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鳥市,楚爸楚媽看著桌子上的一封信,兩人急的不得了。
“你說小雨她這是要干什么?怎么突然就離家出走了?”楚媽說咱們趕緊報警吧。
楚爸要鎮定一些。
“這還不到二十四小時,而且,小雨也是成年人,現在報案沒用,況且你看著信上說的,小雨說她自己有事情要去處理,讓咱們別擔心。”
“我能不擔心嗎?她如果有事兒應該跟咱們說,不管什么事,咱們都會幫她,況且,小雨能有什么事兒?你說,該不會是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給騙了吧?”
“哎呀,你先別亂想,給小雨打電話了嗎?”
“打了,正在通話中。”
“繼續打,我覺得,應該沒什么大事兒,女兒長大了,總歸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先問清楚再說。”
“通了通了,小雨啊,小雨,你沒事吧?你在哪兒啊…”
晚上十點,楚雨從出站口走出來,看到了那邊正沖著她揮手的林默。
“我餓了!”小雨說了一句。
她沒有解釋之前的短信,對她來說,既然來了這里,就說明她已經做出了最后的選擇。林默也沒問,他了解小雨,小雨為他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無論小雨做出什么選擇,他都不會怪她。
“走,帶你吃飯。”
林默接過小雨手里的行李箱,那邊月姐也湊過來,沖著小雨笑。
“我還是頭一次聽你說話,你聲音好好聽。”
“我也頭一次見到你的身體,你身材真好。”
聽到倆女這一頓開場白,林默也是佩服的很。
感覺很親切,但特么都是直戳對方軟肋。
之前林默和月姐已經吃過一頓了,所以這會兒小雨是主力,但她沒吃多少東西,一碗粥就搞定了。
“飽了?”林默問。
小雨點頭。
旁邊月姐說我的飯量是她的兩倍。
這時候已經十一點了,月姐說咱們找個地方住,還說她已經和余婆說好不回家住。
開房的時候,月姐說開一間就行,林默和小雨也點頭,他們要商量對策,肯定得在一間房子里。
但負責開放的酒店前臺直接懵了,偷偷給林默豎大拇指。
嘴里還嘟囔,估摸是在說太牛皮了。
進了屋子,三個人圍坐一起開始交談。
林默就問,說你們之前說有法子可以破解現在的困局,究竟是什么法子?
小雨和月姐對視一眼。
“死亡!”
倆人幾乎是同時說道。
林默愣了愣,他倒是沒有感覺太過震驚,主要是他也想到過這個法子,只不過風險太大,因為如果在這里,死亡是真的死亡,豈不是正合了淳風的意?
但反過來說,死亡的確是脫離原本世界最好最快的辦法。
“你們的意思是,我自殺?”林默表達了一下他自己的理解。
小雨和月姐搖頭。
“目前還不知道在這個世界死亡之后會發生什么,是會脫離出去,還是徹底的消亡,如果是后者,那你自殺也是白死,等于是自尋死路。”
這次林默明白了,這實際上就是一種推測。
“這種推測我做過研究,實際上我一直在探尋詭異,也是為了這個事兒,如果能證明有鬼,那自殺才有價值,可實際上,這個世界里并沒有鬼,非常的和諧。”
林默語氣有些無奈。
“那如果,本身就是厲鬼,再按照曾經成鬼的方法死一次,會不會從這里脫離出去?”小雨這個時候說了一句。
林默聽懂了。
小雨和月姐本身就是厲鬼,曾經的她們怨氣沖天,惡意十足。
按照她的說法,如果再按照曾經的死亡方式再死一次,兩世怨氣疊加,或許有機會可以沖破這一層幻境。
月姐肯定也是這么想的。
一下子林默明白了,為啥今天月姐會帶自己瞎溜達,還跑到那一面在另一個世界里藏著她尸體的墻邊說那番話。
當時,她是不是已經打算要死了?
林默看向月姐,月姐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自己柔軟的肌膚,說還是軟軟的身體好,玩偶的身體,再怎么著也是死物,手感還是差了一些。
“但再好,這些都是假象,我寧愿選擇殘酷的真實,也不愿意在溫柔的假象里沉淪,成為別人的棋子。”
“我也是這么想的。”小雨說。
林默說少來了,你們是為了我。
“這里再不好,對你們來說也是天堂,你們真的沒有必要這么做,我就不應該來找你們。”
月姐說你少臭美了。
“小雨是為了你,我才不是,我是為了我自己。”
林默說把你燉鍋里一天,除了嘴,其他都燉軟了。
最終這一場嘴仗在月姐掏出刀子林默服軟道歉的情況下畫下句號。
林默這個時候心里還是有點堵。
他們三個已經把各種情況都分析了一遍。
簡單說,只有死亡,才有可能沖破這樣的幻境,但死亡不是百分之百可以成功,可能會和熄滅的火焰一樣,徹底消亡;但也有一些可能性,可以和外面的鬼體進行連接,這樣由內致外,徹底擊碎這一層幻境。
需要有人進行嘗試。
但這個人,顯然不能是林默。
“如果你完蛋了,那我們出去也沒用,還是會被淳風滅掉。”這件事上,小雨和月姐都很精明。
“等一下,等一下,我們會一起進入這個幻境,原因可能出在共生詛咒上,如果是這樣,文君姐她應該也在這里,是不是應該先找到她?”林默開口說道。
“就算她在,也和咱們不在一條時間線上,她可能,活在這里的一百年前。”月姐說。
言外之意就是說別指望了。
“人,不可能活一百多歲吧?”林默這時候嘟囔了一句。
小雨和月姐一愣。
是啊,人不可能活一百多歲,那按照正常的情況,席文君就算在這里,也應該已經死了。
三個人互相瞅了一眼,同時看向房間里的一面鏡子。
“關燈!”
月姐跑過去把燈關了。
“坐好!”
林默左邊一個,右邊一個,三個人對著鏡子坐好了。
此刻已經是深夜,窗簾緊閉,屋子里的燈也都關了,除了林默手里的手機屏幕,沒有一點燈光。
這會兒,林默把手機屏幕也關了。
一下子,徹底陷入到黑暗當中。
一男兩女在半夜共處一室,黑燈瞎火,對這一面鏡子坐著,這場面怎么看都覺得詭異。
但此刻三人都是滿懷期待和興奮。
林默輕咳了一聲,開始呼喚。
“文君姐,你在不在?”
“文君姐,是我,林默,你如果聽到,麻煩回應一下。”
“席文君,席文君!”
接下來的時間,林默不間斷的呼喚。
只不過沒有任何回應。
林默就說這不行,得換套路。
想了想,讓月姐和小雨去找東西,紙和筆。
一會兒小雨拿著圓珠筆問,這玩意兒,是不是不行?
“算了,有紙就行。”
林默找來紙,然后按照特殊的方法折疊。
眨眼之間,這一張白紙就被他折成了一個特殊的形狀,像是一個傘狀的符紙,隨后林默咬破手指,在上面畫咒。
畫好之后,林默伸手一拍,將血字招魂符貼在了鏡子上,然后掐訣念咒。
小雨安安靜靜的看著,一聲不吭,怕打擾到林默,月姐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發現啥事兒沒發生,就小聲說:“你行不行啊!”
林默沒搭理她。
他此刻是極為專心,但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沒有任何反應。
似乎不成功。
林默已經是一頭汗。
但就在他準備要放棄的時候,突然之間,林默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音。
這聲音非常微弱,只持續了可能幾秒鐘。
如果不注意,會以為是幻覺。但林默可以肯定,那并不是他的幻覺、
他聽到了一個女人在哼歌。
只有三個音調。
是席文君的聲音。
林默立刻激動起來,那感覺比中了頭獎還要讓人激動。
“你們聽到沒有?”
“聽到什么?”
小雨和月姐都是一愣,她們剛才什么都沒聽到。
“真的,文君姐哼歌的聲音,就是那種,啦啦啦!”
對面小雨和月姐都搖頭。
林默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是真的聽到了。
剛才席文君是在回應他。
這是突破。
歷史性的突破,這說明席文君真的存在,更應征了這里是虛假的幻境。
但顯然,席文君一個人的力量不足以穿透這種屏障,她能傳遞過來一點聲音可能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
而接下來,林默發現了另外一個更直接的證據。
嚴格說,這不是林默發現的,是小雨發現的,在打開燈后,她盯著鏡子看的時候,發現鏡子上有一個手印。
一開始他們以為是他們自己印上去的,但很快就發現,這個手印并不是從外面印上去的,而是從里面印上去的。
換句話說,曾經有人在鏡子里,將手貼在上面。
這個發現就連小雨和月姐也都震驚了。
“幾點了?”
“凌晨一點多了。”
“有點餓了。”
“我去泡個面。”
“麻煩也給我泡一碗。”
不一會兒,林默,小雨和御姐三個人每個人抱著一碗泡面,坐在鏡子前看著,一邊吃,一邊在討論。
“席文君一定成功了,但是光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應該無法撕破這一層幻境。”
“我覺得也是,她現在需要幫手。”
月姐一邊吃一邊說:“我去幫她,等我吃完這碗面,就去死!”
小雨說還是她去吧。
兩個人居然因為這個事兒爭了起來。
林默一瞬間感覺手里的泡面不香了。
他心里賊不是滋味。
“你們兩個誰都別去,這次要去,也是我去。”
林默下定決心了,他一個男人,還能老讓倆娘們保護和打頭陣?
不行。
絕對不行。
這事兒必須得自己去。
“你去沒用的。”月姐吃完最后一口面,然后又喝了一口湯。
“你沒有死過,沒有經歷過變鬼的過程,沒有被痛苦和絕望折磨過,沒有怨念,沒有惡意,根本沒法子穿透這層幻境。你去死,就是白死,而且死了之后可能誰也找不到你了。”
“月姐說的沒錯。”小雨在旁邊幫腔,她吃的慢,碗里還有一大坨面。
隨后小雨繼續說:“其實,我和月姐根本沒必要爭,如果你真的聽到文君姐的聲音,再加上那個手印,就已經說明死亡是掙脫這里的唯一辦法,實際上你最終也得死,不死,離不開這個地方,但不能第一個死。”
林默明白小雨的意思了。
接下來小雨和月姐七嘴八舌,把她們的理論說了出來。
席文君肯定已經死了。
當然是死在了這個幻境當中,可以說席文君才是他們當中的先行者,但事實證明,席文君一個人搞不定這件事。
她需要幫手。
小雨和月姐就是幫手。
“還是我先去吧,實在不行,你再來。”月姐這個時候拍了拍小雨的腦袋,小雨不服氣,說她要先來。
“因為我比你年紀大,明白了吧,小妹妹!”月姐咯咯笑著,小雨說就算是大,也大不了幾歲。
“大一天,大一個小時也是大,懂不?”月姐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后對林默說:“記住,這件事肯定不容易,待會兒記得用喊我的名字喊的大聲一點,不然,我怕我聽不到。”
林默還在愣神,就見月姐猛的朝著窗戶跑過去,然后打開窗戶,一躍而下。
沒有一絲猶豫。
看到這一幕,林默頭皮發麻。
這是九樓。
這么高跳下去,必死無疑。
這一刻屋子里很安靜,只有窗外的冷風吹動窗簾的聲響。
小雨這個時候拍了拍林默,說趕緊招魂,看看能不能聯系上月姐。
林默感覺自己的心臟跳的很快,他這一刻有一種懷疑,他怕。
怕這里才是現實。
如果是那樣,月姐白死。
不可能。
林默知道,月姐的存在本來就不合理,從側面說明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我必須意志堅定,任何人都休想再影響我。”林默喃喃自語。
他知道,是這個詭異又正常的世界在影響他,深吸口氣,林默開始招魂,這次除了喊席文君的名字,還有月姐的名字。
而且,他叫的很大聲,因為月姐說過,聲音小了她怕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