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的大院內,吹來了一陣冷風。慅 林朝從衙內出來,踩在雪地上,他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不遠處,一個小老頭穿著棉襖,顯得頗為臃腫,卻依舊背著手,向這邊走來。
看到來人,林朝連忙迎了過去:「師父,你怎么來了?」
「你做的那玩意用完了,這幾天怪不適應的。
正好,我準備來縣里買些藥材,就順便來縣衙里逛一逛,看看你什么時候放出來。」姜伯業背著手,「既然出來了,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好的。」林朝內心一暖,跟在姜伯業的身后。
由于大雪紛飛,牛車很難同行。慅 所以,林朝跟著姜伯業一起,準備徒步回清虛門。
剛走一個時辰,姜伯業便坐在一塊石頭上,氣喘吁吁,吐出一片一片白霧:「人老了,走點路都不行。」
林朝在姜伯業的背后輕輕敲著,舒緩著氣息。
姜伯業獨自一人從清虛門趕來這,也走過幾十里的山路。
姜伯業休息了一會,他的呼吸才順暢起來:「諸葛柳…死了。」
「五長老竟然…死了?」林朝眼中假裝露出微微錯愕的神情。
五長老的死,他絲毫不意外。慅 五長老的昏迷,和林朝沒有關系。
但昏迷后,想要醒來,就不是那么容易。
后來,諸葛柳翻滾下去,就是林朝懂的手腳。
那注定著,諸葛柳不會醒來。
雖然,暗戳戳地殺害敵人,沒有當面報仇那種暢快淋漓的快感。
但對經歷過幾世輪回的林朝來說,那都不是事情。
只要目的達成就行,過程怎樣并不重要。慅 「那家伙,狂妄自大。
得到一個神龕,竟然將其打開,還放在屋子中。
這是取死之道!」姜伯業暢快說道。
顯然,諸葛柳的死,也讓他很興奮。
姜伯業臉上又露出疑惑神色:「按理說,那種程度的神龕,根本不致死,他只會陷于沉睡之中,他怎么會死了?」
「在回去的路上,有兩位弟子抬著他,結果山路滑,諸葛柳從擔架上掉了下去,估計就是因為這個,才最終一睡不起。」林朝把當時的事情說了一遍。
「真的么?」姜伯業看了林朝一眼,目光中帶著一絲鋒芒。慅 「弟子自不敢欺騙師父。」
姜伯業又看了林朝幾眼,才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而林朝這時,則好奇問道:「師父,為何諸葛柳看了神龕,便會一睡不醒?」
對于那個大光明教,林朝很是好奇。
姜伯業的目光變得凝重起來:「這些邪教,十分妖異,你不要參與其中。
即便他們以重利誘之,讓你短暫掌握強大的力量。
因為,你一旦親近了這些邪教,選擇了信仰這些邪神。慅 往后,你便沒有資格掌握道兵。
你所有文功的修為,便無了用武之地。」
林朝聽到這,依舊有些疑惑。
「三百年前,邪神Yin祀泛濫。
整個世界,以諸多教派為尊。
心善的教派,下轄的普通人還能夠好好生活。
而那種歹毒教派治下,卻是慘無人寰。慅 而這時,最強大的圣門出現了一位圣者,扶持了鎮淵人皇,掃平了諸多教派,一統天下。
從此以后,邪教人人得而誅之。」姜伯業把之前的歷史簡單告訴了林朝。
林朝聽到這:「圣 門…是最大的教派?」
也就是說,圣門是最大的邪教。
姜伯業看了林朝一眼,點了點頭:「可以這樣說。
如今,諸多邪教被清算,但依舊有許多邪教余孽在外。
這次你們去掃除的,乃是大光明教的余孽。慅 大光明教,在四百年前,乃是不亞于圣門的教派。
即便被朝廷與圣門覆滅,現在的大光明教,依舊有許多強者,是當今邪教中的中流砥柱。
如今天下,共有一百二十府,疆域太過于遼闊,圣門與朝廷的統治力減弱。
而這一百二十府之中,有接近三分之一,叛軍橫行。
這些叛軍的背后,都有大光明教的影子。」
這個世界,比起大夏的疆域面積,還要大四五倍。
朝廷和圣門,不能夠完全掌控,實屬正常。慅 林朝聽到這,點了點頭:「弟子謹遵師命,不會與這些叛軍搞在一起。
不過師父,諸葛柳畢竟是六品武夫,那神龕又是如何讓他昏睡?」
這一點,林朝有些忌憚。
在這個世界,他的手段也很常規。
那種普通的術法,以及仙道手段,根本施展不出來。
姜伯業皺著眉頭:「邪神妖術,非吾等可以揣度。
你只需要記得,遠離他們即可。」慅 「遵命。」林朝點頭。
想要在這個世界混,目前當然要走根正苗紅的道路。
他也想經歷更加精彩。
這樣,他轉生的評分,也會更高。
邪教雖強,但諸多邪教聯合在一起,還被圣門和朝廷所覆滅。
可見,邪教根本不算什么。
回到了清虛門以后,林朝的日子又恢復成當初那般。慅 不過,諸葛柳死了后,林朝在清虛門也沒有人刻意為難,日子也變得更好起來。
不過其他門人,對林朝依舊很冷淡。
除了趙泰愿意與林朝走得近,其他人對林朝都避之不及。
在一日夜晚,林朝終于用積累的屬性點,踏入了五品。
他自身的實力,依舊沒有太多變化。
不過,每日自然增長的屬性點,又增加了一點。
這讓林朝心情不錯。慅 畢竟,肉眼可見的增長,對每個人來說都有動力。
「努力在去學宮之前,踏入元嬰之境,以及成為四品武者。」
如今的他,乃是五品武者。
在落馬縣這樣的小地方可以稱王稱霸,但去了一府精粹之地,顯然不夠。
而且,五品武者說起來厲害,但一旦被幾十名精銳兵卒給圍攻,林朝也得玩完。
還是太弱了。
現在的他,甚至打不過黑澤。慅 他得提升自己的實力。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他需要獲得去學宮的名額。
時間慢慢流淌,二月初,青山吐綠,山川間多了些姹紫嫣紅。
林朝接引完香客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拖著疲憊的身軀昏昏沉沉睡去。
睡夢之中。
林朝的意識突然昏沉。
他陡然驚醒。慅 他抬起自己的手掌,突然看到,自己的手掌之中,出現了一條裂縫。
裂縫之中,是無盡的光輝。
看到這一幕,林朝驀然想到了大光明教。
而這時,那癲狂的囈語聲在耳邊回響。
「開門…」
「開門…」
聲音癲狂,帶著瘋狂的迫切,僅僅聽一聲,便讓人腦袋炸裂。慅 意志不堅定者,會瞬間精神錯亂,變為瘋子。
林朝這時再次陡然驚醒。
他滿頭都是汗水,他看過去。
只見,他還待在屋子里。
屋子里漆黑一片,剛才的光并不存在。
「原來…是一場夢。」
林朝松了一口氣。慅 不過,他心中的警惕未曾消失。
「我好像沾了不好的東西。」
不過目前,對他來說,僅僅是偶爾做噩夢。
這根本不算什么。
不過,當林朝將目光落在手掌之時,他的眼神微愣。
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掌之中仿佛真的有一道裂痕。
不過,當他再次去看的時候,那條裂縫又消失不見。慅 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林朝這才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但是,這種不一樣,也有些普通。
那便是…他可以夜視。
這種能力,對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光明…祇…」慅 林朝猶豫。
只感覺麻煩。
他似乎真的被盯上了。
「我現在…算是邪教的信徒嗎?
那我修煉文功,還有用嗎?」
林朝心中疑惑。
當然,身體上的變化,可能不止這些。慅 但他此時,只知道這些。
「得找個機會,問問師父。」林朝這樣想著。
三月來到,林朝已從當初那個瘦弱的少年,身上多了些肉,看起來更加健壯。
當然,和魁梧完全沾不上邊。
「小陽,這是婆婆燉的雞,你帶去孝敬一下你師父。」院子里,花婆婆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這半年來,花婆婆的身體也愈發硬朗。
而林朝,也給了花婆婆一些零碎的銀子。慅 花婆婆會把這些錢去買一些雞之類的肉食,做給林朝吃。
正是因為這樣,林朝的身體才會慢慢健壯起來。
「謝謝婆婆。」林朝把管子里的肉和湯帶走了一大半,還留了一些給婆婆。
雖然經歷了幾世輪回,見慣了太多生死,國家覆滅,世界覆滅,人性黑暗與扭曲,但林朝依舊保持平和的心態。
待人與物,都很和善。
此時,姜伯業的院子里,清虛門門主曬著太陽,瞇著眼睛:「老姜,這次你依舊沒有舉薦的人?
要不要,舉薦我的一位弟子。慅 否則…你的資源就浪費了。」
姜伯業聽到這,破口大罵:「老匹夫,我那點資源你也貪?
你就不怕你弟子被我舉薦,去了學宮,夜晚被人砍死?」
「哈哈,你在學宮之中,不是有一個老相好嗎?
有那人罩著,誰敢?」
姜伯業聽到這,眼中閃過唏噓神色。
「我只有一個舉薦的名額,我自有用處。」慅 「老姜,你想留給夏陽?
夏陽為人勤奮好學,身家清白,但天賦差了些。
如果兩年后,他沒有踏入金丹,那該如何?
而且,他即便踏入金丹,他能夠承擔起…公輸學派的重擔嗎?」清虛門門主瞇著眼。
姜伯業聽到這,目光也變得凌厲起來:「既然他選擇了 我,我也選擇相信他,那么這件事,便不會更改。」
「唉。」清虛門門主嘆息,「我那弟子,乃是縣里商會會長的兒子,是被一位大人物看中的人。」
「看上我那點資源,還叫什么狗屁大人物!」姜伯業哈哈大笑,言語中都是嘲諷神色。慅 清虛門門主聽到這,頗為無奈。
「老姜,你好自為之。
這件事,我無法插手。」
姜伯業眼中不屑更甚:「土雞瓦狗之輩。」
「他們對付不了你,總能夠對付你那弟子吧?」清虛門門主說道。
姜伯業聞言,當即說道:「如果這一關都過不去,難道去學宮送死?
還不如留在清虛門,虛度光陰至死。」慅 清虛門門主聽到這,只是搖頭。
與姜伯業聊了幾句,清虛門門主起身離開。
院子里,又剩下姜伯業一人。
他曬著太陽,空蕩的院子,陽光相陪。
踏踏的腳步聲傳來。
「師父。」林朝進入了院子之中。
姜伯業微瞇著眼,嗅到了什么,胡子抖動:「好香,今天有口福了。」慅 林朝將雞湯給姜伯業倒滿,還把剩余的一根雞腿也放入了碗中。
小老頭吃起來,不修邊幅,很快,雞腿啃干凈,雞湯也喝完。
「不錯。」姜伯業喝完,露出滿足神色,「你花婆婆手藝真不錯。」
「師父若是喜歡,不如讓花婆婆搬過來,專門給您做菜。」林朝趁勢說道。
花婆婆年齡大了,一直干著雜役的活,很累的。
若是僅僅為姜伯業做飯,則輕松許多。
「嗯,行。」姜伯業不假思索答應道。慅 而這時,林朝想到了什么,問道:「師父,清虛門的道兵,真的那么厲害嗎?
明日我去看守道兵,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
前段時間,林朝做了一個噩夢,似乎被祇盯上。
他也出現了夜視的能力。
他害怕他因此成為了祇的信徒。
那樣,他的文功便不能繼續修煉,以后也無法掌控道兵。
這也就意味著,在這個世界,他將少了一個前進之路。慅 當時,為了弄清楚這些,從師父這里他旁聽側敲,才找到辨別他是不是祇信徒的方法。
那就是近距離接觸道兵,如果他對道兵產生抗拒感。
那么,他便是光明尊者的信徒。
所以,林朝才大費周折,找了這件差事做。
「清虛門的道兵,由門主掌控,可鎮數十人,你說強否?
未到元嬰,不可觸碰道兵,否則會傷到你。」姜伯業說道。
「多謝師父提醒。」林朝暗暗記下。慅 而這時,姜伯業突然面色變得嚴肅起來:「你真的想要通過我進入學宮?」
林朝聞言,認真回答道:「是。」
「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弟子不會后悔。」
林朝自然知曉公輸學派的恩怨。
不過,對他而言,這并不算什么。
姜伯業點了點頭:「你小心一些,門主的弟子譚空可能想要這個名額。」慅 林朝聽到這微愣。
因為明日,便是他與譚空一起看守清虛門的道兵。
「譚空乃是商會會長的兒子,家里頗有些勢力,你小心些。」
姜伯業提醒完,睡在躺椅上,很快便睡著了。
林朝小心把東西收拾完,
退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