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歷六月十七,傍晚 朱開山和朱傳文回到鷂子山大營的時候,朱少芳與單樹信兩人早已各自帶著的隊伍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駐地,接下來就是大練兵,兩人也是回去督促著訓練,曹德忠今天也得在三江口朱家糧鋪忙碌一下,為之后的糧草先行做好準備。
“可仁叔,有件事兒得和你說說。”朱傳文找到王可仁,連著朱開山,三人走進了忠義堂。
“大哥,傳文,咋的了?”王可仁看著兩人都是很嚴肅問道。
“可仁叔,我是這樣想的,往后你這大隊就得化整為零了。”
“化整為零?”王可仁有點不理解什么意思。
“你的隊伍我想著要添些人了。”朱傳文說道。
這倒是好事兒,還是傳文知道照顧我,王可仁咧著個大嘴,雖然之前朱開山答應了補充自己大隊的事兒,但是朱傳文說的添人可不是招那些生瓜,而是從加入朱家保險隊的1年兵添加,都是家在朱家村的自己人,算是老兵了。
這讓現在手里就100多人的王可仁心里舒舒服服,嘿嘿,這下三個大隊可是都逃不出他的手心了,還有單樹信,你還想挖老子的人,看我去挖你的。
“可仁叔,你從三個大隊你先各選20個自己人,再加上你這剩下的人,總共有多少個?”朱傳文問道。
“算上負傷的,我現在有143人,加起來有著203人吧。”王可仁算了一下說道。
“足夠了,可仁叔這些人選來之后先在鷂子山大營訓練著,后面我會送來一批手槍就是給你這些人裝備的。”朱傳文說道。
“那感情好啊,我這算是整個大隊都變成手槍隊了啊。”王可仁突然被這驚喜砸中,有點沖昏了頭腦。
“我還有個要求。”朱傳文說道。
“少當家,你說。”此時王可仁也是正色了起來,這200多人的手槍隊,朱傳文肯定是有大用。
“你手下不是獵人多嗎,半年之內的你的這些手下沒有戰斗任務,羊肉我也會多從小青山采購一些,給兄弟們補充肉食,你得讓你這些兄弟每個人都要有著單打獨斗的能力,還得各個學會寫字兒和運用密文。”朱傳文說道。
這寫字兒和密文都是為了情報傳輸。
至于密文,朱傳文也想好了,等回去多找幾本書,讓喬洪國的印刷廠印出來,先暫時用書頁、行數、第幾個字兒的形式結合著用起來,這等以后有無線電臺了,再單獨寫一個密碼本。
這也是選擇王可仁的兵全是朱家村住戶人的原因,這有著家人在這里,朱傳文才能放心,但這也沒有萬無一失的,肯定還是有著連家人都不在乎的狠人,但事事總不能考慮周全了不是?
“少當家,你這是要精兵啊。”王可仁砸吧了一下子嘴兒說道。在聽聞學會寫字兒和密文之后,他大抵算是聽明白了,往后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心里隱隱有了點念頭。
王可仁本就是心思深沉之輩,這心事兒藏著,誰都發現不了,自是干這個的好材料。
“對,要精兵,往后鷂子山大營隨你改造,但是你只有半年的時間,第一批這些人至少有160個得撒出去,去冰城,去奉天、去大連,去吉省,5個人一個小組,收集當地的消息,自己建立渠道,再把這些消息傳回你這里,往后冰城是總部,鷂子山是你的訓練基地,每年都要有100個合格的兵從這里走出去。”朱傳文下達了任務。
“嘶”王可仁抽了一口子涼氣,果然大哥和傳文這個志向就是不小,隨即站起身子,抱拳說道:“少當家,這事兒你就交給我把。”
“嗯,暫時除了餉銀,每年我還會給多給你3千兩的活動經費,你這邊也拿出個章程,將傳回的消息分個級別,給你的兄弟們一些獎勵,這有著錢才有著動力。”朱傳文又說道。
“嘿,那可太好了。看我練死這群小子。”王可仁保證道,這肉食、銀子都準備好了,再練不出好兵,王可仁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嗯,那就行,還有個事兒,這些人都只能單線聯系,遇到重大的危機才能去漢耀的商行或者各地的保險隊求救,你們是一支孤軍明白嗎?”
“明白,少當家,我們就是朱家暗處的眼睛是吧,只看不動?”王可仁也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說道。
“嗯,暫時不動,但是有時候也得變成利劍,往別人的胸口插一刀。”朱傳文說道,“還有可仁叔,這你的倆炮兵班調去朱少芳的大隊吧,給你換幾個他大隊射擊好的兄弟,當你的射擊教官。”朱傳文又吩咐道。
“好的,少當家,我保證不把這買賣做虧,把他壓箱底的人給咱換回來。”王可仁算是明白了,往后這基地在冰城,朱傳文才是他的頭兒,這也是自動向著少當家靠攏,再說拿炮換人的事兒,朱少芳可是沒少眼饞他的炮班,拿兩個炮班換幾個槍術好的人,怎么看朱少芳都是賺的。
朱開山全程就是看著朱傳文的安排,沒加一句話,只是心里想著自己這個大兒倒是個躲在陰暗處放冷槍的好手,這事兒怕是盤算了不久了吧。
如果這種人是敵人,朱開山那是咬牙切齒,深惡痛絕,但這種人是自己人,還是自己的兒子,朱開山倒是樂樂呵呵,放心的不行,沒有那個父親不擔心自己的兒子,尤其是像他這種干刀尖上舔血生活的人,這下有了王可仁的大隊,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來。
王可仁樂呵呵的回去盤算自己的人選了,朱家父子在忠義堂里又開始了閑聊。
“傳文,現在鷂子山還有著900多斤的金子,這次全部帶去冰城吧,我還要3000支步槍,10萬發子彈,60挺機關槍,炮最好也能買來幾門,還有馬,小青山那邊的馬暫時是指望不上了,讓德忠去草原上買點吧,這生馬沒經歷過槍炮聲,容易受驚,還得借著這次的機會好好磨練一下。”朱開山朝著自己的大兒吩咐道。
“知道了爹,俄國人巴不得我們多買點裝備,現在手槍這事兒也放寬了,還是多買點?”朱傳文問道。
“嗯,有個兩百多把就夠了,手槍好是好,但是射程的確也有點近,我這手槍隊也該多招點人了,給普通的保險隊員還是裝備步槍好一些,這樣子彈的消耗也小。”朱開山說道。
朱傳文和曹德忠是在第二天回到冰城的,一到冰城,曹德忠就開始操辦著朱家糧鋪在冰城開總號的事情,往后這三江口的糧鋪只能算是分號了,這次回三江口,曹德忠算是直接推翻了之前在冰城小打小鬧的想法,這朱家糧鋪得在冰城支棱起來,往后可是有著三個府的收成。
漢耀辦公室 朱傳文正在辦公室看著幾個酸秀才寫的《神雕》,說實話對于楊過腋下有異香這個事兒,朱傳文經考慮還是打算加了進去,在這個年代,當所有人還在為溫飽考慮的時候,朱傳文算是站到了時代的前列,把金手指加到了楊過身上。
武俠已經算是個領先的東西,再加上金手指,可不得把這些工人們看的飛起,當然還有個重要的事兒,就是《飄》的反響始終是不好,這自由戀愛的小龍女,可能更能讓這些人看到一絲絲希望吧。
再說《神雕》的寫法,這群秀才考取功名來不怎么樣,但寫起小黃文一個比一個帶勁,看的朱傳文都舌下生津,口水直流,悶騷這個詞兒放在他們身上最合適不過,反正掛的是朱傳文的名字,也不怕別人罵,怎么爽怎么來。
細細說來。什么李莫愁遇楊過,聞香無法發力;黃蓉擒住楊過,聞香想起與郭靖新婚等等。
再分析,中年守寡李莫愁,中年得女的郭靖黃蓉,似乎都和這楊過扯不開聯系,不得不說,一遇楊過誤終身的人設算是立起來了。
遇到這種情節,朱傳文的批文就一個字兒,過!
多寫一個字兒就是浪費墨水,為什么?如今的工人缺少的是什么?是激情,是對生活的向往,什么庸俗,下流,在朱傳文這里不是事兒,這鉛塊的字體管你低俗、下賤?
如果說生而為人你很難痛苦,那么朱傳文寧愿這些工人活在自己編造的夢境之中,畢竟這未來才是有希望的,才是值得眾人去努力奮斗的,阿甘編造了一個美國夢,但一個黨派實現了中國夢,朱傳文愿意站到這清末扶貧的第一線。
“東家,有個大新聞!”谷庵升推開了這朱傳文辦公室的門說道。
“怎么?”朱傳文問道。
“這咱黑省的巡撫可能要換人了!”谷庵升說道。
冰城是個神奇的地方,地方屬于清國,但是卻屬于俄國人管轄,這樣的管理方式有點像租界,或者說比租界還甚之,城內僑國混居區,這對時事的議論可是不小。
而老谷說的事兒便是清末到第一大瓜。
前文曾經說道這徐世昌和慶親王兒子載振競爭這統領關東三省事務的事兒,如今塵埃落定,徐世昌走馬上任,但是這徐世昌走馬上任的了,對于這慶王的慶氏公司是不是少了些瑞思拜?
所以為了平衡,黑省的巡撫就由慶王一系的人馬進行任命,而此時,時任北洋軍第三鎮統制官的段芝貴沒忍住發了力…
這就導致整個晚清的第一大瓜的誕生,楊翠喜案。
其中蘊含的東西涉及官場潛規則、黨爭、父子親情、人性弱點。
故事發生津門…
這黑省將軍估計在慶氏公司明碼標價就是10萬兩,前有達桂10萬兩購得黑省將軍,這后就有段芝貴10萬兩給奕劻賀壽,出任黑省巡撫。
比起達桂,這段芝貴更善于拍馬逢迎,除了從天津商會王竹林處籌措得10萬兩送給慶親王作壽禮外,還以12000兩買下楊翠喜送給載振為妾。
載振也就是奕劻的兒子,現任清國農工部尚書,年紀輕輕成了一品。
黨爭,不外乎以己之長攻敵之短,這載振納楊翠喜為妾這件事正給他們提供了抨擊的把柄,郵傳部尚書岑春煊為首的新黨可是立馬就跳騰了起來,新黨文人御史最多,由御史趙啟霖出面參奏段芝貴,認為段不該以重金賄賂慶親王,并買天津歌妓楊翠喜送給載振為妾作為自己升官的階梯。
此舉也是引發了早已老的不行的慈禧震怒,批示交“醇親王載灃、大學士孫家鼐查辦”。
選的人很有意思,都是慶王這個人精的好友,那這調查也自然沒出什么結果,先是送楊翠喜為妾的事兒,直接查無此事;再就是慶王賣官鬻爵的事兒,更是子虛烏有。
結果一出,天下嘩然。慶氏公司居然是清白的?
慶王動手也是快,御史趙啟霖被以所奏“不實”為名革職,不久,岑春煌也相繼革職下臺。事情雖然對慶王父子有利,但輿論同情趙、岑等人,朝野都在議論慶王父子的丑行。
報紙更是刊登起了《楊翠喜何人?》的專題報道,坐實了這晚清的第一艷名。
朝野皆驚,慶王父子也只能自斷一臂,載振自覺不安,調查雖然出了結果,但是做沒做自己心里可是清楚,要求辭去農工部尚書的職務。
而此時正滿面春風,打算往黑省的上任的段芝貴,也在上任途中被告知東窗事發,滿臉不可置信的返回天津。
朱傳文在老谷的敘述下津津有味的聽著這近期發生的艷事。
“老谷,你說這楊翠喜到底有多好看?”朱傳文問道。
谷庵升拿起又一張報紙,指著上面的頭像說道,“東家,這人就只能長成這個樣子了,但是這人家的本事可是不小?”
朱傳文看著報紙,感覺還沒自家媳婦好看,好奇的問道:“什么本事?”
“據報紙上說,是她生就一副好嗓子,善度靡蕩的曲子。”老谷賊兮兮的說道,果然男人啊,談起這種事兒來就都是很有興趣。
“嘖嘖,看來是沒機會聽到了。”朱傳文說道。
“應該是了,這是個長袖善舞的女人,這載振為了一個茶園女伶,惹了一身晦氣,受到奕劻的告誡,不敢再沾楊翠喜一絲半點兒,把她重新送回天津了,據報紙上說李叔同在追她。”谷庵升可是關注了很久這個事情,說道。
這人朱傳文倒是知道,前半生風流才子李叔同,后半生書、畫、音三絕弘一法師,倒是沒想到第一次在報紙上看到這人,居然是在這樣的花邊新聞上,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