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耀醫院 準確的說,其實叫做漢耀大學堂附屬醫院比較合適,冰城如今很是缺醫療衛生事業的人才,漢耀醫院目前招攬的沙俄醫生和目前也算是把醫院的架子搭了起來,這些醫生都是有著雙份收入的人群,醫院一份工錢,并且還在漢耀大學堂有著一份教員。
這事兒是朱傳文特批的,漢耀這樣的例子很多,工廠的高級工人有技校的兼職老師,研究所的研究員亦是在技校或者漢耀中學當相應的教員。對于此,鮮兒也是開發出了一套自己的管理辦法,這些人都是人才,但是依舊得管控起來,別收了漢耀的錢還不把真本事教出來。
朱傳文到漢耀醫院的時候,在醫院門口就看到了兩個收拾的干凈利落的男人,一個戴著眼鏡,另一個也戴著眼鏡。
“總理事!”
“朱先生!”
從兩人的叫法上,就能知道,一個是伍連德,另一位是李維仁。
“早上好啊!準備妥當了”朱傳文問道,這兩人是昨天夜里回到冰城的,比鄭興文晚兩個半天。
“準備妥當了!”李維仁接過話茬。
“走!”朱傳文一馬當先,穿過漢耀醫院的一側小門,直直朝著漢耀中學禮堂走去。
和昨天的開學活動并不一樣,這次,更是在禮堂門口掛起了紅底黑子兒的喜慶對幅,左面寫著:熱烈歡迎關東鼠疫杰出人員位臨本校。右邊寫著:關東鼠疫杰出人員表彰大會。
因為昨天的開學活動,從轉入漢耀中學的禮堂路,一路上都是彩旗招展,分外惹眼。
伍連德和李維仁跟在朱傳文身后,“維仁,是不是有些太過于隆重了?”
“學長,都當得起!”李維仁倒是沒覺得什么,每年漢耀年會之后的工人表彰大會也是這般如此。
禮堂的門口還有著幾個人,等候的幾人看著朱傳文前來快速的迎了上來,其中工人聯合會的喬洪國更是這次表彰大會的組織者。
“洪國,工人這邊組織好了?”
“好了,總理事,里面請,其他幾位理事都已經就坐了。”
“看來我還是來晚了!”朱傳文說道。
“也就前后腳的事兒。”
的確,朱傳文是從漢耀醫院步行過來的,稍稍耽誤了十幾分鐘時間。
這一次,并不是單純的表彰醫務工作者,在這次關東鼠疫爆發之后,冰城的工人更是嚴格遵守著朱傳文的命令,當起了冰城的主人翁,協助工人糾察隊維持著冰城的秩序,要不然,一座城市單單靠著朱春山的那點人,是遠遠不夠的。
禮堂里人頭攢動,“你吃了嗎?”之類的問候聲此起彼伏。
“嗚嗞”
禮堂內的話筒打開,電流聲讓環境頓時一靜。
主席臺上,理事們的一排桌子是呈八字的一撇在右側擺放著,這次的主角并不是他們,朱傳文起身,朝著一邊的立式話筒走去。
“工友們,去年的年底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一次跨年,關東的鼠疫來勢洶洶,我們冰城更是首當其沖,但是在這次鼠疫之中,漢耀一系人員體現的一系列素質,讓我倍感欣慰。
在今天,鼠疫已經被完全控制的今天,對于這些在鼠疫期間涌現出的杰出人物,經過漢耀理事會商議,我將有所表彰,感謝你們為冰城做的貢獻。”朱傳文說的真心實意,其實對于工人的執行力他是有所預見的,冰城的工人為什么要和保險隊在空閑的時候組織輪訓?
一開始的想法,朱傳文是考慮到了工人們拿起武器保衛自己,但是在后續的發展中,朱傳文更加深刻的意識到,工人的培養和保險隊員的培養是不同的,兩方都是各自有著自己的目標,簡單說就是熟練度。
工人的熟練度是不斷用不合格的產品零件喂出來的,而保險隊員,卻是在拿著子彈和炮彈在喂養。但是,這其中,漢耀工人與保險隊輪訓卻是得到了一個從未想過的好處,那就是執行力的不斷提升,保險隊員講究個令行禁止,這樣的優秀品格也開始陸續延伸到了漢耀工人吃苦耐勞的品格之中。
在這次關東鼠疫的時候,工人的執行力讓朱傳文更是為之側目。
頓了頓,朱傳文接著說著開場白:“萬眾一心,眾志成城,在困難面前我們漢耀人從來不曾退縮,漢耀醫院的醫生們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站到了鼠疫抗擊的最前線。讓我們感謝他們對這次鼠疫防范最大的貢獻!”
朱傳文帶頭,朝著禮堂下,由李維仁和伍連德帶隊前兩排身著白色大褂的醫生鼓起了掌。
就像是百花叢中一抹綠,這一白色在黑壓壓的工人代表群體中分外耀眼。
伍連德從未感受過這種熱情,這像是在劍橋的學校,但是又不像是在學校,因為劍橋的學生可沒有工人這般熱烈,沒有工人這般有著強壯有利的臂膀拍出這樣排山倒海式的掌聲。這又像是在軍營,但是北洋軍的軍人臉上有沒有像漢耀工人一樣,洋溢著這樣靈動笑容。
總之,伍連德的血感覺一下子頂到了腦門,這種感覺可不是在萬國鼠疫大會上那種滿是各國國旗下的克制與理性。
“學長,震撼吧!”李維仁悄悄捅了下伍連德的胳膊,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伍連德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可能是氣血涌上大腦的緣故,此時的他有些暈暈乎乎,目光朝著主席臺上看去,朱傳文雙手向下壓了一下,這掌聲戛然而止。
這般的掌控力!伍連德暗暗心驚。
耳邊接著傳來了朱傳文的聲音:“不止是漢耀醫院的醫生們,這次鼠疫喬洪國所屬建設隊伍更是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冰城外的隔離點是他們夜以繼日建設出來的。
朱春山所屬工人糾察隊就差24小時呆在自己的鼠疫檢查點。
朱帆的運輸工人一刻未停,朝著關東各處不斷奔赴。
還有你們,漢耀事關鼠疫物資制造的工廠工人,工友們,告訴我,你們可曾有著一刻的懈怠?”
“沒有!”
“沒有!”
“沒有!”
三聲工人代表們整齊的聲音,幾乎快要把禮堂的天花板掀翻!伍連德從第二聲開始,就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
“對,你們沒有!”朱傳文堅定的說道,“是因為我的命令?我覺得不是,是因為責任?我覺得也不是。這是愛!是大愛,是因為你們對于這片土地愛的深沉,是因為你們怕這片土地生活的同胞繼續受苦,是因為你們怕這該死的鼠疫不斷的剝奪同胞的生命!”
“工友們,漢耀醫院的醫生沖上去了,他們用自己的專業素養給我們構筑了一道防線!冰城工廠的工人沖上去了,他們用自己手中機器給我們的防范鼠疫的人員編制戰袍!工人糾察隊、朱家保險隊、乃至漢耀中學的學生都沖上去了!
我,為你們驕傲!”
朱傳文最后的話簡直嘶吼了出來。
“勝!”
“勝!”
“勝!”
漢耀中學明亮的課堂之中,教員聞聲停下了講課,對著禮堂方向若有所思。鮮兒放下了手中漢耀教育一系的文件朝著禮堂方向側目,隨后,又不知道在琢磨著什么。翟敬仁,原本處理著文件,聽見聲音后嘴角勾勒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