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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七章 請諸君……赴死

  “怎么回事?”

  “這是怎么了?”

  無數的武者震驚不已,眼前的事情,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不好,我的氣血消失了。”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諸多武者臉色大變。

  他們自視己身,才發現自己的實力空蕩蕩的,不存任何。

  “這一定是外邦之人的陰謀!”

  “圣皇危矣,圣朝危矣!”

  此刻的南洱海,幾乎聚集了天下所有的強大武者。

  整個圣朝的先天,都匯聚如此。

  此時的先天,也是沒有了…氣血嗎?

  這極其恐怖。

  恐怕,要變天了。

  眾人心中忐忑。

  高山之上,林朝目光幽深:“這絕對是仙道法寶,絕天地通,而且等級…很高。”

  林朝目光凝重。

  這種等級的仙道法寶,即便是尊仙也無法煉制出。

  雖然表面上,僅僅絕天地通,但其中糾纏著因果,達到了一種不可琢磨的境界。

  “即便是我…身上的氣血微弱到幾乎不可見,一身實力,萬不存一。”

  原本,他距離戰場不遠,以他的實力幾個呼吸便可到達。

  如今,那件寶物出現,天地被隔絕,林朝想要趕赴戰場深處,也需要更多的時間。

  此時,戰場中央,諸多先天強者臉上露出震撼莫名神色。

  尤其是太一門的兩位先天,臉上的得意消失,變得錯愕起來。

  早在很久之前,他們便與外邦的強者建立聯系,希冀在大戰之中,借助外邦的實力,消滅圣皇的力量。

  他們的計劃很成功。

  僅僅剛才的碰撞,圣皇一系最堅定的支持者,前圣女,一位先天便已身隕。

  這幾乎已經圖窮匕見。

  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在前圣女隕落之前,圣皇一系的先天竟然不顧外邦強者,偷襲于他們。

  仿佛,與外邦有聯系的不止有太一門一系,亦有圣皇一系。

  僅僅一碰撞,太一門一系與圣皇一系便受到不少創傷。

  當然,整體來說,太一門還占據絕對的優勢。

  外邦雖保留更多的力量,但牧虛自問,拿下圣朝以后,他們也可以輕易拿下外邦。

  他們最大的敵人,乃是圣皇。

  此刻,站在太一門一系的先天,足足有六位。

  而圣皇一系,除掉死掉的前圣女,僅僅有四位,而且,除了圣皇,剩下的三位先天都或多或少受了一些傷。

  牧虛已經允諾外邦,一旦協助他們覆滅圣皇一系,他們便會幫助外邦填海造陸,提供物資,得一生存之地。

  只是,剛占據這種絕對優勢的牧虛等人還沒有高興多久。

  只見,圣皇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黑白交織的圖案。

  圖案從圣皇的手中,飛向了天際。

  方圓十幾里之地,絕天地通。

  所有的武者,一身實力消失,宛如普通人。

  即便是先天,此刻也削弱了無數倍。

  牧虛一身青色道袍,身邊簇擁了五位先天,還有不少的武者。

  “圣皇,你到底要做什么?”

  圣皇的手段,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不過,看向了圣皇一系的先天,包含圣皇,身上的先天之力都已消散,和他們一樣,戰力大跌。

  想到這,牧虛還保持著底氣在。

  玉素目光平靜,她往后退了一步,許小婧上前。

  火銃營的侍衛,手中拿著黑漆漆的火銃,臉上帶著肅穆神情。

  這些侍衛,將圣皇與其他武者隔離開。

  這時,玉素開口:“你們說,若世間無武者,會怎樣?”

  “圣皇…此舉何意?”

  龍王山的先天臉上也露出擔憂神色。

  他乃是圣皇一系,可是如今圣皇此舉,還是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而且,聽圣皇的意思,這種手段不是為了背叛太一門,而是另有所圖。

  玉素目光清冷,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發生了變化。

  那些信任她的將領,那些先天,凡是武者,目光都變得懷疑起來。

  唯有許小婧以及其手下由普通人組成的火銃營,忠誠拱衛在前。

  此刻的火銃營,比之前的威懾力還要大。

  “武者,信奉先天神靈,獲取力量,這些大家想必都很清楚。

  先天神靈,給了我們不可匹敵的力量,但萬物都有代價。

  先天神靈寄生于我們的身體,給了我們成為武者的可能,但也斷絕了我們仙道的希望,甚至,連壽千載,我們都無法做到。”

  玉素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失落。

  “我們整個世界的武者,仿佛是神靈培養皿中的牲畜。

  我們修煉武道,激活氣血,給先天神靈提供力量。

  一旦,我們提供的氣血到達了一定的量。

  這些先天神靈,都將蘇醒,到時,我們人類的未來,又在何方?

  如果,世間的氣血武道消失,不再有人為先天神靈提供力量,而我們的身體,也徹底恢復正常,那將是何等的景象?”

  自得到元始遺贈之時,玉素便明白,她有著自己的路要走。

  即便,這條路是與天下人作對。

  但是,若不把舊時代掃進垃圾堆里,又如何為這方世界迎來新生?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也是這個世界唯一的集會。

  如果她失敗,這方世界繼續走氣血武道。

  生靈將依舊懵懂,直待有一日他們信奉的先天神靈蘇醒。

  那時,所有生靈體內的靈性,將被先天神靈所吞噬,成為先天神靈的一部分。

  這樣的事情,她不愿意看到。

  “圣皇,你不覺得你想的有些多嗎?”牧云開口,目光沉穩,“即便先天神靈會蘇醒,那或許也是千年后,萬年后的事情,與我們何干?”

  牧云的話,在場的先天強者有不少認同。

  千萬年后的事情,未免有些杞人憂天。

  “不走氣血武道,難道走仙道?

  即便斷絕了體內的氣血,恐怕我們這群修煉過武道之人,也無法走上仙道吧?

  所以說,圣皇想要把天下的武者,都廢為凡人,斷絕我們的實力根本?”

  牧虛一句話,引得在場的武者臉色大變。

  即便是那些效忠圣皇的武者,臉色也大變。

  確實,圣皇此舉,便是想要讓氣血武道消失。

  雖然,他們不知道圣皇到底會怎樣把氣血武道給消滅,但這是他們無法接受的。

  畢竟,好不容易修煉來的實力,誰忍心消失,淪為普通人。

  “圣皇,三思。”一位無漏之境的武將開口,他乃是堅定的圣皇黨。

  可是,圣皇此舉,即便是他也無法接受。

  現在,也有不少和他一樣的武者,內心驚懼。

  “想要斷絕氣血武道,恐怕我們這些先天都要死絕才行。

  圣皇,你連這些效忠你的先天都不顧嗎?”

  牧云再次開口,字字誅心。

  圣皇的手段,已經超過了他的想象。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自信能夠戰勝圣皇。

  此時,他只能團結所有的力量,對圣皇施壓。

  此言一出,在場的先天臉色微變。

  他們自然知道。

  成為了先天的他們,其實已和先天神靈綁在了一條船上。

  若是讓圣皇功成,他們必死無疑。

  玉素臉上帶著淡漠神色。

  她知道,她即便勝了,史書上關于她的描寫,也會全都是惡語。

  畢竟,氣血武者,乃是這方世界的權貴階級。

  她此舉,要推翻所有的權貴階級,是在與天下作對。

  同時,也會傷了很多無辜的氣血武者。

  一身的心血化為烏有。

  玉素知道,她此舉對很多人來說,都不公平。

  她所做之事,不分對錯。

  可是,這是她的使命。

  既然選擇了,便只能繼續走下去。

  否則,不久之后,這方世界的生靈,都將隕滅。

  玉素清冷如霜,言語中帶著一絲惋惜。

  “請諸君…赴死。”

  諸君,指的是所有的先天。

  敵對的先天,暫且不論,她都會斬殺。

  她最對不起的是,那些效忠的先天,以及那些還在武道攀登的武者。

  牧虛臉上露出冷色:“你想要我們死,然后依靠火銃營,實現你的狼子野心嗎?

  你也不過是一個自私的人。

  玉素圣皇,你看看他是誰?”

  就在這時,一群甲士上前,壓著一位身軀佝僂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身上,都是傷痕,眼眸深處可見歷經風霜。

  “叔叔?”許小婧臉色微變。

  她一眼就認出了那位中年男子,赫然是她的叔叔。

  一模一樣的面容,氣質也幾乎一樣。

  她內心激動,又無比憤怒。

  她明白了,為何錦衣一直找不到她叔叔,原來在太一門的手中。

  玉素臉色微變,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悲痛。

  她未曾想,昔日的許令竟然因為她的緣故,被太一門捉去。

  她心中有心疼,也有無盡的愧疚。

  如果她不成圣皇,僅僅是一個普通人,一直伺候著許爺,恐怕也不會有這么多事發生。

  許爺現在,也不必遭受這般痛苦。

  “許爺…對不起。”

  “玉素圣皇,將剛才的法寶收回,否則今日,我便將你的心上人斬殺!”牧虛開口,咄咄逼人。

  大哥牧云昔日隨意布下的棋子,沒想到今日真的用的上。

  “陛下,氣血武道之事,可后續議論,不可一意孤行。”效忠圣皇的一位先天老者余三水開口,聲音滄桑。

  他知道,圣皇此舉,即便贏了,也將背負萬世罵名。

  玉素看著許令,眼眸中的愧疚逐漸消失,最終化為堅定神色:“許爺…你救過我的命,我卻連累你受此折磨,今日玉素亦無法救你,我…”

  后面的話,玉素沒有說出口。

  那位中年男子,這時臉上露出哀求的神色:“救…我。”

  而這時,玉素的眼眸中閃過一縷殺意。

  “你不是他。”

  許爺不會這樣求救,更不會示弱。

  玉素松了一口氣,不過心中的愧疚始終未消散。

  對不起天下武者,她只是有些愧疚罷了。

  對不起許令,斷絕許爺的武道之路,對她而言,更加難以接受。

  玉素看著在場的武者,尤其是那幾位先天之境的武者。

  她的聲音依舊淡漠,卻更加堅定起來。

  “請諸君…赴死!”

  在場的先天,看著圣皇,面色極其難看。

  之前,那位勸解圣皇的先天余三水,發須皆白,臉上露出落寞神色。

  他是忠實的圣皇黨。

  “圣皇,你真的能夠斷絕氣血武道,給未來的天下一個希望嗎?”

  “盡力而為。”玉素開口。

  她也無法確定,真的能夠斷絕氣血武道。

  “我余三水活了六十余載,便為這天下盡一份力。”

  他說著,突然沖向了太一門一系的一位受傷的先天。

  他出手,不要命的打法,其他先天此時實力變弱,也不敢貿然出手,只能眼睜睜看著二人交戰。

  十幾息后,兩具尸體落下。

  曾經的先天強者,死在當場。

  玉素眼眸中有情緒波動,但目光更加堅定。

  只要她開始做了,便無回頭之路。

  玉素看向了其他先天。

  而這時,一道大吼聲響起。

  “圣皇無道,欲斷絕天下武道!”

  “誅圣皇,沖啊!”

  殺戮,在此刻響起。

  曾經效忠圣皇的武者,有不少開始背叛。

  不少武者,眼眸中閃現過復雜神色,不少人也加入了這群人之中。

  三日后,林朝出現在南洱海岸,地上擺放著數百上千的尸體,沙灘都被染紅。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尸體。

  “玉素她…果然長大了。”

  這三日,他已經了解到不少事實。

  他沒想到,玉素竟然想要斷絕氣血武道,還這個世界一個未來。

  玉素此舉是對,還是錯?

  林朝無法評判。

  只能說,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對錯,要看站在哪一個立場。

  不過,玉素這樣做,是在與天下為敵。

  就算她勝了,她也不會有好的結局。

  這三日,各種戰斗不斷發生。

  效忠玉素的,僅僅剩下那些普通人,以及許小婧所掌控的火銃營。

  這三日,大戰接連發生,死傷不斷。

  最讓人驚駭的,莫過于昨日,圣光老祖竟然現身,展現出恐怖絕倫的實力,一人換死太一門兩位先天,外加一位大興舊朝先天。

  外邦的頂尖強者,這時也突然反水,站在了圣皇這邊,獵殺圣朝先天。

  當今的圣朝,除了玉素一位先天,再無其他先天。

  所以說,至少目前來說,玉素勝了。

  表面上的先天,都已斷絕。

  “玉素她現在…”

  林朝目光涌動。

  他能夠感覺到,如今他的身體,正在發生著某種改變。

  仿佛,他體內的氣血,要脫離他而去。

  他知道,擁有那件法寶的玉素,定然有后手,真正斷絕氣血武道。

  一旦功成,這個世界的武道將會斷崖式下跌,武師便是終點。

  后面,會越來越弱,或許幾百年以后,世間將無真正的氣血武道武者。

  “唉。”

  林朝發出一聲嘆息。

  “氣血武道…真的要消失嗎?”

  這些年,林朝一直修煉著氣血武道。

  冥冥之中,他感覺氣血武道對他而言很重要。

  尤其是,那種代表他的氣血武道。

  林朝有種感覺,這種氣血武道他要走下去,或許能夠走出一條另類的九階之路。

  畢竟,九階之路,乃是主神。

不僅需要無與倫比的天賦,更需要  數百萬年歲月的紅塵煉心,見世界生,見世界滅,而神心如初。

  他并不希望氣血武道斷絕。

  但他也明白,氣血武道確實限制了此界的生靈,讓他們無望長生,無望仙道。

  甚至,先天神靈復蘇之時,那些修煉氣血武道的生靈的氣血會被吸食,融為先天神靈的養料,這方世界的生靈,也將遭受重創。

  先天神靈,對于這方世界的生靈來說,是真正的惡。

  但對林朝來說,卻不一樣。

  那些先天神靈,給他的感覺也是熟悉,甚至有些好感。

  一旦玉素功成,此間世界或許會真正迎來新生,但那些先天神靈,將再無復活的機會。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他與玉素站在了對立面。

  正是這兩個站在對立面的人,都在與世界為敵。

  玉素與世界為敵。

  他也與世界為敵。

  南洱海上。

  玉素一襲紅衣,清冷如霜,站在海面之上。

  此刻,她的嘴角上殘留著一縷鮮血。

  “噗。”

  她再次吐出鮮血,臉色變得煞白無比。

  如今先天已絕,僅剩下她一人。

  她使用元始遺贈蒼移,強行掐滅先天神靈與這個世界的所有生靈的關聯。

  不過,使用這件異寶,要強行忍受先天神靈的反噬。

  “果然,世間的先天還未完全斷絕。

  不過,大部分已死,我足以堅持到蒼移完全成功。”

  玉素的臉上露出堅定的神色。

  她早就想過,肯定會有隱姓埋名的先天強者。

  不過,她并未在意,這在她的計劃中。

  蒼移施展,無數的絲線騰空。

  這些絲線,除了玉素,沒有人能夠看到。

  這些絲線,正在往所有生靈的身上纏繞。

  沒有人能夠察覺到這種變化。

  而此刻,無數的氣血開始縈繞,落在了玉素身上。

  這是先天神靈無意識的反噬,在摧殘著玉素的身軀。

  玉素一直堅持。

  她的目光無比堅定。

  結局都是死,她只想讓死變得更有價值一些。

  只是,突然之間,玉素睜開了眼睛,嘴中噴吐出血沫:“我失敗了,終究…沒撐住。”

  先天神靈與這方世界的勾連已深,哪里是那么容易清除,建立新的聯系。

  她終究敗了。

  玉素身上的氣息不斷跌落,身軀跌入了海中。

  她的意識也變得模糊,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人影。

  “許爺…對不起了。”

  她雖失敗,但也延遲了先天神靈的復蘇,同時也讓先天神靈變得殘缺起來。

  而這方世界的氣血武道,將會經歷一陣低谷期,最后又重新恢復到如今的場景。

  但結局,對于這界的生靈來說,是一樣的。

  她不過是無用功。

  只是苦了許爺,恐怕此生無望先天。

  只是,就在這時,一道嘆息聲傳來一雙手臂摟住了她的腰肢。

  “許…爺?”

  不知為何,朦朧之中,意識消散之際,她仿佛見到了那個熟悉的人。

  林朝摟住玉素,看著她幾近消散的意識,眼眸中閃過一縷悲意。

  “玉素。”林朝輕喚了一聲。

  玉素臉上艱難擠出笑容,配上嘴角的血跡,卻顯得極美。

  “許爺…我…”

  玉素想抬起頭摸林朝的頭發,終究無力,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她也不知,此時是真實,還是幻覺。

  林朝看向了玉素身邊的那件法寶。

  此時,無數的氣血翻涌。

  蒼移還在斷絕先天神靈與世界的勾連。

  只是,無人承擔反噬,此刻也即將黯淡無光。

  林朝的眼眸深處,突然閃過一陣光亮。

  他的心中,一個瘋狂的想法涌現。

  “便讓我代替世人承載所有先天神靈的氣血。”

  他的手,攥住了那一把氣血。

  先天神靈寄生于所有生靈之中。

  蒼移將這種寄生給剝離,給移走。

  林朝要做的,就是嫁接到自己身上。

  那樣的話,所有的生靈,將會失去先天神靈的寄生。

  這也就意味著,先天神靈的復蘇,將全部由他來背負。

  而他,也將只能走氣血武道。

  無數的氣血,瘋狂涌向了林朝的身體。

  身體之中,一股膨脹感傳來。

  就好像,他的耳朵里有蟲子在爬。

  鼻子、口腔、腸道等地方,都有活蟲在動,這些活蟲仿佛對他很熱情,在他身體歡快撒歡,對林朝的感覺,卻并不愉快。

  林朝堅持著,忍耐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厚厚的血晶將他包裹,沉入了海底之中,消失不見。

  一日后。

  一道倩影出現在南洱海,她看著海面低聲呢喃:“此方世界之毒終于消解,吾輩也可前來,不用忍受靈氣之毒。

  只可惜,想要傳道,或許要等上數百載。

  文娣祖師曾言,元始遺贈落入此界,這倒是我的機緣,不可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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