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剩的一名忍者此時雙目瞪得大大的,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家主,日本忍者界的傳說,服部半藏就這樣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清國人斬掉了頭顱?而且剛才,他明明看著家主是占上風,怎么一下就被反殺了?這三井家讓殺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腦子轉的不慢,知道服部半藏一死,自己的處境就變的更加危險了,他得逃出去,最重要的,得把家主身死的消息帶回去。
原本,服部半藏的計劃是單挑殺掉朱開山,他很自負,自認冷兵器一行他是巔峰,之后,再合二人之力殺掉屋子中剩下的兩人。殺掉朱開山,帶回頭顱,是完成三井家對服部家的委托,但是現在,那個“擒賊先擒王”計劃隨著地上咕嚕咕嚕的人頭,變成了人家誅賊首的殲滅戰。
死人的事兒不再多說,這黑漆漆的屋子中僅剩的忍者,從服部半藏身死愣了1秒之后就開始上下翻騰著,左右,左右…同時,不停的射出手中的各種暗器,乘著別人抵擋或者躲避的空擋。
“嘭!”幾顆煙霧彈觸地爆炸,忠義堂中瞬間煙霧彌漫。
但朱開山可是個老江湖,如此優勢,哪能容剩下的這個日本人逃走,這不是打他的臉嗎?犀利的目光早就盯上了,他也早洞悉了,這實力最強的人一死,剩下這位可能要逃的心思。
腳下按著八卦的方位躲避著暗器,上半身卻穩穩的,鬼頭刀卻早就給這位備著呢,右手持刀,猶如扔標槍一般,在日本人停在窗戶旁邊回首扔煙霧彈的剎那,他也穩住了身形,狠狠的將鬼頭刀擲了出去。
“啊”雖然忠義堂里煙霧彌漫,但慘叫聲聽得真真切切。
服部家的忍者,全滅!
“總隊長!”
此時才有人踹開忠義堂的大門,煙霧直直向外冒,來人也沒顧自身安危,直接沖進煙霧里,朝著里面吼道,這正是寧少安的手槍隊隊員,從聽到忠義堂的槍聲就趕緊集結了過來。
“鬼叫什么!誰還能殺老子不成!”朱開山的回話聲中氣十足,眼睛啥也看不見,憑著記憶向著門外走出來,隨后出來的是賀老四和寧少安倆人,一個瘸著,一個捂著胳膊。
沒了朱開山在身邊,倆人應付一個忍者,還是被手里劍和武士刀傷著了。
“老四,少安你倆傷哪兒了!”朱開山從容的問道,倆人看起來還不錯,沒什么大礙,而且有他在能出什么問題。
“大哥,沒事兒,胳膊上中了暗器。”這是賀老四。
“總隊長,大腿不小心挨了一刀。”這是寧少安。
“拿燈來!”朱開山朝著一個手槍隊員吩咐一聲,聽到暗器就覺得壞了,隨即對賀老四說:“老四,忍著點,”從腰間掏出匕首,挑開賀老四粗糙的包扎,待露出皮肉,借著燈光觀察了一下,便在賀老四的胳膊上受傷處劃了個十字形的口子,雙手從賀老四手腕處開始向上推,這黑色的血就不斷往外冒,三五次之后,總算看見這血恢復成了殷紅色,才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老四,回頭去找大營的孫郎中給你開點排毒的草藥,喝個三五天就沒事兒了。”朱開山吩一聲,這日本人的暗器上通常都淬著毒,賀老四不知道,也沒在意,隨便扯了條身上的布就包扎了起來,也還好朱開山問了一嘴,剛剛擠出來的血都變了顏色便是明證,而刀上一般不會淬毒,但出于謹慎,朱開山也是查看了下寧少安的傷口,沒事兒。
外面的槍聲還在繼續。
鷂子山寨外的樹林里,杜小五的手下不斷組織著進攻,但收效甚微,在4挺機關槍的火力交織之下,往前推進至30米成了空談。
鷂子山大營在建設的時候,就清除過周圍的樹木,80米內,樹早就被鋸了,這就意味著要拿人命填出50米的戰線,都是胡子,誰不惜命,所以在這林子最外圍那些不粗的樹后面,躲著的可是不只一個胡子,就是這天色太暗,看不真切而已,暫且留一命。
隊伍的最后,杜小五拿下自己的皮帽子,抖了抖被炮彈炸起、落下的泥土,一手舉著左輪手槍躲在一顆樹后面幾番打量,才在一個灌木叢里找到了抱著頭的村木隆二。
“村木先生,我們現在怎么辦?”杜小五焦急問道,算上幾輪炮擊炸死的,他死了快50多個手下了,也是急了,主要,這朱家保險隊的毛都沒碰到呢。
“杜先生,你招惹的不會是清國的軍隊吧,怎么連步兵炮都有啊。”村木隆二哭喪著臉,語氣中還帶著埋怨,他只是三井商行一個會國語的雇員而已,貪圖了3000日元的獎勵,才跟著來到了這三江口。
“和我一樣都是土匪,里面那人,號稱是三江口朱閻王,或許他們靠上了俄國人吧。”杜小五可沒敢說實話,這日本人一看膽子就小。
村木隆二深呼吸了幾次,總算是平復了自己的心跳,剛才炮彈在他不遠處炸開的時候,他腦海中就四個字兒“吾命休矣!”還好,躲過一劫。
“等!杜先生,服部大人已經帶著兩名忍者大人進去了,不多時就會帶著你仇人的頭顱出來,有著朱開山的頭顱,我想最能瓦解對面的士氣,到時候,我們再一鼓作氣殺進對面的大營。”村木隆二冷靜下來后,分析了一番說道。
“行,那我讓兄弟們停止進攻。”杜小五說著就要喊兄弟們撤下來,保存實力。但是衣袖被村木隆二拉住。“杜先生,服部大人吩咐了,他不出來,你的隊伍就不能停止進攻,你這邊要吸引火力,要不然三位忍者大人面對百十條快槍的圍攻,還是抵擋不了片刻。”
杜小五咬咬牙,知道這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只要一泄氣,這次的復仇就會落了空。現在從一線天放煙花已經過去了1個小時,朱家保險隊在朱家村和老金溝的隊伍說不準正在往這里趕,還有1個小時,如果到時候還沒沖進去,那他就會被兩面夾擊,腹背受敵,這個節骨眼上,不能松!
“兄弟們!沖啊。”杜小五吼了一聲,催促著自己的手下,利用地上馬匹的尸體當掩護,再次沖鋒。
“噠噠噠”
4挺哨塔上的機關槍居高臨下,看見幾個黑影移動就是一梭子,王可仁大隊長可是說了,今天不用吝惜子彈,機槍手們可是都高興壞了,雖然偶爾這周圍的木板上會有子彈印兒,但多數都是朝著扎著的,挺立的草人去的,王可仁可不傻,從一線天到鷂子山盞茶的功夫可是干了不少事兒。
夜晚,優勢都是雙方的。
杜小五的手下再次被打回樹林,正在醞釀著下次沖鋒。
“炮班!給老子停!”王可仁朝著后方正可勁兒填炮彈的炮班喊了一聲,第一輪的炮擊效果最為直接,但從對面這群黑影化整為零之后,炮擊就變的收效甚微了起來。自己的大隊還是自己當家,也是知道剩余多少彈藥,機槍能管夠,但這不劃算的買賣咱不做,趕緊把這吃錢的大戶給叫停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王可仁算過了,他至少打退了對面十二次的進攻,對面越來越疲軟。
王可仁也是乘著對面組織進攻的間隙,從口袋里拿出一根老巴奪卷煙,拿洋火點著,美美的吸了一口,這卷煙真是個好東西!他摸清了對面的斤兩,心中也是不慌了,那種會爆炸的疙瘩是什么也看出來了,還需要人掄圓了胳膊往里扔,人力有窮時,80米,讓對面這群雜碎使上吃奶的力氣都扔不過來。
而且不止王可仁,自己大隊的這群兄弟們現在心里可都亮堂著呢…
朱開山依舊坐鎮忠義堂,忠義堂的燈火重新升了起來,這讓朱家保險隊的眾人心里都是一亮,他們知道,這是總隊長這是在給他們打氣呢,有你們這群兄弟們守著鷂子山大營,我朱開山,不怕他們能打進來,老子就在忠義堂等著你們的捷報!
“大哥,這是日本人?”賀老四帶著幾個手槍隊員將三個忍者的尸體拖到了忠義堂的中間,豆油燈點起來了,也是看清了這些人的面貌,沒見過的一種怪異。
“恩,日本人,應該還是日本忍者。”朱開山回憶了一下說道,他的師傅宮明道算是幾十年前的宗師級人物了,這清國各個流派都是如數家珍,日本人和國人做了幾千年的鄰居,這各自綠林那點兒道道,也是略知一二,這些都是在教育徒弟練功休息時,開開徒弟的眼界,當做底蘊傳承了下來。
“那這應該是傳文在冰城惹的那伙日本人吧?”賀老四問道。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至少外面那伙人不是日本人的軍隊,要是日本人的軍隊,這也早就拿出了步兵炮,而且這暗殺,不像是為兵之道。”朱開山說道。
“那咱?”賀老四比劃了個手勢,這意思啊,是要不要沖出去?
“等!我就不信了,這伙人還能把咱朱家村和老金溝的人也圍了。”朱開山胸有成竹的說道,本來他還是擔心的,但是遭遇了暗殺之后,卻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兵行險招,這是兵家大忌。
而往往逼著為將為帥者,用出這樣的計謀,不是像冠軍侯那樣有著“飲馬翰海,封狼居山,西規大河,列郡祈連”的大志向之外,那就剩一種解釋,這和王可仁正交戰的那伙兒人,是自知實力不如朱家保險隊的。
此時的朱開山算是穩坐釣魚臺,就等援兵一到,內外夾擊,碾死這幫子雜碎!