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王玄頓時大喜,騰身而起,“走!”
永安軍府士兵大多引煞入體,剩下資質太差、毅力不足者皆被淘汰,這些天已著甲演練四象奇門軍陣,從早到晚…
可以說,就差軍陣大旗。
軍府上下無不翹首以盼。
“不是說還需兩天,怎么提前了?”
“聽莫大人說,錦繡閣知道這邊急要,便請了個高手送鏢。”
“錦繡閣要價狠,卻也會來事…”
兩人說話間,已快步來到軍營大門,頓時看到一幅詭異景象:
破破爛爛的馬車停在門口,一老一少蹲在車轅上,滿臉風塵,兩手蜷在袖筒里,滿臉憨笑,像個鄉下老農。
莫懷閑在車旁不停彎腰拱手,滿臉諂媚。
“周前輩,路途辛苦,不如進去喝杯水酒…”
“周前輩大名,晚輩早有耳聞…”
可惜,老者只是憨笑著露出大黃牙,“你說啥子呦,不懂不懂,俺們爺倆就是來送些柴火。”
莫懷閑哭笑不得,“前輩,你…”
此時王玄剛好趕到,老者扭頭瞇著眼上下一打量,隨即呵呵笑道,“王校尉是吧,有人托我送點東西,你查驗下。”
說罷,起身來到車后,從大大小小破木箱中,一一抽出五個細長木盒,他那徒弟則小心依次搬到空地之上。
看著這二人動作,王玄瞳孔一縮,上前緩緩打開。
木盒長達三米,做工考究,里面是一桿卷著的大旗,血木為桿,旗面是一種古怪布料,由根根白絲扭曲而成,火把下隱隱透著銀光。
嘩啦!
王玄拎起旗桿一抖,太陰玄煞瘋狂注入,一面大旗頓時迎風招展,上繡青龍盤云,每個鱗片都由符文構成,氣勢威嚴,下有九旒飄蕩。
周圍軍士全都目瞪口呆,他們癡癡凝望青龍旗,感覺上面巨龍仿佛在緩緩游動,耳邊更是響起龍吟聲。
“好旗!”
王玄心中激動,忍不住一聲叫好。
軍旗者,軍陣中樞也,決定品質的有兩點。
一是所容納煞炁多寡,二是與陣法特性是否相通。
他感覺此旗仿佛黑洞,即便再來個萬人軍陣也無法將其注滿,而稍微運轉煞炁,便能感覺乙木之炁自青龍表面擴散而出。
這還是沒有祭旗之前的效果。
王玄忍不住將木盒一一打開。
朱雀旗七旒,火舞梧桐,光耀四方…
白虎旗六旒,雄踞山崗,殺氣升騰…
龜蛇旗四旒,糾纏盤伏,水浪翻涌…
最后則是一面主將大纛,上繡兩儀太極,日月星三奇,中央則是一個大大的“王”字,霸氣沉穩。
軍旗飄動,令整個軍營大陣氣息都攪動不安,郭鹿泉、白三僖、祁隆等人全部縱躍而出,呆呆看著這威武軍旗。
而那老者似乎見怪不怪,一直笑瞇瞇在旁等待,直到王玄將所有軍旗小心收起,才憨厚笑道:“看來沒問題,那我爺倆就先走了。”
王玄恭敬拱手:“前輩,在下備了…”
“不了不了!”
沒等他說完,老者便如火燒屁股一般,和徒弟駕著馬車駛入黑夜。
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身影,王玄眼睛微瞇,低聲道:“旗箱三米長,那馬車遠遠不夠,是儲物之寶么?”
莫懷閑也是一臉羨慕,“法寶啊,即便在世家大教也罕見。”
王玄搖頭,“他是誰?”
莫懷閑嘖嘖一嘆,“海州曾有個滄海劍宗,人數雖少,但各個都是練劍奇才,門主更是習得龍蹻御劍之法,劍仙般的風流人物。”
“五十年前,海上龍妖為禍,食人無數,滄海劍宗性烈如火,舉派前去斬殺,幾乎滅門,這位前輩叫周云蛟,當時被門主封閉經脈留在門中當做種子,是唯一的活口。”
“山海書院放出話,誰敢為難,便是書院死敵,但這位前輩卻一把火燒了門派,從此以走鏢為生,浪跡江湖,還改了個土到極點的名字,周二茍。”
“二狗?”
“不,是茍活的茍。”
“他什么修為?”
“自稱三花聚頂,我呸,信的人都死了…”
與此同時,馬車上的一老一少也在閑談。
“師傅,你這么急著走干嘛,我都餓了。”
“餓個球,這里不是善地,早點離開為妙。”
“師傅,我看他們修為也一般啊…”
“跟你說過多少次,這天下能殺人的東西多了,宗師也能被黃口小兒坑死,記住,活著,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是,師傅,那…我什么時候才能顯露劍術?”
“什么時候啊…”
老者看著弟子,眼中有些恍惚,“五十年前,有個人來找我,要以一碗江海相贈,我不敢接,你此生若不能一劍斷山,便給我死死憋著,找個弟子傳下衣缽。”
“哦。”
弟子似懂非懂,又好奇問道:“師傅,你到底叫啥,到底什么修為?”
“不是告訴你了么,我叫周二茍,不過三花聚頂而已…”
次日寅時三刻,永安軍營人聲鼎沸。
昨晚遭遇,王玄已拋到腦后。
他早知這個世界高人眾多,無論對方什么來頭,關注眼下才更為重要。
此刻,校場上甲片聲聲,伴著隆隆腳步聲,三千名軍士在各自隊正帶領下列陣而行,很快布滿整個校場。
所有軍士都已身著新甲,銅盔紅纓,惡虎吞沿,魚鱗甲片閃爍,護肩裙甲古意盎然,手中長矛煞炁繚繞。
天邊一縷晨光微寒,校場一片肅穆。
而在陣前,五桿大旗一字排開,旗下長案供奉三牲,香火升騰而起,到了軍旗旁邊,卻詭異地打著旋散開。
王玄眼神凝重,對著莫懷閑微微點頭。
莫懷閑今日也是白衣青袍,峨冠博帶,氣度不凡,見王玄示意,當即上前一步,胸中浩然炁迸發,朗聲道:
“今日天清地寧,為兵禱,為旗纛之祭,誠以三牲為禮,聚軍煞將血為令,校陣蕩寇,伐山破廟,除祟破邪,軍旗所指,無往不至!”
“祭旗!”
一聲令下,全軍士兵便在各自隊正帶領下,來到香案玄銅法壇前,咬破中指,滴入鮮血。
祭旗大禮,莊重肅穆,所有人沉默不語,唯有甲片聲響。
隨著朝陽升起,壇中鮮血漸漸集滿。
最后,王玄也來到壇前,滴入鮮血后,端著銅壇來到陣旗前,一手握著旗桿注入煞炁,一手抬起銅壇。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壇中鮮血化作血霧升騰而起,和繚繞的香火青煙匯聚,一面面軍旗漸漸染上淡淡血色。
隨著儀式進行,所有軍士都隱約有種感覺,他們和那軍旗產生了一種莫名聯系,即便閉上眼,也知軍旗在何處。
最后,王玄來到主將大纛前,一把抓住高舉而起,太陰玄煞瘋狂注入,“王”字大旗頓時獵獵飛舞。
狂風四起,四靈軍旗竟緩緩漂浮而起。
王玄眼若寒星,威嚴聲音響徹校場:
“劉順!”
“屬下在!”
“命你執掌玄武軍旗,令旗一起,無可撼動!”
“是!”
“張橫!”
“屬下在!”
“命你執掌白虎軍旗,令旗所致,無物不摧!”
劉順張橫自不用說,是他得力左膀右臂,白虎玄武一攻一守,互為倚重。
“杜春娘!”
“屬下在!”
“命你執掌朱雀軍旗,旗旒飄揚,侵略如火!”
杜春娘兵修天賦卓絕,短短時間便已凝聚尸狗煞輪,心思靈巧中隱含火爆性格,與朱雀軍陣相配。
“莫云霄!”
“屬下在!”
“命你執掌青龍軍旗,旗舞風云,龍戰于野!”
莫云霄是莫家府兵子弟中最出色者,為人沉穩多謀,加上莫家投資軍府,不可冷落,正好執掌青龍旗。
四象戰旗分下后,王玄緩緩掃視,望著一雙雙面孔,沉聲道:“今日我永安府軍算是正式成型,但這路,才剛開始。”
“諸軍,演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