衛治安,而且,車上也沒有什么值錢的運送物品。
簡單的說并不適合打劫。
更何況,眼前的三人演的也不像。
哪有劫匪控制了車廂會這么老實的?
不但對旅客的財物一點都不關注,還一臉緊張地看著特等車廂方向。
而在上火車的第二天,歌德就知道整個特等車廂就他一人。
所以,這些劫匪就是沖他來的。
至于是哪方勢力?
歌德不知道。
‘血肉教會’、‘守秘人’內部、還有北境,尤其是后者,有太多的人不想看到他了。
要知道,那位史高治.克大公可是有著子女的。
現在突然來了一個人分遺產,你說這些子女會怎么想?會怎么做?
當然是希望歌德消失在路上了。
三個持槍劫匪小心的靠近著歌德所在的車廂,他們抬起了左輪槍,顯然是打算來上一輪齊射,試探一下車廂內的反應。
不過,沒有等他們扣動扳機。
一道無形的身影就掠過了他們的脖頸。
噗、噗、噗!
靈巧、快速、無形的輕而易舉地拿下了三殺。
三個劫匪捂著脖頸,瞪大雙眼軟倒在地上。
一直關注著這里的剩余兩個劫匪馬上大吼起來。
“歌德.韋恩如果不想這些人死,就乖乖地走出來!”
其中一個大吼道。
如此指名道姓的喊叫,自然是證實了歌德之前的猜測。
這些人就是沖他來的。
穿過走廊的門,卻沒有馬上攻擊,而是懸浮在半空中,讓歌德清晰地看到一道從人群中躍起的身影。
這道身影輕盈中帶著一份優雅,卻又殺機暗藏,仿佛是跳舞一般的動作,在兩個劫匪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被踢中了。
砰、砰!
悶響中,兩個劫匪倒地不起,胸膛上出現了血窟窿不說,臉色還急速發紫。
而那道落地的身影則是輕磕了一下鞋跟,從鞋前刺出的狹窄刀刃,馬上縮了回去。
突如其來的襲擊和尸體,讓人群中再次響起了陣陣驚呼。
一個面容緊張的中年人從懷里摸出了一支手槍就對準了剛剛突然出手的乘客,但是,一支左輪卻搶先一步頂在了中年人的后腦勺上。
“這位先生,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
“不然,我手抖,可是會走火的。”
一抹戲謔的聲音中,一個面容干凈30出頭的男子站了起來,沖著先前的乘客打了個招呼后,就低聲嘀咕著:“我就說一定有隱藏的家伙吧?他們兩個的站位明顯有問題,很多都是視線盲區,除非這里再多一個人,不然的話,根本無法控制整個車廂。”
“不過,他們明顯是新手,在我抓捕的那些家伙里,只有菜鳥才會光拿槍就搶劫火車的,連炸藥都不準備一點兒。”
之前的乘客一記手刀敲暈了隱藏在乘客中的綁匪,抬手就拽下了這個綁匪明顯有些違和的風衣。
當露出里面的炸藥時,持槍的男子臉色就是一白。
“我就知道會很危險!”
“我就不該跟上來!”
“我就應該待在路斯特的!”
持槍男子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廢物。”
一身布裙,戴著面紗的乘客這樣評價著同伴,然后,沒有理會同伴的嘮叨,轉身就向著特等車廂走去。
到了這個時候,自然沒有隱藏的必要了。
而且,她也受夠了一等車廂內的硬板床了。
她希望有個柔軟的床鋪和獨立的盥洗室,最好還能有熱水。
身后列車長終于回過了神,用力吹向了哨子。
滴!滴!
響亮到刺耳的哨子聲中,剛縮著頭不敢吭聲的列車長,這個時候大聲喊道:“快點看好這個家伙,還有馬上處理尸體,注意車頂上的那些烏鴉,不要讓它們損壞了尸體——該死的,這些烏鴉是怎么來的?果然烏鴉帶來了厄運,才讓我們遭遇這些不幸!”
在列車長的喊聲中,兩人推開了特等車廂的門。
特等車廂內,歌德坐在那,看著走進來的茜拉和斯沃特,并沒有感到意外。
事實上,在第一天,歌德用偵查的時候,就發現了兩人。
哪怕兩人做了偽裝。
但是,在熟人眼中,兩人還是太顯眼了。
不過,讓歌德意外的是,原來滿臉大胡子的斯沃特,剃了胡子后,竟然十分年輕,而且,還面容白皙,稱不上英俊,但也不丑。
甚至,有那么一丁點兒書卷氣。
“我是為了讓自己的警長生涯更順利才留胡子的。”
“畢竟,現在以貌取人的人太多了。”
斯沃特看到歌德后,馬上笑嘻嘻起來。
立刻,那書卷氣就沒有了,一股子猥瑣勁兒開始浮現。
“你早就發現我們了?”
茜拉卻是面色不善地問道。
“沒有,就是剛剛才發現的。”
歌德矢口否認。
他絕對不會承認在吃奶油曲奇時,看到茜拉啃著面包的樣子后,覺得奶油曲奇更好吃的事實。
茜拉注視著歌德,歌德坦然回應。
“你看我說了,只要待在一等車廂,不去特等車廂,就算是歌德也不會發現我們!”
“該死的劫匪!”
“要不是他們,我們能夠順利的跟入北境!”
在確認自己的計劃沒有問題后,茜拉馬上得意地看向了斯沃特。
斯沃特:…
她怕不是一個傻子!
這樣的人怎么會擁有超凡力量的?
難道是傻人有傻福?
斯沃特心底默默想道,但為了自己安全考慮,這位警長并沒有說出來。
“你們為什么跟上來?”
歌德問道。
“你不在,我在路斯特不太安全。”
斯沃特這樣說道。
自從知道‘血肉教會’的大祭司可能沒死后,這位警長就坐立難安了,哪怕莫雷保證自己一定會保護好他也一樣。
相信莫雷?
算了吧!
他可是知道莫雷的一些事情。
倒不是莫雷不夠認真努力,而是莫雷越認真努力,這件事往往就會真出現意外。
所以,斯沃特決定要自救了。
然后,下意識的,就想到了歌德。
再然后,這位警長就準備跟歌德一起去北境。
在這位警長看來,北境很危險,甚至比路斯特都要危險的多,但是有歌德在的話,這位警長相信一定可以化險為夷的。
畢竟,之前的歌德每一次都做到了有驚無險且安然無恙。
對歌德莫名的信心,讓這位警長有了此刻的選擇。
當然,還有一點:直覺!
那種天生的直覺,讓這位警長感覺自己跟著歌德才能活下去。
而茜拉?
“我們是朋友,我擔心你。”
“而且我們也是怕你拒絕,這才偷偷跟上來的嘛。”
聽著這位擁有多重身份女士的話語,歌德翻了個白眼。
相較于斯沃特的誠實,茜拉無疑撒謊了。
對方并不是擔心他,而是擔心他所承諾的‘瘋王遺產’。
看著對方一手拉著他的衣袖,一副委屈,卻又不敢說,只是擔心他的拙劣演技,歌德也沒有揭破對方,他坐在沙發內,看著兩人問道——
“你們知道我們會面對什么嗎?”
“知道!”
“北境那些遺產繼承人的瘋狂報復!”
茜拉搶先舉手回答。
這位擁有多重身份的女士在證明自己。
“茜拉,你的老師呢?”
歌德突然問道。
“已經去世了。”
茜拉一臉悲傷,隨后才反應過來,她眨著眼看著歌德,問道:“你為什么詢問我的老師?”
“沒事,只是感覺你運氣不錯。”
歌德意有所指。
然后,不等茜拉再看口,就看向了斯沃特。
“那些家伙是試探吧?”
“真正的對手恐怕很快就會出現!”
斯沃特分析著,然后,就在歌德點頭贊同的時候,這位警長馬上說道:“要不咱們跑吧?換條路前往哈萊斯特!”
點頭的歌德不由瞥了一眼斯沃特。
斯沃特馬上訕笑起來。
這位警長認為自己剛剛說錯話了。
可沒有想到的是,歌德竟然沒反駁,反而是——
“怎么跑?”
“繼續。”
聽到歌德的話語,這位警長來勁兒了,馬上開始完整講述自己的計劃。
歌德沒有詳細聽斯沃特的計劃。
他只是看著兩人。
斯沃特是真敢講。
茜拉就真敢聽。
這兩人,
一個是‘運氣不錯’,卻洋洋自得的傻子。
一個是腦子還行,但是只想著逃跑的膽小鬼。
如果…
成為‘餌’的話,應該能夠釣出不少人的吧?
尤其是那傻子,利用好的話,說不定有奇效。
立刻,歌德看向兩人的目光就變得柔和起來。
正興致勃勃說著自己計劃的斯沃特注意到了歌德柔和的眼神,當即就打了個寒顫——他見過類似的眼神,每次歌德露出這樣眼神的時候,總會有人倒霉。
這一次…
不會是我吧?
斯沃特心底猜測著。
歌德卻是扭頭看向了車窗外。
此刻火車早已停下。
一支人數足有50的巡邏隊出現在了火車旁邊。
不過,這支巡邏隊不是警察的巡邏隊。
而是…
軍隊!
領頭的那位軍官,注意到了歌德的打量,立刻沖著歌德露出了一個飽含冷意的微笑,接著,抬起右手豎起大拇指緩緩劃過脖頸。
歌德笑了。
他搭在沙發上的手指輕輕敲擊了一下。
下一刻——
原本靜立在火車頂部的群鴉,騰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