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國慶假期結束的第一個上班日。
方南和公司所有員工一樣，按部就班的跨進公司，坐到個人工作崗位上。
他的這番作為，是唐唐影視搬到金都路以來的首次。
不一樣的是，他多拎了一份早點。
他早選擇的長跑地點不太好，路上車太多，以至于耽誤了些吃早飯時間。
“南哥，28屆百花電影節主辦方邀請你出席本月28號，位于杭州西湖舉行的電影表彰活動。”
“啥電影入圍什么獎項了？”
方南問完胡雯埋頭喝了口粥。
“《西虹市首富》、《人在囧途》、《泰囧》，公司投資的《瘋狂的石頭》都進入了入圍名單。”
“《西虹市首富》入圍的獎項包括有，高園園入圍最佳女主角，沈滕提名最佳新人男演員獎。”
“王寶憑借《人在囧途》、《天下無賊》提名最佳新人男演員獎。”
“南哥你憑借《泰囧》、《西虹市首富》提名最佳導演獎，《泰囧》和《瘋狂的石頭》入圍了最佳影片提名。”
方南夾了塊包子，頭也不抬道：“主辦方有暗示？”
胡雯無語：“南哥，這是百花獎，大眾用短信投完票才知道獎項歸屬。”
方南嗤之以鼻，短信投票有用才是真見了鬼。
真是全靠觀眾投票頒獎，獎項都不夠他和周星星、馮大炮三人分的。
“還有別的事？”
“其它就是要簽署的文件了，另外，SMG的黎主任要見你，讓你定個確切時間。”
方南躊躇一會，無奈道：“下午吧，地點就在公司。”
SMG和唐唐影視一直合作的不錯，但因為《來自星星的你》出現了一條小裂縫。
原因說起來也簡單。
電視劇《星你》成片出來后，無論是畫面、劇情，呈現出來的效果都特別好。
感人肺腑的愛情、搞笑情節、帥哥靚女、大卡司等元素讓《星你》瞬間成了荔枝、番茄、藍莓等多家電視臺爭搶的對象。
蔡宜儂也不傻，她直接開了個天價。
暗搓搓想要獨播的幾家電視臺自認一家吃不下來，正尋求合作時，央視找到了唐唐影視，想要以一個低于天價的價格拿下第一輪獨播權。
蔡宜儂沒多想就答應了，和地方臺相比，她肯定希望公司出產的劇能登陸覆蓋觀眾最廣的央視。
這是雙贏。
藍莓、荔枝幾家電視臺很不滿，指責唐唐影視利用他們幾家平臺提升《星你》在業內的名氣后，還背后捅刀。
但最不滿的要屬SMG，他們指責唐唐影視不講信用，唯利是圖。
理由是早在《星你》開拍前。
他們就和唐唐影視提出了購劇意圖，唐唐影視卻枉顧這份善意。
SMG的這股不滿在《星你》取得巨大成功，火遍全國，眼看就要出圈作為文化輸出電視劇進入韓國、日本時達到了極致。
這么大的一個業績從手中溜走，是個人都氣。
但那會方南躲在山城，黎剛心里有苦也找不到人傾訴。
國慶前，唐唐影視旗下大牌演員又出事，他一等也就等到了國慶后。
黎剛下午來，方南吃完早飯簽署完文件，便開始尋摸柜子里的好茶葉，這場嘮叨他得耐著性子聽一聽。
至于誰對誰錯，不值得深究，彼此都是為了利益。
他的辦公室至今還很簡陋。
等人高的三開柜子，一張棉質沙發、辦公桌、一臺電腦再無其它，倒是利于翻找東西。
浙省音像公司老總特意送的正宗雨前龍井很快翻了出來。
他自己泡了一杯淺嘗后，感覺“春茶貴如油”的雨前龍井沒啥問題，方才施施然走出辦公室。
近段時間，外面一個唐唐影視的劇組都沒，人全縮在了家里，顯得公司哪哪都是人。
“馬大勇，你竄來竄去的干啥玩意？”
看到方南，馬大勇硬著頭皮將飲料擺在一位女員工桌面上后，急忙諂媚道：“南哥，今天天熱，我給咱公司的員工發飲料呢。”
方南一臉認真的喊道：“馬大勇，公司現在有516人，日常辦公人員有303位，你那幾瓶也不夠啊，你要么大方一點，讓賣飲料的老板開車送幾十箱來。”
“南哥，你別開玩笑了。”
馬大勇臉一垮，三兩步到了方南，遞出一瓶綠茶：“南哥，你來一瓶，來一瓶！”
方南沒接，轉而加重語氣訓斥道：“你與其整這些五迷三道的東西，不如多存些錢，多練練手上功夫。”
“你要是再這么游手好閑下去，我就把你的班長一職給余海。”
“你自己瞅瞅你的同輩，晚輩。與你同時進方家班的趙柱，人現在是圈內響當當的制片人，幾個導演想請他當制片，幫忙找資金。”
“再看看后來的小胖子王亮，人現在再導外面的戲，《愛情呼叫轉移》劇組全是美女。”
“周大路更不用說了，人現在為奧運會開閉模式總導演服務。”
“你再瞅瞅你，你還在給小女孩獻殷勤，擾亂公司工作秩序，給我添堵，你像話嘛你！”
馬大勇吭哧了半晌，期期艾艾道：“南哥，我雖然沒有趙柱和王亮的本事，但有對你的忠心啊！”
等半天沒等到豪言壯語，反倒等來了一句馬屁，方南氣的一腳踢在馬大勇的半拉屁股上：“滾一邊去吧你！”
踢走馬大勇，方南走去編劇室，翻了翻新寫的幾張《繡春刀》劇本，指出幾個問題后，他又轉去一位女員工面前問了些有關黑貓的事。
京城、浦江兩地，他待的還是京城居多。
所以就把大黑貓送給了公司一位喜歡貓的女職員，小黑貓則早一步被劉茜茜給抱走了。
聽說大黑貓又生了三個仔，兩個雜色，一個黑色，方南一臉欣慰的轉去了別處。
早上半天在他或簽文件，或溜達中很快過去。
下午吃完飯沒多久。
SMG的黎剛氣沖沖的興師問罪來了。
“沒你們這么干事的，做人做事怎么能不講信用呢？”
“什么？口頭協議？口頭協議不是協議？”
“SMG是基于對唐唐影視，對你方導人品的信任，才沒有用預付款這種方式來進行兩方合作。”
“蔡總這次的小聰明耍的委實過分了些！”
黎剛唾液橫飛，方南只能一個勁勸喝茶。
唐唐影視立于浦江，離不開黎剛所在的宣傳口，方方面面都有機會用到人家的時候。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少年的你》馬上要申請放映許可證。
而在總局下放龍標前，《少年的你》還要走兩道程序，第一道程序就是省級部門審核。
無論電影或者電視劇首先是省級部門審核，隨后才由地方提交到京城，地方過不了，也就不用提放映許可。
所以無論哪家影視公司想在國內立足站穩，首先要交好的就是地方上的一些人。
因此，黎剛的抱怨方南只能聽著，偶爾插一句“合作的日子還長著”等類似的客氣話。
這玩意，你想不慫都不成，畢竟還指望人家到時幫忙呢。
“唉，可惜了，我粗一看就知道《星你》這部劇要火，結果從我眼面前錯過了。”
方南一句狠話沒有，黎剛也不好再抱怨，只能一臉遺憾道。
“下回再合作嘛，日頭長著呢。”方南敷衍一笑，開始轉換話題：“今年SMG前三個季度業績應該不錯吧。我看你們臺里那個《加油好男兒》搞的很火啊，鋪天蓋地。”
“別提了，臺里的《加油好男兒》剛有點起色，芒果臺迅速上馬了一檔《快樂男生》節目。”
“兩個節目原本打的五五開，芒果又弄了個什么《變形記》，《變形記》你看過沒？各種話題度在網上很熱啊，再有《快樂大本營》，芒果臺這幾個連著播的節目，收視率打的臺里是節節敗退。”
方南一愣：“《變形記》？是不是就是兩小孩互換家庭的劇本？”
黎剛頷首道：“就是這么個故事。”
方南眨巴著眼抽了口煙，有些郁悶。
王境澤真香定律的《變形記》，他原本有心自己做出來賣版權呢，畢竟一檔持續了很多年的老綜藝，沒想早在06年就做了出來。
“這檔綜藝誰的構思？”方南好奇道。
“芒果臺的一位策劃去國外旅游，無意間看到歐洲的一檔HQ綜藝節目，于是就琢磨出了換孩子的《變形記》，這運氣也是夠好的。”
方南暗自鄙視起了黎剛，黎剛埋汰的這位策劃，人明明是思維轉換的快，不拘泥于形，在他嘴里就成了運氣。
難怪很多取得成就的人都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方南又問：“《男生女生沖沖沖》現在的收視率咋樣？”
“收視率還行，畢竟我們臺做的最早！”
方南點了點腦袋，起身坐回電腦前往瀏覽器上打了一串英文，隨后返回沙發上道：“我腦子里構思了一檔綜藝節目，你們臺有沒有興趣？”
已經上映的《變形記》給他敲了個警鐘。
韓國很多綜藝都是2000年代末策劃出來的，他再不趁這兩年做幾檔好電視節目，怕是要錯失綜藝這塊藍海。
而他剛剛之所以對瀏覽器一頓輸出，就是再查看《runningman》有沒有播出。
沒有，那就很好。
這檔火遍整個亞洲的大型戶外真人秀可太賺錢了，至少能給他賺來好幾家電影院。
“你又有點子了？說來聽聽。”
方南有綜藝點子，黎剛瞬間來了興趣。
在他心里，方南的點子那是絕對靠譜的存在。
無論從方南個人影視戰績方面講，或者《男生女生沖沖沖》這檔綜藝來看，方南也不會拿出一檔不入流的綜藝。
透過他的電影，就能知道他的腦洞有多大。
方南點頭：“那就簡單說說我的構思。”
下面近一個小時，方南簡單闡述了《runningman》這檔綜藝的看點，以及部分內核。
他也不怕黎剛將創意帶回去偷摸干，沒有他指導，SMG沒那個本事琢磨出什么人設、撕名牌這些游戲。
良久，黎剛咂嘴道：“聽你這么簡單一說，我就覺得經費不會少啊。”
方南嘿嘿一笑：“全國各地跑，經費少不了！”
他的《runningman》意圖打造一個集明星、慈善、搞笑、文化輸出等多個元素的大型戶外綜藝真人秀。
如此，經費自然少不了。
華夏可不是韓國那個火車跑幾個小時，就能把人帶到海里的國家。
華夏太大了，《runningman》成員要宣傳的名勝古跡、人文歷史太多，經費自然少不了。
黎剛試著問道：“你預計一季要多少經費？”
“說不好，總之，你們臺如果想打造一檔紅遍全亞洲的綜藝節目，那就要抱著經費上不封頂的決心來做。”
方南口氣這么大，再對他另眼相看的黎剛也不禁質疑道：“信心這么足？紅遍全亞洲？”
“好像是有些大哈，那就紅遍華夏和華夏周邊幾個國家咋樣？”
黎剛瞅了方南一眼，見他不像說笑，起身伸手道：“你盡快把腦子里的創意轉換成文字，到時我們再詳細，另外，別再搞五迷三道的事。”
“行，這事會很快，黎主任你就安心等著吧，我保證你是第一個見到創意的人。”
送黎剛上了車，方南一邊琢磨《runningman》的版權放在唐唐影視，還是放在方南文化，一邊往回走。
直到看到劉思詩、倪倪兩人竄進演員休息室，他才加快腳步跟了過去。
供試鏡演員休息的小間一個個過去，走到中間位置，方南抬頭一瞧，對門的兩個房間的房門上分別貼了一張紙片。
一張上書寫著妮子，一張上寫著詩。
“公器私用啊這是。”
方南嘀咕著推開倪倪的房間，隨后就見到倪倪、劉思詩兩人姿勢豪放的并排坐在一張雙人床上，并狂拍著各自面前的電腦鍵盤。
音響里還放著花兒樂隊的“我們能不能...不分手...親愛的別走....”
輕聲輕腳到了雙人床邊上，背對著門的倪倪、思詩還在渾然忘我的敲著鍵盤，倪倪不時還一拍桌子，氣急敗壞的來一句“我靠，又慢了一拍。”
方南不動聲色的瞄了眼電腦屏幕，發現是那款名為《勁舞團》的跳舞游戲，不禁無語道：“你倆這么早過來，就是為了玩游戲的？”
“咣”
“哎呦...”
方南一出聲，劉思詩率先反應過來，轉頭一瞧，見是方南，膽子小的她“唰”一下就要站起來。
沒想因為坐姿太過豪放，左腳踩在床上，右腳在桌子底下。
于是，著急放下去的左腳“咣”一聲撞到了桌子邊上，發出“哎呦”一聲。
至于和思詩同一個坐姿的倪倪，則因為選擇起身的方式不同，她是左腳用力，一下站到了床上，反倒安然無恙，甚至有時間指責方南道：“南哥，你沒聽過人嚇人嚇死人？”
方南無語：“是你們自己神經過敏，在自己公司怕啥？思詩，看看自己腿咋樣了，沒破的話，等會去我辦公室擦點跌打酒。”
劉思詩低聲道：“還好！”
“唉，那你們繼續玩吧，也別一直玩，看看書學學配音技巧。你們兩個臺詞功底太差，過幾天配不好自己的音，我就敲你們。”
“切，我都習慣了。”
倪倪沖方南背影丟了個不屑的白眼后，沖思詩道：“繼續，這回換個快歌。”
重新坐下，劉思詩猶豫道：“倪倪，要不我倆出去買點關于配音的書看看吧。”
“用不著，人家電影電視都不用自己配音的。另外，思詩，你怎么這么怕他。”
劉思詩臉紅道：“誰說我怕他，我沒怕他！”
倪倪湊到劉思詩細嫩嬌艷的臉旁：“切，原來你是心里小鹿亂撞了，原來你喜歡大眾款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