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掌柜,三月煤場的利潤不用上繳了,再給谷庵升撥過去兩萬銀元,把冰城俄國工廠的帳結一結。”4月的頭一天,朱傳文在火車站送走了開赴小青山的教導隊后,回來就把夏元璋叫道自己的辦公室說道。
夏元璋沒了辮子,那頂帽子自然也不見了。每天頂著個光頭在他眼前晃蕩,出乎意料的,還挺順眼。不過頭發長得快,這一根根的也就長了出來,不過,傳杰,你的未來的丈人居然頭發稀疏!你可得好好留意自己的孩子,希望能繼承朱家這一頭強勁有力的頭發!朱傳文偶爾胡思亂想著。
說回正題,這光頭既然歸心了,那也就能重用了,往后漢耀的資金調配就由他全權負責。每個月,由朱春山或者朱傳文查會一回帳,不是不放心,而是制度。之前朱春山負責的時候,也由夏元璋和朱傳文輪流查賬。
而朱春山,則是要開始打從來冰城朱傳文就預備好的正經工作了,原來是負責漢耀工廠的保衛,現在還加上了工人糾察隊。至于為什么說正經,那是因為,在并冰城的工人糾察隊有著配槍執法的權利!
工人糾察隊直接從駐濱江城的保險隊中抽調60多人,配手槍,暫時試點駐扎在漢耀家屬院周圍,開始光明正大的持槍維持治安,朱春山便是工人糾察隊的隊長,坐班俄國警局,對標一個副警察局長的位置,俄國警察也就300來人,這偌大的冰城,除了僑居區還真是管不好。
現在60多人是試點,但是當漢耀的廣廈計劃全面實施完成后,就不好說了,到時候朱傳文不提,自然有著安德烈想看看這擴大試驗之后的效果…
“知道了,東家,這是劃撥銀元的留存,你得簽個字兒。”夏元璋變戲法似的直接掏出了朱傳文說劃撥金錢這件事情的留存單。
“怎么,夏掌柜,現在能掐會算了?”朱傳文心里美滋滋,臉上含著笑說道,不錯啊,這工作總算是積極起來了。至于夏元璋怎么知道的,自然是谷庵升朝這邊要錢了唄,這錢的用途都是之前商量好的。
以往,夏元璋都是撥一下動一下,現在倒是知道把工作往前趕了。還挺有分寸,等朱傳文說完才把這單子拿出來,不知道做好幾天了?
聽著自家東家的調笑,夏元璋好似訴苦:“哪兒啊,東家,谷庵升自打旁敲側擊的告訴我欠著俄國商人錢之后,天天來我辦公室溜一圈,也不說要錢,定時定點的喝杯茶就走,我那點好茶全給他糟蹋了。今天有您這個單子,這谷掌柜可得消停一陣兒了。”
“哈哈哈。”這倒是和朱傳文想的一樣,谷庵升這個急性子,碰見夏元璋這個周全人,這倒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兒。
夏元璋看朱傳文簽完字兒,拿著單子就去轉錢…
而夏元璋的桌子上,也就多了2斤朱傳文最愛的今年新的“明前”祁門紅。
夏掌柜走了,朱傳文萬向小青山方向則是思考起這次停在海參崴“依蘭號”的出航,味精廠從今天開始也是真是投產了,每個月3噸味精的產量,加上之前的那1噸,總計4噸味精,也就才4萬瓶兒,所以剩下的8000多噸的貨物就成了大頭。
大頭的貨物則是由煤場3月的收益將近4.5萬個銀元,再加上劃撥的2萬個銀元,總計6.5萬個銀元撐起來的。這些錢會在冰城換成草原上好銷售的物資。其實已經啟動了,從年后到現在的2個月時間里,價值6萬銀元的貨物已經由運煤的火車返回小青山時運抵。
欠了冰城的俄國商人將近6萬個銀元,也怪不得谷庵升天天找夏元璋喝茶,不過有著朱傳文的調配,這下算是一次結清了。原先這事兒是看在朱傳文的面子上暫時掛賬的,當初說的2個月付清,也算是嚴格遵守了合約。但是往后,谷庵升自己就能搞定!
漢耀一系這次可是有著三個冰城公議會議員呢!
還剩下5千個銀元,這是流動資金,總有些需要錢的蒙古人,但也是極少數了,習慣了以物易物的他們,遭受過各種利子錢的他們對于錢這種東西并不是特別熱衷,除非是必須要用的時候才回來兌換,5千,足夠了。
夏元璋將一疊子不同面額的俄國銀行匯票遞給了谷庵升,老谷搖曳著,就走出了漢耀的大門…
俄國商會,谷庵升的到來得到了眾人的一致歡迎,還有人趕忙去打電話叫人。
“谷先生!”
“谷先生!”
待進會議室,一個個俄國人趕緊起身問好,誰叫現在谷庵升搖身一變和阿列克謝一樣成了冰城的議員了呢?還有,這不還欠著錢呢嗎!
“各位先生,都在啊!”谷庵升也是一臉的親切,看著一張張臉,先是對號入座將匯票遞給他們,這就算是結清了。至于為什么在俄國商會,除了一點其他事兒,自然還有著讓阿列克謝做個見證的意思。自從上一次從俄國銀行貸款,谷庵升和阿列克謝倒是處成了朋友。
倆人其實都是有著各自的目的,阿列克謝那邊,根據身后海軍將領的指示,接近朱傳文…
谷庵升這邊除了與俄國商人、俄國銀行溝通方便之外,那也是期待著能借用阿列克謝的人脈。
鐵路運費優惠的事兒朱傳文已經搞定了。
冰城公議會會長還是遠東鐵路局的一把手,大手一揮,小青山冰城這條線上,兩年內使用費全免,只要漢耀能在兩年內把三井趕出草原,貝爾格在鐵路上全力支持。冰城到海參崴倒是還得交運費,畢竟用的還是俄國人的火車。
鐵路的解決了,剩下的就是港口了,海參崴租一個常年使用的港口也是不便宜,谷庵升這自然是瞄上了阿列克謝。
待一個個聞訊趕來的俄國商人到齊,谷庵升也是發完匯票,簽署了文件歸賬,俄國人一個個起身向著阿列克謝告辭。
谷庵升則是在最后,被請進了阿列克謝的辦公室。
“阿列克謝先生,這海參崴的港口你看我們漢耀用煤支付,還能再便宜些嗎?”
“谷先生,海軍那邊對于用煤支付的方案很感興趣,這樣吧,一個泊位,讓你們的“依蘭號”全年使用,再把火車軌接上,一年2000噸煤怎么樣?”阿列克謝對于谷庵升的來意也是早有準備,都是溝通了好幾次的事兒了,這次算是最低價。
“感謝你,阿列克謝先生,您那邊可以隨時來火車站的漢耀煤場拉煤。”谷庵升起身握手,表示著合作愉快,這可是比之前一年10萬盧布,也就是1萬個銀元的價格又便宜不少,2000噸也就是小青山煤場夏季全力開工一天的產量而已。
其實這價格,海軍也已經賺了,優質煤現在有著55盧布,價格還算是上浮了。
怎么說,雙贏。
這也是朱傳文一直在有意的用金錢腐蝕俄國人軍人,漢耀出售煤的價格對于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價格。冰城的俄國商人工廠要用,是市場價;而到了往海參崴送的軍方用煤,則是之前和安德烈商議的價格,反正要多少,俄國人自己會調配火車來拉。也沒虧太多。
從俄國商會出來,谷庵升就坐上了原本在在明天才會前往小青山的第二趟火車,谷庵升有這個提前調配的資格。
小青山集市就要開了,這次除了兩個集市,還有著12支行商隊伍,每個隊伍配備一個朱家保險隊的班,也將開赴科爾沁草原之外的一些部落,開始實現上門服務。
這是將三井擠出草原的第一步。
滬上·三井商行總部 三井物產的掌門人三井誠之助親自來到滬上,茶室中,兩個留著仁丹胡的日本人相談甚歡。
“誠之助君,沒想到這次能在滬上見到您,真的是倍感榮幸。”這個日本人叫豐田佐吉,便是日后大名鼎鼎的豐田家族創始人,這次來滬上是為了清國的市場。
豐田佐吉此時在日本可不是什么籍籍無名之輩,要不然也不敢坐在三井誠之助的茶室里。他1867年生于日本靜岡縣的木匠家庭,1897年成功研制出柴油機驅動的狹幅動力木織機,后稱豐田織機。
所以說豐田的前身是做紡織的,當然后來的汽車則是跟他那個還14歲的兒子有關系,暫且不表。
豐田織機成功后,在三井的資助下于1906年成立豐田織機公司,這款織布機可算是為三井物產立下的汗馬功勞,這也是三井誠之助得意洋洋的一筆投資,在他的履歷上重重的寫下了一筆。
“佐吉君,你這可就見外了,與君相見,甚是幸事啊。”三井誠之助此時在滬上看見這位自己的千里馬,那心情甚好。
在日本,三井誠之助真的是呆夠了,甚至有些氣急敗壞,借著這次草原開始牛馬互市,找了個借口跑到滬上,看看在清國有沒有什么能動用的資源,給漢耀來一下子。
“誠之助君,聽說你最近被銀行一系的人針對了?”豐田佐吉態度很是小心,在茶室里坐的也是小心翼翼,問這問題也是關心,畢竟是自己的伯樂。
“談不上針對,這事兒告訴你也沒什么,本來在神戶想向著一個清國商會動手,但是這清國商會居然搭上了安田銀行,你也知道,安田銀行今年在大豆上狠狠賺了一筆,就是這個清國商行提供的大豆!安田現在不止在銀行業上與我們是對頭,還想進軍紡織業…”三井誠之助的語氣意味深長,這是還敲打了豐田佐吉一下。
“不會,不會,豐田一直會追隨三井商會!”豐田佐吉趕緊表態。
“喝茶!”三井誠之助心情大好,親自給豐田佐吉端了一杯茶,緊接著說道:“也是三井銀行的人沒本事,銀行業上在安田銀行推出個什么小型企業幫扶、不良資產處理之后,這銀行業務是一落千丈,將氣撒在了我的頭上,我這就是來滬上清凈幾天。”
豐田佐吉一副小心吃瓜的姿態,三井誠之助所說這個事兒,在他心里可算是了不得了,瓜一:兩大財閥家族的銀行業支柱相互攻訐搶占業務;瓜二:財閥家族內互相爭斗。這三井誠之助還真是把自己當成了自己人。
其實三井誠之助這次來滬上還有一個意圖,那就是打擊漢耀。
原本在他看來,漢耀有著實力朝著日本運送那么多的大豆,怎么說在清國也是個有規模的商會,也怪他自己之前沒仔細看手下送來的報告。這一來清國,才發現,漢耀僅僅是清國所謂關外冰城的一個小商會,唯一有著競爭力的商品,面粉此時最遠才銷售到京城。
調集了一系列的精兵強將和錢打算在商業上報仇,結果現在,大炮打蚊子?
也好在,能布局下今年從草原一些原始材料的收集,剛剛布置完,豐田佐吉上門拜訪,倆人這才坐到茶室里。
見三井誠之助郁結的心情好了很多,豐田佐吉這才吐明了來意。
“誠之助君,豐田欲在滬上建立紡紗廠,不知道誠之助君感不感興趣。”
“你打算建多大的規模?”三井誠之助饒有興趣的問道,豐田織機的確是個好東西,這三井銷往清國、歐洲的棉布大多都是用的這機器。
“紗錠至少5萬枚,織機至少1千臺。”
怪不得來找我,這規模抵得上在日本的乙川棉布合資公司了吧,三井誠之助心里想道。隨即拿起茶杯,一邊品著一邊考慮著這件事情對于三井的好處。
在日本或者清國,這棉布的紡織必須得找三井,因為三井物產控制著下屬的三井棉花會社,這日本90的棉花都是三井棉花會社從清國、朝鮮收購上來的,一部分交給自家的工廠,另一部分交給其他的工廠。
源頭上來說,三井物產的確牛逼。這也是三井誠之助敢叫板安田的原因。誰家沒后臺,誰家在日本政府沒有關系,安田想踏足仿制業,就得看我三井誠之助答不答應。但是還卻被銀行一系的人排擠,說什么戰略性武器不能輕易動用,受到國家制裁就不好了,這才氣急敗壞的來滬上。
“新的紡織公司打算叫什么名字?”三井誠之助問了個不著邊際的問題。
但是作為早就有過合作經驗的豐田佐吉可是秒懂,“當然還是得誠之助君起名字。”
“那就叫三井紡織廠吧,我三井出45萬日元,棉花也按三井紡織廠的內部價格給你,但是我要占51的股份。”
去你娘的自己人!120萬日元的資產你出45萬,還占51!豐田佐吉心里雖然在暗罵,但是表面上不動聲色,甚至還有點驚喜,說道:“誠之助君這名字起的自然是極好的,那就這么決定了。”
不管何時,源頭才是最重要的,三井崛起比豐田早,這被上級剝削也是日本的一個現狀,三井、三菱、住友、安田,這四個財閥可都是在這一口一口之中逐漸的肥碩了起來。
“佐吉君,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爽快!”三井誠之助心情大好的又給豐田佐吉端了一杯茶,這次清國也算是沒白來吧,調集的資金也算是用上了。
不過,漢耀,聽說在草原上還有商隊…
你可是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