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帝國大陸版圖西端的阿斯卡特拉到東端的西門、再到位于墜星海中心位置的海盜群島,這段距離相當于跨越了半個費倫大陸。
正常來說即便是利用沖薩河便捷的水運,只走東行市到泰席爾這一段差不多十天的陸路,那也要至少一個月乃至更長的時間。
如果碰巧遇到極端天氣,比如說暴雨,那么被堵在某個城鎮連續七八天都出不了門也是常有的事情。
一方面是路況太過于糟糕,過量的雨水會讓地面變得泥濘不堪,以至于車輪經常會因為摩擦力不夠陷入坑里爬不出來;
另外一方面是馬匹、牛、騾子等牲口長期淋雨會導致生病、死亡,某些貨物也同樣不能受潮、沾水。
因此除非是萬分緊急的情況,否則沒有任何還保有理智的人會選擇冒雨出行。
這也就意味著按照費倫大陸原本的交通和運輸水平,在不建立穩定傳送門的情況下,凡是進行大規模的物資和人員調動,從西海岸到巨龍海岸至少也得有一個半月的緩沖期。
有河運跟海運便利的情況尚且如此,那么靠純粹的陸地運輸那就更是慘不忍睹了。
這也是為什么除了極少數像塞爾、穆爾霍蘭德、散提爾堡和散塔林會之類勢力外,費倫大陸幾乎很少出現大規模發動對外侵略戰爭的情況。
即便以上這些勢力,通常情況下主要也僅僅是對自己的鄰居動手,而不會借助艦隊發起跨海遠征。
就算想要在遠一點的地方搞事情,也會采取滲透、收買、扇動政變、扶持傀儡等策略。
這不是他們的戰略思維不夠開闊,也不是不懂得利用制海權的重要性,更多的是源自于糟糕落后運輸體系導致的巨大后勤壓力。
說白了就是出兵少了容易被當地人和那些愛管閑事的“正義之士”打回來,出兵多了后勤補給又跟不上。
哪怕占領了一座重要城市據點,也沒辦法大量分兵去控制鄉下產糧地區。
只能不斷消耗財政和己方儲備物資,源源不斷的從大后方進行運輸。
在這種情況下戰爭越是曠日持久,對入侵者就越是不利,最終結果往往是只能主動退兵止損。
傅左爾·錢伯瑞當初之所以敢帶著散提爾堡大軍跨海而來,從巨龍海岸入侵西哈特蘭德地區,主要是因為左思已經幫他搞定了所有的后勤。
這家伙在登陸之后攻陷西門港,就直接拿到了足以供養大軍作戰好幾個月的武器、裝備和食物補給。
再加上一路攻城掠地在各個城鎮、村莊洗劫當地統治階級得到的巨量資源跟財富,這才最終實現了攻占博德之門的壯舉。
所以在塞爾紅袍法師和剛剛從神權解放出來的穆爾霍蘭德帝國凡人統治者的眼中,就算自己在西海岸帝國搞點小陰謀,對方也不可能因此而發動戰爭。
因為雙方一個在費倫大陸最西邊,另外兩個在費倫大陸的最東邊,中間隔著整個墜星海。
光是海盜群島那錯綜復雜的地形和里邊數量眾多的海盜就足夠令人感到頭疼了。
千萬不要以為墜星海的海盜跟西海岸之前的耐蘭瑟爾群島海盜和北方路斯坎的海盜一樣,都是只能躲著正規海軍走的慫貨。
剛好相反!
這里的海盜傳統要比西海岸悠久得多、也強大恐怖的多。
DR1180年的時候,強盛一時的桑比亞海軍艦隊就曾經莫名其妙在海盜群島失蹤了,連一艘船、一個幸存者都沒能逃出來。
傳奇海盜王——因姆克更是一度開啟大海盜時代,幾乎橫掃了整個墜星海所有勢力建立起海上霸權。
最巔峰時期擁有上百支大大小小的艦隊,很多著名的沿海港口城市都遭到過他的攻擊和洗劫。
超過七成城鎮為了避免遭受這種災難,甚至不得不向其稱臣納貢,獻上財寶、美酒、美食、美女以換取海盜王的仁慈。
后來還是科米爾王國牽頭,沿海數個國家和幾十個城邦組成聯合艦隊打了一場決定性戰役,這才摧毀了海盜們引以為傲的黃金時代。
盡管后來海盜群島一度沒落,可仍舊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至少墜星海沿岸沒有任何一個城邦乃至國家敢于進入這片充斥著暗流、礁石的危險水域。
其余參與到陰謀中的勢力,也大多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才選擇與塞爾和穆爾霍蘭德聯手,想要稍微先試探一下新生西海岸帝國的統治力量,以及可能會做出的反應。
不過這些人顯然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左思擁有飛艇這個大殺器,可以直接無視地形的阻礙,隨時把軍事力量投射到任何一個地方。
而且西海岸帝國所擁有的飛艇數量,并不僅僅只有明面上那點,還要算上位于另外一個世界普蘭提亞浮空城堪稱恐怖的魔法工業制造能力。
才短短幾天的功夫,一艘超級空中炮艇就已經跨越半個大陸出現在了海盜群島的上空。
還沒等那些海盜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數不清的炮彈便如雨點般落下,把簡陋城鎮外面的空地直接犁了一遍。
不管是樹木、石頭,還是那些建立起來抵擋野獸和怪物的箭塔,全部都在一輪齊射中化為灰盡。
工匠之神貢德教會提供的發煙火藥,雖然外在表現十分像是原始的黑火藥或者栗色火藥,但本質上仍舊是能量爆炸,因此威力絲毫不比高爆炸藥差多少。
看到圍墻外面空地上那一個連一個的大坑,還有硬生生被削平一截的地面,以及揚起的漫天塵土與爆炸時產生的火光、沖擊波,海盜們完全被嚇傻了。
有些慌不擇路的家伙想要乘船逃走,結果還沒跑出多遠就被俯沖下來噴吐著烈焰、閃電、強酸、凍氣的龍騎士們逼回港口。
毫無疑問,這是一次徹頭徹尾的武力逼降。
大概幾分鐘之后,作為此次行動的最高指揮官——阿瑟梅爾,這才搭乘一條體長已經長到十米左右的紅色幼龍降落在廣場上。
他毫不廢話沖著為首的海盜頭子宣布道:“要么投降,要么毀滅。現在你來做出選擇吧。”
伴隨著這句話脫口而出,無數的龍騎士從巨型飛艇的起降平臺上騰空而起,直接遮蔽了眼前小小城鎮頭頂的天空。
海盜們哪里見過這種陣仗,一個個瞬間被巨龍的咆孝聲和龍威嚇得魂不附體,褲子濕了的更是大有人在。
超過百分之七十的家伙連站都站不穩,紛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渾身上下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
“我…我們投降。”
海盜頭子的臉色就如同便秘一樣難看,連想都沒想便選擇了從心。
他完全不搞不懂,對方這究竟是抽什么風,居然高出如此大的陣仗。
至于么!
自己明明只是個普通的海盜頭子啊!
雖說干過一些燒殺搶掠的事情,偶爾看商船上有漂亮的女士也會順路劫個色什么的,但像攻擊并洗劫一座城市這種事情可是從來沒做過。
你有這恐怖的實力難道去發動戰爭征服更多的城鎮、土地不好嗎?
為啥要跟我過不去?
你知不知道這完全是在用牛刀殺雞?
就在這位海盜頭子內心之中瘋狂吐槽的時候,阿瑟梅爾臉上卻浮現出了滿意的表情。
“非常好!
我喜歡你的干脆。
從現在開始,帶上你的人去海上搶劫塞爾和穆爾霍蘭德的船只。
記住,只準搶劫這兩個國家,其他國家和城邦的船只都不許動。
拿上這個,如果遇到麻煩或者打不過可以發信號。
只要我們的龍騎士在附近巡邏,那么就會迅速追逐信號進行空中支援。
成功完成搶劫之后,可以帶戰利品去西門港進行售賣,無須擔心自己海盜的身份而遭到追捕。”
說罷,阿瑟梅爾將一個爍油移動終端裝置塞進了對方的手里。
海盜頭子瞬間懵逼了,低頭瞅了一眼手里的小玩意,又抬起頭撇了一眼頭頂的巨型炮艇和巨龍,下意識吞了口頭唾沫,用驚魂未定的語氣小心翼翼試探道:“您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可以進行合法打劫,并且還能呼叫巨龍作為空中支援?你們代表的是西海岸帝國?”
“沒錯。
你現在算是帝國軍隊的外編人員了。
如果在此期間表現好的話,說不定有可能會被轉正成正式的海軍艦長。
別忘了,帝國的海軍最初就是由耐蘭瑟爾群島的海盜轉化而來。
所以好好干,我保證你會有一個光明的前途。
但如果你消極怠工,亦或是違反規定攻擊了其他國家和城邦的船只,那這一切承諾就全部作廢。”
說罷,阿瑟梅爾伸出手拍了拍眼前這個又黑又壯實的男人肩膀以示鼓勵。
等他騎著龍返回起降平臺之后,其余進行武力恐嚇的龍騎士們也都紛紛返程。
沒過一會兒功夫,巨大的飛艇便再次爬升高度朝著下一座島嶼駛去。
由于自從傳奇海盜王因姆克死亡之后,這里就再也沒能崛起一個真正意義上能把所有海盜團結起來的領袖,因此想要收服整個群島就必須花費點時間。
不過好在飛艇的速度足夠快,而且還可以派出龍騎士進行低空偵查。
因此無論這些海盜團伙把據點建立的有多么隱蔽,都不可能逃過巨龍那敏銳的眼睛。
在這方面,飛艇搭配龍騎士的優勢根本不是還要靠登陸進行偵查的水面艦隊所能比擬的。
當巨大的飛艇徹底變成一個黑點消失在遠處,被嚇傻的海盜們這才一個接一個的從地上爬起來。
其中一名像是副官的半獸人稍微定了定神,立刻湊上來詢問道:“船長,我們接下來要怎么辦?按照他們說的做嗎?”
海盜頭子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這還用問嗎?
你猜要是不老老實實服從命令咱們能活多久?
都不用那些巨型炮艇和龍騎士出手,其他海盜團伙就會為了博個前程而對咱們痛下殺手。
看架勢,對方這是打算直接收編整個群島所有的海盜船長。
這也就意味著,本次行動將會是西海岸帝國跟塞爾和穆爾霍蘭德之間爭奪墜星海霸權的戰爭。
你剛才也聽到了,只要我們表現足夠出色,隨時都有可能被轉化成為帝國的海軍。
而且搶來的船只和貨物還能拉到西門港去合法售賣。
這可比低價處理給黑市商人賺得多多了。
那群該死的吸血鬼每次都把貨物價值壓的只有市場價的一半乃至更低。
這樣的好機會要是不拼一把怎么對得起自己。
去通知手下所有的兄弟,讓他們立刻收拾東西準備登船。”
“嘿嘿,明白。”
半獸人副官咧開嘴露出了標志性的尖銳犬齒,隨后便連打帶踹喝罵著其余海盜。
大概二十分鐘左右,他們就完成補給全部登上一艘不是很大、但速度非常快的中型槳船只揚帆起航。
由于墜星海是費倫大陸的內海,或者說是一個超級大湖也行,因此風浪很小。
槳船在這里要比帆船更好用,尤其是在追擊的情況下,短時間內可以爆發出驚人的速度。
如果長時間從空中往下看會發現,像他們這樣的海盜船在最近兩天之內,已經陸陸續續有三百多條離開了群島,開始沿著墜星海最繁忙的幾條航道游弋。
一旦發現穆爾霍蘭德或是塞爾的船只,立刻就會靠上去發起進攻。
如果發現對方船上有法師或者其他強者打不過,那他們就會利用爍油移動終端發出求救信號。
另外兩艘分別停靠在阿戈拉隆半島南北兩側執行封鎖任務的炮艇,就會立刻派出龍騎士前往支援。
通常情況下當船上的人看到巨龍出現并朝自己發起攻擊后,很快便會放棄抵抗選擇投降。
因為遲緩笨拙的船只在擁有空中優勢的巨龍面前基本就是一個活靶子。
像冰與火之歌世界那種用強弩射下巨龍的情況雖說也也不是沒有,但幾率低到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計。
一般都是由于巨龍太過自大導致的。
不然龍只需要不停地在高空圍繞船只飛行,避開巨弩的射擊角度再俯沖下去噴吐龍息即可。
雙方一個是牢牢掌握著主動權,另外一個則只能被動防御,誰優誰劣一目了然。
此時此刻,在另外一艘飛艇上,鋼鐵公主雅盧賽爾正居高臨下欣賞著海面上火光沖天的景象,以及大量戰艦被火炮齊射摧毀,冒著滾滾濃煙沉入海底的景象。
數不清來自塞爾的士兵和水手在沸騰大海上哀嚎,祈求著對手的仁慈與寬恕。
但他們得到的只有從天而降的炮彈、爆炸和巨龍噴出的致命吐息。
哪怕是外行人看到這種畫面,都知道這根本不算是戰爭或者戰斗,而是一邊倒的屠殺。
至于被屠殺的對象,當然是來自塞爾阿勞爾行省的駐防艦隊。
所謂的阿勞爾行省,指的是該國最南端的兩個遠離大陸的島嶼,同時也是面積最小的行省,沒有之一。
不過別看面積小,但卻是塞爾最大的海軍基地。
雅盧賽爾認為如果放任這個基地和港口里那些戰艦存在,可能會對封鎖計劃造成一定破壞,因此在收攏了四十幾艘海盜船之后,便主動向這里發起了進攻。
憑借出色的謀略,她先以海盜作為誘餌假裝要對沿海發動攻擊,成功把港口里的艦隊騙了出來。
然后再憑借炮艇的速度和空中優勢直接發動突襲,打算把塞爾最強大的艦隊殲滅在這片燃燒沸騰的大海之上,一擊徹底打斷對方的反抗意志。
事實證明在不面對像傅左爾·錢伯瑞這種級別的對手時,這位鋼鐵公主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合格乃至優秀的指揮官。
在她從容的調度下,龍騎士配合著火炮的掩護射擊,往往一輪俯沖就能把一艘船點燃并送入海底。
開戰才短短半個小時不到,塞爾的主力艦隊就損失超過六成,剩下的也大多失去戰斗能力,不是當場棄船而逃就是在海面上艱難的掙扎。
超過一百名配備在戰艦上試圖升空作戰的法師,都被龍騎士們毫不留情的殺死。
要知道左思制造的這批龍騎士可不僅僅只是拿著遠程魔法武器的戰士。
而是以穆塔哈爾浮空城的魔法騎士為藍本,進行了一系列的優化和基因改造,更接近于披甲的龍脈術士。
只不過他們比龍脈術士掌握的法術數量更少,施法數量也只有一半左右,但卻同時擁有不俗的近戰能力。
或許在地面的時候進行一對一的戰斗,并不一定打得過同等級的施法者。
可要是騎著龍在空中作戰,低于LV13的法師基本連一點勝算都不會有。
更何況雅盧賽爾也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拉來了一位重量級的盟友坐鎮。
這位“特邀嘉賓”不是別人,正是對塞爾紅袍法師恨之入骨的阿戈拉隆統治者,人稱風暴女王的欣布。
她最大的特點就是不管誰要找紅袍法師的麻煩,自己一定會出面幫幫場子。
有欣布在,別說是一般的紅袍環法導師不敢露面,包括薩扎斯坦在內的首席也得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做人。
作為一名魔法領域的火力優勢學忠實信徒,風暴女王無疑對腳下這艘巨大戰爭機器表現出來的驚人破壞力充滿了興趣,一邊透過窗戶看著下方大海燃燒的壯觀美景,一邊頭也不回的問:“這玩意肯定是索斯搞出來的,對吧?
它的造價是一艘多少錢?
如果不太貴的話,我想要買一艘用來對付塞爾紅袍巫師沒完沒了的入侵。”
“抱歉,女王陛下,您的這些問題我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雅盧賽爾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確切地說,如果不是她跟左思軟磨硬泡好不容易爭取到了這次外出征戰的機會,都不知道帝國竟然還擁有這樣可怕的戰爭兵器。
而且鋼鐵公主非常清楚自己只是個客人,并非帝國軍政系統內的成員,因此也不方便打聽太多的秘密。
甚至連這次被任命為其中一艘飛艇的最高指揮官都有點出乎意料。
欣布轉過身,饒有興致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科米爾王室年齡最小的成員,隨后笑著說道:“有意思。
我很好奇,你跟索斯之間的關系究竟親密到了什么程度?
以至于他會把這樣一支強大的軍事力量交給你來指揮。”
聽到這句話,雅盧賽爾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發紅,趕忙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我們只是相互欣賞的朋友。他把軍隊交給我指揮僅僅是出于信任而已。”
“呵呵,這番說辭怕是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算了,還是等稍后我自己去問索斯好了。
至少他在這方面還算坦誠,從來不會藏著掖著不肯承認。
現在還是讓我們抓緊時間先解決掉那些四處逃竄的塞爾艦船。
我剛才注意到飛行甲板后邊的船艙里應該還有一條龍沒有出動。
借給我用一下如何?”
說著,欣布旁若無人的伸了個懶腰開始活動四肢,關節發出一陣卡察卡察的響聲。
“當然沒問題。給,這是可以與龍進行溝通的臂環,佩戴上之后就能通過心靈鏈接讓它準確理解你下達的各種命令。”
雅盧賽爾從胳膊上拆下鑲嵌著綠寶石的銀色臂環交遞了過去。
不用問也知道,最后一條沒出動的龍是配備給她這個艦艇最高指揮官的。
欣布也不客氣,接過來便戴在自己的手臂上。
大概三五分鐘過后,她就騎著一條赤紅色的幼龍從飛行甲板一躍而起,以極快的速度俯沖下去,眨眼功夫便追上一條逃竄的戰艦。
還沒等船上的士兵和水手反應過來,這位風暴女王便抬手扔下一發火球術。
刺眼的紅色火光瞬間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炸裂開。
超過十名士兵當場喪命,船長更是被瞬間秒殺。
就在場面一片混亂之際,紅色幼龍在欣布的命令下張開嘴噴出了致命的烈焰吐息。
一道刺眼明亮的錐形火焰從船頭噴到船尾,所有在甲板上的倒霉蛋當場被燒得死傷慘重,數不清的火人一個接一個在極度痛苦下跳進了大海。
至于那些躲進船艙的同樣也沒有好到哪去。
整艘船很快便在熊熊大火中變成了一個移動焚化爐,最終迅速燃燒殆盡沉入海底。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這可比一般的法術決斗刺激多了。”
欣布大笑著拍了拍紅色幼龍的腦袋。
她那頭銀色的長發在強勁氣流的吹拂下隨風飛舞,緊跟著重新拉升高度去追逐下一個目標。
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形容水面上的景色,那就是大海在燃燒。
數百艘塞爾好不容易才積攢起來的戰艦,此刻就如同一個個巨大火炬,數公里綿延不絕。
這場在蘇爾班火山以東、阿勞爾行省以西海域爆發的大規模戰斗,自然不可能瞞得過任何人。
因為不管是炮艇居高臨下射擊時發出的巨大轟鳴聲,還是那么多巨龍和龍騎士在天空中飛舞、俯沖,又或者塞爾最龐大的艦隊成建制的被殲滅在海面之上,沖天的火光跟黑色濃煙隔著好幾公里之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當這個震撼性的消息傳開之后,整個墜星海沿海所有的國家跟城邦的第一反應就是愣住了。
他們根本無法相信,西海岸帝國竟然真的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小試探,就發動了一場橫跨整個墜星海的遠征,而且還把傳統強國塞爾的海軍打到幾乎全軍覆沒。
要知道那可是紅袍法師統治的塞爾啊!
擁有費倫大陸最頂尖的軍事力量和魔法力量。
就連同樣擁有龐大國土面積和人口的穆爾霍蘭德與之相比都要遜色許多。
如果不是首席之間一直爭斗不休互扯后腿,估計周邊像巨谷、塞斯克、瑟來曼、納菲爾、阿戈拉隆等地區早就被吞并建立起一個雄踞東方的龐大帝國。
其國土面積與現如今還未吞并北地的西海岸帝國相差無幾。
可現在就是這樣一個強大的國家,竟然一戰就被打到失去了幾乎所有的海上力量,搞不好連孤懸海外的阿勞爾行省都保不住。
別說是已經被打到發懵的紅袍法師們人傻了,其他打算看一場龍爭虎斗好戲的吃瓜群眾也傻了。
最離譜的是,達成這一壯舉的僅僅只是三艘空中炮艇中的一艘。
穆爾霍蘭德沿海幾座城市的統治者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命令自家艦隊全部返回港口,沿著河道進入內陸躲藏起來。
他們可不想重蹈塞爾的覆轍失去所有艦隊。
那樣的話,不僅無法展開對鄰國恩瑟的入侵,還會讓阿蘭勃內海這條最重要的海上交通要道成為海盜們肆虐的游樂場。
事實上在消滅了塞爾的主力艦隊之后,雅盧賽爾和她指揮的炮艇就停靠在阿勞爾行省西邊的海面上執行封鎖任務,并沒有繼續對塞爾的沿海港口和內陸發動攻擊。
但那些被她帶過來的海盜們則毫不客氣的開始了肆無忌憚的狂歡。
由于阿勞爾行省原本就是兩座規模不大的島,因此在艦隊覆滅之后上邊根本沒有多少駐守的士兵,輕而易舉就被隨后趕到的海盜攻陷。
不僅值錢的東西被搶了干凈,而且軍官、士兵和法師們留在島上的家屬也倒了大霉。
其中一部分試圖反抗的被毫不留情的殺死,年輕女性則成為了供海盜們發泄欲望的工具。
不過海盜們并不僅僅只是破壞和殺戮,他們還十分有經驗的釋放了位于最底層飽受壓迫的奴隸,并將其吸納進隊伍壯大自身。
因為在某種程度上,奴隸天然就是海盜們最理想的兵員。
由于他們天生就對自由有著強烈的渴望,同時在擺脫主人的束縛之后還會遭到通緝,根本沒辦法回歸到正常的生活。
這也就意味著奴隸不會輕易的逃跑或是成為叛徒。
不少海盜團伙就是在不斷襲擊奴隸船的過程中壯大起來的。
獲得了阿勞爾行省兩三千奴隸補充之后,他們的數量迅速突破了四千大關。
其中一部分開始沿著南方海岸線對塞爾的港口、城鎮和村莊發動全方位立體式的襲擊。
另外一部分則南下進入穆爾霍蘭德控制的海域拓展業務,還跟恩瑟境內的反抗軍取得聯系建立起同盟關系,利用對方提供的情報不斷打擊入侵軍隊的后勤補給。
可以說隨著三艘炮艇牢牢占據了航線最關鍵的幾個節點,整個墜星海都在帝國軍事力量的威懾下。
原本占據大量貿易份額的塞爾和穆爾霍蘭德,在海盜們宛如瘋狗一樣的追逐下迅速崩盤,在極短時間內便損失了成百上千的船只。
可以合法售賣戰利品的西門港,更是因此一躍成為了最大的商品與二手船只交易市場。
很多商人聚集于此,就為了購買那些被海盜們俘獲的便宜商品跟貨船。
以蘇爾班火山為界,西邊的海上貿易依舊興盛無比,東邊則幾乎看不到什么船只。
就算看到了,八成也是在此地活動在沿海劫掠的海盜們。
由于封鎖了水上的交通運輸,塞爾和穆爾霍蘭德的商人們不得不走成本更高的路上運輸。
一時之間很多進口商品的價格開始成倍飆升,另外一些本地特產的價格則因為運不出去而暴跌。
經濟情況急劇惡化導致原本政局就十分不穩定的穆爾霍蘭德地區開始出現大量的起義跟叛亂,簡直就跟鄰國當初恩瑟統治崩盤初期的時候如出一轍。
相比之下,實行專制統治的塞爾稍好一點,但也沒好過到哪去。
他們通過亡靈從事農業生產獲得的海量糧食在失去了廉價的海上運輸后,價格上根本沒有任何優勢。
不過這還不是最諷刺的。
最諷刺的是,為了處理掉這些嚴重過剩的糧食換取資金,他們只能以極其低廉的價格賣給那些侵略過的鄰國,任由對方賺取幾倍于自己利潤的差價。
不僅如此。
向來趾高氣昂的紅袍法師還得忍氣吞聲利用這些國家的渠道,高價進口魔法研究所必須的各種材料,任由對方來回扒兩層皮。
那種心理上的落差跟不平衡,甚至導致其內部許多成員開始對現如今不作為的首席們產生了強烈的不滿。
作為陸地上與塞爾最近的國家,風暴女王欣布統治的阿戈拉隆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簡直贏麻了。
尤其是超低價的糧食,不僅解決了本國的糧食短缺問題,而且還能大量出口賺取利潤。
至于紅袍法師最迫切需要獲得的魔法材料,則直接超級加倍賣給對方,偶爾還會故意惡心、刁難一下。
如果可以的話,欣布希望這種封鎖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直至塞爾的紅袍法師們再也無法維系他們的統治,最終走向崩潰解體。
此時此刻,薩扎斯坦正在首席議會上把所有糟糕的消息一股腦扔到桌子上,用無比陰沉的語氣對其他首席說道:“我之前就警告過你們,不要輕易去招惹那個該死的家伙。
因為他是個瘋子!
一個理智的瘋子!
任何來自外界的刺激,都必然會讓他產生強烈的報復欲望。
現在誰來告訴我眼下這種局面究竟該怎么處理?”
“我們難道不能聚集人手通過傳送魔法將人弄上去,把那三艘空中炮艇搶過來嗎?就算搶不過來也可以通過魔法儀式將其摧毀。”
另外一名首席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或許對于其他勢力來說,對付漂浮在天空中兩三千米的飛艇沒什么太好辦法。
但對于掌握著眾多奧術施法者的紅袍法師來說卻并非不可戰勝,只不過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而已。
“搶占?
摧毀?
一次扇動叛亂的小小試探,索斯都有如此大的反應。
你覺得要是按照這種方法做了會發生什么?
我可以非常明確的告訴你,那會引發一場全面戰爭!
他會毫不客氣的亮出底牌,對整個塞爾全境發起攻擊,帶著數以萬計的軍隊和法師團殺死每一個不愿意投降的紅袍法師,直至我們的統治崩潰、瓦解。
更不用提這個瘋子身后還站著許多的神。
如果你想死的話請便,但請不要帶上我。”
薩扎斯坦惡狠狠瞪了對方一眼,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跟厭惡。
時間過得越久,他就越覺得當初組織建立時搞的這種首席議會制度就是一攤狗屎。
跟這么一群整天就知道內斗、相互扯后腿的蟲豸在一起怎么能治理好國家!
尤其是作為政敵的阿茲納爾·斯魯爾,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禍害。
這次聯合穆爾霍蘭德私下里搞得小動作,八成跟他脫不了干系。
“那你說怎么辦?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對方封鎖海上運輸和貿易嗎?”
又一名首席皺起眉頭明顯對當縮頭烏龜的做法相當不滿。
薩扎斯坦冷笑著反問道:“不然呢?
你難道打算跟索斯打一場嗎?
他沒有主動進攻我們的本土,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是有限度的報復。
如果在這種時候做出任何反擊舉動,都等同于是在宣告要擴大戰爭的規模。
更何況現在欣布也加入了其中。
再加上一直站在索斯身邊的凱爾本和來拉,開戰的話我們需要同時對付四個擁有銀火的魔法女神選民。
就這還沒算上他手下奧法秘術會和蒙面法師公會的力量。
哦,對了,除此之外還有耐瑟瑞爾時代遺留下來的大奧術師——不死者奧沃。”
伴隨著這番話脫口而出,在場所有的首席都陷入了沉默。
要知道光是一個風暴女王欣布就已經讓整個紅袍法師感到忌憚不已了。
沉默了良久之后,阿茲納爾·斯魯爾終于忍不住開口提議道:“實在不行就派出使者主動認輸吧。
作為代價,我們放棄保留所有海上的防御力量。
就像劍灣和寶劍海那樣,每艘船都會根據貨物的價值上交一筆保護費。
這樣一來他應該不會拒絕才對。”
“都到了這種時候,你覺得這點讓步就能滿足索斯的胃口?
別天真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想要讓他解除封鎖,至少需要割讓阿勞爾行省的兩個島嶼。
一旦阿勞爾被占領并改造成為軍事基地,整個塞爾都會在那些炮艇和龍騎士的攻擊范圍之內。
我們的天空將會永無寧日。”
在說這番話的事后薩扎斯坦明顯憤怒極了,那眼神都恨不能把對方生吞活剝。
由于有巫師之王拉洛克提供的情報,因此他非常清楚現如今的左思和他統治的西海岸帝國有多么可怕。
尤其是跟工匠之神貢德的教會合作之后,軍隊大批量裝備了火藥武器,可以在戰爭中讓普通士兵發揮出足以媲美低級法師的力量。
阿茲納爾·斯魯爾明顯有些心虛,避開了薩扎斯坦殺人般的眼神,用一種避重就輕的語氣回應道:“那就割讓好了。
就像你說的,事到如今我們還能怎么辦呢。
打又不能打。
如果封鎖持續下去,很多行省都會陷入財政困難的窘境。
別說是給我們提供研究魔法的資金了,就連自身運轉都可能會出問題。
塞爾的統治和秩序絕對不能崩潰。
我相信這個共識在座諸位應該是有的。”
“我同意!”
“我也同意!”
“付出一點代價讓這場鬧劇結束吧。”
“大不了以后在對待索斯和西海岸帝國的時候格外謹慎一點,盡量不要去招惹這個瘋子。”
短短幾秒鐘的功夫,在場的首席們紛紛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由于塞爾擁有十一個行省,而且需要割讓的還是面積最小的阿勞爾行省,根本不屬于任何一名首席的勢力范圍,因此他們一點也不心疼。
薩扎斯坦看到這種情況,內心之中更加堅定了要把這群蟲豸全都干掉,自己一個人獨攬大權的決心。
不過眼下他的計劃仍舊處在醞釀階段,唯有強忍怒火點了點頭:“好!既然所有人都同意,那么我們就正式派出使者去進行談判。不過問題是,這個無比重要的使者由誰來擔任呢?”
“如果不介意的話,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辦吧。”
德米特拉·弗拉斯站起身把這項明顯是苦差的事情攬了下來。
作為首席中為數不多的女性,她是薩扎斯坦的秘密盟友,游走于兩個相互敵對的派系之間,因此雙方都認為她是自己人。
但對于紅袍法師政治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
是這種人越危險。
事實上德米特拉·弗拉斯在首席議會中的作用是把雙方的計劃跟情報出賣給對方,以確保兩個派系都知道彼此的打算,進而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不用問也知道,干這種事情的風險很高,但回報也同樣非常高。
否則以她的資歷,根本不可能在這個年紀爬到首席的位置上。
薩扎斯坦瞥了這個危險的女人一眼,最終輕輕點了點頭:“那就交給你了。記住,在面對索斯的時候千萬不要嘗試著表現出所謂的強硬來試圖討價還價,直接說出我們的條件就好。”
“請放心,在外交方面我還是有一點心得的。更何況,這次我有一個非常完美的人選。”
說罷,德米特拉·弗拉斯站起身略微欠了欠身,隨后便啟動傳送魔法消失在原地。
隨著她的離開,其余的首席也都陸續起身離場。
從那緊張的氣氛不難看出,這個國家最上層統治者之間的矛盾已經積累到了非常恐怖的程度,隨時都有可能突然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