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發子彈猶如穿過白晝的黑色閃電，準確無誤的命中了白愧的胸口，在他的胸前炸出一團黑霧。
白愧瞬間光化，試圖躲避飛來的第二發子彈。
但許樂的第二發子彈就像是螺旋飛鏢一樣，旋轉跟蹤著白愧，最終在他的腰眼爆炸。
白愧看著自己炸裂的胸口和腰部，后退了幾步，才看向許樂。
“那兩個煉金術士的能力？他們還沒有死嗎？”
說完，白愧的身體轟然倒下。
其他人略顯震驚的看著許樂，白愧那充滿壓迫感的力量，實在讓人太過印象深刻。
可這樣的敵人，居然被許樂解決掉了嗎？
“咔咔咔咔！”
從地上爬起來的谷佳諾發出一陣嘶吼，而白靜則是對許樂大吼道：
“小心！”
許樂二話不說，瞬間元素化，同時幾道光刃立刻從他的身體沖穿過。
“沒有騙到你呢！夜煞。”
白愧的聲音在許樂身后響起，在許樂元素化之后，他便伸手去抓許樂那已經變成了雙管槍的手杖。
可當他的手指碰到雙管槍時。
滋滋！
不知是電流還是其他什么東西發出了一陣能量，白愧手指居然變得一片焦黑起來。
“術士的東西真是夠惡心的。”
白愧一刀斬下，許樂又一次元素化。
介于許樂的難纏程度，白愧沒有再去管他，而是直接沖向人群。
他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一些，看起來是許樂的子彈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但對于這里的武者來說，他依然強大。
強大到無可匹敵。
耀光閃過，一名5隊成員的頭顱應聲飛起。
他抓住這名隊員的頭顱，雙目開始泛白，與此同時，白愧身上的傷勢居然有所恢復。
“他在恢復，阻止他。”
甘的姑獲鳥已經沖了過來，作為古神，姑獲鳥本身就是速度極快的物種。
雖然只有3級，但在速度上，勉強可以不被白愧落下太多。
鐵劍碰到了光刃，白愧看著姑獲鳥，眼中的鄙夷更甚之前。
“古神？數百年來，你們接受了那么多的供奉，但卻毫無作為。
這個世界上最貪婪的物種從來都不是人類，而是你們這種怪物。”
姑獲鳥的眼神波瀾不驚，根本沒有因為白愧的話所動。
鐵劍飛出，姑獲鳥瞬間結印。
術式幻羽。
幾十根鐵羽飛出，但都被白愧躲開了。
有些攻擊他可以靠元素化無視，但有些攻擊他必須躲避。
幻羽的攻擊力，附帶了甘的封印術式，這本來是非常隱蔽的招式，但被白愧察覺到了。
不是不夠巧妙，而是白愧這幾百年來接觸封印的時間太久。
僅僅是照面，他就聞到了其中的味道。
谷佳諾此時已經沖了過來，周杰心系自己的隊員也跟在了谷佳諾身后。
白愧看著谷佳諾，眉頭就是一鎖。
這個時代的煉金術士，確實有比他們那個年代具備更為強大的侵略性，十分難纏。
白愧現在的狀態并不完好，本來就是剛剛復蘇，又給予了顧北辰很多古音多能量，再加上被煉金炸彈炸碎了身體。
此時面對谷佳諾，他也只能避其鋒芒。
白愧逐漸元素光化，想要和谷佳諾拉開距離。
但谷佳諾像是早有所覺一樣，機械手臂中甩出了三條鎖鏈，瞬間纏住了白愧的腿。
谷佳諾猛然一拉，元素化的白愧立刻變成了實質化，被她硬生生的拽了過來。
谷佳諾知道自己的時間并不多了。
魔人形態的戰斗力十分強大，可以說是3級術士中，最為頂尖的超級戰斗狀態。
正因為如此，羅居雅和熊澤莫才會放心讓她一個人過來。
可這種強大的狀態也不是毫無代價的，除了秘藥的消耗之外，她本人也會有巨大的身體負擔。
并且魔人形態的持續時間并不久，按照術士本體的身體素質還有個人意志，最多持續35分鐘。
谷佳諾已經變身大概3分鐘多了，她必須速戰速決。
“術式毒刺！”
將白愧拽回來之后，右臂的尖錐層層疊加，化作毒刺，瞬間刺入了白愧的身體。
這種可以刺入靈魂的毒液，讓白愧不斷發出嘶吼和戰栗。
白愧的身體再度發光，無數的光華在谷佳諾的懷中閃耀。
數百道光刃從白愧的身上爆開，首當其沖的谷佳諾渾身浴血撕裂，恢復了原型，摔倒在地上。
可即便是遭受了如此的重創，白愧依然沒有倒下。
他將手伸向谷佳諾的頭顱，但這時，許樂的槍聲又響起了。
他的靈能和元素之力，只夠一發子彈了。
不過這一次，白愧像是有所感應一樣，左手變成一片光幕，擋下了這一擊。
“哼。”
白愧散去光幕，重新看向谷佳諾，再次伸出右手。
這一刻，王樹抓起了牛遠的遺物大刀，直接朝著白愧劈來。
白愧只是皺眉揮手，一道光刃從王樹的胸口穿過，將他捅了個透心涼，隨后摔在地上。
“王樹！”
白靜和周杰此時也加入了戰場，白愧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制住不斷在他身體里蔓延的毒液，光化躲開兩人的攻擊。
躲在周杰的身后，白愧連續斬出多道光刃，抵擋不及的周杰被斬掉了右臂和右腿，讓這個沉默又略顯倔強的男人，徹底倒在了地上。
此時，站在白愧面前的只剩下了白靜。
白靜雙手握住刀刃，一股腐爛的氣息從她的身體上發出。
這個氣味其實很多人都聞到過，牛遠，甘，王樹，顧北辰，甚至是上次任務時的許樂，都聞到過。
但始終沒有人去詢問這股味道是什么。
就像是沒有人去詢問，白靜為什么總是給自己身上噴灑濃郁的香水一樣。
而在腐爛氣息散發的這一刻。
6隊的成員們，突然都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樣。
甘的雙眼微微顫抖，牛遠也是沉默不語，許樂只能呆呆的看著這一切，深感自己的無力。
只有趴在地上的王樹，略顯失態的大吼：
“隊長，不要。”
白愧則是有些意外的看著白靜，武者的能力，他根本看不上。
但這一次，眼前的女人似乎讓他看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一種可以讓古音多稍微觸動一些的東西。
不過么，也僅僅是有所觸動罷了。
力量的本質差距太大，這種升華與質變，在古音多的威能下，依然渺小無比。
“耀光！”
數道光刃斬向白靜，而此時白靜根本沒有防御的意思，她已經緩緩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升華了自己的肉體，讓精神與意念合一。
光刃穿過了白靜的身體，就像是斬到了空氣一樣，直接從她的身體里穿了過去。
這一刻，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她和白愧兩人，白靜低聲念叨著：
“武者已無前路，肉體的力量，始終無法和古老與偉大抗衡。
武者的肉體可以消亡，唯有意志，才能不滅。”
白靜瞬間加速，此刻她的速度已經突破了4級武者，也就是宗師武者的極限。
這一刻的她，真的跟上了白愧的光。
再度來臨的光刃又一次從白靜的身上閃過，白靜不閃不避，穿過所有的攻擊。
形如鬼魅，終于來到了白愧的面前。
如果武者有更高的級別，那此時的白靜，就是5級。
白靜揮刀便斬，猶如月光般的斬擊從她的刀刃中發出。
這是一道真正的劍氣，和上次白靜揮舞出的那種氣浪不同。
這一斬，包含了她畢生的武道理念，精神意志，與個人肉體力量。
“不死之斬。”
“耀光。”
戰刀和光刃碰撞。
刀光斬碎了耀光，劍氣飛舞著穿過了白愧的身體，讓白愧摔倒在地上。
但白靜斬出這一刀后，也隨之倒下。
靈魂的毒素在白愧身上蔓延，白靜刀刃斬碎了他的脊椎，這一刻，白愧前所未有的虛弱。
甘的姑獲鳥瞬間飛起，想要給白愧最后的致命一擊。
可躺在地上的白愧依然可以釋放光刃。
姑獲鳥應聲倒下，連帶著甘也踉蹌了幾步。
許樂拖著自己已經靈能枯竭的身體向前走去，卻發現此時的白愧舉起了手，像是在召喚什么一樣。
“仆人們，聆聽…我的召喚。”
最開始，大家還沒有什么察覺，可過了一會之后，當第一只白色幽靈出現時，許樂他們才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白色幽靈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幾個，幾十，幾百，上千。
這些幽靈體大部分都是12級的怪異，它們緩緩的飄向白愧，沒有精神，沒有意志，也沒有思想。
當白愧接觸到第一個幽靈的時候，這個幽靈瞬間破滅，散為點點的藍芒被白愧輕易的奪魂。
在吸收掉一個幽靈之后，白愧的臉上明顯揚起了笑容。
他在恢復！
許樂知道不能這么等下去了，他站起身，掏出了懷中一直準備的遺物，下雨天的打工仔。
“出來吧！太陽。”
一顆散發著黑光的光球的伸向天空，飛向了那些幽靈種當中。
小太陽散發出的光芒，讓這些幽靈種十分難受。
許樂借機掏出了喪鐘，按下了歸零。
一圈鎮魂的聲波發出，所有的幽靈種在聽到了鎮魂的聲音之后，都被定在了半空中無法動彈。
小太陽的光芒越發強烈，隨后。
一場席卷無數幽靈種的爆炸，發生在半空中。
附近的守夜人都被瞬間吹飛出去，而爆炸下方的白愧，則是用盡了自己最后的力量讓自身元素化，硬扛著小太陽爆炸的沖擊。
天空中，無數的幽靈被光芒和沖擊摧毀，僅僅是一瞬間，天空中的幽靈種就被炸死了大半。
可即便是這樣，依然還有更多更多幽靈種從遠方出現。
它們迷茫的飛向這里，飛向白愧。
好像這里，就是它們靈魂最后的歸宿一樣。
許樂知道，光靠小太陽的力量是沒有辦法殺死白愧了，他還要給白愧最為致命的一擊。
許樂看向了手上的印記，這是他最后的底牌。
在靈能耗盡的情況下，只有這個是不需要任何條件，就可以使用的招式了。
“幫幫忙吧，呱兄，契約召喚之陣。”
一陣白煙隆起，金蟾蛤蟆來到了許樂的身前。
這一次，一人一蛤沒有任何的交流，許樂只是簡單的趴在了蛤蟆的背上，輕聲說道：
“拜托了，呱兄。”
“回頭別忘了我的蚯蚓。”
蛤蟆說完，雙腿發力沖天一跳，帶著許樂躍向了白愧。
手中的鋼叉不斷旋轉，連續為許樂擋下了許多道光刃。
但也有幾道光刃，穿過了蛤蟆的身體，一時間鮮血飛濺。
不過蛤蟆根本不在乎，此時的它，就像是一個朝著敵人沖鋒的戰士一樣，發出了怒吼。
“古神從來都不是貪婪的！”
躺在地上的白愧根本動彈不得，但他知道眼下的古神金蟾，就是守夜人們最后的反撲了。
“給我死！”
一道耀光再次飛出，蛤蟆閃身躲避，雖然這種速度的光刃它根本躲不開，但至少不能讓光刃斬到它背后的許樂。
鮮血飛濺，金蟾的身體轟然消散。
“許樂，這次我虧大了，下次記得補償我！”
“謝了。”
飛在半空許樂握住了手杖，這根手杖在他的手中再一次變形。
這一次，它變成了一把古代的利劍。
利刃天降！
許樂握住劍柄，將這把劍刺入了白愧的腦門中。
“啊！”
白愧發出一聲怒吼，一道光刃刺穿了許樂的小腹。
但許樂沒有松手，而是對著天空大吼一聲。
“白愧才是真正污染的源頭，你們…解脫了。”
不知道是不是幽靈種們聽懂了許樂的話，它們的身體在半空中停滯下來。
不過很快，它們就又一次飛向了白愧。
已經快要無法動彈的白愧看到這一幕，伸出手指，指向許樂。
“你輸了，夜煞。”
光芒在他的指間閃爍，而他瞄準的地方，是許樂的腦袋。
可這時，刺入他頭顱的黑劍發出了一陣顫抖。
一只飛來的幽靈種，居然鉆了進去。
就在白愧和許樂雙雙錯愕的時候，越來越多的幽靈種飛來。
他們沒有飛向白愧，而是飛向了那把術士手杖轉化成的黑劍。
隨著吸收的靈魂越來越多，黑劍上的鋒芒也越來越暗淡。
漫天的靈魂依然在不斷的涌入，猶如一場靈魂的盛宴一般，在天空中閃耀。
黑劍吸收了靈魂，也吸收了光。
它越發的暗淡，一直到最后一只幽靈種鉆入了黑劍中，所有的光華也被吸收殆盡。
白愧還是白愧，只不過此時的他，已經變成了一具真正的干尸。
許樂拔出黑劍，白愧的身體也隨之灰飛煙滅了。
無盡的沉默和悲傷，在隊伍當中蔓延。
還活著的守夜人們默不作聲的站了起來，開始整理起自己的傷勢，還有逝去的隊友。
王樹跪在白靜的面前，緊緊握住了拳頭，微微顫抖。
許樂拄著黑劍走了過去，其他幾個活下來的6隊成員也跟了過來。
白靜沒有死，她此時的目光格外平靜，看向了甘：
“甘，以后他們…就交給你了。”
話本就不多的甘，在聽到白靜的囑托后點了點頭。
“好。”
隨后白靜又看向了王樹，緩緩伸出了手，但她的手指沒有碰到王樹，因為她的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小樹，以后要多聽聽許樂的意見。”
“我知道了。”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隊長了。”
白靜似乎想去摸一摸王樹的臉，可她伸手摸去的位置，又錯了。
王樹想去抓住白靜的手，可還沒等他碰到，白靜的身體就如同光點一般，消散在了空氣中。
王樹終于低下了頭：
“隊長走好。”
“隊長走…好。”
許樂心里很堵，但又不知道說些什么，他看向甘。
而甘卻像是早有察覺一樣，轉過身去，背對著許樂他們。
“她本就已經病入膏肓，時日無多，能夠完成夢想，荊天棘地，也算不枉此行。”
“可活著，總要比追求夢想而死去好吧？”
“夢想不是虛無縹緲的，它是一種理性，是一種追求，是一種力量，激勵著人們去拼搏，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夢想的道路，只是我們沒有地圖，但很多人究其一生都在尋找。
夢想不是現實，但有些人可以把它變成現實，就像是白靜這樣。
而且能夠完成自己最后的夢想，本身就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許樂咬咬牙：
“可人還是死了。”
“至少…她保護了你們。”
甘朝著顧北辰走去，留下了獨自沉吟的許樂。
許樂站在原地許久，最終他昂起頭眨了很多次眼睛，轉身朝著谷佳諾的方向走去。
來到煉金術士身前，許樂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蓋在爆衣裂血的谷佳諾身上，然后將其抱起來。
“你還挺紳士的。”
谷佳諾說道，見許樂沒有吭聲，她又繼續問道：
“結束了么？”
“嗯，結束了。”
“那就好。”
谷佳諾將頭靠在了許樂懷里，沉沉的睡去。
牛遠把顧北辰背了起來，和甘一起，來到了王樹的面前。
王樹拿起了白靜的戰刀，緩緩起身。
“守夜人6隊聽令，所有人整裝，等待5隊成員修繕完畢之后，原路以第一街區返回。
任務，繼續。”
“是。”
隊伍沉默的行進，所有人都不茍言笑的行進，一直到他們完成了第一街區最后的探索，也沒有一個人說一句廢話。
而53號街區像是感覺到了他們的悲傷和憤怒。
這一路過來，再也沒有一只怪異出現。
當所有人坐上蒸汽戰車的時候，王樹下達了命令：
“53號街區開拓者任務完成，我們回家！”
“是。”
在傍晚時分，兩輛戰車同時返回燈塔的時候，守衛看著一個個渾身負傷浴血的隊員們，立刻挺胸立正。
“守夜人歸隊，敬禮。”
許樂沒有看他們，而是看向了野外。
就像是他自己對白靜說的那樣。
“當災難來臨的時候，總要有些像圣母那樣光明和正義的人出現，如果連這種人都沒有，那這個世界可就太黑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