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素一襲大紅長裙,襯托地更加高貴冷艷。
她淡淡看了眼林朝:“你還未走?”
自從前任圣皇駕崩以后,未央宮便變得荒廢起來。
這些武學士,見在未央宮中沒有什么前途,都各自離開,或去其他部門任職。
只留下三人還待在未央宮中。
“未央宮中有諸多武學,這是臣下一生所求。”林朝謙遜說道。
未央宮這樣悠閑的練武地方難找了。
而且,這里吃喝不愁,還有諸多武學,林朝過得很不錯。
玉素微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每個人,或許都有自己的追求。”
“陛下說的是。”林朝輕聲應道。
蕓蕓眾生,凡是生靈,皆有所求。
農民希望莊稼收成好,劫匪希望搶到大富人家。
玉素這時,臉上露出了躊躇的神情。
她突然開口:“你說,我若為了世人,阻斷了一人的武道之路,那人會不會怪我?”
林朝微愣。
他不明白玉素的意思。
他如實答道:“或許會怪。”
玉素沉默,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這時,林朝再次開口:“或許,那人知曉陛下的苦心,反而樂意看到陛下此舉。”
“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如此。”玉素聲音中夾雜著些許的笑容,不過這個笑容,頗為無奈。
林朝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這個世界,并非黑白分明,也并非都有對錯,不過是立場的問題罷了。
“把未央宮所有的研究資料,整理一番,交付于我。”
玉素開口。
“遵命。”林朝應允。
其實,他并不知,玉素要這些研究資料的用意。
但這并不影響他的行為,他也并未去過問。
第二日,宮殿之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所有的資料,都被玉素給燒盡。
此時,玉素看著大火,眼眸中帶著冷色。
這時,許小婧一身紅甲,進入了宮殿之中。
“拜見圣皇。”
玉素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你我二人之間,何必這般生分。”
許小婧臉上的正經神色再也裝不下去,露出狡黠的笑容:“你要是當了我姨,恐怕會更生分。”
玉素內心微嘆,向往常一般問道:“你找到了你叔叔?”
“未曾。”許小婧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這次錦衣司傳來的消息,依舊沒有發現我叔叔。”
許小婧不僅掌管著火銃營,還掌管著錦衣司。
錦衣司,是圣皇的眼睛,代替圣皇巡視天下。
其中,錦衣司中,一直有一個任務,那便是尋找許令。
“可惜了,始終未能有機會見他一面。”玉素嘆息,聲音悠長。
“我懷疑我叔叔那個老家伙自卑了!”許小婧臉上露出笑容,“他現在估計還在煉勁,知曉玉素姐姐你是先天,臉面過不去。”
玉素也笑了:“也就你叔叔不在,你敢編排他。”
許小婧拍著自己的腰肢:“我現在可掌管火銃營與錦衣司,我叔叔碰到我,也得給我叫一聲大人。”
兩人閑聊了幾句。
每一會,玉素臉上的悠閑消散不見:“外邦之人聯系地怎么樣?”
許小婧也恢復凝重:“已經聯系好了。”
不過,許小婧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據我錦衣司的眼線,太一門與外邦亦有勾連。”
玉素輕笑:“這樣豈不正如我意。”
“這個太一門,一直狼子野心。”許小婧說著,怒容更甚。
玉素新登為圣皇,遇到的最大困難便是太一門,以及大興舊朝的幾位先天。
這些先天強者,一直限制著玉素。
“如今京中一直有流言,說圣皇畏懼了外邦,這些消息,估計便是太一門傳出來的!”許小婧繼續說著。
如今的圣朝,一直流傳著一些消息。
那便是玉素加入圣光門的時間尚短,覆滅大興做的貢獻比較少。
玉素輕笑:“正好,京中不是一直傳希望我能夠御駕親征,這次便殺殺他們的威風。”
若是普通的王朝,帝不能輕易離京,恐發生大變。
這個世界,先天為尊,玉素倒沒有那么多顧及。
宮中,還有她的師姐坐鎮。
“我也去!”許小婧連忙說道。
“好。”
玉素笑道。
看著許小婧離開,玉素進入了宮殿深處。
宮殿深處,戒備森嚴,除了玉素,沒有人能夠進入這里。
玉素的臉色,變得恭敬起來:“師父。”
帷幕拉開,一位白發蒼蒼,形如枯蒿的老者出現。
這位老者,赫然便是當初的圣皇。
只是,此時她的狀態極差,仿佛就吊著一口氣。
這口氣用完了,便死了。
“計劃準備地怎么樣了?”圣光老祖開口,聲音沙啞。
“一切照常。”玉素臉上露出冷峻的神色。
“嗯。”圣光老祖點頭,不過想到了什么,她臉上露出悲痛的神色,“只是…苦了徒兒你。”
畢竟,玉素按照原有的軌跡,必然會是一代圣皇,帶領著圣朝強大,繼而青史留名。
如今,跟著她進行計劃,很可能面臨失敗。
玉素倒是平靜:“這是我該做的。”
“吾界凡人,深受先天神靈之苦,無仙緣,無法踏入仙路。
先天神靈,宛如寄生蟲一般,吸食我們的靈性,斷絕我們的仙緣,乃是此方世界之大患。
我們圣光門,既得元始遺饋,當為這天下做一些事。”
圣光老祖的蒼老的臉上,露出鋒芒神色。
可惜,先天神靈和這個世界的聯系太深。
她們此舉,是與天地作對,更與天下人作對,是無法得到理解的。
甚至,前面的同道,中途亦會背叛。
玉素站在宮殿之中,她突然想起了許令。
許爺,對不起了。
她做的事情,終究要阻攔許令攀登上武道巔峰。
七日后,林朝喝著梅子酒,運行著體內的氣血功法。
最近,他終于對于自己寄生的那種氣血有了一些眉目。
那門功法,需要融合所有的武學,所有的氣血激活之法,才能夠推演出來。
“外邦女子真的是…潤。”老黃頭走過來,臉上帶著回味神色。
林朝看了眼老黃頭:“昨日,我聽老李說,京都里有一位缺了門牙的老頭去逛青樓,進入了一個外邦姑娘的房里,不到半柱香就出來了,不會是你吧?”
老黃頭就缺了一個門牙。
“你說什么呢!我老黃寶刀未老!”老黃頭開口,臉色顯得有些焦急。
林朝笑了笑。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對了,你聽說了嗎,圣皇將御駕親征,親掃外邦。”老黃頭說著。
林朝微愣。
他沒想到,玉素竟然會御駕親征。
宮中的局勢,這么差了嗎?
“老黃頭,我記得我存了不少年假吧,估計有四五十天?”林朝隨意說道。
“嘿嘿,我就知道,你對圣皇有意思,你是不是擔心圣皇御駕親征遇到危險,準備跟著去南洱海。
哈哈哈,可惜你的實力太弱,打一兩個我沒什么問題,在圣皇面前,你就弱的跟一只螞蟻一樣。”
老黃頭大笑。
“圣皇此等風華絕倫,吾等傾慕沒有什么問題。
但我覺得,莊夢你拿下圣皇,還不如拿下火銃營的那位許將軍。”
“滾。”林朝踢了老黃頭一腳。
“哈哈。”老黃頭繼續大笑,似乎看到林朝的情緒波動,讓他很興奮,“希望我還活著的時候,能夠看到你抱得美人歸。”
林朝看了眼老黃頭,他的皮膚枯黃,干涸如樹皮。
老黃頭已經六十多了,在這個世界,算得上長壽了。
“我前段時間給你的藥方,有沒有買藥喝?”林朝隨意問道。
“喝著。”老黃頭說道,“要不莊夢,在我臨死前,你找個機會,強吻一下圣皇,讓我過過眼癮?”
“滾。”林朝再次踢了老黃頭一腳。
這次老黃頭沒有躲開。
七日后,圣皇御駕親征,滿城臣民相送。
林朝也請了兩個月的假期,說是回家一趟。
沒有人在意林朝這個小人物,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圣皇御駕親征這件事上。
太一門。
高山之上。
兩位中年男子穿著寬大衣衫,兩人正在對弈。
“此次,圣皇御駕親征,倒是可以通過外邦,判斷出圣皇的實力。”
“只有沒有圣光老祖那么強,便大事可成。”
中年男子露出笑容。
他們乃是太一門的兩位先天,即便大興還在的時候,他們依舊高高在上,坐在云端,俯視天下。
“要不要寫信,告訴其他人,在回來的路上,劫殺…她?”其中,一位中年男子開口。
“暫不。”另一位中年男子落子,“這說不定也是圣皇給我們布的局。”
“嗯,知曉了圣皇的實力,我們下一步動作,才好一擊必殺。”
“到時,天下就盡歸吾太一門之手。”
南洱海。
林朝坐在高山之上,身上披著一件蓑衣。
“三位堪比先天之境的外邦強者嗎?”
他來到了南洱海已經十日了,早已探查出了南洱海里外邦強者的實力。
“外邦…果然不是人,更像是…吸血鬼?
其他的超凡途徑嗎?”
外邦走的路,赫然不是氣血武道。
信奉的,也不是先天神靈,而是一位深淵親王。
這讓林朝頗為意外。
“先天神靈,深淵親王,這個世界的水很深。”
林朝發出一聲嘆息。
“此次,玉素大抵是沒有危險的。
只是,她為何來南洱海呢?”
林朝不解。
原本,玉素有很多手段對付外邦。
結果選擇了御駕親征,雖然勝利,會獲得不少人心。
可有時候,人心并不可用。
而且,人心最易變。
上層,稍改變一下風向,引導一下輿論,惡人變圣人,圣人變十惡不赦的壞人,這種事都可能發生。
“或許,她有她的打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玉素也不再是當初的那位嬌弱女子。
躺在大樹上,使用自制的望遠鏡,林朝樂得消息。
幾日后,有不少士兵出現在了大山之中。
他們快速行兵,有的還在說著一些話。
大概的意思是,圣皇馬上便要到了。
兩日后,毫無預兆,一道劍氣從天而降,整個南洱海的海面上,海水翻騰。
頓時,有五六艘鐵船沉沒。
出手的,赫然是圣皇玉素。
她單槍匹馬,一人出現在了南洱海面上。
如今的戰斗,比拼的高端戰力。
至于普通士兵,不過是維穩,以及負責清掃戰場的作用。
大戰一觸即發。
這時,三位堪比先天之境的外邦強者從鐵船之中飛出,實力強悍無比。
一場大戰,就此揭開帷幕。
三位先天之境的外邦強者,論實力,在先天之中都不算強。
但是三人聯手,論實力比得上一位天策上將與一位普通先天的聯手。
可是,即便是這樣,玉素一人對戰三先天,依舊占據著絕對的上風。
高山之上,林朝看著這一場戰斗,目光平靜。
曾經的嬌弱女子,成為了絕代強者。
不過,即便玉素一直占據上風,林朝也看到了戰斗結束,以防變故發生。
最后,外邦的三位強者,一死二傷,圣皇玉素強勢取勝。
外邦的幾十艘船只,盡數覆沒。
這時,空中的玉素,似乎感應到了什么,她抬頭看向了高山之上。
林朝收回了目光。
“她的感知這么強?”
這讓林朝微微意外。
他嘆息了一聲,消失不見。
高山深林之中,只留下了幾句細語聲。
“青山招不來,偃蹇誰憐汝。”
不知他是在說誰。
南洱海上,許小婧一臉喜色:“玉素姐姐,實在是太強了。
何時,我才能有這般實力。”
許小婧的武學天賦很一般,甚至說是差。
玉素輕笑:“我們回京吧。”
“好。”
去時,滿城臣民相送。
歸時,滿城臣民相迎。
整個京都,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此次,隨圣皇出征的,僅僅有三千親衛營。
高巍的城墻下,可見駿馬緩行,士兵身穿戎裝,滿臉威嚴。
玉素一身紅甲,走在最前方,她的身軀筆直,帶著屬于帝皇的威嚴與高貴,眼眸深處,帶著淡漠的情緒。
古道兩邊,百姓盡俯首。
林朝看著穿著紅甲的玉素,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詩。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現在的玉素,他越來越看不懂了。
太一門之中。
兩位中年男子臉上帶著笑容。
“我們聯手,當壓圣皇一籌。”
這次,他們依舊判斷出圣皇的實力,也松了一口氣。
“是時候,聯系其他老友了。”
京都之中,風雨欲來。
林朝即便身居未央宮中,也能夠感覺到京城中的局勢,變得復雜起來。
冬季來臨,一場大雪將京都的街道鋪滿。
寒風蕭索,老黃頭病了,一病不起。
林朝去看望老黃頭,看到他躺在床上,虛弱無力。
“咳咳…”老黃頭咳嗽了一聲,“人啊,即便成為了先天,也才活不過百年。
爭那么多干什么,不如及時行樂。”
林朝嘆息。
老黃頭的壽元已經快走到終點 即便他配了一些藥方給老黃頭,老黃頭也只是延續了一些時間罷了。
“你這是青樓去多了。”林朝沒有給老黃頭留面子,“精氣消耗太多。”
“哈哈。”老黃頭大笑,不過剛笑就一直咳嗽。
“莊夢,你不會是童子?”
“滾。”林朝下意識抬起腳。
可惜,老黃頭躺在床上,他不好再如往昔一般踢他一腳。
“別惦記圣皇了,找一個好女孩吧。”老黃頭氣喘吁吁。
“你不懂。”林朝搖頭。
“可惜,臨死前也無法看到你追到圣皇。
圣皇心中,估計也沒有你這個熱鬧。
要不,就按照我說的,你去強吻女皇,說不定…哈哈。”
似乎想到了什么開心的場景,老黃頭一直笑個不停。
“你好好養身體。”
林朝嘆息。
“莊夢,我求你一件事…咳咳。”
“老黃,我知道,你的后人,我會幫襯一番。”
林朝看著這個昔日的故人,內心五味雜陳。
長生者,這樣的事情要經歷很多次。
畢竟,這個世間,普通人的壽元很短。
因為先天神靈的存在,他們的壽元,很難超過百載。
先天神靈…
確實,先天神靈禁錮了這方世界,讓這方生靈無法走仙路,讓這方世界的生靈無法得大自在。
“謝謝了。”老黃頭得到答案,心滿意足。
不管怎樣,長生散人都是一位煉勁強者。
而且,還很年輕。
林朝見了老黃頭的兒女,離開了院落里。
大雪落在了他的肩上,林朝的內心寂寥。
不管是項龍,還是封巖之時,他真正處于滾滾紅塵中的歲月都不多。
他的故人,也多壽元千載萬載,他很難感受到這種故人西去之感。
此時,他走在京都之中,抬頭望天,大雪紛紛揚揚,沒過一會,林朝的頭發便已變白。
或許,先天神靈若不在,這個世界,會變得不一樣起來。
不過…對長生者來說,依舊是一種孤寂。
“此時,我與世間之人同淋雪,也算此生共白頭。”
皇宮之中,大雪紛飛,玉素一身紅色委地錦緞長裙,腰間系著絲帶,襯托出均勻身段。
白雪落在她的肩上,也落在了她的頭發上。
不一會,便有些白首。
許小婧正在一旁,陷于回憶之中:“我那叔叔,估計死在了那個地方。”
錦衣司強大,無孔不入。
找一位武者,按理說不會很難。
可惜,根本找不到許令的任何蹤跡。
仿佛,這個人消失了一般。
玉素輕笑:“許爺他可沒有那么好死。
他這樣謹慎的人,估計我們死了,他還沒死。”
玉素與許令很熟悉,也了解許令的行事。
許令也向她們宣傳很多行事準則。
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字茍,或者兩個字穩健。
“那倒是。”許小婧側過身,“玉素姐姐,你還不找一個夫君?
難道,這圣朝的皇位,真的傳給新圣女?”
玉素沒有說話。
她一直沒有選新的圣女。
“看緣分吧。”玉素隨意回復。
如今的朝堂之上,有不少聲音。
有大臣請柬玉素完婚,誕下子嗣,繼承圣朝。
有大臣則是讓玉素確定新圣女,以防國之不穩。
“這京都之中,愛慕玉素姐姐的,從城西排到城東都行。
其中,比我叔叔優秀的,恐怕都不知凡幾。
玉素姐姐,就真的不選一個?”
“你呀。”玉素笑道,“我要真的選一個,你肯定要為你叔叔抱不平,幾月不理我。”
“才沒有。”許小婧開口,她想到了什么,“聽說,未央宮的那個長生散人,也頗為傾慕玉素姐姐。
幾年前,姐姐御駕親征,長生散人還特意休假,估計是擔心姐姐。
可是,他一位煉勁,擔憂起先天來。
實在是令人唏噓。
惦記姐姐的人很多,可癡情至此卻很少。
我叔叔但凡有長生散人一點好,那就萬事大吉了,玉素姐姐也不必孤身一人。”
許小婧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惋惜。
這樣的癡情人,確實少見。
“長生散人?”玉素微愣。
她與長生散人相處過一段時間,并未感知到長生散人對她的愛慕之意。
“或許,是誤傳罷了。”玉素沒有再想。
------題外話------
ps:本書絕不悲劇結局,按爽文看就行。
現在的無奈,最多只是實力強弱。
最后,透露一點信息,靈性是什么呢?
為什么有的生靈有靈,有的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